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拿耗子在今天是多管闲事的代名词,而在汉代,狗拿耗子却是天职。不是我故作惊人之语,有被誉为“石头的绣像史” 的汉画像石为证。我收藏有两张武库图拓片,都有狗拿耗子的形象。
据文献和考古资料,现代鼠类如家鼠、社鼠、仓鼠、鼢鼠在汉时都十分常见,并频频造成严重的鼠害。
《汉书•霍光传》记载,汉宣帝时,大臣霍光家宅中鼠类暴多,青天白日,公然出入,与人相触,成为常事。霍光何许人?当朝首辅,顾命大臣!那是一个真正大权在握的人,那是一个叫皇帝都不敢正视、时时都感到如芒刺在背的人,他的官邸中,防鼠措施应该是一流的。
鼠害之烈甚至酿成过这样一桩家庭悲剧。
东汉时赵国相宅中失窃相夫人心爱的饰物,夫人怀疑儿媳妇所为,盛怒之下,休去儿媳妇,还为此杀了一个奴婢,后来却在鼠洞门前发现了丢失之物。儿媳妇可以接回来,那无名奴婢的冤案恐怕只能永垂史册了!
平民百姓家里鼠患之剧更可以想象。
硕鼠硕鼠,誓将去汝!
科学昌明的今天,我们已经知道,鼠类动物不仅对农业生产和食物造成严重损害,而且也是多种流行性传染病的宿主。
在科学的药物还没有发明出来,当时对老鼠的捕杀大致采取动物捕捉、熏灌和机械捕捉三种方法。
中国古代用猫捕鼠不晚于战国晚期。当时称猫为“狸”。《韩非子•扬权篇》云:“使鸡伺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
(《礼记•郊特牲》云:“迎猫,为其食田鼠也”。则是当时已将狸称“猫”,惟不普遍。
据《淮南子•泰族》“狸执鼠,而不可脱于庭者,为博鸡也”的描述,也就是说,可以用猫捕鼠,但是不能把它放开在院子里,因为它要吃鸡。这段记载就透露给我们一个信息,汉代似乎尚未彻底完成家猫的驯化,用猫防鼠还不是那么普遍,以至于野性的猫见了家鸡比见了老鼠还亲!
相比之下,用狗捕鼠的传统较猫更为悠久。《吕氏春秋•士容》有一则关于齐“善相狗者”为其邻买“取鼠之狗”的寓言故事,反映出战国时期狗在人鼠之战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两汉时期仍有以犬捕鼠的情形,如曹操有“盗狗而善捕鼠,盗虽有小损,百完我囊橐”的名言。
2006年7月21日,我陪同日本国早稻田大学演剧博物馆馆长、教授竹本干夫一行到四川成都考察汉文化,发现四川三台县汉崖墓刻绘有狗咬鼠的场面。金钟山一号墓前壁上的“狗咬耗子”图:狗蹲坐着,高0.8米、身宽0.25米,竖耳睁目,非常威武,咬住拖长尾巴的耗子,形象生动逼真,极富情趣。古人认为鼠入墓吃死人会变鬼怪作祟,阴阳五行中犬属土,鼠属水,土克水,故以犬胜鼠,保阴宅的安宁。
该浮雕神态逼真,构图巧妙,极富情趣。目前已成为郪江汉墓的标志性图案。据当地人称,狗咬耗子绝非多事,因狗属土,耗子属水,狗拿了耗子,就能确保墓室主人不受水的侵袭。无论你信与不信,有“狗咬耗子图”的墓室十分干燥凉爽,而紧邻其间的三号、四号墓室,则侵蚀十分严重。
另外,我在搜检资料的时候发现一条信息,汪玉祥有《汉代石刻“狗咬耗子”与古代养狗捕鼠习俗》一文,发表于《文物天地》1992年第1期,可惜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