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书童
王雱认为,如果不从尽性入手,而从感官知觉入手,则只能认识万物各自具有的特殊之理,而不能通达万物一致之理。他说:“苟唯见而后识,识而后知者,是得其万殊之形,而昧于一致之理。然则所谓识知者,乃耳目之末用,而非心术之要妙矣。”[52]
王雱进而指出,“穷理”不是为了增加对万物的具体知识。他解“为学日益”说:“方其穷理之时,物物而通之,凡以求吾真,非以为博也,故日益而无害。”[53]所谓“物物而通之”,就是要以万物一致之理来贯通万物。所谓“凡以求吾真,非以为博也”,就是说,穷物之理,是以万物来验证自己由尽性而体悟到的一致之理,而不是为了增长自己的见闻。
王雱还从性真物妄的观点出发,认为对万物之理也不能执着,否则就会妨碍尽性。他说:“夫见理之后,逐理不返,则妄作为凶,失道远矣。”[54]故对万物之理应该观之以空。他说:“至人虽殚穷物理,而知理无实相,故虽知之,而不逐理离道。”[55]
对于性与命的关系,王雱说:“有生曰性,性禀于命,命者在生之先,道之全体也。”[56]这就是说,命即是道,它是性的来源。王雱认为尽性的极致就是复命。他解“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说:“归根,尽性也;复命,至于命也。至于命极矣,而不离于性也。”[57]因为性即来源于命,故复命不离于尽性。
王雱关于尽性才能穷理的观点,实际上就是将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活动与认知主体的精神修养联系起来。其运思理路为:一个人的精神境界越高,他对本体之道的领悟也就越多。而本体之道乃是万物之理所从出的源泉。故穷理可归结为尽性。
王雱的这一观点,就其理论本身来说,是圆满自足的。但是,由于他所谓的道(或万物一致之理),只是由主观的精神体验所设定,而不是来源于客观实践,故显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三、“可道之道,适时而为,时徙不留,道亦应变”
王雱将“道”区分为“常道”和“可道之道”。他认为“常道”乃“万物之所道,在体为体,在用为用,无名无迹,而无乎不在者是也”[58]。对于“常道”,“虽圣人之言,常在其一曲”[59]。也就是说,即使是圣人,也无法语其全体,而只能表达它的某一个方面。常道的某一个方面即道之用,也就是“可道之道”。王雱认为,“可道之道,适时而为,时徙不留,道亦应变。盖造化密移,未尝暂止,昔之所是,今已非矣。而曲士揽英华为道根,指蘧庐为圣宅。老氏方将祛其弊而开以至理,故以此首篇。明乎此,则方今之言犹非常也。”[60]在这里,王雱形象地以“蘧庐”来比喻可道之道。蘧庐语出《庄子·天运》篇,意为旅店。可道之道就像旅店一样,只可暂止,不能常住。王雱以此比喻突出强调了可道之道的暂时性。“可道之道”是否有某种实指?联系王雱的其他论述,可知他所谓的“可道之道”,主要是指具体的政治措施。他认为,任何政治措施都属于可道之道的范畴,因而不能固定不变,而应随时代的变迁作出适当的调整。王雱指出:“唯体此不常,乃真常也。”[61]只有认识到“可道之道”的变化无常,才算是真正掌握了永恒不变的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