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娥缇玛的手稿

禅海一粟

BEGIN
此刻，你安静地躺在重重的纱缦之后，跳动的烛火在你宽广苍白的额头留下隐约的光影，有如你的思想仍然在轻轻地呼吸。
苏格拉底，我的爱人，遥远的你，可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
毒芹汁早已浸透你周围的血液，世人和生命都已弃你而去。而我，用神祗赋予的力量转叩你紧闭的心扉，整夜不眠，为你未消散的灵魂制备新的生命。我轻吻你的手，呼唤你的名字，你能感觉到吗？我是你的黛娥缇玛，你亲爱的女祭司。
你可听见我的呼唤，我的爱人？
期待着明天的朝阳照亮你的眸子，你必会在第一缕阳光里重新苏醒过来，如同从前无数格清晨。我整夜守候在你身边，为你祈祷，向你诉说我们的故事。
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你说过，我们都是影子，万物都只是世界本源的影子。阳光会让影子从夜色里重生。
记得吗?我泪眼婆娑中你轻抚我的脸颊，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消散在迷离的风中。那也是一个让人期待黎明的夜晚，那个夜晚星辰也像今天一样模糊而遥远。
今晚，是我祈祷招来雾气让星辰模糊，也让你的新身体吸收生命的气息；那一夜，让我们无法看见星辰的，是敌人一望无际的营火和烟尘，是敌人震天的军歌和如林的长矛。


END
苏格拉底，我的爱人；遥远的你可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
毒芹汁早已浸透你周身的血液，世人和生命都已弃你而去。而我，用神祗赋予的力量轻叩你紧闭的心扉，整夜不眠，为你未消散的灵魂制备新的生命。我轻吻你的手，呼唤你的名字，你能感觉得到吗？我是你的黛娥缇玛，你亲爱的女祭司。
你可听见我的呼唤，我的爱人？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照进你的眸子，你生命的气息又在周身流转，我的爱人。
忘掉你的希腊人吧，忘掉你曾经的妻子，一杯毒芹汁斩断了你的生命，你不再属于他们，不再属于希腊。
你的痛苦，那与奥林波斯山融为一体的柏拉图所听到的，也一起结束。“我一直以为那是最大的痛苦——你所苦苦寻觅的，是你所爱的人所不屑的；而你所爱的人需要的，你又不能给予。现在我才知道那不算什么。真正的痛苦是，你终于如愿以偿，却发现那并不是你想要的。我找到了世界的本源，却不能用真相阻止大祭司的欺骗；我能用语法驱动世界，却无力解除战争的苦难；我能看到世界的未来，却无法保护我的爱人。我唯一能给世界的，除了生命，还有什么?”
没有责任，没有痛苦，没有过去。
你睁开我熟悉的眼睛，深蓝的瞳仁在向我欣喜地微笑。你用力地，深深地拥紧我，“感谢你再一次给我生命，让我能再用整整一生的时间去追求照世界更本原的东西。”
然后你用冰冷的话刺透我的心，“但我作为新的生命，却不再是你的苏格拉底。”
我的泪水在风中飘飞，你冷漠地转身而去，离去的脚步踉跄却没有丝毫犹疑。
就让这世界永远记载着我低低的啜泣，就让我在世界本原的代码里写下你的名字，让这世界未来所有的事物源自于你。
就让你看到的接触的呼吸到的一切，传递给你这消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