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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2.kuas.edu.tw/prof/chi/mu/chap_2.htm
一、前言:既然人性本善,何以還需修養?
孟子性善之說,是人類對其自身一項驚天動地的肯定。有此肯定之後,每一個人都可以透過他的性與心,看出人類自己的前途,掌握自己的命運,解決自己的問題,朝著光明之路大步踏前。然而孟子也強調「盡心」、「盡才」的重要性,這說明了人類自身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也就是說「人性本善」、「四端」只是個「好的開始」。好的開始不一定就有好的完成,若希望這個好能夠繼續保有,永續發揮功用,除了體證這個好以外,我們還需要額外的努力,否則這個善性就得不到任何的保證。這情形就像有了一顆好種子,我們不能保證這顆種子一定能發芽;即使發芽,也不能保證它就能長大、開花、結果或成材。「善端」就是種子,如何讓這個「善端」自生自長,保證它能永續的發生作用,這就需要修養工夫來保任它。所以就道德實踐而言,「四端」乃是個必要條件,而修養工夫則是個充足條件,兩者缺一不可。若只有修養工夫而沒有善端,就好像死磨磚瓦一般,終不成明鏡;若只有善端而沒有修養工夫,那種子終究是顆種子,不但力量有限,一遇上惡劣的外力便極易被摧毀,遑論什麼立人達人的事業了?
是以在「心性論」之後繼而討論工夫修養的問題。至於探討人生沉淪的原因便是對此「善端」消極的保證,修養工夫則是積極的保證。
二、人生沉淪墮落的原因為何?
修養工夫,積極而言是要成賢成聖;消極而言,是要避免沉淪墮落。人們何以在具備善端的情況之下,還會沉淪墮落呢?若用水作譬喻可以說水勢就下,有如人性的趨善,這是水的本性,也是生命本質的實情。但是若受到外力刺激後,也許就無法保持常態,那麼水勢就下的本性就可能改變。生命的情形也是如此,平時如果沒有受到任何威脅,我們依此善端,大都願意作個老實人,願意付出愛心,表現人間關懷,這是心靈自然的流露。但是當生命受到威脅,動物的求生本能就可能出現,此時若只是靠著原始生命來承擔,極有可能為了保護自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可是這麼做真的是我們的本意嗎?這就是本心受到外力壓迫時,一種不正常的反應。所以人人雖然具備善端,但還是會沉淪犯罪。譬如考試作弊,試問在正常狀態之下,有哪一個人願意作弊呢?但是艱深的教材、繁瑣的考試等沉重的功課卻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家人過度的期待、社會畸形的價值觀以及自我虛榮心的作祟之下,不少人的心失常了,一個用來檢測、確認自己能力的好機會卻變成了爭著造假的比賽。這裡並不是要為作弊的人脫罪,只是在說明大多數的人其本心是如何的脆弱,一旦遇到惡劣的環境,生命是很難保持正常的,這就突顯出修養的重要性了。
人生何以會沉淪墮落呢?歸納其原因不外乎是:
(一)環境因素
俗諺說:「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環境對於人的影響是蠻大的。當人心無法作主時,我們行事總會隨著周遭的情勢起伏翻轉,要一般人能夠堅守原則,實在是不太可能的。就像如今飆車街道的暴走族,對於這些血腥的行徑,我們在震驚之餘,如果想到他們是生活在種種家庭暴力、社會暴力、政治暴力環伺之下,我們又如何能期待這些年輕朋友們能夠有一顆溫馨和善的心靈呢?還有在台灣,從國中開始學英語,到高中整整學了六年,到底有多少人開得了口呢?這種學習語言的失敗經驗,正可道出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多麼大。?
(二)不明大體
曾國藩說:「不為聖賢,便為禽獸。」這話說得嚴厲,但人生真的就只有這兩條路可走,若不能體認「善端」的價值所在,那麼養了小體就失去大體。愈是用力修養,也就差得愈遠。在醫院中,當一些臨終病患被問到:「如果還能有一次人生,您最想做什麼呢?」很奇怪,大多數人的答案不是想要再多賺一百萬;也不是想要擁有更大的權力、更高的地位;而是想要做個好爸爸、好媽媽、好兒子、好丈夫、好妻子等等。原來人生真正的意義,並不是在世俗爭得頭破血流的權勢財位上面啊!每一個人都知道「因小失大」是件相當荒謬的事, ?但是不少人還是為了滿足感官物慾,喪失了良知大體,以致一生沉淪,實在矛盾。
(三)本心失養
本心雖具善端,但若是不能好好護持養任,那麼這種善的意志是很難發揮出它應有的力量。對於違逆本心的念頭若不能加以處理,任它一再發生,當情欲的力量愈來愈大,本心受到傷害也就愈加嚴重,時間一久,一旦習氣養成,本心就無力、麻木了。?宋朝王安石〈傷仲永〉一文便是一個失養的好例子。仲永本是個天資卓越的孩子,可惜父親卻不懂得好好栽培他,只是帶著他到處作秀誇耀,沒幾年下來仲永就跟平常人沒兩樣了。天資好的小孩沒有好好栽培,到頭來頂多是個平常人罷了;本心若是失養,那就向下沉淪了,豈可不慎。
(四)心意不堅
好不容易,本心有了自覺,可以發揮作用,怕的是沒有毅力,不能堅持到底。這情形就像初嚐考試敗績時,每一個人都會痛心疾首,下定決心,發誓用功。但曾幾何時,等到三分鐘熱度一過,便又依然故我,逛街遊蕩去了。也許下次失意時,又會來個誓師大會,但等到次數一多也就習以為常了。?還有三心兩意的人也是無法避免墮落沉淪的。?修養最忌諱的便是這種為德不卒的情形。
(五)自暴自棄
就能力而言,道德實踐是每一個人都能勝任的,孟子曾引用顏淵的話說:「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滕文公上〉,1)意思是說我們與舜都是同樣的人,但是為什麼還是有人會陷入罪惡淵藪呢?關鍵就在能不能有為。這情形就像禮貌上,行走時晚輩應該走在長輩的後頭一樣,是件何等容易的事,但偏偏有人做不到。‘這個做不到是不為,不是不能,不能是能力的問題,不為則是意願的問題。這種情形就像考試,能不能考滿分,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把握,因為每個人的能力有高有低。說謊有時是因為自保或是利益所致,這是因外面因素介入而違反本心意願。至於有人整天專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窮開心,這種自認與善無緣,可以不做卻以此為樂的情形,根本就是自絕於本心善端,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行為。
人生罪惡來源最主要還是來自人事的不齊;換言之,人類之墮落,可說泰半乃咎由自取。比如當這條滄浪之水清時可拿來洗布,水濁時則用來洗腳。’對滄浪之水而言,是清是濁,是無法自己選擇的。然而就人類來說,在擁有自由抉擇意志的能力下,卻走上邪門歪道,倘若受到什麼侮辱,這就是活該了。因為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自己既然都不愛惜自己,那能怪別人不愛惜呢?這叫做自作孽。總之,人是須為自己負責的。
三、道德修養的初基–––存其本心
孟子說:「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告子上〉,11)道德實踐的不二法門便是將已丟掉的本心再找回來。這不但是唯一的道路,也是必要的先決條件。
可是既已丟掉的心又如何找回呢?其實仁義本心是永遠都不會丟失的。所謂的「丟掉」,正確的意思是指本心應有的功能沒有發揮出來,看起來好像已蕩然無存。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讓本心由隱伏的狀態,回復呈現發用,這就是找回它的意思。可以說「失」,只是一種假相,有如霧失樓臺,月迷津渡一般,樓臺津渡猶然存在,只是被煙霧遮蔽,一時看不見罷了。
(一)先立本心,決定人生方向
本心有什麼重要呢?找回本心為什麼是道德實踐的先決條件呢?因為本心是否呈現其實就是人禽之辨的關鍵。本心一旦無法呈現,那麼主導人生的就是以生理情緒為主的感性慾望。感性慾望孟子統稱為「耳目之官」。耳目之官的活動都是感性的,它本身是無法思考、自覺的:這是說它無法作出任何是非善惡的判斷;其次,感官底機能也是被動的,來一個刺激,才出現一個反應。
由於耳目之官無法採取主動,於是在與外物相接時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外撲取,最後就陷入一成不變的機制之中。這情形就好像是逛街買服飾一樣,一開始不過是想買個手提袋,有了手提袋後又希望有雙鞋子好搭配,買了鞋子後又想買衣服,在心中總覺得還是少了那麼一樣東西,所以就買個不停了。結果一輩子都在追逐外物中過去了,孟子便把這種物物相互牽引的情形稱為「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告子上〉,15)最後整個人完全陷溺在物欲之中,這便是「蔽於物」了。
耳目一類的感官其本身或功能都是有限的,若使用過度便會產生疲倦病變。本心如果不能自覺,我們必會誤認經由耳目感官所獲的便是價值幸福所在。但是這種外物的特性其實是有限的;在無限心靈的對照之下,我們一定會因為物質的有限而感到虧欠不足進而產生恐懼不安的心理。為平息此種恐懼不安,卻又認為只有透過耳目感官向外逐物才可以求得滿足,於是又隨著耳目再次地向外追尋,惡性循環於焉產生。「物交物」的下場不僅讓耳目因為過度操作而產生病變,本心也將終日惶惶不安,所以孟子便稱耳目等感官為「小體」。小體是與本心相對而言的,是大是小的關鍵在於誰能成就人生意義。人若純任小體主導,因為沒有任何自主性可言,人類任何的生命活動都是機械反應,無法透顯自主意義,人也只能隨著情識物欲流轉,同動物一般以本能反應終其一生。所謂人者將不過是一團幽闇的情識與無知的血肉罷了。蔽於物的結果是大小體兩敗俱傷的。
人是一有限的存在,不是純靈的,感性雖則危險,我們卻無法除掉,因此在面臨物欲情識之際,每個人都可能昏昧。要避免這種危機,重點便在先體認本心。本心的特性就是「思」。這個「思」,並非指一般意義的「思想」,尤其不能把它當做理論性的認知,或知識性的認知來看,就算是認知也應該是道德的認知,亦即是道德判斷的能力。這種道德判斷能力是大不同於感官知覺的;感官知覺通常是被動的,順著血氣一貫向下的。心之思覺則是要向上超越,突破種種機械的格局。「心之思」不僅具備了判斷作用,還帶有相當強大的自我要求,因此在「思」底作用中即包含一種自主性,要求我們從一成不變底機括之中超脫。在不夾雜任何因素之下,本心自然而然會對我們產生一種要無條件為善的要求,當我們感受到這個要求時,便會將此要求化成我們的行為意志,作出恰當的抉擇,也就是說我們會把這個道德要求當做惟一目標,如此一來,自然不會再徇於物慾情識的要求。“所以孟子將本心稱為「大體」,說出本心才是人的生命主體。
一顆不能作主的本心,只能具備機械被動的反應,只能成為耳目口鼻等官能的幫手,就算能有什麼活動,頂多也只是屬於認知性的活動,而知性卻是中性的,不一定具備道德意義。因為由學問思辨所獲得的知識,對於個人行為倒底是正是負,依然是未定的。因此在知性知識的後頭,應該還有個能決定知性知識的東西,只有它才能決定意義價值,完成道德,那就是仁義本心。所以唯有能作主的心,才是真正的本心,只有當本心作主時,才能使耳目等官能聽命,實現人的道德生活。一個真正的人生應該是由本心作主、主導的意義人生。陸象山說:「學問固無窮已。然端緒得失,宜當早辨。」(〈與邵叔誼書〉)這裡的端緒指的便是本心,端緒的得失是要「早早」辨別的。
(二)恢復本心為修養的先決條件
然而,當我們陷溺在利益私慾之中而喪失本心時,又如何能夠恢復本心呢?是不是有什麼好方法呢?老實說,一般所認可的教育、陶養、薰習、磨練等辦法看來好像功能強大,然而到了緊要關頭時,其實並不能產生絕對的作用。能不能恢復本心,從這些後天的功夫之中並無法獲得保証。嚴格講來,本心的恢復並不是任何功夫所能勝任的,或者說,本心的恢復根本與功夫無涉。因為一切工夫當在恢復本心之後才有著力點。所以想要恢復本心便不能往外尋求奧援,惟有當下猛然煞住,反身自求一途了。因為人們雖則會陷溺在利益私慾之中漸失本心,但就在此刻,本心卻也是無時無刻都透露著生機。如上所言,所謂放失不過是本心被利益私慾所矇蔽,無力作主罷了,並不是真的喪失。所以就當本心乍隱乍現,時時透露之際,正是恢復本心的緊要關頭。孟子特別強調的「平旦之氣」、「夜氣」,”這正是我們遠離今日應酬紛擾,尚未接觸明日事物的空檔,也是我們一天之中眾慮皆息,良心呼聲最強的時刻。我們若能隨著惺惺不昧的本心,警覺到這才是我們真正本心,本著一份不甘淪落、處於下機的不安,當下願意肯定他、承認他,這才是恢復本心的關鍵所在,其他一切助緣工夫無非是促成這個覺悟而已。能如此,那麼本心自然存在,自然呈現,所謂賢者與眾人之別就在其「能勿喪耳」。
警覺性、意願性高的人,當他面對本心隱現之際,隨即驚蟄豁醒,全體震盪,能夠產生一種莫名痛切,當下願意回歸人生正位。感受愈強,則體認愈真,力量當然也就愈大愈持久。王船山有詩說:「拔地雷聲驚筍夢,彌天雨色養花神」。是說一旦春雷乍響,本已沉睡的筍子突然之間鑽破泥皮,無比快速地向空中抽長。本心若能發露,便能產生不可預期的力量,有如泉水一般,晝夜不停,滾滾而出,世上少有可以抵擋得住。本心就是道德法則的根源所在,也是道德實踐的動力來源。
這種警覺性可稱為「逆覺」,意思是隨本心的呈露而自覺地反過來照明自己。本心會丟失,乃是感性物欲的障蔽,要求回復本心,就要超越感性物欲的迷障。然而能否超越此層迷障的也只有本心自己,所以去求本心,其實就是本心的自求。這也不是說要把本心擺在面前,自己再用另一個什麼覺去覺它。這種逆覺之覺其實就是本心的自照,自己覺其自己,更直接的說便是本心放大光明。由此逆覺我們便可以意識到生命之中的不安疑懼或是幽闇冥頑,故逆覺中即含有一種道德的肯定或體認。本心有了自覺,一切修養工夫才有個起始,才有著力點,才能顯出工夫或行為的價值和意義所在。所以修養自須工夫,然而一切工夫的會聚點,便是本心的回求。否則我們在渺渺茫茫之際,存養的工夫又將從何處下手;再者一切辛苦,一切奮鬥也可能與道德本質無關,也只是瞎忙;就算歪打正著,那也是偶然生效,還是不足以穩住方向、振奮生命,何況不對的機會無寧更多。所以恢復本心當屬先決要務。逆覺便是恢復本心的關鍵所在。
(三)道德實踐是相當簡單容易的
修養工夫雖然是在本心自覺之後方有下手處,然而道德實踐卻是當下即成的。一說到本心自覺,道德便充滿我們一切行為之中。本心的自覺即是道德行為的表現,兩者之間更不須任何枝節,只是直任地自覺,便是直任地而行。
何以如此簡易呢?因為就「應然」的問題而言,它是一件很容易且不用遲疑就能作出的決定。它並不像「實然」世界的問題,需要面臨龐大的知識。這就是說,什麼事情應該不應該,對於每一個人來說是很明白的;但是什麼東西可以帶出真正而持久的利益,這是屬於「如何」的範圍,這就是需要很多的顧慮。譬如說向人發問:夫妻之間是否應該彼此疼惜對方呢?對這種問題,任何人都可以馬上做出正確的回答,事情就是這般的容易,因為這就是一項「應然」的問題。‧但若是進一步請問他們:夫妻之間要如何彼此疼惜對方呢?這就不是一言兩語能講清楚的;就算能講得清楚,回答的內容也不見得就是正確的,因為這是一項「實然」的問題。
不論是為了利益、幸福或是其它目的,這些「如何」的問題都必需仰賴知識(不管是經驗的或是理性的)的支撐,始能大功告成。然而這條路,是相當艱苦的。因為就知識而言,莊子不是說過嗎?「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養生主〉)就變化氣質、提撕生命而言,依知識之路更是困難重重。這裡頭不是難易的問題,根本就是本質方面的不對題,這是把絕不相干的兩碼事硬湊在一起。知識本身自是有它獨立存在的意義,但是與道德的實踐在本質上卻沒有直接的關係。所以若將知識引到道德生活上來,便是依知識之路來講道德。不是說知識沒什麼價值,而是就道德實踐而言,知識是不中肯的,不相干的。道德實踐能否啟動,只在本心是否當下呈現,這是不假外求的。所謂的道德知識,不是虛說浮論,徒增蔽障,頂多也只是助緣罷了。
古人就知識而言是相當簡陋的,是無法與現代人相提並論的。然而古代人對於「德」的問題倒是瞭解得很清楚;反觀現代人儘管講了許多的道德哲學,但什麼是道德的內涵還是說得不明不白,由此可以了解道德與知識並沒有絕對的關係,一個知識豐富的人並不能證明他的道德也相對提高了。從事道德實踐的工夫,當然就要趕緊辨明本心為何,則一切言論才能與道德本質相干。否則縱使講得十分美好,也只是枉費精神而已。無他,不辨本心,也就不免歧出支離。所以陸象山便可以大膽地說:「我雖不識字,亦還我堂堂正正做一個人」。(〈象山語錄〉)
但這並不是說經驗知識是一無是處,舉凡從事於磨練、勉強、熏習、夾持、擇善固執等等的預備工夫、助緣工夫、以及種種後天的積習工夫,凡是能夠幫助我們生命漸趨順應道德本性的,雖然不像前者所說的能夠相應道德本性,但我們也當正視其價值所在。孟子雖強調本心,但並非唯心論者,只是希望能以本心直貫經驗知識,本心是個頭腦,道德知識並非空頭地只是純然的智識而已。所以存是存此本心,養是養此本心,講明是講明此本心,博學、審問、慎思、明辨,格物致知、讀書理會文字等亦無非是以此本心來直貫。這也就是象山一再強調的「易簡」的內涵。
四、道德修養的方法–––養心之道
人們雖然可以因本心的呈現而消去為惡的傾向,然而單是這樣並不能保證下一刻亦能自覺從理,不受物慾情識的蒙蔽,世上像堯舜這種「性之者」的天生聖人是不多見的。孔門弟子當中,就連以德行著稱的顏回也只能三月不違仁,其他日月而已,常人更不用說了。就此而言,何日方能完全免於物慾的影響,使本心不致顛倒滑轉那可是一條相當漫長的路,我們也只能像湯武一般,採取「身之」、「反之」的方式,時時警策逆覺,以免隨軀殼起念,可見修養工夫是隨時必備的。
至於如何修養,有些方法雖然不能一了百當,但是對於本心亦不無小補。養心之道,茲分述如下:
(一)環境方面
孟子雖然一再強調本心的重要性,強調不義的行為要由自身來負責,但他決不是只相信心靈的力量而已,客觀環境的影響也是不敢忽視的。所謂「居移氣,養移體,大哉居乎!」(〈盡心上〉,36)就是點出環境的好壞對於養心功效也有相對的決定作用。如何因應環境呢?
◆ 消極方面是避開惡因的誘發
所謂「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梁惠王上〉,7)是說習於禽獸的死亡會傷害仁德,所以君子要遠離屠戮場所。現今社會處處五光十彩,充滿誘惑,令人流連忘返,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這何嘗不是今世的屠戮場所呢。當年孟母之所以要三遷,無非也是為了這個緣故。這是從外在來說的。從內在而言則是:「養心莫善於寡欲」(〈盡心下〉,36)寡欲是降低感性慾望,若能讓慾望有個節度,那麼本心便不容易被慾望牽引。不過這是消極的作法,對於慾望這個課題孟子其實有更積極的態度。因為耳目之官本非不好,但須有道德本心替它做主,如此耳目之官才能盡其用,耳目五官儘管有慾有求,但它的所欲便是正欲、善欲,所求也便是正求、善求,所用也即是正用、善用,這就是孟子所說的「可欲之謂善」。
◆ 積極方面則是選擇有利的環境或是勇敢面對環境的挑戰
通常橫逆一來,愚者都當做是遭辱;但智者卻以為拜賜。王龍溪說得好:「草木之生,但得根株著土,遇著和風暖日,固是長養他的;遇著嚴霜烈日,亦是堅凝他的。」(〈王龍溪語錄〉)無論遭遇是好是壞,善於自處的人總能夠因禍為福。即如孟子常說的:「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告子下〉,15)或是說;「人之有德慧術知者,恆存乎疢疾。」(〈盡心上〉,18〉)這些話就如同俗語所說的「精金美玉的人品都是從烈火中鍛鍊出來」,皆是在強調我們應該主動回應環境的挑戰。生活在溫室的花朵固然安全無虞,但其生命沒有經過鍛鍊,卻是脆弱無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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