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知命蔡志忠

sunny

文：符小波　小　蕾

　蔡志忠，台北彰化人，四歲半立志成為漫畫家，15歲中途輟學，隻身去台北開始職業漫畫生涯。主要作品：《莊子說》、《老子說》等一系列古籍經典漫畫，《烏龍院》、《老夫子》等卡通電影。1981年獲頒金馬獎最佳卡通電影長片獎，目前致力科學漫畫創作。

天性

　蔡志忠四歲半的時候，就立下了做作家的志向。因為爸爸送給他一塊黑板，讓他練習寫字，而他就在那塊黑板找到了自己的路。「因為我在那塊黑板發現自己很會畫畫，也很愛畫畫，於是就下定決心，一生都要走畫畫這條路。」

　那個年代只要小孩子不夭折，父母就謝天謝地了，所以家裏對他沒有甚麼望子成龍的要求。

　15歲那年，蔡志忠投稿到出版社，出版社回覆叫他去當漫畫家。他就去通知父親，不是去求父親准許。

　他在看報紙，蔡志忠站在他後面說，「爸爸，我明天要去台北了。」他問，「去做什麼？」蔡志忠說，「去畫漫畫。」爸爸說，「找到工作了嗎？」蔡志忠說，「找到了。」爸爸就說，「那就去吧。」蔡志忠講三句，他父親回答三句，講完了繼續看報紙。

生計與夢想

　蔡志忠不是純粹的「夢想家」，如果漫畫不足以讓他維持生計，他就會找別的工作。因為「有一把足以養家糊口的刷子是很重要」。

　蔡志忠的創作靈感，來自看書。

　「就像有一些作家會覺得，會有靈感枯竭的時候，就是想不出來，對我來說沒有這個問題。就像蠶，一定要吃很多桑葉，牠才可以吐絲嘛。」

　他很愛看科學書，愛得用漫畫，把像微積分、幾何、代數，這些有點枯燥的知識，有趣地介紹X來。

　「我認為沒有不好的學生，只有不好的教科書或不好的老師。魚要活在水裏才快樂，鳥要在天空才快樂。但在這之前，魚要自知自己是魚，鳥要自知自己是鳥。因為我們通常都扮錯角色。」

　「每個學生都要先了解自己優秀，和比別人差的部分，有一些是自己所不能夠的。」

　蔡志忠畫的《莊子說：風和蛇》裏面，「夔」是一種獨腳獸，對百足蟲「蚿」說，「我用一隻腳走路，再方便不過了。你用那麼多腳，怎麼個走法啊？」，「蚿」回答「我順著自然的安排來走路，一點也不費心啊。」

　蔡志忠的數學頭腦非常好，好像什麼東西都算得很準確，很快。但在生活中，卻不是一個會算計的人。

　「我根本就不在乎錢，完全不在乎錢。」

　「反正我也沒有少過錢呀。」

　「其實每個人都能做到不在乎。我經常計算我到底有多少籌碼。晚上我們要去麵店吃東西。我們都先量一下口袋有幾襾銀子，我永遠不會嫉妒隔壁的客人在吃牛肉麵，甚至喝了三瓶啤酒，吃了很多菜。」

　「但談到人生，很少人真正評估自己到底有多少籌碼，往往做超乎能力的投資，結果當然是鼻青臉腫了。」

知足者智

　蔡志忠最喜歡的是靜默。結婚幾年，回到家裏，看女兒不在，太太不在，竟然會高興。

　「有人問我那您結婚幹什麼啊？我說那是誤會啊。」

　「其實藝術家是不適合結婚的，因為藝術家最愛的就是他所關心的焦點，就像我最喜歡的不是畫漫畫，我最喜歡的是思考，所以我愛在桌子面前，然後在思考，這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知足，是蔡志忠的人生格言。

　「人生只需要一把刷子，不用同時刷七把。所以當有一門特別好的時候，其他差一點，其實一點都不在意。我最不認同的就是六科都要考上98分。因為如果你喜歡一科，不可能其餘五科都考98分。」

　「我的女兒，數學考36分，我一點都不在乎，她哭得要命。又有一次，她數學考零分，給我看，就是要我簽名。她一直沒敢看我，怕我笑她。」

　「我說，『我沒有笑你，考零分太厲害了，簡直是踩夠一公里的地雷區，沒有踩中半顆。所以，這張考卷一定要保留，要簽名，還要裱起來，留給你傳世。』然後，當我的女兒七、八十歲時候，若她的孫女數學考87分，哭得要死要活，她就會說，不要緊，當年我考零分，你的曾祖父都沒有怪我。」

雪地餓狼

　心底裏，蔡志忠沒有任何寄盼，生活中，他也是個無拘無束的人。大冬天，連襪子都不穿。可能他連襪子都覺得是一種束縛。

　「因為穿襪子妨礙思考。吃東西也妨礙思考，凡是妨礙思考的我都不做。」

　「其實應該連鞋子都不穿，我思考的時候一定是赤腳的。肚子跟大腦成反比，當我們肚子裝滿了東西，大腦就空空；當我們肚子很飢餓的時候，思維是很快的，目光是很銳利的。所以我常形容自己像一匹冬天在雪地裏面行走的餓狼，目光很尖銳，緊盯著目標。」

　「然後就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