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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长定 撰
关原这场家臣间夺权的战争中,家康掐不灭的野望将三成推向断头台;只因主君之母背后进献谗言,父亲为家康下令无情斩杀,一位蒲生氏重臣之女从此下落不明——同样这位少女,不知是怎样的因缘机会,却在日后成为家康公之孙、三代将军家光的宠姬,不仅独擅专房,还为家光生下他的第一子,长女千代姬。甚至,流传广泛的家光好男色一说,也起因于她穿着男装陪伴其左右。 这位传奇女子,后来的自证院、於振之方,是仇人,也是情人。
说起来,在家光的诸位侧室夫人中,仅仅於振一人出身正统的武门。根据《德川三○○藩血族总览》汇编成册后的记载,这位於振之方是“冈吉右卫门又(或者)重政之女”。 冈重政(おかしげまさ,1578-1614年),通称半兵卫,会津蒲生家重臣,侍奉过氏乡、秀行二代当主,是所领3万3千石的津川(新泻县)城主,一位由于专横而招主君之母厌恶,被听信女儿谗言的家康处以极刑的悲剧式人物。 蒲生氏乡之子秀行,因娶德川家康三女振姬为妻,关原合战时奉家康之命,在居城宇都宫严密戒备以防上杉势南下。据此功绩,庆长六年再度获赐会津60万石领地。入封会津的蒲生秀行,任用信臣冈重政为仕置奉行笔头,致力于鹤城的整备与城下町一带的振兴。半兵卫在极乐寺附近配置70人众的骑马队,并且该寺西侧设有专门的装束屋敷。 对半兵卫愈发不满的蒲生源左卫门乡成,将其专横行径容或导致主家分裂的见解诉诸秀行,在半兵卫与源左卫门之间发生争执。由于秀行对前者的过度信赖,庆长十四(1609)年乡成遭追放成为浪人。 庆长十六年八月二十一日辰巳时分(上午9点),突如其来的大地震侵袭了整个会津地方,导致鹤城石垣崩塌、天守阁倾危,阿贺川一带山体滑坡,灾害相当严重。江户屋敷于同年正月全部烧毁,冬季则遇上旱魃之灾,对于会津来说,真是災厄连绵的一年。藩主秀行约略操劳过度,自翌年春始卧病在床,不想五月十四日竟以30岁的年轻之身亡故。 秀行嫡子龟千代(后来的忠乡)继任藩主时年仅十岁,领内经营的重心完全落入未亡人振姬手中。新行体制招致家中纷争不断,掌握实权的振姬与仕置奉行冈重政对立,她向父亲家康申诉,要求尽快予冈重政以处分。庆长十八年,重政被家康召至骏府,在经历一番所谓的“调查”后处以死刑,时年仅36岁,有少量书信遗留在天守阁。重政死后,因为继嗣忠乡年幼,家中的纷争一刻都未曾断绝。极乐寺内今有冈重政五轮之墓(高约3米),上书“江寒石照大禅定门,庆长十八年丑十二月八日”等文字依稀难辨。 就是这样一位主宰蒲生家半世沉浮的能吏,最后横遭改易并孤独地死在骏府,其间种种可以说皆拜德川家所赐。如果家康对冈重政的处分只是主君对臣下实施刑罚,那么追溯上一代的恩怨,冈氏可算得与幕府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了。 冈重政的正室为石田三成与前妻朽木氏所出,同母的兄弟姊妹有石田重家、津轻信牧的侧室大馆御前长姬。从冈重政活跃于“氏乡时代”这一年代推断,他成为“蒲生家重臣”大约是20岁以前之事;同时作为五奉行之首的石田三成,决定将爱女许配给“蒲生家重臣”,想必对其人报有颇为赏识的态度罢。又,从日后的政局来看,冈重政与石田氏的婚姻,至少是1600年关原合战前之事,其妻约出生于1584年左右,当时不过15、6岁年纪。 然后在决定天下政权走势的关原合战中,作为三成女婿的冈氏随主家蒲生站在德川方。石田氏女虽然因此明哲保身地苟全了性命,并在日后为冈家生下吉右卫门、於振等六位子女,但是,鉴于处斩父亲三成、没收家族在近江佐和山领地等,即便不是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冈家也难免要对德川氏心存芥蒂——更何况10多年后冈重政又为家康处以死刑?
命运时常会和人们开那些离经叛道的玩笑,浮在历史的表面,是无法领会这些微妙之处的,因为如此,人们才觉得研究历史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呀。三成的孙女成为家康之孙的侧室,他们的女儿千代姬,则嫁予尾张二代藩主德川光友,并生下后来的三代当主纲诚。舆入大奥成为将军家的媳妇,使宿敌化作血亲,真是天大的恶作剧呢! 据父亲冈重政死于1614年推测,生年不详的於振最迟可能在1615年左右出生,比之其他侧室,年岁更与家光相若——这一点是构成於振能在早期独擅专房的重要因素。至于她何时、因何机缘舆入大奥,却是不得而知了。 据说三代将军家光年幼而好色,时假扮女装混迹于大奥,恋慕年长女性。幼时恋慕年长女性,是缺乏母爱的表现——其母大御台於江与宠爱次子国松,已然到达威胁家光继承人之位的地步。渴望母爱的家光对于年长女性,便会很自然地产生孺慕之情,这种情结伴随家光不断地成长,又渐次转化为对女性的反感与憎恶。为了加深公武的纽带,家光被迫从“五摄家”迎娶年长自己2岁的鹰司孝子,这是元和十(1624)年之事。成为将军的家光拥有大奥自由出入权,却不如幼年时那般热衷于女性了。除了上文提到的缺乏母爱的后遗症,一方面他异常反感御台所公家姬君的身份。 家光就任将军前期,活动的重心基本停留在御表与中奥。按照惯例,如果将军留宿中奥,通常会在晚饭后同小姓们下棋饮酒,就寝时亦有小姓在东面角落作陪——这一时期的将军甚至被猜测是否喜好男色,因为人们发现,他时常与某位面目清秀的美貌少年厮混在一处。 “面目清秀的美貌少年”,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即本文主角。 见将军长期不曾留宿大奥,也不曾生育子嗣,当时掌控大权的乳母春日局,对幕府千秋万世基业的存续感到忧心。也许她并不太明白个中情由,同世人一样受到某种假象的蒙蔽罢?她将目光投注在与祖心尼颇有渊源的某位女子身上。 比照秀吉时代的孝藏主之于北政所,江户时代在大奥权势最高者、春日局的心腹祖心尼,原是蒲生氏乡家臣町野氏幸和妻,冈吉卫门妻之母,同时又是春日局的远亲,论辈分约相当于其侄女。在此提一提有关於振身世的异说:前述《德川三○○藩血族总览》记载,於振乃“冈吉右卫门又(或者)重政之女”;冈吉右卫门者,重政长子,按照重政—吉右卫门—於振这样的关系计算,祖心尼不正是於振的祖母吗? 总之是通过祖心尼的关系,春日局趁於振沐浴的机会偷偷地观察她的身体,发觉她肢体十分匀称,颇有产子之相,于是执意将她留在大奥,以待进献。考虑到谣言中将军的“特殊嗜好”,春日局特地让於振装身着男装,扮作侍童寸步不离地随奉家光身旁。於振本是天生丽质,换上男装愈发眉清目秀。“如果上样对她动了心,或许幕府的继承人可得着落。”春日局大约是怀抱诸如此类的想法。 宽永九(1632)年,家光的长子在江户城隆重降诞,生母无疑是由春日局进献的美少年侧室於振之方。可惜这位少主福薄缘浅,还未来得及接受世人的赞美与祝福,当日已然夭折。另一方面,春日局和祖心尼又积极盘算着为家光物色新侧室,譬如四代家纲将军生母於乐之方,就是在长子夭折翌年,以下野国古河藩主永井尚政养女的身份,被春日局选入大奥吴服之间的。 之后直到宽永十四(1637)年,於振之方再度诞下长女千代姬,并且千代姬平安快乐地成长,嫁予尾张二代藩主德川光友,度过自己漫漫六十一岁生涯。 宽永十七年八月,带着对千代姬和家光执著的爱念,於振之方告别了她无限眷恋的尘世。葬于旧自证院灵屋,法名自证院殿光山晓桂大姐。庆安五(1652)年,在江户城郊的圆融寺自证院,由千代姬许愿,为其生母於振之方修筑了祭祀的灵庙。
自证院灵屋·外观
向拜与正面御扉
於振之方在大奥的历史和家光的生涯中,不能不算得一位独擅专房的传奇女子。尽管《幕府祚胤传》认为宽永九年诞下长子的另有其人,但就於乐、於夏、於万等侧室舆入大奥的时间来看,皆处于於振之方生育以及产后恢复期间。以於乐在宽永十年初入大奥为例,八年后始为家光诞下继承人,说明其女蒙将军临幸的日子并不长久,最早恐怕不过千代姬出生当年(1637)。 至于於振之方为何以男装示人,除了春日局出于“迎合”家光口味目的,更多的则是,凭借男装的便利,於振之方能够较为自由地出入大奥,而时时刻刻陪伴家光身边吧?为了能与宠爱的美姬朝夕相对,家光不仅认可她“美少年”的身份,而且时不时横加“利用”,其间宠爱程度是非常明显的。 可以想象,於振之方是如何独占了家光的爱情,致使家光对其他女性不屑一顾,包括很多年前自京都降嫁、美丽而高傲的御台所孝子。至于以美貌少女之身假扮侍童,实乃闺房画眉之乐举,其间趣味不足为外人道。倘若有人穿凿附会,便是对古往今来者对大的亵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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