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奇装异服

禅海一粟

在古代中国，服装因为被赋予了“礼”的等级意义，所以备受重视。再加上古人讲究执端用中，不偏不倚，整体上趋向保守，异服就成了一个大罪过。孔子当年就为了个“披发左衽”碎碎念。后来满人入关，颠来倒去弄出了一套“十异十不异”。革命党跳出来造反，排名第一的壮举就是“剪辫异服”。文革女主，当中就异出来一场“布拉基风潮”。上世纪八十年代，“街上流行红裙子”，奇装异服又一度成为青年亚文化的标志而受到批判。

唐人惩治奇装异服的手段直接得多———直接编一段谶，把当事人整进去，自然也就没人敢接茬学步了。

最早被咒死的是太宗皇帝第四子、魏王李泰。他当年发明了一顶怪帽子———帽子的上缘向前倾倒。皇子搞出来的时尚，大家自然纷纷效仿，管这叫“魏王踣”，“踣”就是跌倒的意思。结果，没过两年李泰就因为涉嫌谋夺皇位而被贬，真的跌倒了。

尽管出了这样的事故，但“魏王踣”依然在民众中流传。到了唐中宗的时代，大将军陆颂对“魏王踣”作了一些修改，又流传开来，号称“陆颂踣”。也真是倒楣催的，一年不到，陆颂居然就一病不起，死掉了。此后，就再没人敢戴这种“跌倒帽”了。

太宗时代，还有个名流、赵国公长孙无忌发明过类似的奇异帽子。因为这个帽子是以北方民族一种被称为“浑脱”的水囊为原型的，所以人称“赵公浑脱”。当然，如你所知的，武则天一上位，他就被流放了。大家觉得“浑脱”这两个字语意不佳，也没人敢再戴这种帽子了。不过，并非所有的怪异帽子都被摈弃了———我们现在看唐人画像，常常见有人戴一种黑色的纱帽，帽顶靠后部位高高隆起，就是所谓的“幞头”。一开始，幞头中隆起的部分是用纺织品垫起来的，不过纺织品柔软，垫得不成型，挺难看。到唐代宗的时代，当时一位权倾天下的大太监鱼朝恩对幞头作了重要的改进。他用一块雕刻成特定形态的桐木垫在帽子里，形态端庄，成为这种帽子最终形态。天下人纷纷效仿，因为鱼朝恩当时担任“天下观军容宣尉处置使”，所以将这种帽子称为“军容头”。要做这种帽子的人，通常都会这样对木匠说:帮我砍一个“军容头”出来。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彩头。鱼朝恩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树立了不少政敌。最后，代宗皇帝也有些忍无可忍，找了一个茬，把他逮捕处死了。鱼朝恩的这颗军容头终于被砍了下来，不过他改良的幞头帽子却被人一直戴了下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旧社会把人变成鬼，古代的时装设计师们冒着生命危险为大家创造美丽的生活，人家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