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母的眼泪 走访泉州清源庵 金禅尼师
度母的眼泪【走访泉州清源庵】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知在泉州有这么一个寺庙，那里有个“阿姑”（闽南地区对一些住在寺院里带发修行女子的称呼）收养了十几个的孤儿，生活异常艰苦。听到这个消息，对于一直有志于慈善工作的我，一股使命感立即令我详细地打听情况。就是这么巧，前些日子有位善心人士捐了六百元，请我的一个朋友拿去赞助孤儿或老人，一个想法闯进我的脑海：我亲自过去看看！
揣上捐款及一大包从慈善功德会申领的儿童书籍，匆忙地登上了长途车，才想起该带点零食给小朋友，根据以往在厦门儿童院做义工的经验，这可是叫“贿赂”小朋友的有力“武器”，还好路边的超市弥补了这个缺失。（后来证明了这包食品的重要性。）
摩托车把我载到了乡下的一处“民厝”前，说它是一处“民厝”一点也不为过，屋前一大片的农田，房子看起来象新盖的，从对着阳台敞开的门，可以看到二楼房间摆着一套木质沙发及一台二十几寸的电视，房子旁边一条小路通向村里。直到门口我还在怀疑是否到对了地方，因为我要去的是“寺庙”，我反复地告诉摩托车司机我要去的是“一个阿姑养十几个孤儿”的“庙”，到后面他很烦，怀疑我是否不想给钱。我走近房子，看清庭院里摆着两个只有在幼儿园里才有的，给孩子玩的小型爬手架及转车，拐角那边还有一座一层楼的老厝，这时传来孩子的喧闹声，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从拐角处嬉笑地跑了过来，看到我后，赶紧回头跑进拐角。
我迟疑地走进庭院，走向那老厝，才看到“清源庵”三个大字嵌在古老的壁上。这时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庵堂”，它的样式和民间乡村的小神庙没什么差别，幽暗的殿堂里中间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两边供奉的是韦驮菩萨及土地公，后面的大墙上画着三尊的佛像，两边的墙壁上则画着十八罗汉的画像，案桌上供着塑料的鲜花、水果，中间一个较大的桌上放着个大香炉，两旁是诵经用的法器，顶上悬挂着古式的灯笼，底下摆着张拜垫，所有的一切倒也还干净，但给人一种年代悠久的沉重感！靠门的地方摆着张八仙桌及三条长板凳，桌上有茶具及水壶，看样子是平时招待香客的地方。墙上挂了两个相框－－－－我终于看到了今天走访的对象，相框里摆着放大的“全家福”和各个小朋友的照片，另一个相框则是一些到这里赞助、慰问单位的照片。
不时有婴儿的“哼哼唧唧”声从侧屋传来，我寻声走了进去，屋里只有一张古式的大床，在随意堆满了儿童衣物的床板上，放着一个大概两岁的畸形的孩子，要是在两年前，我一定吓得转身就跑，因为她实在有些吓人：头大大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身子小得可怜，尤其是两只腿细得象两只小木柴棍，上面还有褶皱，我皱了皱眉头，阵阵尿骚味扑鼻而来。。。“你是从哪儿来的？”一句非常客气的问话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一位年轻的女子微笑地看着我，旁边跟着刚才跑回去的两个小孩。
她是肖阿姨，在这教几个还未上学的小孩，她告诉我“阿姑”出去办事了，我对她说我是从厦门来慰问参观的，因为她有其他事，就让一个小朋友带我四处走走。小孩怯生生地望着我，不时还害羞地扭捏两下，她很小声地告诉我她叫梅英。梅英带我走上了新楼，也就是刚到时看到的那幢新楼房。从旧殿堂有梯子直接上到了新楼的二楼，到了那间放电视的客厅，家具非常少，一套带茶几的木制沙发及一台半新不旧的电视，挂在墙上的时钟及吊扇，仅此而已。小梅英带我走进“阿姑”的房间，也是一张大的古式床（即上面还有抽屉的那种），没有床单，一张破旧的写字桌，一个旧衣柜，就象小时候祖父家的家具一样，空气中也是弥漫着很不好闻的气味－－一股年迈老人的味道，我想象着“阿姑”可能也很老了。
（在楼下没看清阿姑的照片）我的心开始有些酸了，十几个的孩子呵！小梅英懂事地一间间地开门，我的心更是一点点地沉重起来，基本上，没有哪间房间有完整的家具，除了一间“大姐”的房间看起来还不错（可以猜想这可能是赞助单位赠的），更多的房间里只是一些杂物，有些地方更是杂乱不堪，我甚至没看到该看到的一排排的床，她们睡哪呢？我能理解阿姑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打扫、整理，但无论如何心是无法轻松的，这可能是我见到的最简陋的一间庙宇及儿童所吧。
望着我的亲切笑脸，小朋友们不再那么怕生了，开始围过来对着我笑，其中有个小孩很特别，据说她患脑瘫，七岁了还不能走，只能在地上爬，眼睛也失明一边，由于在地上爬的缘故，身上很脏，但她笑的好甜，一直朝我拍掌，“姐姐，姐姐”的叫着，另外一个小朋友很认真地对她说：“不对啦，要叫阿姨，她跟我们又不一样。”我哑然地笑了，想起带来的零食，马上把果冻要分给她们，她们看到我拿糖果要分，赶紧退开，不敢拿，这时肖阿姨走了过来，她们齐齐地看着她，得到阿姨的许可她们才敢拿。在和她们玩游戏的当会，上学的小朋友陆续回来了，幼小的会赶紧上去把她拉过来介绍，并“提醒”我：“阿姨，她还没吃到糖。”每当这时我总是笑得非常开心，孩子们懂得互相关心耶！
“阿姑”回来了。原来她是一位比丘尼师父，我赶紧顶礼，不仅因为礼节更多的是一种敬佩之情。她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四十多岁，瘦瘦高高黑黑的，额头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一双大眼睛令人过目不望，可以看得出这位尼师当年俊丽的模样，只是过分的劳作与辛苦，使她过早地衰老了。她的话不多，和我谈了几句话后，赶紧进厨房去准备晚饭。
十七个的孩子基本都到齐了，除了十九岁的“大姐”到县城去了，肖老师也下班走了，院子里满是小孩的嬉笑、打闹声。孩子毕竟是孩子，她们并不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闷闷不乐，相反的，不失孩子天真调皮的天性，满院子地跑，我身边“粘”了好几个，有的不说话尽拉着我的手，有的干脆爬到我背上，有的直往我怀里钻，还有的玩游戏给我看，有个七、八岁长得很甜的小女生还很懂事地对我说：“阿姨，你这么老远来，要多住两天哦。”
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抱着那位躺在衣堆里畸形的小孩坐在了我的身边，她告诉我小婴儿叫宝宝，并对我说：“阿姨，你看宝宝的脸多好看啊，就是太瘦了，你抱抱。”她满脸的真诚，也感动了我，我抱起了从前我连看都不敢看的畸形儿，竟也真的觉得不那么可怕，甚至那眼睛多有灵性呵。。。 小朋友叫梅婷，平时她会帮着照顾小宝宝。可不，要吃饭了，她抱着宝宝坐到了一边，去盛了碗白米饭，一口一口细心地喂宝宝吃饭呢。
我的晚饭是一盆满满的有好多香菇、金针菇以及菜叶的面，还有一大盆香菇汤，正当我不以为然地开玩笑说自己哪有那么大的肚子，要分予其他小朋友，她们都端着碗到处躲，并说“不行，一定得吃，不然肚子会饿的。” 几乎每个小朋友都这样。这时，我注意到每个小朋友都是吃着白饭，没有菜配，而她们也吃得津津有味，很习以为常的样子。我感觉到自己又一阵心酸，筷子夹着菜入不了嘴，我抬起头看他们，发现她们也正都看着我筷子上的菜，垂涎的眼神是怎样也掩饰不了的，她们看到我注意到了也会不好意思地赶紧端起碗吃饭。
我于是趁她们不注意时，把菜夹进她们碗里，起初她们也不敢吃，很为难的样子，尤其是大孩子会瞪小孩子，她们就更不敢动了，我于是从大孩子下手，开始有大孩子愿意分我的汤了，其他小朋友于是你一勺我一勺地分了起来，有时动作快些，一片香菇或菜叶掉到地板上，旁边的小朋友连忙从地板上捡起来，擦都不擦往嘴里塞。饭菜很快分完了，金禅尼师过来了，拿着一盆炸紫菜，给每人分一小片，孩子们可开心了，我想，并不是每天都能有这些菜配吧，想想都市中养尊处优的小孩，也想想我们这些视优裕生活为想当然的年轻人们，当遇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夜幕降临了，在安排好小朋友到楼上做作业后，我和金禅尼师做了个简单的访谈。由于这也是自己第一次采访人物，准备也不充分，尼师虽然耿直却也话少，因此谈话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的情况，下面是我和尼师的对话：
问：请问师父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养这些孤儿的？
答：从1983年开始，当时老师父还在世，我们在庵门口发现了第一个弃婴，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好多，全是女孩，有些是残疾的。
问：这么多的小孩，有好多已到了上学的年纪，她们的学费怎办？
答：有1个初中的学费全免，9个上小学的学费还是得照交，这么多小孩一学期至少要1700元－－1800元，有时交学费，还得向村民借，再慢慢还。
问：是否有想到将小孩送到福利院去？
答：现在还不想，也不放心、不舍得，何况小朋友也不愿意。
问：这些孩子的基本情况怎样，学习成绩如何？
答：现在庵里有17个小孩，大的19岁，最小的2岁，有9个是残疾或弱智儿童；在校的孩子成绩不是很稳定，时好时坏。
问：这么多孩子，经济负担得起吗？
答：勉勉强强，平时多少有一点香火钱，我会种田（花生、地瓜、菜），这样就不用买菜了。区民政局每月也会补助200元，只是这么多小孩开销还是太大了，单单洗衣粉、味精及其他生活用品，费用都吓人，一个月米就要用掉300斤，等等。
问：有否想到向政府部门或慈善机构求助？
答：也不知道向谁求助。不过，有些人、有些单位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也都有来过资助。像我们的这座新楼和部分家具就是当年南普陀慈善基金会及一些善心人士资助而建成的，不然，我们十几个人现在还会窝在那一层的小屋里，现在算是住得非常好了。
问：我在这里的这一点时间里，都能感受到小朋友们互相关怀、互相照顾的感情，而且她们习惯非常好，不会随便要大人给的东西，请问您是怎么教育她们的？还有，孩子皮起来，您会打她吗？
答：我从不打她们，但是会很凶地叱喝她们。说到教育谈不上，我自己也是个没文化的人，3岁就随老师父出家了，我只是教她们应该做的事。
问：师父您认为养这么多小孩，会影响到您念佛、修持的时间吗？
答：没去想这么多，平时做早、晚功课，接下来就是种田、洗衣、煮菜，有时还有其他的事得去忙。
问：您会否也让小孩长大后也随您出家？
答：不会，看孩子自己的选择。
金禅尼师非常谦逊，话不多，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对孩子们的慈母之情，谈话期间，有小朋友敲门入室，调皮地爬到我们之间的桌子上玩，我见她眼里尽是慈爱、怜惜的眼神。在我把600元拿出来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惶恐不肯接受，急得说不出话来，我告诉她这是慈善款，我是专门送过来的，不善言说的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看看手表已是九点多钟了，走上二楼，小朋友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睡着了，我看到小梅婷仍然抱着宝宝，小嘴贴着她的小脸蛋，甜甜地进入梦乡，此刻她们的梦里会有师父妈妈吗？
后记：金禅尼师也不太说自己的事，我也没有时间找附近的村民了解庵里的事，但我相信这里一定发生了不少令人难忘的事，还好，有位经常来帮忙的老伯提醒尼师给了我一本报道金禅尼师及发生在这里的一些故事的书，让我回来后，更多地了解这位朴实及善良的出家人。 感动…阿弥陀佛… 顶礼，菩萨 感动…阿弥陀佛… 頂禮 慈悲大菩薩!!! 金禪尼師是慈悲菩薩 南无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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