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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8 19: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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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07820581
乙 明心见性之证成
经过详细讨论明心见性的意义,我们深切知道它关系佛教至钜。如果佛教徒都 来奉行弘扬,加以提倡,佛教即能昌盛兴隆。反是,佛教即将奄奄一息,一蹶不 振。因为一个宗教兴亡盛衰,系于它的精神实质如何,如果只有形貌,而无精髓内 容,这个宗教一定渐趋衰亡。明心见性是佛教的总纲,精髓所在!故一切宗派,任 何法门无不环绕它而善巧方便地随顺众生不同的习性与各别的根器,建立多种多样 的修习方法,以资发扬光大。方法虽多,目的则一。行人如不按照各该宗派所订的 仪轨与所建的法门,虔诚勤恳地努力修习,仅以烧香礼拜,求些福报为事,则不能 得各该宗派之的旨——明心见性。不能明心见性,也自然达不到学佛的真正目的。佛 教的精神目标不能显扬,怎么能够不萎靡不振,日趋衰颓呢?所以我们要振兴佛 教,非提倡明心见性不可!那么,我们用什么方法才能达到明心见性的目的呢?又 有什么方法最快速最简易可行呢?为了适应上中下三根修行人的爱好和便利不同习 气的人迅速入门起见,兹择禅、净、密三宗中最简单、最迅速、最方便的修习方 法,详细介绍如下。至于其他宗派,上面说过,只有其名,而无其实,无有真正修 习之人。如天台宗,虽有止观法门,而今行人皆修净土;华严宗虽有华严三观,但 修行者不入禅即入净,不复修观;法相宗也有唯识观,但该宗行人,今则讨论教 义,分析名相,作佛学研究,而不入观,至与性宗分河饮水,争论纷纷。其余如“ 三论”等宗,更连名义亦渐使人淡忘,故今暂置一边不去讨论它了。
(一) 禅宗
讲到明心见性,最简便、最迅速的方法,莫过于禅宗了。因为禅宗是教外别 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不像其他宗派,转弯抹角地建立许多仪轨 法则,让行人按部就班渐次修习,慢慢证成。譬如欲深入宝所,禅宗只一道门,一 打开,即能进入,而其他宗派,最少者亦有二道门,多者就不止三四道门了。 所以禅宗是佛教的正宗,它门风高峻,气势磅礴,人才辈出,气象万千,独称 宗门。中国佛教之兴隆昌盛,端赖此宗作中流砥柱,独挑大梁。但可惜降及近世, 这仅有的一道无门之门,似乎已经堵死了。此宗非但人才寥落,绝无过去诸大宗师 生龙活虎般的气派,纵擒活杀为人的手段,且亦不具相机提示,逢缘点化的妙手。 晚近的所谓禅宗,从南到北,由东到西,走遍天下,只是教人参一句刻板死煞话头 ——“念佛是谁?”你如请他于念佛是谁外别示方便。他在无法开脱下,只说禅要自己 参,不须问人,而不能别出手眼善巧露布,使学人当下悟去。以致禅宗行人苦参几 十年了无消息,所谓明心见性者,将视为历史的陈迹而束之高阁了。太虚大师无限 感慨地说:“现在禅宗儿孙,都是法眷传法,而不是明心见性后传法,所谓临济宗 几世孙,皆一张空纸而已,何曾悟心来!”言之,能不令人痛心! 禅宗最重要的是师资。学人之所以能迅速开悟,全赖明眼老师从旁拶逼锤炼, 相机提示点破,否则业障众生,玄关紧闭,识锁难开,自力参取谈何容易!但是现 在师资如此缺乏,哪里去寻这大手笔宗师来赤诚善巧为人?所以一些野狐精都用一 句人云亦云的刻板话头——念佛是谁?——来藉以藏身。你如问他:“如何是佛?”他叫 你去参“念佛是谁?”你问他:“不是心,不是物,不是佛是什么?”他也叫你自己参 “念佛是谁?”总之,离开念佛是谁,即无有开示。就这样上行下效,把个禅宗搞得 徒具虚名,一团污糟,宁不痛惜! 假如这也叫你自己参,那也叫你自己参,要你宗师何用?其实说穿了,不值一 笑。原来所谓宗师者,自己并未豁开正眼,也是个睁眼瞎,你叫他方便善巧为人, 岂不是叫瞎子去做俏媚眼吗?如果有一二位明眼人说,不用如此参,可改用直指 法,直指他如何是本来面目,叫他当下见性。他又毁谤你是野狐禅。因为他自己用 功数十年,没有消息,就疑惑他人亦不能见性。更或还要说,祖庭所传,参禅要“ 参念佛是谁”,哪有用什么直指的?这叫己既不能,又疑他人,禅宗如何能不衰颓 消沉呢? 其实禅宗古来本不须参什么话头而系直接指示的。如傅大士云:“夜夜抱佛 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 处,只这语声是。” 宝志公《大乘赞》并《十二时颂》,俱系直指。其《十二时颂》末二句云:“未了之 人听一言,只这如今谁动口。”更为径捷明快。 南岳慧思大师偈曰:“天不能盖地不载,无去无来无障碍。无长无短无青黄, 不在中间及内外。超群同众太虚玄,指物传心人不会。”布袋和尚偈云:“只个心心 心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纵横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实。”又云:“吾有一躯 佛,世人皆不识,不塑又不装,不雕亦不刻。无一滴灰泥,无一点彩色。人画画不 成,贼偷偷不得。体相本自然,清净非拂拭。”类此语句多不胜举。即祖师禅也不 过只就来机问处下搭,去其住着,于妄心不行处,逼令回光返照,彻见本来。因为 禅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系圆顿法门,属悟不属修。古来大德,均言下得旨,句 前荐机,见性成道,没有一个是参话头,积久开悟的。如六祖闻人诵《金刚经》,即 便开悟。得五祖开示证明后,为惠明说法,亦只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 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即于言下大悟。不闻教参什么话头! 提起这则惠明公案,也曾闹过一场纠纷。有人说:“这是六祖直指。不思善, 不思恶,一念不生时,而了了分明不落断灭的那个,即是本来面目,那个应作that 解。”有人说:“不对,那个应作what解,叫他自己参,不是直接告知。”双方各执 一词,打了多少笔墨官司,还是不见分晓。其实依愚见,作that或what解,均在当 人。如能当下领会六祖的提示,what即是that;如颟顸笼统,莫知所以,that即是 what了。何必定分that和what呢?因为禅宗的法语,本是两面刃,一面杀,一面 活,不可执定一面看。更何况古来大德常用直指法呢! 如临济禅师示众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要识这无位真人么?即今说 法、听法者是。”又如僧问慧海:“如何是佛?”海云:“清谈对面,非佛而何?”更 如前面所举僧问归宗:“如何是佛?”宗曰:“即汝便是!”等等,不胜枚举。此等指 示,多少直捷,多少痛快!假如我们也用直指法指示学人,不教参什么话头,不是 也能造就些人才吗?但不幸的是,有很多人非议直指说,直指一法,远在石头下, 药山禅师即否定其存在。如于岫大夫问紫玉禅师:“如何是佛?”玉召大夫云:“大 夫!”岫应诺。玉云:“即此是,无别物。”大夫有省。宁非直指!但药山闻之曰:“ 于岫大夫埋向紫玉山中了也。”岂不是不肯直指吗?后于岫大夫闻药山语而大疑, 复往参药山。山曰:“有疑但问。”大夫问云:“如何是佛?”山亦召云:“大夫!”大 夫应诺。山抓住时机追问云:“是什么?!”大夫大悟。你看这问语多有力量!这种 大悟的效果,岂是直指所能达到的! 余闻之,不禁笑云:君等但知其一,不知其二。直指一法,变化多端,不是千 篇一律的。药山之所以不肯紫玉,乃试试于岫大夫是否脚跟真正点地,如真悟者, 虽佛出兴于世,亦如不闻不见。若非真悟,即不免随人脚跟转。如马祖示大梅即心 是佛后,亦曾遣侍者说非心非佛往试大梅。故药山试垂一语以钓大夫看他是否上 钩。不料于岫脚跟未曾点地,一闻即便生疑,不似大梅彻悟无疑,于侍者来试时, 反呵马祖:“这老汉淆惑人心!”毫不动摇。于岫既到药山,复如前问。山为不辜其 问,变换一下直指的手法,暗示他这应诺的即是佛,使其领悟。盖于岫所问:“如 何是佛?”所答当不离问处,即答应他啥样才是佛,而不可答他别样事物。否则, 即答非所问。故于大夫应诺后,山追问:“是什么?”不就等于明白告诉他,这答应 的便是佛吗!所以这种问话式的答话是直指的另一种暗示手法,看起来似问语,但 和上下文连贯起来看,就等于是肯定语了。紫玉、药山语式虽异,手法是一。如无 紫玉肯定语在前,朦胧者仅闻药山“是什么”的问话式答语,恐又将作疑问会矣!降 至后世,这些手法为什么不用,而改为参话头呢?因为人心向后险恶、浮滑,根基 日渐薄劣、浅陋。如用直指,聪明伶俐者虽能领悟,但以得来太不费事,太轻松便 当,不予重视。有如纨绔子弟,得父祖遗产,自己未经辛勤流汗劳动,不知来处艰 难,狂花滥用,结果贫困潦倒,客死他乡。故此等人不能体会祖师赤诚为人之悲 心,反而等闲轻易视之,不能遵守教导,绵密保任,守道养性,证成正果。愚昧 者,虽经百般指点开示,但以未见任何奇特神通玄妙,以为不是,不肯承当,总向 心外求法,以期神效。主法者虽悲心痛切,欲大家都能当下见性,成佛证果,但不 能按牛头吃草,代伊承当。故不得已由宋大慧宗杲禅师,改为参话头(以前虽亦有 参话头,但尚未蔚然成风)。用一则无义味的话头,安在学人心上,生起大疑情。 如吞栗棘蓬相似,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使整个身心拶入疑团内,行不知行, 坐不知坐,所有妄念情想于不知不觉中完全化为疑情。时节因缘到来——即功夫成 熟,桶底脱落,如十字街头,撞着亲爹相似,方知以前所为,皆如白日作梦!浑浑 噩噩,争名夺利,好不羞惭!悟心后,方知辛勤参究亦是多此一举,以佛性天真, 不属修证。但不走此一段冤枉路怎得打开这紧闭的识锁玄关,见到本来面目?路虽 多走一段,看似冤枉,但脚劲总练出来了,不比光读佛经、语录,空谈理论者虽亦 相似明悟,能通佛理,但遇事不得力,常为境转。大慧杲呵为药水汞,遇火即飞! 此祖师痛切为人,因时制宜,方便变迁,不得已之苦衷也。 祖师虽创立参话头门庭,但绝非教大家千篇一律地参一则刻板话头,而是因人 施教,就不同的来机,参不同的话头。因话头的得力处在起疑情,如疑情起不起, 即毫无作用。故宗下有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之语。而且有的话头只能破 初关或重关,不能一线到底打破牢关。故决不是用一则话头,可以教导一切人的。 所以参话头须老师的慧眼来识别来机,施与恰当适应的话头,令其一参,即能生起 疑情,方能受益。否则,徒然唐丧光阴,不起作用。复次,于参究时,更须老师时 刻留意,缜密察看学人进展的情况,从旁推进;尤须抓紧与学人所参话头有关的时 节因缘,拶逼提示,俾能当下有省,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如黄山谷参晦堂,堂令 参“二三子以吾有隐乎?吾无隐乎尔!”孔老夫子教导弟子的一则话头,山谷久参未 悟。一日山谷与晦堂游山次,一阵风吹来桂花香味,山谷脱口曰:“好一阵木樨香 味!”晦堂即应机点示云:“吾无隐乎尔!”山谷于言下大悟。由此看来,禅宗的师 资多么重要,而现在又哪里去寻这种明眼的大宗师哩! 禅宗既因墨守陈规而死气沉沉,日趋衰亡。为今之计,似又须改弦易辙,另走 捷径,以资打开僵局,复兴禅宗。从现阶段的禅机因缘看来,愚意似应改为直示本 来面目,不要再守一则刻板死煞话头,以利学人迅速开悟。为师者只就来人询问处 下搭,逼其于意识不行时,回光自见,然后再嘱其善自绵密保任,销除妄习,圆成 道果。此等直示方法,古来有很多好例子。如问:如何是佛?答曰:问者是谁?! 曰:是我。难曰:唤什么作我?曰:见闻觉知是我,身是我!难曰:身是汝!知身 是汝者又是谁?曰:亦是我。难曰:身与知俱是汝,岂非有二个汝?曰:如身与知 俱非我,岂不落断空?!因唤彼云:某甲!答曰:诺!直指云:是什么?!是断空 吗?(这个无身亦无知,又不落断空的了了灵知不是佛是什么?!)彼乃恍然大 悟。又如问:本来面目可得见否?答曰:不可得见!问曰:为什么不可得见?答 曰:本来面目是汝自己,汝自己又要见过本来面目,岂非两个本来面目耶?如眼岂 能自见?曰:然则本来面目是无耶?答曰:眼虽不能自见,眼却非无!汝今不思 善、不思恶时,还有妄念否?答曰:一念不生!问曰:一念不生,如木石无知否? 曰:了了常知!直指曰:即此非有无之了了常知是什么?是不是汝本来面目!又如 问:如何是我自己?答曰:即今问者岂非汝自己?!问曰:即将此问者为我自己可 否?答曰:不可!问曰:为甚不可?答曰:问者虽是汝自己,若认着自己,即成二 个自己了。谓问者是汝自己,又认着问者为自己,岂非二个自己耶?彼乃释然大悟。 如斯随机直指,令其当下开悟,岂不快便?较之辛勤参究数十年了无消息者, 相去奚啻霄壤!或曰:如是指悟者遇事恐不得力。曰:彼如真个自肯承当,纵令习 染深厚,一时恐不无走着,但如能绵密保任,如古人悟后牧牛相似,二六时中抓紧 牛绳鞭索,看令不许走着,二三年后,功夫不患不能成片、不达炉火纯青之境。最 忌浮滑禅流,似是而非,浮光掠影,口头虽似圆滑,但心性实未明悟。又复不肯脚 踏实地,在事上历境练心,绵密保任,任其流浪走着,则终成败坏!虽然,如能于 茫茫人海中,捞一个半个豁开正眼,为人天眼目,亦较数十年苦参了无消息,无人 继承法统,而不得不沦为法眷传法者,又不知好多少倍了。另外揆诸古德令人参话 头的用意,不过是叫人于心念行不得处回光自见。但现时人根陋劣,被这闷棍一 打,即死于棍下,活不转来。何如直指,令伊自肯承当,进而保任圆成,较为得计哩! 复次,禅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一切不着,无用心处。而参话头正是有用心 处。有处用心皆是着相;无用心处,方是正用心。如僧问古德:本来面目如何用心 参耶?答曰:本来面目无你用心处!“参”正是用心处!问曰:如是无用心处,如何 用心耶?答曰:无处用心,方是正用心;有处用心,皆是着相!问曰:无处用心, 岂不落空耶?答曰:知落空者是谁?曰:是我也。曰:此既是你,岂落空耶?问 曰:即将此知落空者为我可否?答曰:不可!问曰:为甚不可?答曰:金屑虽贵, 落眼成翳!禅宗的门庭设施,是由伟大的祖师视众生的机感与时节因缘而随宜制定 的,并无一定的楷模。过去既可由直指而改为参话头,现在又何不可由参话头改为 问答逼拶见性呢?因为现在参话头,时久弊生,流为一则刻板死话头,大家生不起 疑情,以致苦参数十年而了无消息,加以现在环境不同,大家都很忙,没有人能像 过去那样用几十年的时间来专为参禅而参禅;就是有这种苦心孤诣的人,肯花冗长 的时间来苦参,亦为时代所不许。更何况禅属智悟,是用极强的智慧打开识锁玄关 的,不是由定功积累而开悟的。现在如改用直指法,指示学人当下见性,再用牧牛 法保任除习以资圆证,是较合时宜,而且也不违背禅宗的宗旨。因为禅即是明心见 性,而用以明心见性的方法,古来就很多直指法,并非今天新创,有什么不可呢? 兹为加深读者的信心起见,再举一则便捷、轻快的直指禅法于下,以示余言不谬。 真觉禅师与侍者同阅《楞严经》次,至“我若按指,海印放光”处,侍者问云:此 意作么生?师云:释迦老子好与三十棒!侍者云:有何过患,要吃三十棒?师云: 要按指作么?!侍者云:争奈暂时举心,尘劳先起!师大喝云:亦是海印放光!侍 者大悟云:啊!多年来只以心起便是尘劳妄念,不知原是海印放光! 诸位请看,此等直指开示,多么痛快,多么清晰,又多么便捷!闻者于言下悟 去,能不庆快生平,欢喜无量哉!关于妄念和放光——即妙用之别,原来在于日用、 应缘、接物时粘着不粘着。若粘着,海印放光即变成尘劳妄念;若不粘着,尘劳妄 念即是海印放光。六祖云:“若于转处不留情,繁兴永处那伽定。”憨山大师释 云:“所言转识成智者,别无妙术。但于日用念念流转处,若留情念系着,即智成 识;若念念转处,心无系着,不结情根,即识成智。则一切时中常居那伽大定 矣!”又憨山大师梦升兜率,弥勒为说唯识曰:“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依识染, 依智净。染有生死,净无诸佛。”这些言句,何等简练明畅,如倾甘露于焦渴喉 中。吾人得闻,幸何如之!不于当下拨开迷雾,明见佛性,于日用中保任圆成,还 疑个什么呢? 或者有人说:参禅参禅,要经过一番艰苦参究开悟,方能大用现前。直指顿悟 见性之禅,只是口头禅、文字禅,乃至野狐禅,不派用场。更或认为其他宗派虽修 至见性时亦不是禅,唯有参话头,才是嫡传的教外别传之禅。 他们似乎忘记了禅宗的初祖摩诃迦叶接佛心印时,是经过一番艰苦参究话头才 开悟接法的,还是于释迦佛拈花示众时微笑印心的。须知禅就是涅槃妙心,真如佛 性,只要明悟不疑就是,不在用什么法上。一切方法只是明见它的手段,不是真伪 的分别。而这些手段须视时代之不同,根器的优劣,随时制宜,不可泥执成见,墨 守陈规。否则甚难造就人才,绍隆佛种!相反,因为西天二十八祖和东土六祖都不 是用参话头开悟的,而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所以说禅只到六祖为止,以后只 是教,不是禅的,亦大有人在!故禅之为禅,绝不在某种传统方法上。 至于说大用现前,不知果何所指?如以为显发神通,才算大用现前,那未免太 执相,太狭隘了。须知宗下所谓大机大用,乃指胸襟磊落,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豪迈不群的处世为人的风格;不受一切受,遇事不粘,明见机先的作风,所谓“泰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是什么显发神通不显发神通。如说 神通,难道穿衣吃饭、发明创造,不是神通吗?如说不是,为什么庞居士说“神通 与妙用,运水与搬柴”哩!可见你轻视日常运用不是神通,乃是你着相求神奇、好 玄妙的劣根性在作怪!换一句话说,你的心根本不曾空,不曾见性,还是着相以 求。这样下去,即便发了神通,亦成魔道,因粘着未断在。持这种见解的人很多, 兹再举一例,以示寻常日用即神通妙用,不可另求玄奇神妙,以免弄精魂而入魔 道。麻谷等五位大德悟道后,行脚参方,以资增益。时天热口渴,见路旁有一婆婆 卖茶,乃唤婆云:请来五杯茶。婆见来五位和尚,乃问云:大德何往?曰:参善知 识。婆送上茶后曰:我这里茶要有神通才能喝,无神通不能喝!五位大师虽已开 悟,但神通未发,面面相觑,不敢举杯饮茶。婆见状哈哈大笑云:五个呆鸟看老婆 子逞神通喝茶!举起杯来,一一饮尽。五人看罢恍然大悟,齐声道:今日才是我等 真正悟道时!我等时时在神通中,不知是神通,还向外驰求。今日不逢婆婆,又几 错过一生!这虽是观世音菩萨化身指点彼等,又何尝不是指示我们的迷津哩! 达摩大师云:迷时色摄识,悟时识摄色;但得本,不愁末。直指见性,如自真 肯不疑,必然通身放下,寓定于慧,于日用中死心贴贴地毫无粘滞。纵或习染深 厚,一时不能净尽,遇个别境缘尚有起心动念处,但前念才起,后念即觉,不至徘 徊不去,留连忘返。再经绵密打磨,不断锤炼,必然“皮肤脱落尽,惟露一真实”, 不愁不神通大发。至于将信将疑、犹豫不决者,又当别论矣。 如说其他宗派修至见性时亦不是禅,为什么经文分明说“若人但念阿弥陀,是 名无上深妙禅”呢?净土宗人念佛念到“一心不乱”、“花开见佛悟无生”,不是即与 禅宗合辙了吗?所以古德说:“禅是净土之禅,净土是禅之净土。”“禅即净,净即 禅,禅净不分家。”禅与净的关系既如此,其他宗派又何尝不如此呢?因为同是佛 说,同是明心见性,同是了生死的呀!为什么偏偏要分宗裂派,你呵斥我,我责骂 你,兄弟阋墙哩!上面说过,有人说:“禅属悟,不属修;禅是顿,不是渐。禅之 为禅,只到六祖为止,以后只是教,不是禅了。”因为教是讲渐修的,一步一个脚 印,历阶上升,有修、有得、有证的;而禅是一悟便休,一切时、一切处只随缘放 旷、任运逍遥,无修、无得、无证的。六祖以后,诸方禅德都讲渐修,研讨取证, 所以只是教而非禅了。 这些说话,听来很觉高妙,但究其实际,恐无是处。因宗与教固有顿、渐、 悟、修之分,但所分在入处之不同,而不在证境之速与慢。从研究教理而大开圆 解,证见本性者谓之教下;从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者谓之宗下。及至到达目的地, 彼此无殊,都是一样。故古人说:教是有声之禅,禅是无声之教。不能因当今习禅 者根器渐劣,悟后习染不净,须假渐修,以了余习,便谓是教非禅。如果必谓一悟 便彻,更不待保任、牧牛、打扫余习,即便归家稳坐,毫无走着,方是禅宗,那么 六祖悟后,还有十余年隐藏猎人队中韬光养晦的功夫,也算不得禅了。 故不能这般武断地说:“一悟便休方是禅,悟后渐修便是教。”因为我们历劫多 生颠倒妄动,执着惯了,积为习气,深着八识田里。今虽醒悟,怎奈习染深厚,影 响难消。犹如臭粪桶积粪多年,一旦倒尽,但臭气深入木里,绝不能一下消尽,须 待久久泡洗扫刷,方能渐渐除尽余臭。故真正脚踏实地的修行者,深知其中甘苦, 不敢狂言乱语,于稍有悟入处,谬赞自己已无修、无得、无证。至于一悟便至无 修、无得、无证者当然不能说绝无其人,但究竟少数,非人人可冀。况且这种绝顶 上根人,今日之所顿悟、顿证,与昔日之渐修、渐证不无关系。古德云:今日之顿 正是昔日之渐。所以不能一笔抹杀渐修、渐悟、渐证的人,说他们不是禅。况且这 种悟后渐修的人,从上禅宗说来,也是绝大多数。连顶顶大名的禅宗大德赵州和尚 也有“八十犹行脚”之说,何况他人! 从前有一秀才,读了几本禅宗祖师的语录,便谓已大彻大悟。去参归宗禅师, 说自己已到无修、无得、无证了。宗只含笑唯唯。俟其告辞而去、送至门首告曰: 阁下锦袍后背何来一大洞?秀才慌忙问云:在哪里?在哪里?宗呵云:好个无修、 无得、无证!秀才面赤惶愧而去。这不是给我们一个自诩无修、无得、无证者出乖 露丑的曝光写照吗? 综上所述,我人于不思善、不思恶——前念已断,后念未起时,虽空寂无念,而 非如木石,蓦然回首,荐取此了了灵知即本来面目;既无有乱,亦无有定,随缘应 用,毫无粘滞,即为明心见性。复次,性是真空妙有,非是顽空,以真空故必有相 用,有相用故方是真空。故性即相、相即性。我人能于日用中,透过相见性,不为 相所转;识得一切事物、任何相用俱是性的显现、心的妙用,只利物之用,而不为 物所用,即为明心见性。古德云:拈一根草,即丈六金身,即是悟后的注脚,切不 可作奇特玄妙想。因奇特玄妙本身即是妄想,非但障自悟门,不得明心见性,而且 有入魔之虞。须知一切神通玄妙,均以明心见性为基础。只要于悟后,勤除五盖, 即财、色、名、食、睡,不受一切受,自然水到渠成,六通齐发。有如大鹏一翅数 万里,全仗脚下一点劲,如脚不点地一下,亦无由飞起。 如或不然,经此番叙述,仍不敢咬定,不肯承当,又想明心见性者则莫如习 密,由密过渡到禅,比较省力稳当。以密仗佛力加持,似比禅宗自力参究快速省便 得多。尤有进者,密宗有异胜方便,假多种力量接引,不似参禅,除老师逼拶指示 外,别无他法,故成就较禅宗殊胜快速。如人乘车或飞机,自比步行者省力迅速。 但密宗法门深广,仪轨繁多,学者一时不易窥其全貌。择其简速易行,与禅相近者 又莫如“心中心密法”,以该法是无相密,无有繁复仪轨,不须建立坛场,任何人随 时随地俱可修习,而且不用转弯抹角,修持加行,从有相过渡到无相,可以直接证 体起用。故世人尝赞之为禅密,语虽不当,义有足多者。至于它的修法留待下面“ 密宗”里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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