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海一粟 发表于 2010-8-4 11:35:48

喻嘉言《尚论篇》对伤寒学术的贡献

关键词:喻嘉言 《尚论篇》 《伤寒论》

摘要:喻嘉言对伤寒学术的贡献,集中反映在《尚论篇》中。喻氏认为《伤寒论》历遭劫火,其篇先后差错不全,故在条文编序方面,倡三纲之说:对仲景原文的阐释,明辨详尽,类证汇聚,深透仲景之旨,且富有创见。喻氏在临床用药方面亦得心应手,遵循“法随证立,方随法出”。

    喻昌,字嘉言,其著书传于世者,有《尚论张仲景伤寒论》(简称《尚论篇》)、《医门法律》、《寓意草》等。喻氏研究《伤寒论》的学术思想,主要反映在《尚论篇》中。《尚论篇》分为两部分,即《尚论张仲景伤寒论三百九十七法》四卷(附卷首一卷),详论六经证治,以尽伤寒之意;《伤寒尚论后篇》四卷,以推广春月温病,夏秋暑湿热病以及脉法诸方等。喻氏的《尚论篇》无疑对后世研究《伤寒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持错简论倡三纲说

    喻昌研究《伤寒论》,力斥叔和之非,讥讽林、成之失,独承有执之说。他认为《伤寒论》一书,至晋时已历遭劫火,仅得之以读者口授而流传,故其篇目先后差错而不全,经“太医令王叔和附以己意,编集成书”(《尚论篇卷首·尚论张仲景伤寒论大意》),继之林亿、成无己两家,过于尊信叔和,往往先传后经,将叔和纬翼仲景之辞,混编为仲景之书,“则其所为校正、所谓诠注者,乃仲景之不幸,斯道之大厄也”(《尚论篇卷首·尚论张仲景伤寒论大意》),虽后代有贤者,然能得仲景之心者,乏其人也。至“万历间,方有执著《伤寒条辨》,始先即剥去叔和序例,大得尊经之旨”(《尚论篇卷首·尚论张仲景伤寒论大意》)。故《尚论篇》依有执错简之说,于条文次序多加改动。但于盛赞方氏之余,喻氏亦有独特见解,谓有执径削《序例》,“未免失之过激,不若爱礼存羊,取而驳正之”(《尚论篇卷首·尚论张仲景伤寒论大意》)。

    喻氏素以主张规范化著称,其在条文编序方面,亦大倡纲目之说。他认为,有执以风寒营卫来分证,卓识超越前人,故于外感病中,以冬伤于寒、春伤于温、夏秋伤于暑热为主病之大纲;四时外感又以冬月伤寒为大纲,他解释说:“夫足太阳膀胱病,主表也。而表有营卫之不同,病有风寒之各异。风则伤卫,寒则伤营,风寒兼受,则营卫两伤,三者之病,各分疆界。仲景立桂枝汤、麻黄汤、大青龙汤,鼎足大纲三法。”(《尚论篇卷一·论太阳经伤寒证治大意》),三纲鼎立之说,至此宗备。大纲既定,还须详求其节目,才可成为至当不易之规,故他将伤寒六经各自为篇,每一经之前,都叙述证治大意,次则以法为目,法下分列条文,加以注释,并将合病、并病、坏病、痰病四类附于三经末,以过经不解、差后劳复、阴阳易病等附于三阴末,这样纲举目张、条理清晰,求理法方药于一统。

    类证汇聚知常达变

    喻氏在《尚论篇·自序》中反复申明其治伤寒的目的是适用,而不是简单地阐释仲景《伤寒论》的大意。在条文编排次序上,喻氏虽采取整移改削之法,但这仅仅为了研究方便,而不是尚论的本意。喻氏认为“仲景《伤寒论》一书,天苞地苻,为众法之宗,群方之祖。杂以后人知见,反为尘饭土羹,莫适于用。”慨叹“能神悟于灵兰之先,独探夫鸿濛之秘……未易觏见”,遂深思数载,以自然之理,引申触类,阐发神明,使仲景伤寒重开生面、后学者读之快然。

    对仲景原文的阐释,喻氏常结合自己的临床实际,明辨详尽,以透仲景之旨。如“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一条,喻氏认为“此本为误服大青龙汤,因而致变者立法。然阳虚之人,才发其汗,便出不止,即用麻黄、火劫等法,多有见此证者。所以仲景于桂枝汤垂戒不可令如水流漓,益见解肌中亦有逼汗亡阳之事矣”,况仲景在大青龙汤下有“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与此相呼应。至此,仲景之义已明。而喻氏意犹未尽,以“仲景论中,心下悸,欲得人按,与夫叉手自冒心间,且与拊心之义不协,何得妄指擗地为拊心耶?”将仲景之所举类症一一鉴别,令人耳目一新,再由此引申开来“……试观婴孩出汗过多,神虚畏怯,尝合面偎人母怀者,岂非振振欲擗地之一验乎?从来皆以为惊风,误治实繇未透伤寒证中之大关耳。”密切结合临床,扩大了真武汤的应用。《尚论篇》中,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使后学者对仲景汤证立法、应用,自能了然于心,并且起到了抛砖引玉之作用。

    经文注释富于创见

    喻氏在注释条文方面,不拘泥于前人之说,往往于众人忽略之处,有独到之见解,于后学者颇有启发。如脾约证,成无己谓之“胃强脾弱”,后人也多所附和而未加深究,嘉言独谓其不然。他在《尚论篇卷二》的“附答门人奇问”中曰:“盖约者,省约也。脾气过强,将三五日胃中所受之谷,省约为一二弹丸而出,全是脾土过燥,致令肠胃中津液日渐干枯,所以大便为难也;设脾气弱,即当便泄矣,岂有反难之理乎?相传谓脾弱不能约束胃中之水,何以反能约束胃中之谷耶?”此不囿于前人之说,单以燥土津枯而立论,确有新意。

    对桂枝汤服法的理解,后人但知温覆、啜热粥,而对桂枝汤何以能有解肌之功、啜热稀粥如何助药力的问题,颇有疑惑。喻氏则以为,桂枝汤之所以能有解肌之功,妙用全在啜热稀粥。因谷气内充则邪不能入,而啜热粥在服药之后,则邪不能留,故称此为仲景“法中之法”。在按言中又进一步阐明仲景深意。首先,解肌之妙意在散外邪,不取发汗以内动血脉,更不取攻下以内动脏腑,目的使周身(执+水)(执+水)然,似乎有汗,无非欲其皮间毛窍暂开而邪散;其次,桂枝气味具薄,服过片顷,其力即尽,恐药力易过,藉热稀粥以助其缓,这样,肌窍不致速闭,外受之邪,尽从外解,颇为合法。再者汗法又有不及、太过之变,太过则邪未解而先扰其营,甚则汗不止而亡阳;不及则邪欲出而早闭其门,必致病不除而生变。详发仲景不传之秘,从而对桂枝汤服法之妙,一览无余。

    法随证立方随法出

    喻嘉言研究《伤寒论》,理论上承袭《内经》、《难经》,尤推崇仲景之论。《尚论篇·卷首》中,喻氏先辨王叔和编次之失,继辨林亿、成无己校注之失,并详引《内》、《难》原文,驳正王叔和《伤寒例》之失;再论春温大意,辨叔和四变之妄,细述瘟疫,承《内》、《难》、仲景之旨,破中有立。非熟读医经者,岂能有此高见?

临证过程中,喻氏治伤寒更是“会《内经》之旨,以畅仲景不宣之奥”,但尊古而不泥古,主张“用药之道,先议病后用药”、“有是病,即有是药。病千变而药亦千变”,实仲景未有之论,但与“随症治之”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治伤寒坏病两腰偻废一案:张令施乃弟,伤寒坏症,两腰偻废,卧床彻痛,百治不效,其脉平顺无恙,其痛则比前大减。喻氏认为:病非死症,但恐成废人,……以桃仁承气汤多加肉桂、附子,二大剂与服,以其邪气既久,正气全无,惟有攻散一法。服后即能强起,再仿前意为丸,服至旬余而安。仲景于结胸证有附子泻心汤一法,原是大黄、附子同用,但在上之证气多,故以此法泻心;然在下之证血多,独不可仿其意,而合桃仁、肉桂以散腰间血结。可见,喻氏变附子泻心汤之法而为桃仁承气汤加附子、肉桂,以温通肾阳,攻散腰间血结,通则不痛。诸如此案,反映了喻氏不仅学有渊源,且于仲景会心处多有发挥,引申其义,化裁新方。没有较高的理论造诣和丰富的临床经验,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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