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3:22

  肉芝者,谓万岁蟾蜍,头上有角,颔下有丹书八字再重,以五月五日日中时取之,阴乾百日,以其左足画地,即为流水,带其左手於身,辟五兵,若敌人射己者,弓弩矢皆反还自向也。千岁蝙蝠,色白如雪,集则倒县,脑重故也。此二物得而阴乾末服之,令人寿四万岁。千岁灵龟,五色具焉,其雄额上两骨起似角,以羊血浴之,乃剔取其甲,火炙捣服方寸匕,日三,尽一具,寿千岁。行山中,见小人乘车马,长七八寸者,肉芝也,捉取服之即仙矣。风生兽似貂,青色,大如狸,生於南海大林中,张网取之,积薪数车以烧之,薪尽而此兽在灰中不然,其毛不焦,斫刺不入,打之如皮囊,以铁鎚锻其头数十下乃死,死而张其口以向风,须臾便活而起走,以石上菖蒲塞其鼻即死。取其脑以和菊花服之,尽十斤,得五百岁也。又千岁燕,其窠户北向,其色多白而尾掘,取阴乾,末服一头五百岁。凡此又百二十种,此皆肉芝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4:14

  菌芝,或生深山之中,或生大木之下,或生泉之侧,其状或如宫室,或如车马,或如龙虎,或如人形,或如飞鸟,五色无常,亦百二十种,自有图也。皆当禹步往采取之,刻以骨刀,阴乾末服方寸匕,令人昇仙,中者数千岁,下者千岁也。欲求芝草,入名山,必以三月九月,此山开出神药之月也,勿以山佷日,必以天辅时,三奇会尤佳。出三奇吉门到山,须六阴之日,明堂之时,带灵宝符,牵白犬,抱白鸡,以白盐一斗,及开山符檄,著大石上,执吴唐草一把以入山,山神喜,必得芝也。又采芝及服芝,欲得王相专和之日,支干上下相生为佳。此诸芝名山多有之,但凡庸道士,心不专精,行秽德薄,又不晓入山之术,虽得其图,不知其状,亦终不能得也。山无大小,皆有鬼神,其鬼神不以芝与人,人则虽践之,不可见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4:45

  又云母有五种,而人多不能分别也,法当举以向日,看其色,详占视之,乃可知耳。正尔於阴地视之,不见其杂色也。五色并具而多青者名云英,宜以春服之。五色并具而多赤者名云珠,宜以夏服之。五色并具而多白者名云液,宜以秋服之。五色并具而多黑者名云母,宜以冬服之。但有青黄二色者名云沙,宜以季夏服之。皛皛纯白名磷石,可以四时长服之也。服五云之法,或以桂葱水玉化之以为水,或以露於铁器中,以玄水熬之为水,或以硝石合於筒中埋之为水,或以蜜搜为酪,或以秋露渍之百日,韦囊挻以为粉,或以无巅草樗血合饵之,服之一年,则百病除,三年久服,老公反成童子,五年不阙,可役使鬼神,入火不烧,入水不濡,践棘而不伤肤,与仙人相见。又他物埋之即朽,著火即焦,而五云以纳猛火中,经时终不然,埋之永不腐败,故能令人长生也。又云,服之十年,云气常覆其上,服其母以致其子,理自然也。又向日看之,晻晻纯黑色起者,不中服,令人病淋发疮。虽水饵之,皆当先以茅屋霤水,若东流水露水,渍之百日,淘汰去其土石,乃可用耳。中山卫叔卿服之,积久能乘云而行,以其方封之玉匣之中,仙去之後,其子名世,及汉使者梁伯,得而按方合服,皆得仙去。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5:09

  又雄黄当得武都山所出者,纯而无杂,其赤如鸡冠,光明晔晔者,乃可用耳。其但纯黄似雄黄色,无赤光者,不任以作仙药,可以合理病药耳。饵服之法,或以蒸煮之,或以酒饵,或先以硝石化为水乃凝之,或以玄胴肠裹蒸之於赤土下,或以松脂和之,或以三物炼之,引之如布,白如冰,服之皆令人长生,百病除,三尸下,瘢痕灭,白发黑,堕齿生,千日则玉女来侍,可得役使,以致行厨。又玉女常以黄玉为志,大如黍米,在鼻上,是真玉女也,无此志者,鬼试人耳。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5:33

  玉亦仙药,但难得耳。玉经曰: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也。又曰:服玄真者,其命不极。玄真者,玉之别名也。令人身飞轻举,不但地仙而已。然其道迟成,服一二百斤,乃可知耳。玉可以乌米酒及地榆酒化之为水,亦可以葱浆消之为台,亦可饵以为丸,亦可烧以为粉,服之一年已上,入水不霑,入火不灼,刃之不伤,百毒不犯也。不可用已成之器,伤人无益,当得璞玉,乃可用也,得于阗国白玉尤善。其次有南阳徐善亭部界中玉及日南卢容水中玉亦佳。赤松子以玄虫血渍玉为水而服之,故能乘烟上下也。玉屑服之与水饵之,俱令人不死。所以为不及金者,令人数数发热,似寒食散状也。若服玉屑者,宜十日辄一服雄黄丹砂各一刀圭,散发洗沐寒水,迎风而行,则不发热也。董君异尝以玉醴与盲人服之,目旬日而愈。有吴延稚者,志欲服玉,得玉经方不具,了不知其节度禁忌,乃招合得珪璋环璧,及校剑所用甚多,欲饵治服之,後余为说此不中用,乃叹息曰:事不可不精,不但无益,乃几作祸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5:55

  又银但不及金玉耳,可以地仙也。服之法,以麦浆化之,亦可以朱草酒饵之,亦可以龙膏炼之,然三服,辄大如弹丸者,又非清贫道士所能得也。

  又真珠径一寸以上可服,服之可以长久,酪浆渍之皆化如水银,亦可以浮石水蜂窠化,包彤蛇黄合之,可引长三四尺,丸服之,绝穀服之,则不死而长生也。淳漆不沾者,服之令人通神长生,饵之法,或以大无肠公子,或云大蟹,十枚投其中,或以云母水,或以玉水合服之,九虫悉下,恶血从鼻去,一年六甲行厨至也。

  桂可以葱涕合蒸作水,可以竹沥合饵之,亦可以先知君脑,或云龟,和服之,七年,能步行水上,长生不死也。巨胜一名胡麻,饵服之不老,耐风湿,补衰老也。桃胶以桑灰汁渍,服之百病愈,久服之身轻有光明,在晦夜之地如月出也,多服之则可以断穀。

  柠木实之赤者,饵之一年,老者还少,令人彻视见鬼。昔道士梁须年七十乃服之,转更少,至年百四十岁,能夜书,行及奔马,後入青龙山去。槐子以新瓮合泥封之,二十馀日,其表皮皆烂,乃洗之如大豆,日服之,此物主补脑,久服之,令人发不白而长生。玄中蔓方,楚飞廉、泽泻、地黄、黄连之属,凡三百馀种,皆能延年,可单服也。灵飞散、未夬丸、制命丸、羊血丸,皆令人驻年卻老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6:12

  南阳郦县山中有甘谷水,谷水所以甘者,谷上左右皆生甘菊,菊花堕其中,历世弥久,故水味为变。其临此谷中居民,皆不穿井,悉食甘谷水,食者无不老寿,高者百四五十岁,下者不失八九十,无夭年人,得此菊力也。故司空王畅太尉刘宽太傅袁隗,皆为南阳太守,每到官,常使郦县月送甘谷水四十斛以为饮食。此诸公多患风痺及眩冒,皆得愈,但不能大得其益,如甘谷上居民,生小便饮食此水者耳。又菊花与薏花相似,直以甘苦别之耳,菊甘而薏苦,谚言所谓苦如薏者也。今所在有真菊,但为少耳,率多生於水侧,缑氏山与郦县最多,仙方所谓日精更生,周盈皆一菊,而根茎花实异名,其说甚美,而近来服之者略无效,正由不得真菊也。夫甘谷水得菊之气味,亦何足言。而其上居民,皆以延年,况将复好药,安得无益乎?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7:05

  余亡祖鸿胪少卿曾为临沅令,云此县有廖氏家,世世寿考,或出百岁,或八九十,後徙去,子孙转多夭折。他人居其故宅,复如旧,後累世寿考。由此乃觉是宅之所为,而不知其何故,疑其井水殊赤,乃试掘井左右,得古人埋丹砂数十斛,去井数尺,此丹砂汁因泉渐入井,是以饮其水而得寿,况乃饵炼丹砂而服之乎?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7:29

  余又闻上党有赵瞿者,病癞历年,众治之不愈,垂死。或云不及活,流弃之,後子孙转相注易,其家乃赍粮将之,送置山穴中。瞿在穴中,自怨不幸,昼夜悲叹,涕泣经月。有仙人行经过穴,见而哀之,具问讯之。瞿知其异人,乃叩头自陈乞哀,於是仙人以一囊药赐之,教其服法。瞿服之百许日,疮都愈,颜色丰悦,肌肤玉泽。仙人又过视之,瞿谢受更生活之恩,乞丐其方。仙人告之曰,此是松脂耳,此山中更多此物,汝炼之服,可以长生不死。瞿乃归家,家人初谓之鬼也,甚惊愕。瞿遂长服松脂,身体转轻,气力百倍,登危越险,终日不极,年百七十岁,齿不堕,发不白。夜卧,忽见屋间有光大如镜者,以问左右,皆云不见,久而渐大,一室尽明如昼日。又夜见面上有采女二人,长二三寸,面体皆具,但为小耳,游戏其口鼻之间,如是且一年,此女渐长大,出在其侧。又常闻琴瑟之音,欣然独笑,在人间三百许年,色如小童,乃入抱犊山去,必地仙也。于时闻瞿服松脂如此,於是竞服。其多役力者,乃车运驴负,积之盈室,服之远者,不过一月,未觉大有益辄止,有志者难得如是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7:50

  又汉成帝时,猎者於终南山中,见一人无衣服,身生黑毛,猎人见之,欲逐取之,而其人逾坑越谷,有如飞腾,不可逮及。於是乃密伺候其所在,合围得之,定是妇人。问之,言我本是秦之宫人也,闻关东贼至,秦王出降,宫室烧燔,惊走入山,饥无所食,垂饿死,有一老翁教我食松叶松实,当时苦涩,後稍便之,遂使不饥不渴,冬不寒,夏不热。计此女定是秦王子婴宫人,至成帝之世,二百许岁,乃将归,以穀食之,初闻穀臭呕吐,累日乃安。如是二年许,身毛乃脱落,转老而死。向使不为人所得,便成仙人矣。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49:16

  南阳文氏,说其先祖,汉末大乱,逃去山中,饥困欲死。有一人教之食术,遂不能饥,数十年乃来还乡里,颜色更少,气力胜故。自说在山中时,身轻欲跳,登高履险,历日不极,行冰雪中,了不知寒。常见一高岩上,有数人对坐博戏者,有读书者,俛而视文氏,因闻其相问,言此子中呼上否。其一人答言未可也。术一名山粦,一名山精。故神药经曰:必欲长生,常服山精。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0:30

  昔仙人八公,各服一物,以得陆仙,各数百年,乃合神丹金液,而昇太清耳。人若合八物,炼而服之,不得其力,是其药力有转相胜畏故也。韩终服菖蒲十三年,身生毛,日视书万言,皆诵之,冬袒不寒。又菖蒲生须得石上,一寸九节已上,紫花者尤善也。赵他子服桂二十年,足下生毛,日行五百里,力举千斤。移门子服五味子十六年,色如玉女,入水不沾,入火不灼也。楚文子服地黄八年,夜视有光,手上车弩也。林子明服术十一年,耳长五寸,身轻如飞,能超逾渊谷二丈许。杜子微服天门冬,御八十妾,有子百三十人,日行三百里。任子季服茯苓十八年,仙人玉女往从之,能隐能彰,不复食穀,灸瘢皆灭,面体玉光。陵阳子仲服远志二十年,有子三十七人,开书所视不忘,坐在立亡。仙经曰:虽服草木之叶,已得数百岁,忽怠於神丹,终不能仙。以此论之,草木延年而已,非长生之药可知也。未得作丹,且可服之,以自支持耳。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1:06

  或问:“服食药物,有前後之宜乎?”抱朴子答曰:“按中黄子服食节度云,服治病之药,以食前服之;养性之药,以食後服之。吾以咨郑君,何以如此。郑君言,此易知耳,欲以药攻病,既宜及未食,内虚,令药力势易行,若以食後服之,则药但攻穀而力尽矣;若欲养性,而以食前服药,则力未行,而被穀驱之下去不得止,无益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1:54

  或问曰:“人服药以养性,云有所宜,有诸乎?”抱朴子答曰:“按玉策记及开明经,皆以五音六属,知人年命之所在。子午属庚,卯酉属己,寅申属戊,丑未属辛,辰戌属丙,巳亥属丁。一言得之者,宫与土也。三言得之者,徵与火也。五言得之者,羽与水也。七言得之者,商与金也。九言得之者,角与木也。若本命属土,不宜服青色药;属金,不宜服赤色药;属木,不宜服白色药;属水,不宜服黄色药;属火,不宜服黑色药。以五行之义,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剋木故也。若金丹大药,不复论宜与不宜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2:21

  一言宫。庚子庚午,辛未辛丑,丙辰丙戌,丁亥丁巳,戊寅戊申,己卯己酉。

  三言徵。甲辰甲戌,乙亥乙巳,丙寅丙申,丁酉丁卯,戊午戊子,己未己丑。

  五言羽。甲寅甲申,乙卯乙酉,丙子丙午,丁未丁丑,壬辰壬戌,癸巳癸亥。

  七言商。甲子甲午,乙丑乙未,庚辰庚戌,辛巳辛亥,壬申壬寅,癸卯癸酉。

  九言角。戊辰戊戌,己巳己亥,庚寅庚申,辛卯辛酉,壬午壬子,癸丑癸未。

  禹步法:前举左,右过左,左就右。次举右,左过右,右就左。次举右,右过左,左就右。

  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後有九迹。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2:46

  小神方,用真丹三斤,白蜜一斤,合和日曝煎之,令可丸。旦服如麻子十丸,未一年,发白更黑,齿堕更生,身体润泽,长服之,老翁还成少年,常服长生不死也。

  小饵黄金方,火销金纳清酒中,二百出,二百入,即沸矣。握之出指间,令如泥,若不沸及握之不出指间,即复销之内酒中无数也。成服如弹丸一枚,亦可汁一丸分为小丸,服三十日,无寒温,神人玉女下之。又银亦可饵,与金同法。服此二物,可居名山石室中,一年即轻举矣。人间服之,名地仙,勿妄传也。

  两仪子饵销黄金法,猪负革肪三斤,醇苦酒一斗,取黄金五两,置器中煎之,出炉,以金置肪中,百入百出,苦酒亦尔,飡一斤金,寿弊天地,食半斤金,寿二千岁;五两,千二百岁,无多少,便可饵之。当以王相之日,作之神良,勿传人,传人,药不成不神也。欲食去尸药,当服丹砂。

  饵丹砂法,丹砂一斤,捣簁,下醇苦酒三升,淳漆二升,凡三物合,令相得,微火上煎之,令可丸,服如麻子三丸,日再。四十日,腹中百病愈,三尸去;服之百日,肌骨坚强;服之千日,司命削死籍,与天地相保,日月相望,改形易容,变化无常,日中无影,乃别有光矣。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3:17

卷 十 二 · 辨 问

  或问曰:“若仙必可得,圣人已修之矣,而周孔不为之者,是无此道可知也。”抱朴子答曰:“夫圣人不必仙,仙人不必圣。圣人受命,不值长生之道,但自欲除残去贼,夷险平暴,制礼作乐,著法垂教,移不正之风,易流遁之俗,匡将危之主,扶亡徵之国,刊诗书,撰河洛,著经诰,和雅颂,训童蒙,应聘诸国,突无凝烟,席不暇暖。其事则鞅掌罔极,穷年无已,亦焉能闭聪掩明,内视反听,呼吸导引,长斋久洁,入室炼形,登山采药,数息思神,断穀清哉?至於仙者,唯须笃志至信,勤而不怠,能恬能静,便可得之,不待多才也。有入俗之高真,乃为道者之重累也。得合一大药,知守一养神之要,则长生久视,岂若圣人所修为者云云之无限乎?且夫俗所谓圣人者,皆治世之圣人,非得道之圣人,得道之圣人,则黄老是也。治世之圣人,则周孔是也。黄帝先治世而後登仙,此是偶有能兼之才者也。古之帝王,刻於泰山,可省读者七十二家,其馀磨灭者,不可胜数,而独记黄帝仙者,其审然可知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3:41

  世人以人所尤长,众所不及者,便谓之圣。故善围棋之无比者,则谓之棋圣,故严子卿马绥明於今有棋圣之名焉。善史书之绝时者,则谓之书圣,故皇象胡昭於今有书圣之名焉。善图画之过人者,则谓之画圣,故卫协张墨於今有画圣之名焉。善刻削之尤巧者,则谓之木圣,故张衡马钧於今有木圣之名焉。故孟子谓伯夷,清之圣者也;柳下惠,和之圣者也;伊尹,任之圣者也。吾试演而论之,则圣非一事。夫班输倕狄,机械之圣也;附扁和缓,治疾之圣也;子韦甘均,占候之圣也;史苏辛廖,卜筮之圣也;夏育杜回,筋力之圣也;荆轲聂政,勇敢之圣也,飞廉夸父,轻速之圣也;子野延州,知音之圣也;孙吴韩白,用兵之圣也。圣者,人事之极号也,不独於文学而已矣。庄周云:盗有圣人之道五焉。妄意而知人之藏者,明也;先入而不疑者,勇也;後出而不惧者,义也;知可否之宜者,知也;分财均同者,仁也。不得此道而成天下大盗者,未之有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4:07

  或曰:“圣人之道,不得枝分叶散,必总而兼之,然後为圣。”

  余答之曰:“孔子门徒,达者七十二,而各得圣人之一体,是圣事有剖判也。又云:颜渊具体而微,是圣事有厚薄也。又易曰: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此则圣道可分之明证也。何为善於道德以致神仙者,独不可谓之为得道之圣?苟不有得道之圣,则周孔不得为治世之圣乎?既非一矣,何以当责使相兼乎?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气,自然所禀。故胞胎之中,已含信道之性,及其有识,则心好其事,必遭明师而得其法,不然,则不信不求,求亦不得也。玉钤经主命原曰:人之吉凶,制在结胎受气之日,皆上得列宿之精。其值圣宿则圣,值贤宿则贤,值文宿则文,值武宿则武,值贵宿则贵,值富宿则富,值贱宿则贱,值贫宿则贫,值寿宿则寿,值仙宿则仙。又有神仙圣人之宿,有治世圣人之宿,有兼二圣之宿,有贵而不富之宿,有富而不贵之宿,有兼富贵之宿,有先富後贫之宿,有先贵後贱之宿,有兼贫贱之宿,有富贵不终之宿,有忠孝之宿,有凶恶之宿。如此不可具载,其较略如此。为人生本有定命,张车子之说是也。苟不受神仙之命,则必无好仙之心,未有心不好之而求其事者也,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自古至今,有高才明达,而不信有仙者,有平平许人学而得仙者,甲虽多所鉴识而或蔽於仙,乙则多所不通而偏达其理,此岂非天命之所使然乎?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4:32

  夫道家宝秘仙术,弟子之中,尤尚简择,至精弥久,然後告之以要诀,况於世人,幸自不信不求,何为当强以语之邪?既不能化令信之,又将招嗤速谤。故得道之士,所以与世人异路而行,异处而止,言不欲与之交,身不欲与之杂。隔千里,犹恐不足以远烦劳之攻;绝轨迹,犹恐不足以免毁辱之醜。贵不足以诱之,富不足以移之,何肯当自衒於俗士,言我有仙法乎?此盖周孔所以无缘而知仙道也。且夫周孔,盖是高才大学之深远者耳,小小之伎,犹多不闲。使之跳丸弄剑,逾锋投狭,履登幢,擿盘缘案,跟挂万仞之峻峭,游泳吕梁之不测,手扛千钧,足蹑惊飙,暴虎槛豹,揽飞捷矢,凡人为之,而周孔不能,况过於此者乎?他人之所念虑,蚤虱之所首向,隔墙之朱紫,林下之草芥,匣匮之书籍,地中之宝藏,丰林邃薮之鸟兽,重渊洪潭之鱼鳖,令周孔委曲其采色,分别其物名,经列其多少,审实其有无,未必能尽知,况於远此者乎?圣人不食则饥,不饮则渴,灼之则热,冻之则寒,挞之则痛,刃之则伤,岁久则老矣,损伤则病矣,气绝则死矣。此是其所与凡人无异者甚多,而其所以不同者至少矣。所以过绝人者,唯在於才长思远,口给笔高,德全行洁,强训博闻之事耳,亦安能无事不兼邪?既已著作典谟,安上治民,复欲使之两知仙道,长生不死,以此责圣人,何其多乎?吾闻至言逆俗耳,真语必违众,儒士卒览吾此书者,必谓吾非毁圣人。吾岂然哉?但欲尽物理耳,理尽事穷,则似於谤讪周孔矣。世人谓圣人从天而坠,神灵之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甚於服畏其名,不敢复料之以事,谓为圣人所不为,则人无复能之者也;圣人所不知,则人无复知之者也,不可笑哉?今具以近事校之,想可以悟也。完山之鸟,卖生送死之声,孔子不知之,便可复谓颜回只可偏解之乎?闻太山妇人之哭,问之,乃知虎食其家三人,又不知此妇人何以不徙去之意,须答乃悟。见罗雀者纯得黄口,不辨其意,问之乃觉。及欲葬母,不知父墓所在,须人语之,既定墓崩,又不知之,弟子诰之,乃泫然流涕。又疑颜渊之盗食,乃假言欲祭先人,卜掇尘之虚伪。厩焚,又不知伤人马否。颜渊後,便谓之已死。又周流七十馀国,而不能逆知人之必不用之也,而栖栖遑遑,席不暇温。又不知匡人当围之,而由其途。问老子以古礼,礼有所不解也。问郯子以鸟官,官有所不识也。行不知津,而使人问之,又不知所问之人,必讥之而不告其路,若尔可知不问也。下车逐歌凤者,而不知彼之不住也。见南子而不知其无益也。诸若此类,不可具举,但不知仙法,何足怪哉?又俗儒云:圣人所不能,则馀人皆不能。则宕人水居,梁母火化,伯子耐至热,仲都堪酷寒,左慈兵解而不死,甘始休粮以经岁,范轶见斫而不入,鳖令流尸而更生,少千执百鬼,长房缩地脉,仲甫假形於晨凫,张楷吹嘘起云雾,未闻周孔能为斯事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5:05

  俗人或曰:“周孔皆能为此,但不为耳。”

  吾答之曰:“必不求之於明文,而指之以空言者,吾便可谓周孔能振翮翻飞,翱翔八极,兴云致雨,移山拔井,但不为耳。一不以记籍见事为据者,复何限哉?必若所云者,吾亦可以言周孔皆已昇仙,但以此法不可以训世,恐人皆知不死之可得,皆必悉委供养,废进宦而登危浮深,以修斯道,是为家无复子孙,国无复臣吏,忠孝并丧,大伦必乱,故周孔密自为之,而秘不告人,外讬终亡之形,内有上仙之实。如此,则子亦将何以难吾乎?亦又未必不然也。灵宝经有正机平衡飞龟授袟凡三篇,皆仙术也。吴王伐石以治宫室,而於合石之中,得紫文金简之书,不能读之,使使者持以问仲尼,而欺仲尼曰:‘吴王闲居,有赤雀衔书以置殿上,不知其义,故远谘呈。’仲尼以视之,曰:‘此乃灵宝之方,长生之法,禹之所服,隐在水邦,年齐天地,朝於紫庭者也。禹将仙化,封之名山石函之中,乃今赤雀衔之,殆天授也。’以此论之是夏禹不死也,而仲尼又知之;安知仲尼不皆密修其道乎?正复使圣人不为此事,未可谓无其效也。人所好恶,各各不同,谕之以面,岂不信哉?诚合其意,虽小必为也;不合其神,虽大不学也。好苦憎甘,既皆有矣,嗜利弃义,亦无数焉。‘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聚人曰财。’又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而昔已有禅之以帝王之位而不用,委之以四海之富而不愿,蔑三九之官,背玉帛之聘,遂山林之高洁,甘鱼钓之陋业者,盖不可胜数耳。又曰:‘男女饮食,人之大欲存焉。’是以好色不可谏,甘旨可忘忧。昔有绝穀弃美,不畜妻妾,超然独往,浩然得意,顾影含欢,漱流忘味者,又难胜记也。人情莫不爱红颜艳姿,轻体柔身,而黄帝逑笃丑之嫫母,陈侯怜可憎之敦洽。人鼻无不乐香,故流黄郁金、芝兰苏合、玄胆素胶、江离揭车、春蕙秋兰,价同琼瑶,而海上之女,逐酷臭之夫,随之不止。周文嗜不美之菹,不以易太牢之滋味。魏明好椎凿之声,不以易丝竹之和音。人各有意,安可求此以同彼乎?周孔自偶,不信仙道,日月有所不照,圣人有所不知,岂可以圣人所不为,便云天下无仙!是责三光不照覆盆之内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5:31

卷 十 三 · 极 言

  或问曰:“古之仙人者,皆由学以得之,将特禀异气耶?”抱朴子答曰:“是何言欤?彼莫不负笈随师,积其功勤,蒙霜冒险,栉风沐雨,而躬亲洒扫,契阔劳艺,始见之以信行,终被试以危困,性笃行贞,心无怨贰,乃得升堂以入於室。或有怠厌而中止,或有怨恚而造退,或有诱於荣利,而还修流俗之事,或有败於邪说,而失其淡泊之志,或朝为而夕欲其成,或坐修而立望其效。若夫睹财色而心不战,闻俗言而志不沮者,万夫之中,有一人为多矣。故为者如牛毛,获者如麟角也。夫彀劲弩者,效力於发箭;涉大川者,保全於既济;井不达泉,则犹不掘也;一步未至,则犹不往也。修涂之累,非移晷所臻;凌霄之高,非一篑之积。然升峻者患於垂上而力不足,为道者病於方成而志不遂。千仓万箱,非一耕所得;干天之木,非旬日所长;不测之渊,起於汀瀅;陶朱之资,必积百千。若乃人退己进,阴子所以穷至道也。敬卒若始,羡门所以致云龙也。我志诚坚,彼何人哉?”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5:56

  抱朴子曰:“俗民既不能生生,而务所以煞生。夫有尽之物,不能给无已之耗;江河之流,不能盈无底之器也。凡人利入少而费用多者,犹不供也,况无锱铢之来,而有千百之往乎?人无少长,莫不有疾,但轻重言之耳。而受气各有多少,多者其尽迟,少者其竭速。其知道者补而救之,必先复故,然後方求量表之益。若令服食终日,则肉飞骨腾,导引改朔,则羽翮参差,则世閒无不信道之民也。患乎升勺之利未坚,而锺石之费相寻,根柢之据未极,而冰霜之毒交攻。不知过之在己,而反云道之无益,故捐丸散而罢吐纳矣。故曰非长生难也,闻道难也;非闻道难也,行之难也;非行之难也,终之难也。良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必巧也。明师能授人方书,不能使人必为也。夫修道犹如播穀也,成之犹收积也。厥田虽沃,水泽虽美,而为之失天时,耕锄又不至,登稼被垄,不穫不刈,顷亩虽多,犹无获也。凡夫不徒不知益之为益也,又不知损之为损也,夫损易知而速焉,益难知而迟焉,人尚不悟其易,安能识其难哉?夫损之者如灯火之消脂,莫之见也,而忽尽矣。益之者如苗禾之播殖,莫之觉也,而忽茂矣。故治身养性,务谨其细,不可以小益为不平而不修,不可以小损为无伤而不防。凡聚小所以就大,积一所以至亿也。若能爱之於微,成之於著,则几乎知道矣。”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6:21

  或问曰:“古者岂有无所施行,而偶自长生者乎?”抱朴子答曰:“无也。或随明师,积功累勤,便得赐以合成之药。或受秘方,自行治作,事不接於世,言不累於俗,而记著者止存其姓名,而不能具知其所以得仙者,故阙如也。昔黄帝生而能言,役使百灵,可谓天授自然之体者也,犹复不能端坐而得道。故陟王屋而受丹经,到鼎湖而飞流珠,登崆峒而问广成,之具茨而事大隗,適东岱而奉中黄,入金谷而谘涓子,道养则资玄素二女,精推步则访山稽力牧,讲占候则询风后,著体诊则受雷岐,审攻战则纳五音之策,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相地理则书青乌之说,救伤残则缀金冶之术。故能毕该秘要,穷道尽真,遂昇龙以高跻,与天地乎罔极也。然按神仙经,皆云黄帝及老子奉事太乙元君以受要诀,况乎不逮彼二君者,安有自得仙度世者乎?未之闻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6:44

  或曰:“黄帝审仙者,桥山之冢,又何为乎?”抱朴子答曰:“按荆山经及龙首记,皆云黄帝服神丹之後,龙来迎之,群臣追慕,靡所措思,或取其几杖,立庙而祭之;或取其衣冠,葬而守之。列仙传云:黄帝自择亡日,七十日去,七十日还,葬於桥山,山陵忽崩,墓空无尸,但剑舄在焉。此诸说虽异,要於为仙也。言黄帝仙者,见於道书及百家之说者甚多,而儒家不肯长奇怪,开异涂,务於礼教,而神仙之事,不可以训俗,故云其死,以杜民心耳。朱邑栾巴于公,有功惠於民,百姓皆生为之立庙祠。又古者盛德之人,身没之後,臣子刊其勋绩於不朽之器。而今世君长迁转,吏民思恋,而树德颂之碑者,往往有焉,此亦黄帝有庙墓之类也,岂足以证其必死哉?”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7:31

  或曰:“黄帝审仙者,桥山之冢,又何为乎?”抱朴子答曰:“按荆山经及龙首记,皆云黄帝服神丹之後,龙来迎之,群臣追慕,靡所措思,或取其几杖,立庙而祭之;或取其衣冠,葬而守之。列仙传云:黄帝自择亡日,七十日去,七十日还,葬於桥山,山陵忽崩,墓空无尸,但剑舄在焉。此诸说虽异,要於为仙也。言黄帝仙者,见於道书及百家之说者甚多,而儒家不肯长奇怪,开异涂,务於礼教,而神仙之事,不可以训俗,故云其死,以杜民心耳。朱邑栾巴于公,有功惠於民,百姓皆生为之立庙祠。又古者盛德之人,身没之後,臣子刊其勋绩於不朽之器。而今世君长迁转,吏民思恋,而树德颂之碑者,往往有焉,此亦黄帝有庙墓之类也,岂足以证其必死哉?”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7:55

  或人问曰:“彭祖八百,安期三千,斯寿之过人矣。若果有不死之道,被何不遂仙乎?岂非禀命受气,自有脩短,而彼偶得其多,理不可延,故不免於彫陨哉?”抱朴子答曰:“按彭祖经云,其自帝喾佐尧,历夏至殷为大夫,殷王遣采女从受房中之术,行之有效,欲杀彭祖,以绝其道,彭祖觉焉而逃去。去时年七八百馀,非为死也。黄石公记云:彭祖去後七十馀年,门人於流沙之西见之,非死明矣。又彭祖之弟子,青衣乌公、黑穴公、秀眉公、白兔公子、离娄公、太足君、高丘子、不肯来七八人,皆历数百岁,在殷而各仙去,况彭祖何肯死哉?又刘向所记列仙传亦言彭祖是仙人也。又安期先生者,卖药於海边,琅琊人传世见之,计已千年。秦始皇请与语,三日三夜。其言高,其旨远,博而有证,始皇异之,乃赐之金璧,可直数千万,安期受而置之於阜乡亭,以赤玉舄一量为报,留书曰,复数千载,求我於蓬莱山。如此,是为见始皇时已千岁矣,非为死也。又始皇刚暴而骜很,最是天下之不应信神仙者。又不中以不然之言答对之者也。至於问安期以长生之事,安期答之允当,始皇惺悟,信世閒之必有仙道,既厚惠遗,又甘心欲学不死之事,但自无明师也,而为卢敖徐福辈所欺弄,故不能得耳。向使安期先生言无符据,三日三夜之中,足以穷屈,则始皇必将烹煮屠戮,不免鼎俎之祸,其厚惠安可得乎?”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8:24

  或问曰:“世有服食药物,行气导引,不免死者,何也?”

  抱朴子答曰:“不得金丹,但服草木之药及修小术者,可以延年迟死耳,不得仙也。或但知服草药,而不知还年之要术,则终无久生之理也。或不晓带神符,行禁戒,思身神,守真一,则止可令内疾不起,风湿不犯耳。若卒有恶鬼强邪,山精水毒害之,则便死也。或不得入山之法,令山神为之作祸,则妖鬼试之,猛兽伤之,溪毒击之,蛇蝮螫之,致多死事,非一条也。或修道晚暮,而先自损伤已深,难可补复。补复之益,未得根据,而疾随复作,所以剋伐之事,亦何缘得长生哉?或年老为道而得仙者,或年少为道而不成者,何哉?彼虽年老而受气本多,受气本多则伤损薄,伤损薄则易养,易养故得仙也。此虽年少而受气本少,受气本少则伤深,伤深则难救,难救故不成仙也。夫木槿杨柳,断殖之更生,倒之亦生,横之亦生。生之易者,莫过斯木也。然埋之既浅,又未得久,乍刻乍剥,或摇或拔,虽壅以膏壤,浸以春泽,犹不脱於枯瘁者,以其根荄不固,不暇吐其萌芽,津液不得遂结其生气也。人生之为体,易伤难养,方之二木,不及远矣。而所以攻毁之者,过於刻剥,剧乎摇拔也。济之者鲜,坏之者众,死其宜也。夫吐故纳新者,因气以长气,而气大衰者则难长也。服食药物者,因血以益血,而血垂竭者则难益也。夫奔驰而喘逆,或欬或满,用力役体,汲汲短乏者,气损之候也。面无光色,皮肤枯腊,唇焦脉白,腠理萎瘁者,血减之证也。二证既衰於外,则灵根亦凋於中矣。如此,则不得上药,不能救也。凡为道而不成,营生而得死者,其人非不有气血也。然身中之所以为气为血者,根源已丧,但馀其枝流也。譬犹入水之烬,火灭而烟不即息;既断之木,柯叶犹生。二者非不有烟,非不有叶,而其所以为烟为叶者,已先亡矣。世人以觉病之日,始作为疾,犹以气绝之日,为身丧之候也。唯怨风冷与暑湿,不知风冷暑湿,不能伤壮实之人也,徒患体虚气少者,不能堪之,故为所中耳。何以较之,设有数人,年纪老壮既同,服食厚薄又等,俱造沙漠之地,并冒严寒之夜,素雪堕於上,玄冰结於下,寒风摧条而宵骇,欬唾凝沍於唇吻,则其中将有独中冷者,而不必尽病也。非冷气之有偏,盖人体有不耐者耳。故俱食一物,或独以结病者,非此物之有偏毒也。钧器齐饮,而或醒或醉者,非酒势之有彼此也。同冒炎暑,而或独以暍死者,非天热之有公私也。齐服一药,而或昏瞑烦闷者,非毒烈之有爱憎也。是以冲风赴林,而枯柯先摧;洪涛凌崖,而拆隙首颓;烈火燎原,而燥卉前焚;龙碗坠地,而脆者独破。由兹以观,则人之无道,体已素病,因风寒暑湿者以发之耳。苟能令正气不衰,形神相卫,莫能伤也。凡为道者,常患於晚,不患於早也。恃年纪之少壮,体力之方刚者,自役过差,百病兼结,命危朝露,不得大药,但服草木,可以差於常人,不能延其大限也。故仙经曰:养生以不伤为本。此要言也。神农曰:百病不愈,安得长生?信哉斯言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8:56

  或问曰:“所谓伤之者,岂非淫欲之閒乎?”抱朴子曰:“亦何独斯哉?然长生之要,在乎还年之道。上士知之,可以延年除病;其次不以自伐者也。若年尚少壮而知还年,服阴丹以补脑,采玉液於长谷者,不服药物,亦不失三百岁也,但不得仙耳。不得其术者,古人方之於冰杯之盛汤,羽苞之蓄火也。且又才所不逮,而困思之,伤也;力所不胜,而强举之,伤也;悲哀憔悴,伤也;喜乐过差,伤也;汲汲所欲,伤也;久谈言笑,伤也;寝息失时,伤也;挽弓引弩,伤也;沈醉呕吐,伤也;饱食即卧,伤也;跳走喘乏,伤也;欢呼哭泣,伤也;阴阳不交,伤也;积伤至尽则早亡,早亡非道也。是以养生之方,唾不及远,行不疾步,耳不极听,目不久视,坐不至久,卧不及疲,先寒而衣,先热而解,不欲极饥而食,食不过饱,不欲极渴而饮,饮不过多。凡食过则结积聚,饮过则成痰癖。不欲甚劳甚逸,不欲起晚,不欲汗流,不欲多睡,不欲奔车走马,不欲极目远望,不欲多啖生冷,不欲饮酒当风,不欲数数沐浴,不欲广志远愿,不欲规造异巧。冬不欲极温,夏不欲穷凉,不露卧星下,不眠中见肩,大寒大热,大风大雾,皆不欲冒之。五味入口,不欲偏多,故酸多伤脾,苦多伤肺,辛多伤肝,咸多则伤心,甘多则伤肾,此五行自然之理也。凡言伤者,亦不便觉也,谓久则寿损耳。是以善摄生者,卧起有四时之早晚,兴居有至和之常制;调利筋骨,有偃仰之方;杜疾闲邪,有吞吐之术;流行荣卫,有补泻之法;节宣劳逸,有与夺之要。忍怒以全阴气,抑喜以养阳气。然後先将服草木以救亏缺,後服金丹以定无穷,长生之理,尽於此矣。若有欲决意任怀,自谓达识知命,不泥异端,极情肆力,不营久生者,闻此言也,虽风之过耳,电之经目,不足谕也。虽身枯於流连之中,气绝於纨绮之閒,而甘心焉,亦安可告之以养生之事哉?不惟不纳,乃谓妖讹也。而望彼信之,所谓以明鉴给矇瞽,以丝竹娱聋夫也。”

玄青霖 发表于 2006-12-2 23:59:36

卷 十 四 · 勤 求

  抱朴子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好物者也。是以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莫过乎长生之方也。故血盟乃传,传非其人,戒在天罚。先师不敢以轻行授人,须人求之至勤者,犹当拣选至精者乃教之,况乎不好不求,求之不笃者,安可衒其沽以告之哉?其受命不应仙者,虽日见仙人成群在世,犹必谓彼自异种人,天下别有此物,或呼为鬼魅之变化,或云偶值於自然,岂有肯谓修为之所得哉?苟心所不信,虽令赤松王乔言提其耳,亦当同以为妖讹。然时颇有识信者,复患於不能勤求明师。夫晓至要得真道者,诚自甚稀,非仓卒可值也。然知之者,但当少耳,亦未尝绝於世也。由求之者不广不笃,有仙命者,要自当与之相值也。然求而不得者有矣,未有不求而得者也。世閒自有奸伪图钱之子,而窃道士之号者,不可胜数也。然此等复不谓挺无所知也,皆复粗开头角,或妄沽名,加之以伏邪饰伪,而好事之徒,不识其真伪者,徒多之进问,自取诳惑,而拘制之,不令得行,广寻奇士异人,而告之曰,道尽於此矣。以误於有志者之不少,可叹可恚也。或闻有晓消五云、飞八石、转九丹、冶黄白、水琼瑶、化朱碧、凝霜雪於神炉、采灵芝於嵩岳者,则多而毁之曰,此法独有赤松王乔知之,今世之人而云知之者,皆虚妄耳。则浅见之家,不觉此言有诈伪而作,便息远求之意。悲夫,可为慨叹者也!凌晷飙飞,暂少忽老,迅速之甚,谕之无物,百年之寿,三万馀日耳。幼弱则未有所知,衰迈则欢乐并废,童蒙昏耄,除数十年,而险隘忧病,相寻代有,居世之年,略消其半,计定得百年者,喜笑平和,则不过五六十年,咄嗟灭尽,哀忧昏耄,六七千日耳,顾眄已尽矣,况於全百年者,万未有一乎?谛而念之,亦无以笑彼夏虫朝菌也。盖不知道者之所至悲矣。里语有之:人在世閒,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而去死转近。此譬虽丑,而实理也。达人所以不愁死者,非不欲求,亦固不知所以免死之术,而空自焦愁,无益於事。故云乐天知命,故不忧耳,非不欲久生也。姬公请代武王,仲尼曳杖悲怀,是知圣人亦不乐速死矣。俗人见庄周有大梦之喻,因复竞共张齐死生之论。盖诡道强达,阳作违抑之言,皆仲尼所为破律应煞者也。今察诸有此谈者,被疾病则遽针灸,冒危险则甚畏死。然末俗通弊,不崇真信,背典诰而治子书,若不吐反理之巧辨者,则谓之朴野,非老庄之学。故无骨殖而取偶俗之徒,遂流漂於不然之说,而不能自返也。老子以长生久视为业,而庄周贵於摇尾涂中,不为被网之龟,被绣之牛,饿而求粟於河侯,以此知其不能齐死生也。晚学不能考校虚实,偏据一句,不亦谬乎?且夫深入九泉之下,长夜罔极,始为蝼蚁之粮,终与尘壤合体,令人怛然心热,不觉咄嗟。若心有求生之志,何可不弃置不急之事,以修玄妙之业哉?其不信则已矣。其信之者,复患於俗情之不荡尽,而不能专以养生为意,而营世务之馀暇而为之,所以或有为之者,恒病晚而多不成也。凡人之所汲汲者,势利嗜欲也。苟我身之不全,虽高官重权,金玉成山,妍艳万计,非我有也。是以上士先营长生之事,长生定可以任意。若未昇玄去世,可且地仙人閒。若彭祖老子,止人中数百岁,不失人理之懽,然後徐徐登遐,亦盛事也。然决须好师,师不足奉,亦无由成也。昔汉太后从夏侯胜受尚书,赐胜黄金百斤,他物不可胜数。及胜死,又赐胜家钱二百万,为胜素服一百日。成帝在东宫时,从张禹受论语。及即尊位,赐禹爵关内侯,食邑千户,拜光禄大夫,赐黄金百斤。又迁丞相,进爵安昌侯。年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百斤,钱数万。及禹疾,天子自临省之,亲拜禹床下。章帝在东宫时,从桓荣以受孝经。及帝即位,以荣为太常上卿。天子幸荣第,令荣东面坐,设几杖。会百官及荣门生生徒数百人,帝亲自持业讲说。赐荣爵关内侯,食邑五千户。及荣病,天子幸其家,入巷下车,抱卷而趋,如弟子之礼。及荣薨,天子为荣素服。凡此诸君,非能攻城野战,折冲拓境,悬旌效节,祈连方,转元功,骋锐绝域也。徒以一经之业,宣传章句,而见尊重,巍巍如此,此但能说死人之馀言耳。帝王之贵,犹自卑降以敬事之。世閒或有欲试修长生之道者,而不肯谦下於堪师者,直尔蹴迮,从求至要,宁可得乎?夫学者之恭逊驱走,何益於师之分寸乎?然不尔,则是彼心不尽;彼心不尽,则令人告之不力;告之不力,则秘诀何可悉得邪?不得已当以浮浅示之,岂足以成不死之功哉?亦有人皮肤好喜,而信道之诚,不根心神,有所索欲,阳为曲恭,累日之閒,怠慢已出。若值明智之师,且欲详观来者变态,试以淹久,故不告之,以测其志。则若此之人,情伪行露,亦终不得而教之,教之亦不得尽言吐实,言不了则为之无益也。陈安世者,年十三岁,盖灌叔本之客子耳,先得仙道。叔本年七十皓首,朝夕拜安世曰,道尊德贵,先得道者则为师矣,吾不敢倦执弟子之礼也。由是安世告之要方,遂复仙去矣。夫人生先受精神於天地,後禀气血於父母,然不得明师,告之以度世之道,则无由免死,凿石有馀焰,年命已凋颓矣。由此论之,明师之恩,诚为过於天地,重於父母多矣,可不崇之乎?可不求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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