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墨汁的普及,台灣傳統的制墨業已不再興盛。圖為台灣碩果僅存的手工制墨大師陳嘉德在示範制墨。 中新社發 耿軍 攝
週末,台北市立圖書館地下一層藝廊挂出寬大的紅色條幅《中華瑰寶“墨”的展現》,許多市民前來觀賞台灣碩果僅存的手工制墨大師陳嘉德示範墨的製作。
大廳內散發出濃濃的墨香。一位年輕人守候在沸水翻滾的鐵鍋旁,鐵鍋內置放有木桶,陳嘉德將一些不同顏色的粉末倒入木桶內,“黑色的是松煙,黃色的是牛皮膠,白色的是麝香、冰片”陳嘉德告訴記者,“松煙是燃燒松木所獲得的煙末,制墨要選最好、最輕的煙末,磨出來的墨質才細膩,墨色的暈染變化才會豐富。好牛皮膠會使寫出的字發亮。麝香使研墨時散發馨香,精神爽,寫字會好。”
蒸煮二十分鐘後,麵糰似的墨料被放在烏亮的大木墩上,陳嘉德掄起五公斤重的錘子用力砸,“把空隙、氣泡砸出來,墨團會紮實緊密”陳嘉德說。
經過打年糕般的一番處理,墨團又被放到木案上搓揉,隨後,稱重、揉成圓柱狀、塞入木模,再用長板凳製成的壓軋椅,將木模中的墨塊壓成型。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陳嘉德靠在椅子上休息:“等到墨塊冷卻後就可以取出來了,風乾二十五天,再描金,包裝,就是成品啦。”
工作時陳先生不與來客握手,他憨厚地對記者說:“有人講,我這雙手是寶貴的黑手 。”
記者問陳先生:“您當年為何選擇制墨?”他滔滔不絕到:“小學畢業後,我從嘉義來台北找工作,被推薦到‘國粹墨莊’當學徒。老闆林祥菊原本是福州的制墨師傅,他十八歲時到台灣旅遊,因兩岸交通突然中斷而滯留台灣,此後開辦墨莊。我給這位福州老師傅當助手十年,學得制墨手藝。後來我也辦廠,把家鄉沒工作的十幾位鄉親找來,每天生產學生用的廉價墨塊。”
據陳嘉德先生回憶,上世紀七十年代,是台灣制墨全盛期,當時小學生寫書法都要自己磨墨。在台北縣三重地區當時聚集近十家制墨廠,他的工廠二十四小時不停工。後來因為墨汁普及、日本遊客轉赴大陸購墨等原因,銷量減少。九十年代台灣僅有的四、五家制墨廠關得只剩下陳嘉德還在苦撐。一些文人墨客鼓勵他:“你不做,我們可就沒墨研磨嘍!”
危機卻成了轉機。陳嘉德說:“我不做廉價的學生墨,改走高級路線。那時候大家都想用好墨,但台灣沒有。我就開始制做福州老師傅傳授給我的松煙墨,完全採用天然原料,高成本但也得到了高利潤。”
身旁的桌子展示有陳嘉德先生制做的造型各異的產品墨,它們還有雅致的墨名“古水”、“古梅”、“神木”、“法龍”。記者問及價格,陳先生說:“從一千五百元新台幣到三千元不等。我做過一塊五斤重的大墨,有收藏家出五十五萬收購,我沒捨得賣。”
陳嘉德的手工墨頗有名氣,曾有日本人邀請他到日本工作,提出高薪、住房、舉家遷移等優厚條件,他沒動心。記者提及此事,陳先生說:“怎麼可以去!功夫非常難學,怎麼可以去教日本人。國粹不能隨便外傳。”
現年六十四歲的陳嘉德在台北縣三重三和路三段四十七巷開辦了一家“大有制墨廠”。說“廠”,其實只有他和小兒子陳俊天二人。陪同陳先生前來做示範表演、守候在鐵鍋旁的年輕人,就是陳俊天。
“你對每天兩手黑黑地制墨有興趣嗎?”記者問。
“開始沒興趣。現在越做越開心。每月能有十萬多元收入,我們還獲得了第十屆全球中華文化藝術薪傳獎的傳統工藝獎,從官員到市民都尊重我們。”陳俊天爽快地回答。
採訪結束時,子承父業的陳俊天說:“我開了網址,您不妨看看。”
記者打開了陳俊天製作的網頁。隨著古琴、琵琶的伴奏,頁面淡出“中華文化傳統--大有制墨廠”的廠名及古香古色的《清明上河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