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之谜

禅海一粟

1.关于“自我”，我们可以听到不同的谈论。一些人说，“自我”是每个人身上最真实的东西；另一些人说，“自我”只是一种幻觉；还有一些人说，“自我”是一种有待于塑造的东西。按照“成为自我”、“实现自我”的说法，“自我”好像是极有价值的东西。按照“克服自我”、“超越自我”的说法，“自我”又好像很没有价值。这些相左的谈论往往还会出自同一个哲学家之口。原因可能有二：“自我”本身的确包含着悖论；用“自我”这个词谈论着不同的东西。

2.我不知道，我的本质究竟是那独一无二的“自我”，还是那无所不包的“大全”。我只知道，对于我来说，无论是用“大全”否定“自我”，还是用“自我”否定“大全”，结局都是虚无。

3.哲学所提出的任务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包括这一个任务：“认识你自己！”无人能知道他的真正的“自我”究竟是什么。关于我的“自我”，我唯一确凿知道它的独特之处仅是，如果我死了，我的“自我”将不复存在。

4.活在世上，这似乎是一件最平常的事，凡活着的人都对它习以为常了。可是，它其实不是一件最令人惊讶的事吗？为什么世界上有一个我，而不是没有我？每当这个问题在我心中浮现的时候，我就好像要从世界之梦中醒来一样。不过，我从来没有真正醒来。也许，梦醒之日，我才能知道答案，但同时也就没有我了。

5.一位朋友说：“我觉得我总是处在两面镜子之间，那是我的两个自我。它们互相对映，无论朝哪一面看，镜像都是无限的，使我非常累。我常常问我的另一个自我：你究竟要我干什么？”只有一面镜子的人是安宁的，两面镜子互不相干的人也是安宁的。而他，他自己便是自己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