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君子兰

李调元在两江主考公毕回京，起程时，州内大小官员以及秀才举子都来送行，
设宴十里长亭，颇有一番盛况。彼此略作几句酬答之后，大家又谈起诗词来了。
一来也是文人积习，二来两江秀才向以诗词自许，自命不凡。谈诗说词正是里手
，三来由于考场上考文惨败，总感耿耿于怀，对李的文采到是服了，但对他的诗
词却还存轻意，存心要试他一试，考他一考，难他一难。只要他稍有所失，便乘
机羞辱他一番。
三杯饯行酒一饮而过，州官早受众人的唆请，便起座说：“久闻主考才高，诗追
李杜，今日请即席赋诗以壮行色，如何？”李谦逊几句之后，便请命题。这时，
正好有麻雀跳叫檐间，州官用手一指，便请以麻雀为题，李略一沉思便慢声念出
第一句，“一窝两窝三四窝”，众人一听，无不掩口，若不是拘于礼貌，简直要
笑出声来。李又慢声念出第二句：“五窝六窝七八窝”，众秀才才再也忍不住了
，不仅笑出了声，而且许多人还笑出了泪，有的更存不住了，高声质问：“请问
主考，这也是诗？”李调元毫不理睬，毫不在意，停了停，接着念出下面两句：
“食尽黄王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两句一出，有如奇峰突起，又似晴天霹
雳，名写麻雀，实骂众人，而且骂的惨，骂的绝，众人全惊了，全哑了，在惊、
哑中不，羞、愧二字直往心里钻。在一阵沉默中，李调元又道：“我再打油一首
赠诸公。”便又念道：
             一个一个又一个，个个毛浅嘴又尖，
             毛浅欲飞飞不远，嘴尖欲唱唱不圆，
             莫笑大鹏声寂寂，展翅长鸣上九天。
     李吟毕，举杯一饮而尽，说了一声：“珍重”，便上马而去。留下众人个个低
头红脸，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