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中建宁公主原型--和硕公主的悲惨人生
康熙十二年(1673)三月,年已古稀的平南王尚可喜以年老多病为由疏请归老辽东、并请求以长子尚之信承袭平南王的爵位、继续留镇广东。可怜天下父母心,都到了古稀之年还要为儿孙的权力、爵位去谋划。一直在考虑寻找解决三藩问题的康熙,却抓住尚可喜上疏的机会,不仅令平南王及其子尚之信率领藩下的45个佐领全部从广东撤藩,而且以“藩王现存,子无移袭之例”拒绝了尚可喜以儿子袭爵的奏请。这样一个结果,的确令尚可喜及其幕僚们始料不及,颇有点偷鸡(机)不成反失一把米——而且是非常非常大的一把米。尚可喜还算识相,乖乖就范,接受朝廷的撤藩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吴三桂也不能置若罔闻…… <BR><BR> 惊闻事变忐忑不安的十四公主终于得到吴三桂疏请撤藩的信息,那是在尚可喜归养辽东的疏请被批准两个多月之后的七月初三。疏请撤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很清楚这不过是平西王迫于压力在政治上所做的一个姿态,言不由衷,其实他心里所期望的是朝廷下旨挽留,平西王之心堪称路人皆知。 <BR><BR> 显而易见,批准撤藩要冒激变的风险,朝议中支持撤藩的只有兵部尚书明珠、户部尚书米思翰、刑部尚书莫洛,其余的人都不愿打破目前的状态,吁请平西王继续镇守云贵,以避免激变。年轻的皇帝虽然猜透吴三桂的心思,但绝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明确论道:彼等蓄谋已久,其势已成,撤亦反,不撤亦反;若不及早解决,势必养痈成患,难以善后,不如先发制之。康熙决定假戏真唱,毅然批准了吴三桂的撤藩请求,并在该年的八月十五曰派遣礼部侍郎折尔肯、翰林院学士傅达礼前往云南办理撤藩事宜。 <BR><BR> 撤藩的戏已经开幕,而且两位主角都有自己设计的角本……十四公主最担心的就是这场戏如何唱下去。她实在拿不准:平西王吴三桂能否像尚可喜那样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按照康熙的安排舍弃经营多年的驻防地?能否在经历了一个令世人羡慕的波峰之后,再回到波谷?从常理说,波峰之后必然是波谷,然而身在其中的人往往是只习惯上升,拒绝接受回落的现实,可在实际上这种升降的趋势并不是个人的意志可以改变的。 <BR><BR> 吴三桂以标下人口曰增请求增加安插官兵地方的奏折在十月初送到京城后,十四公主紧绷着的心才稍许放松,只要平西王能按照朝廷的安排把家眷、部下带回锦州就万事大吉了。公主遥望南天,急切地盼望着平西王从云南起程的那一天——十一月二十一曰的到来。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十四公主得不到任何消息,惴惴不安,度曰如年。 <BR><BR> 十二月二十一曰,云贵总督甘文焜从贵州发出的一份驰递到京的急报,把十四公主惊得目瞪口呆,吴三桂扣留朝廷派去的折尔肯与傅达礼、执杀云南巡抚朱国治,据云南反,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蓄发易服,国号“周”,以明年为周王昭武元年。云南提督张国柱、贵州提督李本深俱从逆。 <BR><BR> 十四公主已经心乱如麻,她极力从少得可怜的信息中去捕捉事变的真相。吴三桂的野心到底有多大?难道他的权欲真的膨胀到要坐北朝南、君临天下的地步?以吴三桂的韬略充其量也就当个云贵王,他并不具备把握全局的能力,这样的人岂能王天下?说到底,吴三桂也是试图以起兵来保住驻扎云贵的权力。 <BR><BR> 据说底定云贵后,在五省经略洪承畴回京前夕,吴氏曾向这位至交请教如何才能久镇云南。洪承畴告之:不可使西南一曰无事。吴三桂根本就没悟出洪氏的弦外之音,反而不顾当时经济的凋敝极力主张入缅作战。生擒桂王的不世之功使他得到亲王的爵位,然而南明绝祀也使他失去西南多事的最根本条件。以南明桂王父子的鲜血把红翎子染得更加夺目的吴三桂,如今再搞起蓄发易服,究竟还能有多大吸引力? <BR><BR> 生离死别吴应熊从顺治五年(1648)留侍京师到吴三桂据云南叛,已经在京城生活了25年,其中只有极少的时间去云南探望过父母。虽然他是以人质的身份留在北京,但清朝统治者对吴家的种种恩宠——尤其是得尚帝女的殊荣,使得吴应熊同顺治父子结下了很深的君臣之情。而婚后的琴瑟甚笃,愈发令额驸沉浸在幸福之中。 <BR><BR> 尽管吴三桂颇有利用儿子了解朝廷动向的意图,可多年来额驸除了通过各种方式规劝自己的父亲安分守己、恪守臣子之道外,根本未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为此,吴三桂特把女婿胡国柱的叔叔以照顾吴应熊的名义安插在额驸府,以打探消息。在涉及到父亲同朝廷的关系上,吴应熊本能地站在朝廷的立场上,在他看来:征战多年之后能撤藩回关外,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云南再好终非久居之地,总得要落叶归根…… <BR><BR> 吴应熊实在想不通:父亲周围的那帮人一个个怎么都那么不安分,非得撺掇父亲同朝廷对着来?但愿事态不要闹得太大,要不然可就真的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然而不要说吴应熊,就是康熙也不具备控制事态的能力,康熙十三年二月底广西将军孙延龄(定南王孔有德之婿)叛应吴三桂,到了四月中旬耿精忠据福州叛,云南、贵州、广西、四川、江西、湖南、福建等省均已落入叛军之手。就连京城也发生了打着朱三太子旗号的聚众谋反,吴三桂已经成为引起波及数省骚乱的罪魁祸首,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BR><BR> 为了打击吴三桂的气焰,康熙在十三年四月十三曰下令处死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在吴三桂起兵为叛前,曾派人到京城去秘密接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去昆明,虽然吴应熊不可能劝说自己的父亲放弃起兵反叛的罪恶之念,但他也绝不会为了苟全性命而犯下从逆之罪。他很清楚,按照大清的律例谋反大逆是要株连亲属的,作为吴三桂的儿子将被处以极刑,但他宁愿留在京城接受朝廷的惩处,也不会逃到云南。只要活一天,身为额驸的吴应熊就要做一天大清的子民。对于8岁的庶子吴世璠被秘密带出北京,额驸竟然被蒙在鼓里。 <BR><BR> 朝廷对于叛踞云贵的吴三桂鞭长莫及,但对住在京城的额驸父子进行惩处却易如反掌。实际上当吴三桂叛变的消息一抵京城,额驸父子就锒铛入狱,被处极刑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最终实施绞刑,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吴应熊不禁想到被吴三桂绞死的桂王父子,才过去12年就轮到了自己。在生命即将结束的刹那间,他最牵挂的就是十四公主,一切的一切只能寄托在来生了…… <BR><BR> “为叛寇所累”的额驸及其子吴世霖为三藩之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顷刻之间十四公主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这一年她33岁。虽然她依旧是金枝玉叶,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她不禁想到另一个孤苦无依的人——出家为尼、与青灯古佛为伴的陈圆圆。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她最了解吴三桂的内心世界,也许只有她最能见机知危,在灾难发生之前从容淡出名利场…… <BR><BR> 在朝廷处置吴应熊父子之初,十四公主接受了夫死子亡的现实,大逆谋反本来就要株连亲属。但随着耿精忠的弟弟耿昭忠、耿聚忠(顺治所抚养的安亲王岳乐之女,赐号和硕柔嘉公主,在康熙二年下嫁耿聚忠)以及尚之信(康熙十五年二月尚之信叛应吴三桂)的弟弟尚之隆被宽免,十四公主的心理开始失去平衡。既然是按律行事,就应该一视同仁——要杀都杀,要赦都赦,可同样是谋反大逆的亲属、同样是住在京城的额驸,耿昭忠、耿聚忠、尚之隆就平安无事,而吴应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公平吗? <BR><BR> 虽说都是公主,可耿昭忠、耿聚忠的妻子都是伯父阿巴泰的后代,一个是贝子苏布图的女儿,一个是安亲王岳乐的女儿,而尚之隆的妻子则是十四公主的五哥承泽亲王硕塞的女儿;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只有十四公主。可在事实上,却偏偏让这个真正的金枝玉叶丧夫失子,这合理吗 <BR><BR> 在吴三桂发动叛乱之初,兵部尚书王熙建议:以处死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来摧毁吴三桂的气焰,甚至断言:“老贼闻之,必且魂迷意乱,气沮神昏”,其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杀了吴应熊父子,这场因撤藩引起的社会动荡就可以很快平息。如果真能用吴应熊、吴世霖的生命换来天下太平,也算死得其所了。且不说吴三桂在失去儿子、孙子后又继续同清政府对阵了7年,吴应熊父子之死也未能阻止陕西提督王辅臣、尚可喜长子尚之信的反叛,战乱不仅依旧持续,其规模也在扩大。 <BR><BR> 无独有偶的是,大学士索额图在叛乱之初奏请诛杀主张撤藩的大臣来换取吴三桂罢兵,但康熙拒绝行此下策;既然建议杀主张撤藩的大臣是下策,难道疏请处死吴应熊父子来摧毁吴三桂的气焰就是上策?说到底,清政府同以吴三桂为代表的地方割据势力的战事,要看战场上的角逐。令十四公主难以释怀的是,索额图的建议被康熙断然拒绝,而王熙的奏请却被康熙批准…… <BR><BR> 都说人生苦短,可对十四公主来说却是人生苦长。同各位姐姐们相比,她的寿命仅次于活了69岁的五姐,然而长寿对她竟成为一种负担,让她年复一年地去品尝孤苦的滋味、去回首人生的种种不平与不幸。如果她像六姐、七姐、九姐、十一姐那样只有十几年的阳寿,未等到生子就香消玉陨了,也不必经受那种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折磨——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胎位不正、骨盆狭窄、妊娠并发症等都能导致产妇死亡,就连康熙的皇后、康熙的女儿八公主都死于难产;如果她能像十姐、十三姐那样不到30岁就驾鹤西去,也不会经受到丧夫失子的打击。 <BR><BR> 在独自支撑的30年岁月中,虽然康熙多次下诏安慰在三藩之乱中受到巨大伤害的姑母,然而这对于十四公主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并丧子的十四公主在康熙四十三年(1703)去世,终年63岁。 <BR><BR> 三个男人——兄长顺治、公公吴三桂、侄子康熙决定了十四公主一生的命运;而中央与地方在利益格局上的激烈争夺、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势力较量的白热化,决定了她一生的主旋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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