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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学习一个词:
饕餮:(1)传说中的一种贪吃的恶兽。古代钟鼎彝器上多刻其头部形状作为装饰。《吕氏春秋•先识》:“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 (2)比喻贪婪凶恶的人。《左传•文公十八年》:“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杜预注:“贪财为饕,贪食为餮。”后亦专指贪于饮食。如饕餮之徒。 ——《辞海》
从《辞海》的释义中我们可以看出,对于“饕餮”的原始含义,其实并没有定论,只是后人逐渐引出其贪吃、好吃的含义罢了。大文豪苏东坡曾有《老饕赋》云:“盖聚物之夭美,以养吾之老饕”。其中,“老饕”一词便由“饕餮”演变而来。可见,在宋代,人们就已经忘记了“饕餮”的本来含义,而用来意指对美食的爱好。“饕餮”一词经历了一个由贬义向褒义的转化过程。
饕餮之徒苏东坡
“净洗锅,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人不肯吃,贫人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这就是享誉大江南北的“东坡肉”,原创者苏东坡。除了这道招牌菜,据说,“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豆花”、“东坡玉掺”、“东坡腿”、“东坡芽脍”、“东坡墨鲤”、“东坡酥”、“东坡饼”、凤翔的“腊驴肉”等菜肴的始作俑者也是东坡居士。
人说诗可见人,读东坡诗,亦可见其好吃之习性。
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 ——苏轼
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 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 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 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 ……(后面还有好多。请八月姐原谅我又把这首诗揪了出来。。。)
《减字木兰花春》
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 便与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 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诗经》可谓开以鲜花喻少女之先河。人言效仿者乃庸才,苏大学士才华横溢,自是不能流俗,所以独辟蹊径,以红肉喻红颜。没得说!创意百分百。恶俗百分百。可谓恶!恶!恶!
不光如此,在艺术领域,东坡居士也是对口腹之欲念念不忘。且看:
《寄怪石石斛与鲁元翰》
山骨裁方斛,江珍拾浅滩。清池上几案,碎月落杯盘。老去怀三友,平生困一箪。坚姿聊自儆,秀色亦堪餐。好去髯卿舍,凭将道眼看。东坡最后供,霜雪照人寒。
好家伙!这“秀色可餐”之说原来典出这里。本来,此诗足可见苏轼在奇石鉴赏上的独树一帜,以及其孤高忌俗的精神追求。奈何苏老爷子好似上辈子是饿死的,形容个什么,比喻个什么,非得往吃食上贴乎,以致前功尽弃,可惜!可惜!
他在《鲁直诗文》中说到,黄庭坚的诗文为“如蝤蛑(即锯缘青蟹)、江瑶柱(即干贝),格韵高绝,盘餮尽废,然不可多食,多食则发风动气。” 论文都要通以食论,好吃莫过于此。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唯称赞庐山的茶饼时方见吃出点儿诗意,否则,一世英名扫地。
七绝•惠崇春江晚景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篓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修竹桃花、江水游鸭,一副自然清新,质朴恬淡的田园早春图跃然纸上。按理,下两句该笔锋一转,道出一些人生感悟或不同凡响的气象。谁知那厮竟然迫不及待地续写开来:篓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要知道河豚味美却有毒,而蒌蒿、芦芽正是解此毒的佳品,宋代烹饪以蒌蒿、芦芽和河豚同煮。可见我们的苏大学士见此图,想象力立马与美味接上了轨,而且早已垂涎三尺,拼死也要一享珍馐。
贪吃到足具大勇,亦属可嘉。可若丧失了原则,就太跌了身份了。
惠州一绝 -------苏轼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黄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有得荔枝吃了,便乐不思蜀,连籍贯都不要了,忒不讲究了。况古之大儒,皆通晓医理,要知道荔枝虽味美可口,却属暖性,不能多食,食多则上火。东坡居士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是抵不了鲜果诱惑。这等贪吃之人,不屑再说。
闻子由瘦?儋耳至难得肉食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土人顿顿食署芋,荐以薰鼠烧蝙蝠。 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 十年京国厌肥羜,日日烝花压红玉。 従来此腹负将军,今者固宜安脱粟。 ?(俗谚云:大将军食饱扪腹而叹曰:我不负汝。 左右曰:将军固不负此腹,此腹负将军,未尝出少智虑也。 ?人言天下无正味,蝍蛆未遽贤麋鹿。 海康别驾复何为,帽宽带落惊僮仆。 相看会作两臞仙,还乡定可骑黄鹄。)
《本草》上早都说过,花猪肉不能吃,大学士不管不顾,入乡随俗,与“土人”一般,可见这人馋到什么程度,简直不可救也。
《乌夜啼》
莫怪归心甚速,西湖自有蛾眉。若见故人须细说,白发倍当时。小郑非常强记,二南依旧能诗。更有鲈鱼堪切脍,儿辈莫教知。
看见没?“脍炙人口”就打这儿来的。
苏轼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食肉动物,不仅极嗜猪肉,更有鸡禽惨遭其灭门(有诗为证:三日饮不尽,杀尽西村鸡)。即便野地里四下乱蹦的活泼可爱的小兔儿,也难逃其魔口。人家吃完了抹抹嘴上的油,还不忘了赞美一句:“兔处处有之,为食之上味”。呜呼!此外,鱼类也不能幸免,可谓水陆双收。“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鲀不药人。寄信天公与河伯,何妨乞与水精鳞。”竟然如此无礼,河伯若显灵,不将他变成虾米才怪呢。他还在《书煮鱼羹》文里自夸,在湖北黄州东坡种田时,曾经亲手执锅瓢刀铲,“煮鱼羹以设客,客伟长不称善”。
苏大官人虽好吃、贪吃、会吃,但又好研究知了(参禅),终日杀生毕竟有违佛家信条,估计是哪日慈悲心一起,便把钓来(或买来)的活鱼放生了。您道是他那种好吃之徒,眼看着一锅美味泡汤了,那得心疼死了。所以,虽然他振振有词地写了一首放鱼诗:“老守纵馋那忍胜”,但终究耐不住腹中馋虫勾引,于是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买了鱼让别人来杀,再由自己煮了吃。此间插一句,何为居士?即信佛但可不受佛规约束,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也。我只是纳闷儿了,如果苏轼能把这种饮食与信仰上的变通之术应用到官场上,还至于一再被贬被流放么?
居士不仅是超级食肉动物,就是闻到人家煮豆,听到村口卖黄瓜的,都把他老人家馋的够呛,直至向人家去讨,这面子可丢大发了。
此外,苏东坡还极尽能事地剥削可怜的蜜蜂,严重侵犯(而且侵害)了蜜蜂的劳动产品。他有一首《安州老人食蜜歌》曰:“不食五谷惟食蜜”。这好吃之徒,得累死多少蜜蜂呀。原来古墓派的鼻祖可推苏老爷子。不是杜撰,有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为证: “一日,与数客过之,皆渍蜜食之,每多不能下箸。唯东坡亦嗜蜜,能与之共饱。”可见,苏东坡的确嗜蜜如命。
俗话说,人以群分。此言不假。与东坡交好的佛印和尚也是一好吃之徒,为满足口腹之欲而不顾忌身份。二人可谓一拍即合,脾性相投。
光是贪吃也就罢了,古人不是说了,食色性也,我也不去计较了。偏偏他吃个满嘴流油,肠肥肚圆,竟然还有人评他为“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此?”真是岂有此理!可见,文字是有欺人性的,尽信不得。尤其徒弟拍师父的马P话,更要打个折扣。
我一直有个疑问,爱竹之人清高,嗜肉之人鄙俗(《左传》说的,肉食者鄙),可苏东坡既爱竹又嗜肉,该当如何呢?后来我从居士自己的话里找到答案了。
且看人老人家的自圆其说: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天天笋炒肉,不俗又不瘦。(后两句疑为后人杜撰)
贪吃又狡辩至此,东坡可谓古今第一人。
朝云被苏轼引为知己,源于那句“一肚皮的不合时宜”,据那个好跟人比美的人所言,妾之话也不可信。若我说,苏东坡那一肚子都是油脂油膏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