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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四百字解金丹四百字解序《金丹四百字》,乃宋紫阳真人成道以后,遗与马处厚之文。其文初无定名,后人因其无名,即以《金丹四百字》名之。是文,其言约而不繁,其义显而且明,与《悟真篇》相为表里。《悟真篇》细分药物火侯,《四百字》总撮始终大义,两者一而二,二而一也。但《四百字》自宋迄今,注释者甚多,或以炉火解,或以搬运解,求其传真写神,发其藏蕴者,卒不可得。予不忍祖师法宝埋没,遂逐段细释,破其譬象,明指何者是鼎,何者是炉,何者是药,何者是火,何者是有作,何者是无为,字字分晰,句句辨别,剥核见仁,碎骨露髓,宝函珠玉,明明朗朗,庶乎阅者一目了然,不为邪说淫辞所惑矣。注既成,犹恐学者躐等而求,妄冀速验,因附以二十四要、二十四诀,使学者循序而进,自卑登高,足踏实地而行,自有深造自得之时,亦可不枉费功力矣。 嘉庆十二年岁次丁卯冬至月朔三日栖云山素朴散人自序 金丹四百字解宋天台张紫阳真人著 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注 后学门人白玉峰刊梓 后学李云峰重刊 真土擒真铅,真铅制真汞。铅汞归真土,身心寂不动。 土居中央,为万物之母,能以和四象、攒五行、生万物、养万物,所以成始而成终者。此云真土,非世间有方有所之浊土,乃人身无方无所之真意。真意主宰万事,统摄精神,护持性命,镇守中宫,与土同功,故以真土名之,因其诚一不二,又名真信;因其内藏生机,又名中黄;因其无物不包,又名黄庭;因其动静如一,又名刀圭;因其能调阴阳,又名黄婆;因其总持理道,又名十字路;因其和合四象,又名四会田。异名多端,总以形容此真意之一物耳。 铅性沉重,其气坚刚,经久不坏。此云真铅,非世间有形有质之凡铅,乃人身无形无质真知之真情。真情外暗内明,刚强不屈,能御外患,能制内邪,有象于铅,故以真铅名之。因其刚烈在内,又名黑虎;因其气属于金,又名白虎,因其不为物屈,又名金公;因其光照万有,又名金华;因其转运造化,又名天罡;因其暗中藏明,又名水中金;因其雌里怀雄,又名月中兔。异名多端,总以形容此真情之一物耳。 汞为活动之物,其性轻浮,其气阴柔,易于走失。此云真汞,非世间有形有质之凡汞,乃人身无形无质灵知之灵性。灵性外刚内柔,至虚至灵,变化不测,叩之则应,触之则动,有象于汞,故以真汞名之。因其出入无时,又名为龙;因其气应东方,又名青龙;因其经火煅成,又名赤龙;因其性柔爱物,又名木母;因其外阳内阴,又名姹女;因其雄内怀雌,又名日中乌;因其真藏火中。又名朱里汞;因其光无不通,又名流珠。异名多端,总以形容此灵性之一物耳。 真意也,真情也,灵性也,即吾身中真土、真铅、真汞之三宝。此三宝在先天,浑沦一气,圆成无亏,不得云意,不得云情,不得云性,纯是一真。及交后天,阳极生阴,一气分而为三家,遂有意与情、性之名。真者一分,假者斯出,轮回种子当权,根尘俱起,习气日盛,真意中杂有假意,真情中杂有妄情,灵性中杂有气性,邪正相混,假乱其真,性命摇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真者全消,纯是一假,阳尽阴纯,不死岂能之乎!以往群真教人返本还元,以保性命者,无非教人返还此三者,皆归于真耳。返还之道,莫先于知的本来真意。果知真意,若下肯心,则信宝在手,刹那之间,万有皆空,俯视一切,外物难移,正气渐生。道心常存,则妄情化而真情出,常应常静,如真土擒真铅,铅不下沉矣。真情既现,不隐不瞒,元神常存,识神不起,则气性化而灵性彰,如真铅制真汞,汞不飞扬矣。擒制之法,非有心造作,乃自然之擒制,不擒而擒,不制而制,特以真信在中,真知之情,灵知之性,阴阳眷恋,二气絪緼,凝结不散,有不期然而然者也。丹道之所难得者,情性相合。情性相合,不偏不倚之谓中,三家相会,仍是一气。已去者而复返,已失者而又还,如铅汞归于土釜,稳稳当当,一切后天客气,不能为害,幻身顽心,自然寂静不动矣。幻身顽心之妄动者,皆由三家不合之故。三家相合,真者复而假者自静,身心何敢动之乎? 虚无生白雪,寂静发黄芽。玉炉火温温,顶上飞紫霞。 上言铅汞归真土,则身心不动,已入于虚寂之地矣。然虚须要虚至于无可虚,方谓虚之至;寂要寂至于静之极,方谓寂之至。盖虚无则先天真一之水渐生,寂静则先天真阳之气来复,故曰白雪生、黄芽发。白雪,乃水气化而上浮者,喻虚室生白之象;黄芽,乃生机回而方萌者,喻静中有动之象。虚室生白,静极而动,黑中有白,阴内有阳,先天之气来复,金丹有象矣。金丹有象,急须勿忘勿助,用文火以温养,而须臾不可稍懈者也。玉炉者,坤柔之炉,喻其用功从容而不急燥。鼎者,乾刚之鼎,喻其志念坚固而不变更。紫霞飞者,喻其功力到日,智慧顿开。当灵苗初生,不即不离,以文火温养,防危虑险,由嫩而坚,由生而熟,火足丹成,慧光射外,如鼎中药熟,紫霞飞于鼎上也。 华池莲花开,神水金波静。夜深月正明,天地一轮镜。 华池者,喻灵窍也。神水者,喻真性也。莲花者,喻慧光也。金波者,喻情缘也。当灵苗温养气足,心花开放,慧光日生,故曰“华池莲花开”。慧光既生,则内念不萌而性定。性既定,则外物不纳而情忘,故曰“神水金波静”。性定情忘,处于万物之中,而不为万物所瞒,圆陀陀,光灼灼,如一轮明月照于夜深之中。上天下地,无处不通,而金丹凝结于太虚空矣。 朱砂炼阳气,水银烹金精。金精与阳气,朱砂而水银。 上三段统言金丹始终之大略,以下细分药物、火候之精微。 朱砂属火,气浊,象人之燥性;水银属水,性动,象人之人心;阳气生物,象人之真性;金精光明,象人之道心。吕祖云:“七返还丹,在人先须炼己待时。”《悟真》云:“若要修成九转,先须炼己持心。”上阳子云:“还丹最易,炼己最难。”此皆言欲修大道,先须炼己也。炼己之要,莫先于惩忿窒欲。忿气者,燥性之邪火,磕着撞着,即便发作,性命不顾,生死不计,如大火烧山,莫可遏止。若不用功惩治,锻炼为无烟无焰之物,最足陷真。 “朱砂炼阳气”者,是将燥性炼而为无性之真性也。欲念者,人心之识神,见景遇物,即便飞扬,六根俱发,七情并起,如群寇盗宝,不能阻挡。若不猛力窒塞,烹煎成不动不摇之物,易足败道。 “水银烹金精”者,是将人心烹化为无心之道心也。燥性灭,真性现,如朱砂化为阳气,永为温和之性矣。人心死,道心存,如水银变为金精,永为光明之心矣。盖真即在假之中,假不出真之外。是性也,是心也,经火烹炼,即成真性道心,则朱砂化为阳气,水银变为金精矣。若不经火烹炼,永为燥性人心,虽阳气亦化为朱砂,金精亦变为水银矣。故曰“金精与阳气,朱砂而水银”。假可为真,真亦可为假,是在烹炼与不烹炼之间分别耳。修行者,可不先自惩忿窒欲以炼己乎?噫!还丹在一时,炼己须十月。炼己之功,岂小焉哉! 日魂玉兔脂,月魄金乌髓。掇来归鼎内,化作一泓水。 上言炼己之功,此言采药之决。日魂金乌,喻灵知之精华;玉兔月魄,喻真知之慧光。然灵知非真知之光,不能鉴之远;真知非灵知之景,不能通其明,故曰“日魂玉兔脂,月魄金乌髓”,将此两味真药物,掇来归于悬胎鼎内,用三昧真火猛烹急炼,不交而必使之交,不合而必使之合。交之合之,必至熔化如一泓之水,绝无丝毫滓质,方为极功。掇来者,灵知易飞,真知易藏,当因其所发而即掇归于鼎,令其住而不令其去也。鼎非有形有象之鼎,即前所解乾刚之鼎,乃乾阳刚健之正气。正气常存,一念纯真,心坚志远,愈久愈力,而真知灵知,锻炼为混成之物矣。 药物生玄窍,火候发阳炉。龙虎交会罢,金鼎产玄珠。(交会罢一作“交会时”,一作“交会后”) 药物者,即真知灵知之药物。玄窍者,幽深隐微之窍,即阴阳分判之处,亦即性命寄居之处,所谓“玄关窍”者是也。此窍异名多端,曰玄牝门,曰生死户,曰生杀舍,曰虚无窍,曰众妙门。总而言之,曰这个而已。这个窍,非有非无,非色非空,无方所,无形象,在恍惚杳冥之中、非外非内之际。若以方所形象猜之,差之多矣。火候者,用功之候也;阳炉者,猛烹急炼之功,非实有炉。因其用火功锻炼真灵大药,故谓之炉。 龙属木,喻性,灵知所出。灵知之性,变化不测,故以龙象之。虎属金,喻情,真知所出。真知之情,刚强不屈,故以虎象之。但性有气质之性,有天赋之性;情有爱欲之情,有无妄之情。气质之性者,后天也;天赋之性者,先天也。爱欲之情者,后起也;无妄之情者,固有也。金鼎者,即乾刚之鼎。玄珠者,金丹之别名。因其金丹圆明,故喻以珠;因其神妙难言,故又喻以玄珠。 上文日魂月魄,化作一泓水,金丹有象矣。然丹道药生有时,运火有候,若不知药生之时,运火之候,金丹不结。仙翁诗云:“纵识朱砂与黑铅,不知火候也如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结丹。”当真知灵知二药生于玄窍,即须乘时下手,猛烹急炼,煅去后天气质之性、爱欲之情,降伏凡龙凡虎,使先天真性情之真龙真虎,交会于金鼎之中,相吞相咽,凝结不散,自然产出一粒玄珠,圆陀陀,光灼灼,通天彻地,无遮碍矣。但此药生玄窍之时,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难得易失。火候合宜,则真者凝而假者消,金丹立结;火候稍差,则真者去而假者来,当面错过。《入药镜》云:“受气吉,防成凶。”可不慎乎! 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 上言玄窍能生药物,特以此窍至玄至妙,恍惚杳冥,拟之则失,议之则非,非一身有形有象,可见可指之凡窍,乃无形无象不可见不可指之圣窍。此窍在人身,非黄庭,非绛宫,非丹田,非气海,非尾闾,非肾前脐后,非两肾中间,非夹脊双关,非任督二脉,非明堂,非泥丸,非天谷,非玉枕,非口鼻,系乾坤阴阳二气,在虚空中合而成之者。 乾刚属阳,坤柔属阴。刚柔二气相合,有此窍;刚柔二气各别,无此窍。比之上天下地,其中空虚,即是玄窍。人若有刚无柔,或独柔不刚,孤阴寡阳,其中杂气塞满,焉有玄窍?既无玄窍,气机已息,焉能生药?故曰“乾坤共合成”。因其乾坤合成,又名神气穴。神者,灵妙难测,气者,冲和生机。神为阳中之阴,象离又象日;气为阴中之阳,象坎又象月。乾坤阴阳相合,中空一窍,而日月来往于其中;人之刚柔相合,中空一窍,而神气凝结于其内,同一理也,故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人秉天地日月之精而生,则身中之神气,即坎离之精也。但此窍非可以有心求,亦非可以无心取,虽赖师传,还须自悟。若悟此窍,则坎离药物现成,不待外求,当下顺手可采。奈何举世学人,在一身上下有形有象之穴窍用功夫,岂能固神气、保性命哉! 木汞一点红,金铅三斤黑。汞铅结成砂,耿耿紫金色。 上言玄窍有坎离精,盖以坎离精,能以结丹也。离精为木汞,木汞性浮,灵性之象;坎金为金铅,金铅性沉,真情之象。灵性具有虚灵之火,为灵知,外阳内阴,阴少阳多,阴藏阳中,其中之阴属火,故谓“一点红”。真情具有刚正之气,为真知,外阴内阳,阳少阴多,阳藏阴内,其外之阴属水,故谓“三斤黑”。一点红,喻其少;三斤黑,喻其多,非实有一点、三斤之数也。丹道采灵知中一点虚灵之真火,炼去妄情昏浊之杂气,采真知中清净无欲之神水,扑灭气性无根之燥火。真火神水,两而合一,水火相济,真情灵性和合,真知灵知相恋,情即是性,性即是情,真而最灵,灵而最真,浑然一气,与天地同功运,亦如铅汞用火煅炼,结成灵砂,火足药熟,变为紫金之色,永久而无更易矣。 家园景物丽,风雨正春深。耕锄不费力,大地皆黄金。 上言铅汞能以结丹,人或疑为世间凡铅凡汞烧炼而成。殊不知非世间之凡物,乃我自己家园艳丽之景物。盖以真知灵知,即我之真铅真汞,家园自有,不待外求。景物艳丽。阴阳融和,生机不息,如风雨在于春深之时,药苗由微而著,不用耕锄之力,满空飞白雪,遍处长黄芽,顺手采来,头头是道,随足走去,步步有宝,如大地皆是黄金矣。 真铅生于坎,其用在离宫。以黑而变红,一鼎云气浓。 上言景物家园自有,然虽自有,功夫不到不方圆。盖以真知之铅,陷于阴中,象坎卦,外阴内阳,阳在阴胞,客气掩蔽正气,正气不能自出。若欲出之,其用却在于离宫。灵知外实内虚,有象于离卦,具有虚灵之真火。以此真火,煅去后起之客气,则真知现而与灵知相合,以黑变红。真知即是灵知,阳得阴而有养,阴阳眷恋,絪緼和气,如浓云笼于鼎中而不散矣。 真汞出于离,其用却在坎。姹女过南园,手执玉橄榄。 真汞之灵知,藏有识神之杂气,象离卦,外明内暗。识神借灵生妄,见火则飞,若无真知之铅以制之,识神为祸,不能返真,故其用却在于坎也。坎喻真知,真知具有真一之净水,以此净水,扑灭识神之邪火,邪火灭而灵知返真矣。 南园,仍取离象。玉橄榄,仍取坎象。姹女,即灵知之别名,以其灵知为阳中之阴,故又以姹女名之。灵知得真知制伏,则阴来就阳,不为外物所移。灵知恋真知,真知恋灵知,即是“姹女过南园,手执玉橄榄”,而享用得济矣。 震兑非东西,坎离不南北。斗柄运周天。要人会攒簇。 上言木汞、金铅、坎离相交,人多在一身有形、有象、有方、有所处猜疑,或指火为离、为心,属南;指水为坎、为肾,属北;指木为震、为肝,属东;指金为兑、为肺,属西。是直以心肾肝肺,为坎离震兑。实未得真传者也。殊不知震者,吾之真性;兑者,吾之真情;坎者,吾之真知,离者,吾之灵知。四者,即吾所具先天之真四象。因有后天杂气相混,各居一方,而不能相会,今欲返还,合为一气,非攒簇之功不能。攒簇之功,乃扭转斗柄之天机。斗柄,乃北斗第五、第六、第七三星,一名天罡。此星所坐者凶,所指者吉,所以运周天列宿,行二十四气,以成岁运。在吾身即一点真知之真情。真情,一名金公,刚强不屈,有生有杀,亦如天上之斗柄也。有生以来,为客气所染,外物所诱,斗柄指外不指内,生气在外,杀气在内。顺其造化,幼而壮,壮而老,老而死,万劫轮回,无有出头之期。若知生杀之机,扭回斗柄,转身之间,即到故乡,可以夺周天造化,可以合四象五行。一时辰内管丹成,绝不费力。但人多认不得真情之斗柄,仅在一身东西南北有形有象处,错认为震兑坎离,强作乱为,妄想结丹。无怪乎碌碌一生,到老无成,可不叹诸! 火候不须时,冬至岂在子。及其沐浴法,卯酉亦虚比。(一本“及其沐浴法,卯酉时空比。身中一阳生,为之卯酉中。”) 上言震兑坎离,别有妙义,非东西南北。不特此也,即丹经所云;“子时进阳火,午时退阴符,卯酉宜沐浴。”亦皆虚比耳,非实指天边之子午卯酉也。 天地造化之道,以阳气方生于地下,即为子;以阴气方生于地下,即为午;以阳气升于天地之中为卯;以阴气升于天地之中为酉。子午,阴阳方生之时;卯酉,阴阳平和之时,此天地之子午卯酉也。丹道取子时进阳火者,盖以身中一点阳光发现,如冬至子月一阳潜生,急须进火采取,扶此一点微阳,渐生渐长,不可稍有消耗,此即所谓子时进阳火也。取午时运阴符者,盖以身中一点阴气暗生,如夏至午月,一阴来姤,急须运符退去,抑此一点邪阴,渐生渐消,不可稍有姑息,此即所谓运阴符也。其实阳生阴生,时时刻刻而有。阳生即是子,阴生即是午,乃吾身中之活子午,非是天边之死子午,故曰“火侯不须时,冬至岂在子”。言子而不言午者,午即包于子中矣。古仙云:“不必天边寻子午,身中自有一阳生。”观此可知冬至不在子矣。 丹道取卯酉宜沐浴者,盖以身中一点阳光回复,渐生渐长,与阴气相和,不多不少,归于中道,亦如卯月地下阳气升于天地之中而春分,须当住火停轮,使其阴阳平和,不可过进其火。是以沐浴,非言卯月宜沐浴也。身中一点阴气来姤,渐生渐退,与阳气相合,不偏不倚,入于中道,亦如酉月阴气升于天地之中而秋分,须当休歇罢功,使其刚柔相当,不可过退其阴。是以沐浴,非言酉月宜沐浴也,故曰“及其沐浴法,卯酉亦虚比”。仙翁悟真云:“兔鸡之月及其时,刑德临门药象之。”特言药生进退,象卯酉之月,非言卯酉月宜沐浴可知矣。后人不知丹经比喻之言,或疑为子月子时进阳,午月午时退阴,卯月卯时、酉月酉时沐浴。 噫!若以天边子午卯酉为法,试思一年有一年之子午卯酉,一月有一月之子午卯酉,一日有一日之子午卯酉,一时有一时之子午卯酉,年月日时,俱有子午卯酉,其将何者以为法乎?岂不大错了也。仙翁以“冬至不在子,卯酉亦虚比”,拨去一切旁门误认之弊,教学者在实理上细心辨别,其慈悲为何如乎。 乌肝与兔髓,擒来归一处。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 上言火候沐浴不在子午卯酉,总是教人知其性情相和、阴阳同气耳。乌肝者,日之精。肝色青,属木,仍喻灵知之性;兔髓者,月之华。髓色白,属金,仍喻真知之情。 灵知真知,真性真情,为修丹之大药,将此四者擒来归于一处,运火烹炼,化为一气。一气浑然,生机常存,必自一阳而渐至六阳纯全,从微而著,金丹成熟,自然而然。擒者,非勉强作为,乃令其住而不令其去之谓。住则杂念不生,客气不入。四者抟聚一处,而不相悖矣。一粒复一粒,即本立道生,阳气渐长之义,非实有粒之形迹也。 混沌包虚空,虚空包三界。及寻其根源,一粒如黍大。(如黍大一作“黍米大”,一作“如黍米”) 上言乌肝兔髓能以成丹,此丹非别物,即吾本来混沌之初,所具先天真一之气也。此气包罗虚空,虚空又包罗三界,能包虚空三界,其大无量矣。然虽其大无量,及寻其根源,不过如黍米之大。虽云如黍米,亦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惚兮恍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也。是象、是物、是精、是信,总名之曰先天真一之气。此气为天地之始,万物之母,真空而含妙有,妙有而藏真空,大小不拘,有无不立,非色非空,即色即空,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隐显不测,变化无端,是岂有形有象之物可比哉!学者若知的混沌中之一气,则知其一而万事毕,修道不难矣。 天地交真液,日月含真精。会的坎离基,三界归一身。 上言黍米一粒,能包虚空三界。然此一粒黍米之宝,吾身本有,不待他求。但要会的调和阴阳耳。阴阳不和,先天真一之气不复,金丹不结。试观天地交而真液降,以生万物;日月交而真精运,以行四时,是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合,内含真液、真精,方有造化。否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生机已息,造化何来?吾之灵知真知,即吾身所具之天地日月也。灵知具有天之阳气,即天也。阳气所舒之光辉,象离中之虚,虚即日也;真知具有地之阴气,即地也。阴气所藏之精华,象坎中之满,满即月也。天地日月,吾身俱备,但人不知调和,以故阴阳相隔,生机消灭,终归大化矣。若会的真知灵知、坎离之根基,本属一气,逆而修之,颠倒坎离,以真知而制灵知,以灵知而养真知,水火相济,动静如一,则心即是道,道即是心,心为道心,身为道身,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三界即在吾一身之中矣。 龙从东海来,虎向西山起。两兽战一场,化作天地髓。(龙从东海来,虎向西山起一作“龙从火里出,虎向水中生”) 上言会的坎离基,大道可成。特以坎离者,真知灵知,水火之象。若欲水火相济,必先金木交并。性属木,居东,我家之物,因其灵通变化,故喻之以龙;情属金,居西,他家之物,因其刚烈坚强,故喻之以虎。但性情有真假之别,先后之分。圆明之性,无色之情,为真,先天也;气质之性,尘缘之情,为假,后天也。有生以来,假者杂于真者之中,龙性狞恶,虎性猖狂,各居一方,彼此不应,若非去假而救真,则大道难成。曰“龙从东海来”者,驱龙而就虎,以性而求情也。曰“虎向西方起”者,牵虎而驾龙,以情而归性也。性情相会,以情制性,以性钤情,性情抟结,以狞恶猖狂变而为驯顺和平。假者消而真者复,木性爱金顺义,金情恋木慈仁,金木相并,仍是圆成无亏本来面目,故曰“两兽战一场,化作天地髓”。战之一字,大有深意。人自先天阳极,交于后天,历劫根尘俱发,六贼作乱,七情为殃,加之现世积习客气,内外皆阴,非可容易而剿除。若不狠力抉挖,焉能消灭?战之正所以猛烹急炼,不到阴尽阳纯之时,而功不容稍缓也。“化作天地髓”,是性情滓质俱化,精一不二,方是功力已到之时。仙翁悟真诗云:“西山白虎甚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两手捉来令死斗,化作一块紫金霜。”正此段之妙义。噫!性情岂易调和哉!苟非下数年死功夫,而未许返真也。 金花开汞叶,玉蒂长铅枝。坎离不曾闲,乾坤经几时。 上文金木交并、性情一家矣,此段紧接上文,申明金木交并之效。金花铅枝,属阳,为刚,真情也。汞叶玉蒂,属阴,为柔,真性也。离体中虚,虚属阴,灵知也;坎体中实,实属阳,真知也。金花开汞叶者,刚中有柔,情即是性。玉蒂长铅枝者,柔中有刚,性即是情。坎离不曾闲者。实而藏虚,虚而含实,真知即是灵知,灵知即是真知,能刚能柔,能虚能实,刚柔相应,虚实兼该,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感而遂通,寂然不动,与乾坤同消息,即与乾坤并长久,经几时而有伤损哉! 沐浴防危险,抽添自谨持。都来三万刻,差失恐毫厘。 上言性情混合,真知灵知凝结,金丹成就矣。然药物易知,火候最难。不知运火详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金丹难成。盖以丹还之后,有沐浴之时,有抽添之候。当药未得,须炼己以采药,及丹已得,须沐浴以温养。沐浴者,防危虑险之功也。古仙云;“还丹在一时,温养须十月。”十月共三万刻,刻刻留心,防危虑险,如鸡抱卵,如蚌含珠,一意规中,更加抽铅添汞之功,谨守护持,毫厘不得差失。稍有差失,真中生假,客气乘间而入,金丹得而复失,成而又坏,烹鼎之患,所不能免。故修丹之道,防危虑险之功,始终不可缺。防危者,防其客气潜生,虑险者,虑其丹元有伤。言防危虑险、抽添之功,即在其中。抽者,抽其铅;添者,添其汞。当丹未结,须借真铅以制真汞。及汞已死,丹已结,须要将此铅气,仍复抽去,真汞方成灵宝。盖以真知之真铅,虽是先天之物,从后天中产出,带有后天之气,初而以真知制灵知,不使灵知飞扬于外,及其灵知已凝,又要将此真知所带后天浊气,渐渐抽去,毫无些子存留,金丹方能成熟。若稍有些子抽不尽,则灵知不能成圆明之宝。抽一分真知浊气,添一分灵知清气,抽十分真知浊气,添十分灵知清气。浊气尽而清气凝,火到气足。圆陀陀,光灼灼,仅有真灵圆明一宝,别无他物。亦如铅池煎银,抽尽铅气,只留得一味干水银而已。仙翁悟真诗云:“用铅不得用凡铅,用了真铅也弃捐。此是用铅真口诀,用铅不用是诚言。”此即抽铅添汞之义。 要之,抽添之功,即防危虑险之用。抽添,正所以去其危险耳。防之虑之,抽之添之,十月谨持,毫厘不差,金丹焉有不成者哉! 三万刻,非实有十月之期,不过譬喻还丹以至丹熟、圣胎完成之义。学者须要究真,甚勿以辞害义也。 夫妇交会时,洞房云雨作。一载生个儿,个个会骑鹤。 以上言药物火候、修持功力,皆以丹道譬喻。仙翁恐学者不知其中奥妙,误入旁门曲径,故又设此段。以世间男女夫妇之道显而易见者,譬喻示人耳。 修真之道,千经万典,说来说去,只是教人调和阴阳,使阴阳交合,归于一气耳。试观世间夫妇相会,及时相交,便能生儿;修道阴阳相会,及时相交,亦能生仙。吾之真知,为阴中之阳,为夫,吾之灵知,为阳中之阴,为妇。人自先天阳极,后天用事,真者迷失于外,如寄居他家,不属于我矣。我家虽有灵知,妇不见夫,阴无阳制,灵亦有假,即《参同》所谓“河上姹女,灵而最神,见火则飞,不见尘埃也”。若认得真知之夫,唤回我家,与灵知之妇相会,收于洞房宥密之中,夫恋妇而妇恋夫,夫妇交合,性情相投,则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凝结圣胎。更加温养十月之功,气足神全,脱出胞胎,身外有身,超出阴阳之外,不为天地造化所拘矣。更加向上功夫,重安炉,复立鼎,以行无为之妙道,子生孙兮孙又枝,千变万化,个个骑鹤腾空,为大罗天仙矣。 是道也,总一阴阳之道也。生人生仙,皆不离乎阴阳,但有仙凡之异耳。三丰云:“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颠倒之法,非师罔知。若有知的者,一时辰内管丹成,不待三年九载也,但要认得真阴真阳耳。 前解逐段分晰,已无剩义,今又体贴祖师四百字之句,仍以四百字分段注疏为歌,言简意该,比象俱破,使好学者一目了然,不犯思索,更能会通正解,则修真秘诀可得其大半矣。 注疏四百字真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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