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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
[转]前世今生_——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
凡事皆有其理由,也许事情发生的当时,我们既无先见之明,也不了解其中原因,但假以时日和耐心,一世都会真相大白。
这就是凯瑟琳案例的情形。我初见她时是一九八0年,她二十七岁。她因焦虑、恐惧和痛苦的侵扰,终于踏进我办公室寻求帮助。虽然这些症状自她幼时起就如影随形地跟着地,但近来却更加恶化。她因每一天都觉得情绪麻木、无法正常作息,而处在一种低潮、沮丧的状况。
与她那时生活中的混乱相反,我的生命是一帆风顺,有美好的稳定的婚姻、两个小孩,及蒸蒸日上的事业。
从一开始,我的生命好像就在直线上前进。我在一个呵护备至的家庭中长大,学业的成就不太费力就得来,在大二那年我即立志要成为一个心理医师。
我在一九六六年毕业于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然后进耶鲁大学医学院,七0年拿到医学博士。在纽约大学贝列弗医学中心实习后,转到耶鲁完成精神治疗的住院实习。结束后,我受聘到匹兹堡大学教书。两年后,我转到迈阿密大学,领导精神药物部门。在那段期间,我在生物心理治疗领域得到了相当的认可。在大学教了四年后,我身为心理治疗系的副教授,并被派为迈阿密一家教学医院的心理治疗科主任,那是,我已发表了三十七篇有关心理、精神领域的科学性文章。多年的有纪律的研究已把我的心智训练成科学家和医生的思考方式,把我往专业的保守主义窄路上推,我不相信任何不能以传统科学方法证明的事物。我知道全国各主要大学都有灵学研究在进行,但没有引起我的注意——那些对我都太遥不可及。
然后我遇到了凯瑟琳。花了十八个月的时间做传统心理治疗,想克服她的症状。当一无所获时,我尝试用催眠法。在一连串的催眠治疗状态下,凯瑟琳记得了引发她症状的”前世”回忆。她同时也能做管道,传达一些高度进化的”灵魂实体”的讯息,透过她,我知道了许多生与死的秘密。在短短几个月内,她的症状消失了,过得比以前更快乐、更平静。
我的背景中,对这种情况简直一无所知。当讯息一点点地揭露出来,我感到全然讶异。
我对于眼前发生的事并没有一个科学的解释,它不是人类心智可以了解的,而且远远超过我们想像的范围。也许,在催眠下凯瑟琳可以集中注意力于潜意识储存的前世回忆;也许,她能捕捉容格所谓的集体潜意识,它是我们周围的能量来源,包含了人类全体的记忆。
科学家开始找寻这些答案。我们做为社会的一分子,在这些研究中都可大大受益,它将解开我们心智、灵魂,死后延续的生命种种谜团,及前世经验对我们今生行为的影响。显然的,歧见很多,尤其是在神学、哲学、心理治疗和医药的的领域。
无论如何,这方面的科学研究才刚萌芽,步调很慢,又不断遭遇科学界及外界的阴力(冲突)。
从历史看来,人类总是不情愿接受新观念。伽利略发现木星的卫星时,当代的天文学家完全不接受,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因为这抵触了他们原先的信念。现在的心理医生和治疗师也是同样情形,对前世回忆和肉体死亡后的生存,即便已累积了相当的证据,也不愿检视评估。他们的眼睛仍紧紧地闭上。
这本书是我对进行中的灵学研究的小小贡献,尤其是探讨死后经验的支派。你所读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什么也没有添加,除了不断重复的地方外,也什么都没删。只稍微更动凯瑟琳的身份,以保隐私。
我花了四年来写这本书,花了四年才鼓足勇气,甘冒专业的风险透露这些不正统的讯息。
某晚我在洗澡时,突然觉得非把它写下来不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时候到了,我不该再隐藏这些东西。我所得到的讯息本意就是要与人分享,而不是据为己有。从凯瑟琳而来的知识现在该借由我传出去,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大家都了解我所知道的不朽和生命的真义。
我从浴室冲出来,到书桌前坐定,望着那一叠凯瑟琳催眠时录的带子。在清晨的曙光中,我想起在我少年时去世的匈牙利祖父,每当我告诉他不敢冒险时,他总会慈蔼地重复那句他最喜欢的英文口头禅,“管他去的,“
一
第一次见到凯瑟琳时,她穿着一件很动人的深红色的洋装,在候诊室里紧张地翻着杂志。在此之前的二十分钟,她在精神科外面的走廊来回镀步,说服自己依约赴诊而不逃走。
我到候诊室招呼她,和她握手。她的手又湿又冷,证明了方才的焦虑。事实上,虽然有两个她信任的精神科医师大力推荐,但她还是花了两个月时间才鼓足勇气来看我。
凯瑟琳是个外表十分有吸引力的女子,中等长度的金发,淡褐色眼睛。那时,她在我任精神科主任的同一家医院的实验室里做化验员,并兼做泳装模特儿赚外快。
我领她进诊疗室,穿越过躺椅来到一张靠背皮椅。我们隔着一张半圆办公桌对坐。凯瑟琳向后靠在椅背上,沉默着,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等着,希望由她来选择话题。但几分钟后,我开始询及她的过去。第一次会面,我即试图理清她是谁、为什么来看我这些问题的头绪。
在回答中,凯瑟琳逐渐向我透露她的生平。她生长在麻州小镇一个保守的天主教家庭中,排行老二。哥哥比她大三岁,擅长运动,在家中得享她所没有的自由。妹妹则是父母最钟爱的孩子。
当我们谈到她的症状,凯瑟琳明显的变得焦虑紧张。她说得很快,身子前倾,把手肘靠在桌上。她一直都为恐惧所扰。她怕水、怕卡到喉咙,怕到连药丸都不敢吞的地步;怕坐飞机、怕黑,更怕死这个念头。近来,她的恐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为了得到安全感,她常睡在大得够一人躺下的衣橱里,每晚要经过两、三小时的辗转反侧,才能入睡,虽是睡了,但睡不熟,总是断断续续,很容易被惊醒。小时候常犯的梦游和做恶梦的症状也复发了,当这些恐惧和症状愈来愈困扰着她,她的情绪也就愈加沮丧。
凯瑟琳陈述这些经过时,我看得出她受的折磨有多深。多年来,我帮助过不少像她这样的病人克服恐惧的威胁,也很有信心能帮凯瑟琳度过难关。因此,我打算让她从童年谈起,找出问题的根源。通常,这种洞察可以使人减轻焦虑。如果有必要,对她的吞咽也不那么困难的话,我会给她服一些抗焦虑的药,使她舒服一点。这是教科书上对凯瑟琳此类症状的标准处置。曾经我也从不迟疑地就给病人开安眠药,甚或抗忧郁剂,但现在我尽量少用了,要开也只开短期的。因为没有什么药能对这些症状的病状的病根有所助益,凯瑟琳和其他类似的病人证明了这一点。现在我知道必定有根治的方法,而不只是把症状压下去。
第一次会面中,我尽量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她的童年推。由于凯瑟琳对童年的事记得出奇地少,我考虑用催眠来追踪。她记不得童年有任何大的心灵创伤,足以造成今日的恐惧。
当她竭力去回想,才能忆起一些零碎的片断。五岁时,有人把她从跳板推到游泳池里,使她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她说,即使在那个事件之前,她在水里也从来没有舒服过。凯瑟琳十一岁时,她母亲变得很沮丧,突然无法过正常家庭生活。去看心理医生的结果,是接受了电击治疗,这些治疗使她母亲几乎丧失记忆。这个经验吓坏了凯瑟琳,不过,随着母亲病情好转,逐渐恢复自我,她的恐惧也消散了。她父亲有长期酗酒的恶习,有时凯瑟琳的哥哥得去酒吧寻回烂醉如泥的父亲。酗酒也使他常对妻子动粗,于是她母亲变得更加阴郁退缩。但是,凯瑟琳只把这些事当做无可奈何的家庭纷争。
外面的世界情况好些。她在高中开始约会,她很容易和朋友打成一片,其中大多数是认识多年的伙伴。不过,她发现自己很难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个小圈子以外的人。
她的宗教观念单纯而没有疑义。从小被灌输传统天主教义理和习俗,从来没有真正质疑过它的可信度和有效性。她相信一个恪遵教义和礼俗的好天主教徒,死后将得到上天堂的赏赐;若否,则会遭地狱之苦,掌握权柄的上帝和他独子会做最后审判。我后来知道凯瑟琳并不相信轮回;事实上,她很少接触印度教的东西,根本不清楚这个观念。轮回是和她从小被灌输、认知的观念完全相反的东西。她也从来没读过有关超自然或玄秘世界的小说,因为没兴趣。她安全地活在信仰中。
高中毕业之后,凯瑟琳修完了一个二年制的专业课程,成为实验室化验员。由于有了专长,又受到哥哥搬到天坝(Tampa)的鼓励,于是她在迈阿密大学医学院的附属教学医院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九七四年春天,二十一岁时搬到迈阿密。
和大城市比较起来,以往的小镇生活是容易、单纯些,但凯瑟琳庆幸自己逃离了家庭问题。
她在迈阿密的第一年,便认识了史都华——已婚,是个犹太人,并有两个小孩,但史都华和她以前交往过的任何男孩子却不同。他是个成功的医生,魁梧而带侵略性。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化学作用,但这段婚外情走得坎坷而崎岖。他的某些特质深深吸引她,使她无法自拔。凯瑟琳开始做治疗时,她和史都华的关系已到第六年,虽然时有争吵,但感情仍是鲜活的。凯瑟琳对他的谎言和操纵怒不可遏,但仍然离不开他。
存凯瑟琳来看我前几个月,她动手术切除了声带上一个良性瘤。在手术前她就忧心忡忡,动完手术在恢复室醒过来时,她更吓坏了。医护人员花了几小时才使她平静下来。出院后,她去找爱德华·普尔大夫,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儿科医生,凯瑟琳工作时认识的。他们一见如故,很快就建立起友谊。凯瑟琳可以对他畅所欲言,包括她的恐惧、和史都华的关系,及她觉得生命愈来愈失控。他坚持要她来看我,而且不是别的心理医生——就只是我。当爱德华打电话告诉我这回事时强调,虽然别的心理医生也训练有素,但他认为只有我能充分了解凯瑟琳。不过,凯瑟琳并没有打电话来。
八个星期过去了,繁忙的精神科主任职务,使我很快忘了爱德华那个电话。凯瑟琳的恐惧和症状却愈来愈烈,外科主任法兰克·艾可医生几年前就认识凯瑟琳,偶尔在实验室碰面时他们会开开玩笑,他注意到她近来的不快乐和紧张。有几次他想跟她谈谈,但都半途打住。一天下午,法兰克开车到一家小医院去演讲,在路上,他巧遇正开车回衣的凯瑟琳,把她招到路边后,法兰克从车窗里大叫,“我要你马上去看魏斯医生,别再拖了!”
凯瑟琳的焦虑和痛苦愈赖愈频繁,而且每次发作的时间增长。她开始做两个重复的恶梦。其一是,她开车经过一座正崩塌的桥,车子掉进水里,她出不来,快要淹死了。第二个梦是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不断被绊倒,可是找不到出路,最後,她终于来看我。
第一次见凯瑟琳时,我完全不知桌子对面这个饱受惊吓而困惑的病人,会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复,并且让我这个人也从此改观。
十八个月的密集心理治疗过去了,这期间凯瑟琳每周来看我一、两次。她是个合作的病人,坦率、有主见,而且渴望痊愈。
那段期间,我们深入探讨了她的感情、思想和梦境。她的一些重复性行为模式使她领悟和了解许多事情。她记起了更多过去重要的细节,例如她跑船的父亲常不在家,酒后会对母亲拳打脚踢等。她更清楚自己和史都华的狂乱关系,也更能适切表达她的愤怒。我感觉她现在应该好得多了。通常病人如果能记起过去的不愉快,并能从更大、更远的观点来洞悉这些事,总会进步许多,但凯瑟琳并没有。
她仍然深受焦虑和痛苦的折磨。栩栩如生的恶梦一再重复,她仍然怕黑、怕水、怕被锁起来。睡眠也依旧断断续续,得不到休息。她开始有心悸,仍然不肯吃药,怕喉咙被卡住。我觉得我遇到一堵墙,不管怎么做,它仍然高得让我们爬不过去。不过,随着挫折感来临,我更有一股不甘罢休的决心。不论怎样,我得帮助凯瑟琳。
接着一件怪事发生了。虽然她很怕搭飞机,每次都要喝好几杯酒来强使自己镇定,但是仍在八二年春天和史都华一起飞到芝加哥参加一个医学会议。到了那里,她硬要他陪着去参观博物馆的古埃及文明展。
凯瑟琳一直对古埃及文物和古迹复制品有兴趣。她绝不是个学者,她没研究过那段时期的历史,可是这些东西却使她有种熟悉感。
当导游开始解说展出的文物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纠正他——而且她是正确的!导游很惊诧,凯瑟琳则目瞪口呆。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为什么如此强烈地感觉自己是对的,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纠正解说员?也许这些是她忘记的童年回忆。
那次回来后,她告诉我发生的事。几个月前,我就向凯瑟琳建议过催眠治疗,但她害怕,一直不愿意。现在由于古埃及展的经验,她勉强同意了。
催眠法是帮助病人想起早已遗忘事件的绝佳办法。它本身没什么神秘的,只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状态。在受过训练的治疗师引导下,病人慢慢放松身体,使记忆集中。我催眠过上百个病人,发现它对减轻焦虑、恐惧,改掉坏习惯很有效,还帮助病人想起被压抑的事件。有时,我能成功地让病人追溯到二、三岁,回想起早已遗忘,但却对现在生活投下阴影的经验。我相信催眠法能帮助凯瑟琳,我让她躺在长沙发上,眼睛半闭,头枕在小枕上,要她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每一次吐气,释放出一些长期积压的焦虑;每一吸气,又放松了一点。做了几分钟后,我要她想像自已的肌肉正慢慢放松,从脸部肌肉到下巴,然后是脖子、肩膀,手臂,再后来是背部肌肉、胃肌,一直到她的腿,她感觉到全身逐渐地沉到沙发里。
然后我要她想像体内有一道白光,起初是在头顶。慢慢地,白光逐渐扩散到全身,使每根肌肉、每条神经、每个器官都放松,她的全身在松驰、安详的状态中。她感到愈来愈困,愈来愈安静。最后,在我的指引下,白光充满了她全身。
我慢慢由十倒数到一,每念一个数字,她的松弛程度就加深一层,更接近睡眠状态。她可以专注于我的声音,而挤除其他背景杂音。数到一时,她已沉入适当的催眠状态。整个过程大约花了二十分钟。
一会儿后,我要她回溯从前,记起重年的事。她可以听我的话并回答问题,而同时保持在催眠状态下。她记起六岁时在牙医那儿的可怕经历,也能生动地描绘五岁时被人推下游泳池的情景,她当时呛了水,一直咳嗽,在说这件事时也在我办公室里咳起来。我告诉她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她已不在水里。咳嗽停了,她恢复正常的呼吸,同时仍在深深的催眠状态中。
三岁时,发生了一件最糟糕的事。她记起一天晚上,她父亲闯进她漆黑的房间。他当时浑身酒味,她现在还闻得到。他抚摸她,甚至到达下部。她吓坏了,想哭,他用粗大的手掌盖住她的嘴,令她难以呼吸。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我诊疗室的躺椅上,凯瑟琳开始抽泣。我感到我们找对了门,就可以长驱直入了。我确信她的症状从此会迅速地复原。我轻轻告诉她那个经验已结束了,她现在并不在那个房间里,而是安静地在休息。抽泣停了。我把时间向前推,到她现在的年纪。在指引她苏醒后,我要凯瑟琳尽力回想她在催眠中告诉我的事。那次会诊剩下的时间,我们讨论了她对于父亲的会议,我试着帮助她接受这个”新”事件。她现在较明白她和父亲的关系了,明白他的一些反应和疏远,及她对他的恐惧。凯瑟琳离开诊疗室时还在发着抖,不过我知道她新获得的认知值得这短暂的不舒服。
在揭开她痛苦压抑回忆的戏剧化过程里,我完全把古埃及文物和她童年可能的相关忽略过去。但是,记起一些可怕的事件至少可以使她更了解自己的过去。我相信她的症状会因此大有进步。
但是,一星期后她告诉我,什么也没有改进!我很惊讶,不了解是什么地方出了错。难道是三岁以前的事?我们已找出她怕水、怕黑、怕呛到的充足理由,为什么这些症状及无法控制的焦虑还时时困扰她?她的恶梦和从前一样扰人。我决定让她进一步回忆。
在催眠中,她用缓慢而优雅的细语讲话。也因为如此,我才有办法即刻逐字记下来。(删节号是她讲话时的停顿,并非我的删除或改编。不过,重复的地方不包括在内。)
慢慢地,我把凯瑟琳带到两岁的时候,但那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我清楚而坚定地指示她:“回到你症状开始的那个时间,“我对接下来的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我看到白色阶梯通往一个建筑,一栋有柱子的高大白色建筑,没有门廊。我穿着一件长袍……一种质地粗糙的宽大袍子。我的头发结成辫子,是长长的金发,“我迷糊了,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她当时是几岁,她叫什么名字。“我叫阿郎达……十八岁。我看到建筑物前有一个市场。许多篮子……每个人把篮子架在肩膀上走。我们住在山谷里……没有水。时间是西元前一八六三年。这附近土地贫瘠多沙,很热。有一口井,但没有河。水是从山上来的,“她说了更多地形等相关的细节后,我要她再往前几年,长大一些,然后把看到的告诉我。
“一条石子路旁有许多树。我看到煮东西的火。我的头发是金色的。穿一件长而粗的棕色袍子,凉鞋。我二十五岁,有一个女儿叫克莉斯塔……她是瑞秋(瑞秋是凯瑟琳的侄女;她们一向过往甚密)。天气好热,“我目瞪口呆,胃里隐隐作痛。房间里冷了起来。她在催眠中所叙,一切都很确定,并不迟疑。名字、日期、衣服、树——都如此生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那时的女儿怎么又是现在的侄女?我更糊涂了。我看过上千个病人,也做过许多次催眠治疗,却从没遇到这样的幻想——即使在梦中也没有。我指导她回溯到死亡的时候。我不确知要怎么引导一个在如此幻想(或记忆)中的人,只是尽力朝造成恐惧的原因着手。接近死亡时候的一些事件,可能是特别怕人的。在她接下来的叙述中,显然有个洪水或涨潮袭击了她们村子。
“大浪卷倒了树,没有地方跑。好冷,水里好冷。我必须救救我的孩子,可是办不到……必须紧紧抱住她。我淹在水里,呛到了。我不能呼吸,不能吞咽……咸咸的水。我的孩子从我的手臂中卷走了,“凯瑟琳喘着气,呼吸有困难。突然间她全身都放松了,呼吸变得沉缓平静。
“我看到云……孩子在我身边,还有其他村里的人……我看到我哥哥,“她暂停一段时间;这一世结束了。她仍在催眠状态下。我目瞪口呆!前世?轮回?我的临床经验告诉我,她并不是在幻想、在杜撰故事,她的思想、表情、对细微末节的注意,和她清醒时的人完全不同。所有有关心理治疗诊断的理论在我脑海里闪过,但都不能合理解释她的心理状态和性格结构。精神分裂症?不,她从来没有错乱的迹象,也从来没有任何幻听或幻觉等症状。她并非那种沉浸在幻想世界、和现实搭不上线的人;她并没有多重或分裂人格。只有一个凯瑟琳,她也完全清楚这点。她并没有厌世或反社会倾向,她不是演员,她没有服用药物或吃迷幻药,喝的酒也很少。她并没有心理或精神上的疾病可以解释刚才催眠时那段生动的经验。
这一段记忆,是打从哪儿来的?我觉得仿佛撞进一个我所知甚少的领域——轮回和前世回忆的领域。我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我受科学训练的理智抗拒这种想法。但它确实存在,就在我眼前发生。我无法解释它,但也不能否认它的真实性。
“继续,“我说,有点胆寒但又无限好奇,“你还记得什么?”她还记得其他两辈子的一些片断。
“我穿一件有黑色蕾丝的裙子,黑灰色的头发上也绑着蕾丝带。时间是(西元后)一七五六年。我是个西班牙人,五十六岁,名叫露意莎。我正在跳舞,其他人也在跳舞。(停了一段长时间)我病了;发烧;冒冷汗……很多人都病了,快死了……医生并不知道病源是从水里来的,“我要她再向前推,“我康复了,可是头还在痛;头和眼睛都还没完全从发烧中恢复过来……很多人死了,“后来她告诉我,这一世她是个妓女,因为感到很羞愧所以迟迟设有说出来。显然地,在催眠中凯瑟琳也能评判一些她透露给我的讯息。
在回忆另一世时,由于凯瑟琳曾经在前世中认出了她的侄女,所以我不禁问她,我是否也出现在其中?如果有的话,我很好奇当时我扮演了什么角色。和刚才缓慢的回忆相反,她一下就回答出来了。
“你是我老师,坐在窗台上。你教我们书上的知识。你很老,生出灰发了,穿一件有金边的白袍……你的名字叫狄奥格尼斯。你教我们符号、三角。你很有智慧,可是我不懂。时间是西元前一五六八年,“(这大约比著名的希腊犬儒学派哲学家狄奥格尼斯早了一干二百年,不过这在当时是个常用的名字)
第一回合结束,而后面还有更多惊人的回忆。
凯瑟琳离去后的几天里,我都在沉思她催眠中讲的话。我都在沉思他在催眠中讲的话。我很习于沉思;”正常”会诊中浮现的细节都很难逃过我的分析,更何况她的特异例子。此外,我对死后的生活、轮回、躯体外的经验及相关现象,都持怀疑的看法。我心中逻辑的部分告诉我:这有可能是她的幻想,因为我并不能真正证明她的观点或看见的东西。不过我也隐约意识到一个想法,就是持开放态度,真正的科学乃从观察开始。她的“回忆”有可能不是幻想或想像,我们眼睛或其他感官感觉不到的事物也有可能存在,持开放态度可以收集更多的资料。
我有另一个杞人忧天的想法,凯瑟琳会不会拒绝再接受催眠?我决定暂时不打电话给她,让她也好好消化这个经验。一切等到下星期再说吧!
一个礼拜后,凯瑟琳步伐轻快地踏进我办公室。该先说明,她看起来比过去更亮丽,更有光采。她很高兴地告诉我,长久以来害怕溺水的恐惧没有了,怕吞咽的情形也减少许多;睡眠不再被坍桥的恶梦打断。虽然她记得前世的一些细节,但还无法把它们拼凑成一个整体。
前世和轮回的观念和她的宇宙观并不相容,但她的记忆是郊么鲜明,那些景象、声音、气味那么清楚,这经验太强而有力了,以致她感到自己必定曾去过那里。但她也不禁忖度,这个新发现要怎么和她的教养与信仰合在一起。
那个礼拜中,我把在哥伦比亚大学念”比较宗教”的教科书拿出来看,结果发现,旧约和新约中的确提到过轮回的观念。在公元三二五年,罗马康斯坦丁大帝和他母亲海伦娜,下令删掉了新约中提及轮回的部分。而在公元五五三年康斯坦丁堡的第二次会议中,证实了确有此行动,并把轮回观念作为异端邪说。显然地,他们认为”人不只有一辈子可以寻求救续”的说法会削弱教会的力量。但是,原始的资料的确提到早期的神父确实接受轮回观念。西元第二世纪兴盛的早期基督教一支诺斯替教(Gnostic)教徒——亚力山卓的克莱蒙、奥瑞根、圣杰若米,和许多其他人相信他们曾有前生,并会有来世。
但是,我从未相信轮回这件事。事实上,我没有花过多少时间来想这个观念,虽然早年的宗教训练中隐约提及死后”灵魂”的存在,但我没有真的深信过。
我是家里四个孩子中的老大,每个孩子间隔三岁,我常是和事佬和仲裁者。我们家在纽泽西州沿海一个小镇,属于一个保守的犹太教区,父亲比其他家庭成员更潜心于宗教,他把宗教看得很严肃,就像他看待任何世事一样。孩子的学业成绩是他最大的喜悦。他很容易被家中琐事或冲突惹恼,然后就会撒手不管,由我来调停。虽然这对心理治疗的生涯是极佳的职前训练,但是回忆起来,我宁可童年时不负这么多重担。我因此变成一个严肃的年轻人,一个习惯担负过多责任的人。
我母亲总是能适时表达爱意,不像爸那么严肃沉重,她常用一些罪恶、殉道的观念来吓唬我们。她很少忧郁,我们总是可以从她那儿得到爱和支持。
我父亲是个商业摄影师,算是不错的工作,虽然吃穿不缺却也没有多余的钱。我最小的弟弟彼得出世后,一家六口要挤在小小的两个房间的公寓里。
小公寓里的生活是忙碌与嘈杂的,我总是逃进书本里。要是没去打棒球或篮球,我就不停地读书。这个小镇虽然是个安逸的环境,但我知道教育是唯一的出路,我也总维持在班上前二名。
接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时,我已是个严肃而勤勉的年轻人,学业上的成就始终十分顺利。我主修化学,毕业是荣誉学生。我决定做一个精神医师,因为这领域结合了我对科学及研究人类心智的浓厚兴趣。此外,在医学界的工作可以让我表达对其他人的关心与同情。同时,一次署假在喀斯提尔山旅馆打工时,我认识了卡洛,她既聪明又美丽。我们彼此立刻产生吸引力,而且觉得对方很熟悉。我们继续联络、约会、恋爱,并在我大四那年订了婚,一切事似乎都很上轨道。很少年轻人会关心到生、死,或死后生命的事,尤其当一切都很顺利时,我也不例外。我所接受的是科学家的训练,善用逻辑,理性、实事求是的方法思考。
耶鲁大学医学院的课程和实习,更锻炼了我的科学方法。我的研究论文是关于大脑化学作用和神经传导元的角色。
我加入了生物心理治疗的新领域,它组合了传统心理治疗理论技巧和新的大脑化学科学。我写了很多科学性文章,在地方和国家的会议上演讲,渐渐成为这领域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我有点偏执、紧张、缺乏弹性,不过这些对于医生来说是有用的特点。我觉得对任何一个走进我办公室寻求治疗的人,都已做好了充分准备。
然后凯瑟琳成了阿朗达,一个曾经在西元前一八六三年的女孩。现在她又出现了,比以前显得更快活。
我再度担心凯瑟琳也许不愿继续。但是,她却渴望再接受催眠,而且很快进入情况。
“我把花圈投在水上,这是一个仪式。我头发是金色的,梳成辫子。我穿一件棕色织金的袍子和凉鞋。有人死了,某个皇室人员……的母亲。我是皇家的仆人,负责准备食物。我们把尸体浸在盐水里三十天,等干了,并把内脏取出来。我闻到了,闻到尸体的味道,“她自动回到阿朗达的那一世,但去到不同部分,这次是清理死后的尸体。
“在一栋分开的建筑物里,“凯瑟琳继续道,“我可以看到那些尸体。我们在包裹它们。灵魂从上面通过,每个人拿走属于自己的物品,准备去投胎,“她说的话像埃及人对死亡和再生的观念,和我们的信仰一点也不相同。在那种宗教里,你可以带着属于自已的东西。
她离开了那世,休息着。过了几分钟,又进入另一个显然是古代的轮回。
“我看到冰柱,垂在一个洞穴里……岩石……”她模糊地摊述一个黑暗、凄惨的地方,现在她看来不太舒服。稍后她形容自已的样子,“我很丑,又脏,全身臭味,“然后,她又前往另一生。
“我看到一些房子,及石头轮子的推车。我头发是棕色的,用布包着。推车上有稻草,我很快乐。我父亲也在这儿……他在抱我……是……是爱德华(那个坚持她来看我的小儿科医生)。我们住在一个有树的山谷里,院子里有橄榄和无花果树。人们在纸上写字,我看到许多有趣的符号,像字母。人们整天都在写,要弄一个图书馆。时间是西元前一五三六年。土地一片荒瘠。我父亲的名字叫帕休斯,“年份不完全吻合,不过我不确定她是否又在回溯上周的那一世。我让她继续留在那世,但往前推。
“我父亲认识你(指我)。你和他谈着收成、法律,和政府。他说你非常聪明,我应该听你的话,“我让她再渐进一点,“他(父亲)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又老又病。周围很冷……我觉得好空虚,“她前进到她死亡的时刻,“现在我又老又虚弱。我女儿在身边,就在床旁。我丈夫已过世了。女儿的丈夫也在,还有他们的孩子。周围有好些人,“这次她的死亡是安详的。她浮起来。浮起来?这令我想到雷蒙·慕迪教授对濒死经验的研究。他的病人也刻浮起来,然后又被拉回自己的身体。我几年前读过这本书,现在打算重看一遍。不知道凯瑟琳在死后还能记得多少事,但现在她只能说”我浮起来”。我把她叫醒,结束了这一节。
我对干任何已出版的有关轮回的科学论文,胃口变得奇大无比,几乎搜遍医学图书馆。我研读艾恩·史帝芬生(Ian Stevenson)博士写的东西,他是维吉尼亚大学精神治疗系的教授,在心理治疗文献方面出版了大量著作。他收集了两千名以上有轮回记忆和经验儿童的案例,其中许多有外语能力,但他们根本没学过也没去过那些地方。他的案例报告都十分仔细完整,经过谨慎研究。
我读了艾德加·米歇尔(Edgar Mitchell)的一篇精采论文。并以极大的兴趣检视公爵大学的ESP资料,及布朗大学杜卡斯(G·J·Dudasse)教授的著作,并分析艾本(Martin Ebon),万巴赫(Helen Wambach)、施迈德德勒(Getrude Schmeidler)、兰兹(Frederick Lenz)、费尔(Edith Fiore)等博士的研究。我读得愈多,就愈想再读。我开始了解到,虽然我认为自己在人类心智各方面都有涉猎,其实懂得还相当有限。许多图书馆里却有这类的研究和文字,却很少人知道。这些研究大半是由著名的医生和科学家处理、验证过的资料。证据似乎非常充足,但是,我仍旧抱着怀疑的态度。不论充足与否,我发现自已很难相信它。
凯瑟琳和我,在各自的轨道上,都深深受到此经验的影响。她在情绪上获得改善,我则是扩展了心智的视野。凯瑟琳被她的恐惧折磨了好多年,现在终于感到些许轻松。不论那是真正的回忆还是生动的幻想,我找到一个方法来帮助凯瑟琳了,而且不会就此停下来。
在下一次催眠进行前,她跟我讲到一个梦,有关在旧石阶上下棋,棋盘上有一个个洞,她觉得这个梦特别地鲜明。现在我叫她往回走,超越时空的限制,回去看这个梦是否在她前世生活中有其根源。
“我看到通往一个塔楼的石阶……塔上可以俯瞰山,也可以俯效海。我是个小男孩……头发是金色的……奇怪的头发。我的衣服是短的、棕色白色相间、动物皮做的。塔上有几个男人……在守卫。他们很脏。他们在玩一种游戏,像下棋,但不是;棋盘是圆形,不是方形。他们拿着尖尖的、像匕首样的棋子,插进盘上的洞。棋子上有动物头。克各斯顿(音译)区,属于尼德兰(荷兰前名),约一四七三年,“我问她住处的地名,以及是否看到或听到年份,“我现住在一个港口;陆地延伸至海里。有一个碉堡……我看到一间小屋;我妈妈在泥瓦罐上煮东西。我的名字叫约罕”
她前进到死亡的时刻。在这节催眠中,我仍然在找有什么大的创痛能解释她今生的症状。即使这些异常清楚的景象是幻想(我不能确定此点),她所相信或认为的事物仍可能潜伏在意识中,造成她的症状,毕竟,我见过有人深深为梦所扰。有人记不清,究竟童年真的发生过那件事,还是做梦梦见的,但扰人的记忆一样萦绕着他们的成年生活。
我很快了解,每日累积下来的负面力量应该受到同样的关注,臂如一个病人的严苛自我批评,可能造成比一件重大事故更严重的心理创伤。这些伤害的影响,因为混入了我们日常生活的背景中,更难被忆起或驱逐。一个持续自责的小孩,可能记得某天被严重羞辱的孩子失去一样多的自信。一个平常家里会有一顿没一顿的小骇,跟经历一段饥荒时期的孩子对食物同样的危机意识。
凯瑟琳开始说话:
“我看到船,像独木舟,漆成很鲜艳的图案。我们有武器,投石器、弓和箭,而且很大。船上有大而奇怪的桨,每个人都得划。我们可能迷路了;天色很黑。没有亮光。我很怕。我们旁边有其他船(显然是一队袭击的人马)。我怕野兽。我们睡在又脏又臭的动物皮上。我们目前在侦察。我的鞋子很有趣,像布袋……动物皮做的……在脚踝处绑住。(停了很久)我的脸被火光照热了。我们的人在杀对方的人,但我没有。我不想杀人。我的刀握在手上”
突然间她喉咙咯咯作响,并急着吸气。她报导说一个敌方战士从后面扼住她脖子,用刀划过她的喉咙。她在死前看到那个人的脸,是史都华。他那时长相不一样,但她知道是他。约罕死于二十一岁。
接着她发现自己浮在身体之上,并能看到底下的场面,她漂浮到云端,觉得困惑不解。接着她很快觉得自己被拉到一个”狭窄、温暖”的空间。她很快要出生了。
“有人抱着我,”她如梦呓般低语,“那个帮忙接生的人。她穿着绿袍,有白围裙。还戴白帽,在后面折起来。这房间有奇怪的窗子,好多边。房子是石造的。我妈妈有长而黑的头发。她想要抱我。她穿着一件……粗粗的睡衣。摸上去会痛痛的。再度在太阳下晒得暖暖的,感觉真好……她……跟我现在的妈妈是同一人!”
上次催眠中,我要她仔细观察前世中有没有今生里重要的人。根据许多研究者,一群灵魂会一次又一次地降生在一起,以许多世的时间清偿彼此的相欠。
在我安静、微明的办公室里,我尝试要了解这不为世人所知、我自己也十分陌生的领域,我很想证明它的可信度。我觉得需要应用科学方法来求证,那是过去十五年来我在研究中严格要求的,现在该拿来评鉴凯瑟琳口中说出的这些不寻常的材料。
在这段期间,凯瑟琳觉得自己通灵的能力更强了。她对事件和人的直觉后来都证实是对的。在催眠中,我的问题还没出口,她就知道是什么了。她做的很多梦都有预示性。
一次她父母来看她时,凯瑟琳的父亲对这些事表现了十分的怀疑。为了向他证明所言不虚,凯瑟琳带他到赛马场。在那里,就在他眼前,她挑出每次会赢的马,他目瞪口呆了。结果获得证实,她把所赢来的钱送给在街上遇到的第一个穷人。她直觉地认为,不该用这新得来的通灵能力获取报酬。对她而言,这能力有更深的意义。她告诉我,这经验有点吓人,可是她对眼前的进步太高兴了,很渴望继续下去。我对她的通灵能力又惊异又着迷,尤其是赛马场那一节。可说是唾手可得的证明。她等于握有每次比赛的胜券,这并不是巧合,过去数周来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而我得尽力维持我的客观。我不否认她的通灵能力;这些能力是真的,也能证明得出来,可是有关前世的事件是否也是如此?
现在,她回到刚刚出生的这一世。这次轮回似乎离现在很近,不过她无法辨认年份。她的名字叫伊莉莎白。
“我现在大多了,有一个兄弟,二个姊妹。我看到晚餐桌……我父亲在那儿……他是爱德华(那小儿科医生,再度成为她父亲,我父母又在吵了。晚饭是马铃薯和青豆。因为饭菜凉了,他很生气。他们常常吵架。我父亲总是喝酒……他会打我妈妈(凯瑟琳的声音听来很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会推我们。他不像以前那样,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我不喜欢他。希望他走开,”她像个小孩那样讲话。
在这种催眠中,我的问话自然大不同于传统心理治疗中的问话。我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导游,要在一、两个钟头内走完一生,找寻可能对现世有影响的重大事件。传统的心理治疗比这详细、悠闲得多。病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仔细分析,看有什么隐藏的意义。每个脸部表情、肢体动作、音调的变化,都得加以考虑评量。但是对凯瑟琳,数年的时间可能在几分钟里就过完了。她的情况像开着跑车以最高速度通过……并得在人群中找出认识的脸。
我把注意力拉回来,要她再把时间往前推。
“我现在结婚了。我们的家有一个大房间。我丈夫是金发:我不认识他(也就是说,他并未出现在凯瑟琳今生中)。我们还没有小孩……他对我很好。我们彼此相爱,过得很快乐,”显然她已逃出在父母家所受的压抑。我问她是否认得出所住的地区。
“布列尼顿,”凯瑟琳迟疑地低语道。我看到有奇怪老旧封面的书。大的那本用皮带绑起来,是圣经。上面印着大大的字……是盖尔语(爱尔兰之一支),”
她又说了些我无法辨认的话。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盖尔语。
“我们住在内陆,离海很远。是……布列尼顿郡。我看到养猪和羊的农场。是我们的农场,“她确是往前了,“我们有两个男孩……大的要结婚了。我看到教堂尖塔……是一栋很古老的石造建筑,”突然间她头痛了起来,凯瑟琳呻吟着按住太阳穴。她说她在石阶上跌倒,不过后来痊愈了。她安享天年,死时家人都围绕在身旁。
死后她又浮出了身体,但这次并不觉得困惑、迷乱。
“我感到一道明亮的光。感觉很好,我可以从光里获得能量,”她休息着,在一生与一生的”中间状态”。这样无声地过了几分钟。突然她开口说话了,但不是先前她惯用的缓慢低语。她的声音现在沙哑而大声,而且不迟疑。
“我们的目标就是学习,透过知识而成为像神一样的存在。我们知道的事这么少。你在此是我的老师。我们借由知识接近神,然后可以休息。接着我们回来,帮助其他人,”
我惊讶极了。她在死后可以传达出教训,可以从中间状态传递讯息。但这讯息是从哪儿来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凯瑟琳会讲的话,她从未这么说话、用这种词汇,即使她的音调也全不一样了。
我无法了解为什么凯瑟琳说出这些话,不是她自己的思想,而只是转述别人对她说的话。后来她指出,高度进化、不具形体的灵魂,才是这些讯息的来源,他们透过她来对我说话。凯瑟琳不仅能回溯到前世,现在更能做为某种知识的管道美好的知识,我竭力维持自己的客观性。
她引介了一个新的面向。凯瑟琳从未读过库博勒——罗斯(Dr.Elizabeth kublerRoss )或雷蒙·慕迪博士的研究,他们都写过关于死后经验的书。她也从没听过西藏的转世观念,但是她叙述的却是类似的经验,这也算是种证明。要是我能掌握更多细节、更多能证实的事实就好了。我曾经怀疑她在什么杂志上读过这样的文章,或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访问,虽然她极力否认,但也许潜意识中存着记忆。不过,现在她更超越这些已有的记述,而从中间状态传达讯息回来。
醒来后,凯瑟琳一如以往,记得她前世的种种细节。但是,她却不记得伊莉莎白死后还有什么事发生。将来,她也不记得任何中间状态说的话,地只记得前世的生活。
“我们借由知识接近神”,现在,我们往这条路上走了。
“我看到一幢正方形的白色房子,门前有一条铺着沙石的小路。骑马的人们来来往往,“凯瑟琳以她惯常的朦胧低语说着,“有许多树……一片农地。一幢大房子旁有好几间小的,像奴隶住的小屋。天气很热。这里是南方……维吉尼亚,”她说年份是一八七三年。那时她是个小孩。
“有很多马和农作物……玉米、姻草,”她和其他仆人在大房子的厨房做事。她是个黑人,名字叫艾比。她突然有个预感,肌肉僵硬起来。大房子着火了,她看着它在大火中倒塌。我要她向前到一八七三年的时候。
“我穿着一件旧衣服,在二楼一个房间里擦镜子,这是一栋砖造的房子,有窗……窗上一格一格的。镜子凹凸不平,边边还有一个握柄。房子的主人叫詹姆斯·曼森。他穿着一件有趣的外套,中间三颗扣子,还有黑色的大领子。他留了胡子……我不认识他(指未曾出现在此世)。他待我不错。我住在他的领地上。平日负责打扫房间。领地上有一间学校,但我并未获准去念书。我还做奶油!”
凯瑟琳轻声地慢慢讲,很注重细节。在下面的十五分钟里,我学会了怎么做奶油。艾比搅拌奶抽的知识对凯瑟琳而言也是新鲜的。我要她再往前。
“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我们好像没结婚。我们同床共寝……但并不是一直住在一起。我觉得他还好,但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没看到小孩。有很多苹果树和鸭子。其他人都很远。我在采苹果。有东西弄得我眼睛好痒,”凯瑟琳脸上肌肉扭曲了一阵子,“是那个烟。风往这边吹来……把烧木柴的烟也带来。他们在烧木桶,”她现在咳嗽了,“这种事常有。他们把桶里的东西烧黑……沥青……铺在屋顶上防水。”
经过上周的精采内容,我迫不及待要她再进到”中间”状态。我们已经在她做仆人那一世花了九十分钟了。听了很多铺床单、做奶油、烧木桶的事;我渴望获得一些精神方面的讯息。
于是我放弃了耐性,要她回溯死亡的情景。
“好难呼吸。我胸口很痛,”凯瑟琳喘着气,显然相当痛苦,“心也痛,跳得好快。但我很冷……身体在发抖,”凯瑟琳开始打颤,“房间里有很多人,他们给我一种叶子的水喝(茶)。闻起来很奇怪。他们在我胸口擦一种药膏。我发着烧……但觉得很冷,”她静静地死去了,漂浮到房间天花板上,可以看见自己在床上的躯体,一个六十岁老太婆小而皱缩的身体。她就这样浮着,等人过来帮她。她感觉到一道光,并且被吸过去。光愈来愈亮,我们静静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突然间她到了另一世,是艾比之前的几千年。
凯瑟琳轻轻地低语,“我看到好多大蒜,吊在一间通风的房子里,味道很强,大家相信大蒜可以杀死体内的鬼怪,但必须每天吃。户外也有很多大蒜,晒在院子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药草……无花果、枣榔干等等,这些药草能治病。我妈妈买了大蒜和其他药草,因为家中有人生病了。这些是奇怪的草根,可以含在口中,也可以塞在耳朵,或其他有开口的器官里,”
“我看到一个留胡子的老人。他是村里能治病的人之一。他会告诉你怎么做……这里有种……瘟疫……死了好多人,”大家不敢为尸体熏香,因为怕传染。死人就这么埋掉,但村人心里并不愉快,他们认为如此一来,灵魂就不能升天(和凯瑟琳死后的说法相反)。但人们继续死去,也死了好多牛。水……洪水……人们因为洪水过后才得病的(她显然刚刚才了解了这是流行病)。我也因为水而得病。它使你的胃抽痛,这种病是肠胃的病。身体会丧失很多水分。我在河旁边,要提水回去,但就是这种水害死大家。我把水带回去。看到我母亲和我兄弟们。我父亲已死了。弟弟病得很厉害,“我并没有再让她往前,而是停下来,想着她在一世与另一世间大异其趣的死后观念。但她每次死亡的经验却很类似、很一致。在过世的那一刻会有一个意识的部分离开身体,漂浮起来,然后被吸向一道美好、能灌输能量的亮光。接着便等人来帮她,灵魂自动地升天。而熏香、葬礼或其他死后的程序和这都无关。它是自动的,无须任何准备,就像穿过一道刚开的门。
“土地很干,很贫瘠……附近看不到山,只有平地,很广阔干枯。我一个弟弟死掉了,我渐渐复原,但还是觉得痛,”她的话并不长,“我躺在一张小床上,盖了一些被单,”她病得很重,大蒜或其他药草也挽回不了性命。很快地,她就浮出躯壳之外,被吸往那道熟悉的光,她耐心地等候人来帮她。
她的头开始摆向一边,又转到另一边,好像在看一幅宽广的风景。声音又再次变得沙哑而响亮。
“他们告诉我有很多神,因为上帝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我从嗓音和坚定的语气里知道她在”中间”状态。接下来所说的,让我惊得气都不敢呼。
“你爸爸在这里,还有你儿子也在。你爸爸说你会认识他的,因为他名字是艾弗隆,而你女儿取的名字也和他一样。还有,他的死因是心脏病变。你儿子的心脏也不好,是反过来长的,像鸡心。他因非常爱你而为你做出重大牺牲。他的灵魂是很进化的……他的死偿了父母的债。同时他想让你知道,医药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它的范围是很有限的,”
凯瑟琳不再讲话,而我全身不能动弹,只想努力理清混乱的思绪。房间里冷得让人发麻。
凯瑟琳对我的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我只在办公桌上放了一张女儿小时的照片,笑开的嘴里露出两颗乳齿。旁边是一张儿子的。除此以外,凯瑟琳不知道我家里或我过去的事。我受过良好的传统心理治疗教育,心理医生该维持一种空白的状态,让病人能自在地倾吐他的情绪、想法和态度,然后心理医生再仔细分析其中的曲折。我一向和凯瑟琳保持这种治疗的距离,她真的只知道我做医生的一面,而对我的私人生活无所了解。我甚至连证书都没有挂出来。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恨是第一个出生的儿子亚当只活了二十三天就夭折了,完全没预料到。当时是一九七一年初,他出生十天后我们从医院带回家,他开始有呼吸的毛病,并不断呕吐,非常难下诊断;肺静脉循环不良,及动脉隔膜受损,”他们这么告诉我们,“发生的机率大概每一千万名婴儿才有一次。”肺静脉,原该带着饱含氧气的血液到心脏去,但接驳位置错误变成从相反的方向进入心脏。这就好比心脏是倒置的,非常、非常罕有的病例。
即便动了重大的心脏手术也挽回不了亚当。他几天后死了。我们难过消沉了好几个月,希望和梦想全黯淡下去。一年以后另一个儿子约旦出世,算是对我们的伤痛起了些安慰作用。
在亚当出生的那段期间,我正对是否选择精神医疗而举棋不定。我在内科实习期做得十分愉快,又有一个住院医师的出缺等着我。直到亚当的意外才使我坚定她选择心理治疗做终生职业。因为现代医学以其先进的技术和设备,竟不能挽回一个小婴儿的生命,令我愤慨。
我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直到一九七九年初第一次心脏病发作才亮起红灯,那时他六十一岁。虽逃过第一次发病,但他的心肌已严重受损,三天后终于不治死亡。时间大约是凯瑟琳第一次来看我前的九个月。
我父亲是一个信仰很虔诚的人,不过格守仪式的成份大过精神超脱的层面。他的犹太名字艾弗隆比英文更适合他。他去世后的四个月,我女儿出生,于是给她取相同的名字以纪念故人。
现在,一九八二年,在我安静、微暗的诊疗室里,却有如雷震耳的奥秘向我揭示开来,使得我双耳欲聋。我在精神的大海里泅泳,不过我爱这水。我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凯瑟琳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甚至也没地方可以查到;我父亲的希伯来文名字、我曾有个儿子,死于千万分之一机率的先天性心脏缺陷、我对医学界的看法、我父亲的死、和我女儿的命名太细微、太充分了,不可能是假的。如果她能说出这些事,是不是还能说出更多?我需要多知道一点。
“谁在那儿?”我问,“谁告诉你这些事?”
“大师们,”她轻声说,“前辈大师告诉我的。他们说我活过八十六次,”
凯瑟琳的呼吸平缓下来,头也不往两旁摆动了;她在休息。我原想要继续,但刚才她透露的讯息使我千头万绪。她真的有过八十六次前生吗?还有”大师”呢?真的有这回事?我们的生命真的为一些不具有形体、但智慧超卓的大师主导?真的有一步步向上帝接近的道路吗?从她刚才揭露的情形来看,似乎很难怀疑这些观点,但是,要我相信却也很难。我必须扭转过去所累积的观念。不过,从理智到直觉,我都知道她是对的,她透露的是真理。
那么关于我父亲和儿子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活着;他们从未真正死去。在葬礼过后那么多年,他们在向我说话,而且供出许多非外人所知的讯息要我相信,真的是他们。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儿子,诚如凯瑟琳所言,是进化得很高的灵魂?他真的愿意为我们所生,为偿债仅仅活了二十三天,并且,为让我明白医药的限制,把我拉回心理治疗界?我深为这些念头而震惊。但在我的胆寒之外,有一种巨大的爱萌出芽来,让我强烈地感觉与天地是一体的。我很想念我父亲和我儿子。能再听到他们的消息是好的。
我的生命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一只手伸下来,扭转了我的轨道,再也回不去。那些我读过的论文、研究,一一印证了它们的真实性。凯瑟琳的回忆和讯息是真的。我认为她正确的直觉也是对的。我找到实据,得到了证明。
但是,即使有这刹那的欢愉和了解,即使曾有这神秘经验的片刻,旧日习惯的逻辑思考和怀疑仍然梗在中间。我会告诉自己,也许她只是特例,或凭借某种通灵的能力。虽然这能力本身已很可观,但也不足以证明轮回或灵魂存在。可是,我读过的上千个案例里,几乎都呼应凯瑟琳的说法,尤其是能说外国语的小孩、前世致命的伤口成为今生的胎记、知道千里以外宝藏埋藏的地点、多年前某个特殊的事件。我了解凯瑟琳的个性和心性,知道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不,这次我的心智不能再愚弄我。这些证明太强大有力,它们是真的,凯瑟琳还可以在日后的诊疗中证明更多。
接下来的几周,有时我会忘记这次的力量与直接,有时我会陷进日常生活的轨道,担心平时会记挂的事。怀疑仍会浮上心头。似乎当我的心智不专注时,仍倾向于过去的模式、思考和怀疑主义。但那时我会提醒自已——它真的发生过!我了解没有亲身经验要相信这些观念有多么困难。对于理性了解之外的情绪接受,经验是必要条件,但是经验的冲击总是随时日而消退。
起先,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变了那么多。我知道自己变得较有耐性而平和,别人告诉我,我看起来非常安详、快乐、静定。我觉得生命中有更多希望、喜悦,更多目标和更多的满足。我明白自己不再有死亡的恐惧,不怕自己的去世或不存在,也比较不怕失去他人,虽然我会很想念过世的亲人。死亡的恐惧力量惊人,处处可见人类对这种恐惧的逃避:中年危机、与年轻人发生婚外情,整容、勤于运动、累积财富、生小孩以延续自已的后代、费尽心机想变得年轻等等。我们是如此忧惧于自己的死亡,有时甚至忘了活着的真正目的。
我也变得不那么严肃执著,我并不需要时刻绷得紧紧的,不过虽然我不想那么严肃,这个改变还是有点困难,我要学的还很多。
现在我的理智确实开放了,愿接受”凯瑟琳所说是真的”的可能性。有关我父亲和我儿子的细节,是无法从旁的管道获得。
她的知识和能力显然可以证明一种超凡的心灵能力。相信她是有道理的,不过我对一些通俗文学中的论调仍持怀疑看法。这些说得出许多心灵现象、死后生命的人是谁?他们受过科学的观察和求证吗?虽然有凯瑟琳的有力经验,依着我怀疑的个性,仍会对日后每个新事实、新资料做审慎评估。我会检查它们是否合于已建立的架构,会从每个角度去测试。但我也不能否认,架构已经在那里了。
我们仍在催眠状态中。凯瑟琳结束了前一世的休息,开始讲到一个庙前的绿色雕像。我也从神游中回来,继续细听。她现在在远古时代,亚洲某个地方,但我的思绪还留在大师那里。真不可思议,我想。她在讲前世、讲轮回,可是比起大师透露的讯息,这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不过,我现在已了解,她得过完一世,才能进行”中间”状态,“中间”是无法直接到达的。而只有在那儿,才见得到大师。
“绿色雕像在一间大庙前,”她轻声地说,“是一间有尖塔和雕饰的庙。前面是十七级石阶。爬完石阶后进到一间小房间里。香在烧。没有人穿鞋。头发都剃成光头。他们脸圆圆的,眼珠是黑色,皮肤也很黑。我在那儿,因为脚受伤了来求助。我的脚肿起来,不能站立。脚里刺进了东西。他们放了一些草叶在我脚上……奇怪的叶子……丹宁斯?(她指的可能是单宁酸,某些树根、树皮或果实中的天然成份,因它的止血特性常在古代做为药用)他们首先把我的脚洗千净,这是在众神像前完成的仪式。我的脚里有某种毒。因为踩到了什么不洁之物。膝盖肿起来。我的腿因受伤而非常沉重。他们在我脚上开了一个口,塞了一些热热的东西进来,”
凯瑟琳现在痛苦地卷曲,同时也因喝了某种很苦的药而咳着。药是一种黄色的叶子泡的。她这次痊愈了,但腿和脚的骨骼再也不能如从前活动自如。我要她再往前。她只见到大家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她和家人住在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屋里,连张桌子也没有。他们吃稀饭,从来没有吃饱过。她快速地老去,终其一生都没有脱离贫穷饥饿,然后死去。我等着,不过可以看出凯瑟琳已十分疲倦。但在我叫醒她之前,她竟说“罗勃·贾拉需要我帮助,”我不知道罗勃·贾拉是谁,也不知要如何帮助他。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
醒来后,凯瑟琳依然记得许多她前世生活的细节。但她对”中间”状态的事、对大师所透露的讯息,则完全记不起来。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凯瑟琳,‘大师’这个字在你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是高尔夫球赛用语!她现在进步多了,但对于新观念和原来的宗教在整合上仍有困难。所以,我决定暂且不告诉她有关大师的事。此外,我不确定若告诉一个人他是灵魂前辈传达超越智慧的管道,那人会做何反应。
凯瑟琳同意下次催眠时我太太也在场。卡洛是一个受过良好训练、颇有技巧的心理治疗技工,我希望听听她对这件事的看法。而且,自从我把我父亲和儿子亚当的事告诉她后,她也很想帮忙。凯瑟琳在叙说某一世的经验时,我逐字记下都没问题,但大师说话的部分快得多,因此我决定用录音机录下实况。
一周后凯瑟琳来了,她继续有起色,恐惧和焦虑都减轻许多。她的进步是肯定的,但我不能确定为什么好转这么多。她记得阿朗达时代的溺水、做约罕时喉咙被刺、做路意莎时死于水传染的流行病,及其他大小骇人事件。她一次又一次经历贫穷、仆役的生活,和来自家庭的虐待。在家中日日累积的一些小伤害也足以对心理造成重大影响。对前世及此生童年的正视,或有助于她的释怀,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些经验本身给她的助益——就是死亡并非我们所想像的那样,而使恐惧感减低?会不会是整个过程,非仅是回忆,提供了她疗方?
凯瑟琳的通灵能力日渐加强,并且更有敏锐的直觉。她和史都华之间仍有问题,不过现在比较能处理了。她的眼睛发亮,皮肤有光采。她说,这星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只能记得片断。她梦到一条鱼的红鳍烙在她的手掌心上。
接着我们进行催眠,她在几分钟内就进入情况,又快又轻松。
“我看到一种像峭壁的地形。我站在峭壁上,往下看。我在那里看有没有船来——那是我的职务……我穿着蓝色的裤子……蓝短裤,奇怪的鞋……黑色的,有鞋扣,好奇怪的鞋子……海平面上没有船只,”凯瑟琳轻柔地细语,我要她前进到下一件重大事件。
“我们在喝麦酒,又浓又黑。杯子很厚、很旧了,有金属焊接的把。这个地方很臭,但聚了一大堆人。四周很吵。每个人都在高谈阔论,闹哄哄的,”
我问她是否听到别人叫她的名字。
“克利斯群……我叫克利斯群,”她此生又是个男的,“我们在吃某种肉,并喝麦酒。酒很黑,很难喝。他们在里面放了盐,”
她没看到年份,“他们在谈论某个战争,谈船把港口堵起来;但我听不出来是哪里。要是他们安静点,我就听得到,但每个人都在讲话,很吵,”
我问她现在在哪里,“哈姆斯德……哈姆斯德(音近似的拼法)。这里是港口,威尔斯的一个港口。他们说的是英国腔英文,”她往前到克利斯群在船上的时间,“我闻到一种味道,什么东西烧起来了。很难闻。是燃烧的木头,还有别的。这味道刺激你的鼻子……远处有东西着火了,是一艘船。我们在装货!里面可能是军火,”凯瑟琳变得激动起来。
“是一种火药,很黑。会沾在手上。你得动作快。船上有一面绿旗……是绿黄相间。还有三个尖的王冠在上面,”
突然间凯瑟琳因痛苦而扭曲了脸。她相当难受,“啊,”她呻吟,“手上好痛,手上好痛!有种金属,滚烫的金属在我手上。烙在我手上!哦!”
我想起她那个梦的片断,现在了解那片手上的红色鱼鳍了。
我止住那痛,但她仍在呻吟。
“有金属碎片……我们的船毁了……港口区。他们控制了大势。很多人被杀了……很多人。我活下来了……只有手受了伤,但它随着时间而痊愈,”我要她往下一个重要事件前进。
“我看到类似印刑厂的地方,用油墨和版来印书,并把书装订起来……这些书都有皮的封面,是用绳子装订起来的,皮革绳。我看到一本红色的书……有关历史的。但看不到书名;他们还没印完。这些书好棒。那些皮革封面好平滑,是些很棒的书,可以教你好多东西,”
显然克利斯群沉醉在看这些书并触摸它们上,也模糊地了解学习的潜在价值。不过,他似乎并未受什么教育。我引导克利斯群到他死亡的那一天。
“我看到河上有座桥。我是个老人了……很老。桥很难走,但我要越过桥……到另一边去……我觉得胸口很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胸口好痛!噢!”他喉咙发出咯咯声,显然是回忆到过桥时心脏病发的情景。他的呼吸又急又浅,脸上和脖子上全是汗。并开始咳嗽,喘着要多吸点空气。我忽然想到,再经历一次前世的心脏病发感觉,是否危险?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没有人知道答案。最后,克利斯群死了。现在凯瑟琳平静地躺在长沙发上,深而匀地呼吸。我大大松了口气。
“我觉得自由……自由,”凯瑟琳轻轻地低语,“我在黑暗中浮起来……周围有光……还有灵魂,其他人,”
我问她对刚了结的一生有什么想法。
“我应该更有宽恕心,但我没有。我并未原谅别人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我该原谅他们的。我并未宽恕。我把恨意和怒气吞下,藏了好多年……我看到眼睛……眼睛,”
“眼睛?”我重复道,感觉快遇到大师了,“什么样的眼睛?”
“前辈大师的眼晴,”凯瑟琳小声说,“但我得等。我还有事情要想,”在紧绷的沉默中过了几分钟。
“你怎么知道他们何时准备好?”我打破长时的静默,期待地问。
“他们会叫我,“她回答。又过了几分钟,然后,突然间,她的头开始左右摇摆,而声音也变成沙哑、坚定的嗓音。
“在这里……在这度空间里有好多灵魂,我不是唯一的一个。我们得有耐性。那也是我还没学会的……有好多度空间……”我问她以前是否曾来过这里。
“我在不同时候去过不同空间。每一层都是更高的意识。会去那一度空间端视我们进化的程度……”她又沉默了。我问她进化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她很快地回答:“必须和别人分享我们所知。我们都拥有远超过我们平常运用的能力。有些人比别人早发现这一点。你来到这里之前,需先去除自己的恶习。若是没有,你将带着它一起到下辈子去。只有我们自己能除掉在尘世具有形体时所累积的恶习。大师无法帮我们去除。如果你抵抗而顽固地不改,就会带着它到另一生去。若我们能掌握一切外在的问题时,下一生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我们还要学会去接近那些磁场(vibration)和我们不相同的人。具有相同磁场的人互相吸引是很自然的,但是,这样还不够,你必须走问那些磁场和你不同的人。帮助这些人……是很重要的,”
我们都具备直觉能力,该顺着它,不要抵抗。抵抗的人可能有危险。我们从每个空间来并不具备相等的能力。有些人比较强些,因为他从其他空间累积了能力。人并不是生来平等的,但最后都会达到一点,在那一点上大家是平等的,”
凯瑟琳停下来。我知道这些思想并不是她的。她对物理或形上学并没有基础;不会知道空间、多次元、磁场等东西。此外,这些思想话语的美和哲学意涵,也超出凯瑟琳的能力。她从未以这样一种简洁、诗化的语气说话;我可以感到有另一个更高的力量,尝试透过她的声带来传达这些讯息,以使我明白。
不,这不是凯瑟琳。她的声音像做梦一般朦胧。
“在光束中的人……暂时不会有进展。除非他们决定要到下一度空间去……否则无法越过限制。只有他们自已能决定。如果他们觉得……具有形体时不再能学什么……那么就能过来。但如果还有必须学的地方,即使不想回去也得回去。在此地是一段休息时间,他们的精神力量可以得到休息,”
所以在一世过后的光束中,人们可以决定要不要再转世,取决于他们有没有未完成的德性。如果觉得没有什么可学的,便可以直接进入灵魂状态。这个讯息和我阅读资料里的死后经验很能吻合,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选择回来,有些则是必须回来,因为还有得学。当然,所有讲述死后经验的人都回到他们的身体里。他们的故事都有类似的地方:都离开了身体,而往下看别人忙着急救的情景。最后却会看到明亮的光,或是远方发着光的“灵魂”人物,有时是在隧道的尽头。感觉不到痛。当他们知道肉身的任务并未完成、必须回去时,马上就进到自己身体里,重新有了痛觉,和其他的感官。
我曾有过几个濒死经验的病人。其中最有趣的一个是个南美的成功商人,他是在凯瑟琳治疗结束后两年来看我的。他叫雅各,曾于一九七五年在荷兰被一辆摩托车撞得不省人事。他记得自己从身体浮出来,往下看出事的现场,有救护车,医生在检视他的伤口,以及愈聚愈多的的围观群众。他看到远处一道金光,走近时,有个穿黄褐色袍子的僧侣。借侣告诉雅各,现在不是他过来的时候,他得回到他的身体里去。雅各感受到他的智慧和力量,僧侣同时说了一些雅各这一生未来会发生的事件,后来都应验了。雅各又回到他身体里,现在是躺在医院病床上,恢复了意识,并且感到痛彻心肺的车祸伤口。
一九八0年,原为犹太裔的雅各到以色列旅游,参观位于海本(Hebron)的族长之穴(The Cave of the Partiarchs),这地方犹太教和回教都尊为圣地。自他在荷兰的经历后,雅各变得比较虔诚,也较常祷告。他看到附近一个回教寺院,于是和回教徒一起坐下来祷告。一会儿后,他站起来要离去。一-位老回教徒走过来对他说:“你和别人不同。他们很少有人会坐下来和我们祷告,“老人停了一会,仔细地看着雅各,才说:“你见过僧侣了。别忘记他对你说的话,”那事件发生过后的五年,又在千里之外,一个老人却知道雅各见过僧侣——而且还是他昏迷不省人事时发生的事。
在办公室里,我想着凯瑟琳最新透露的讯息,人生来并不平等——我们的造物主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一个人出生时就带着前辈子自然增殖的天份和能力,“但最终我们会到达一个大家都平等的点,”我猜这个点还要好久好久的许多辈子以后。
我想到莫扎特和他不可思议的神童天分。这也是前世带来的吗?显然不仅才能可能传递,亏欠与偿债也都会带到下一世。
我想到人类总倾向于同类相聚,避免或甚至排挤外来者。这是偏见和种族仇恨的根源,“我们必须学习,不仅去接近和我们的磁场相似的人;还必须帮助其他人,”我可以感受到这些话里的洞见。
“我必须回去了,”凯瑟琳继续道,“我必须回去,“但我想多知道一些。我问她谁是罗勃·贾拉。她上次催眠中提及这个人,说他需要我帮助。
“我不知道……也许他在别度空间,而不是这里,”显然她找不到他,“只有他想要,决定来找我时,才有可能带口信给你。他需要你帮忙,”
我仍然不明白我能如何帮他。
“我不晓得,”凯瑟琳说,“但你才是他们要教的人,不是我,”
这有意思。这消息是给我的?还是教我为了帮罗勃·贾拉?我们从未真的接到他讯息。
“我必须回去了,”她重复道,“我必须先到亮光那里,”突然她警觉起来,“哦,我耽搁太久了……我耽搁太久了所以得重新等,”她等待时,我问她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
“就是其他灵魂、其他精灵,他们也在等,“我问她等待时有没有可以教我们的事,“有什么我们必须知道的吗?”我问。
“他们并不在此,”她的回答很有趣。如果大师没有说些什么,凯瑟琳无法独立地提供讯息。
“我在这里很不安。我想走……时间一到,我就走,”又过了沉默的几分钟。最后时间到了,她进入另一生。
“我看到苹果树……和一栋房子,一栋白房子。我住在里面。苹果烂了……有虫,不能吃。树上吊了一个秋千,”我要她看看自己。
“我有一头浅色的头发,金色的。我五岁。名字叫凯瑟琳,”我吃了一惊。她回到今生,记起五岁时的情景。但一定有某个原因,“发生什么事吗?凯瑟琳,”
“我父亲很气我们……因为我们不应该在外面。他……用一根棍子打我。棍子很重,打起来好痛……我害怕,”她鸣咽地说,像个孩子,“他不打到我们受伤不会住手。他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做?他为什么这么坏?”我要她用较高的观点来看她的童年,并试着回答自己提的问题。我最近读到有人能这么做。有人称这个观点为“较高自我”或“成长自我”。我好奇,凯瑟琳是否也能到达这状态;如果能,这将是一个很有力的心理治疗技巧,一个到达了解与洞见的捷径。
“他从来不曾真正要我们,”她轻轻地说,他觉得孩子侵入了他原先的生活……他不想要我们。”
“也包括你哥哥?”
“是的,他更是。我哥哥完全是计划外的小孩。怀他时……他们并没有结婚,”这对凯瑟琳是个惊人的消息,她以前并不知道父母是奉儿女之命结婚的。后来她母亲证明了这点。
“现在往回看时,凯瑟琳多了一份智慧和一种角度,这原先只在“中间”状态才出现的。似乎,她有一部分“较高”的心智,一种超意识(superconscious)。也许这就是其他人描述过的“较高自我”。虽然没有和大师接触,但是,她在超意识状态下的确拥有较深入的见解,在清醒的意识状态下,却比较焦虑、受限;相较之下,清醒时的凯瑟琳是个比较浅薄简单的人,但她无法随意进入超意识状态。我在想,那些所谓已“成道”的东西方圣哲,是不是能利用超意识状态得到他们的智慧和了解?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我们都有能力这么做,因为每个人都拥有超意识。心理分析大师容格知道人类意识的不同层次,他提出集体潜意识的说法,有点接近凯瑟琳的超意识。
但是我却为她的意识和超意识间差距太大而受挫。当凯瑟琳被催眠时,我惊异于和她的超意识所做的哲学性对话。但是,醒来时,凯瑟琳对哲学或相关的题目却丝毫不感兴趣。她活在日常琐事构筑的世界里,对她脑袋里的天分视若无睹。
再回到催眠中。她父亲折磨她,理由愈益明显,“他还有很多得学?”我问。
“是的……没错。”
我问她是否知道他该学什么,“他们并未向我透露,”她的语调是旁观的,有距离的,“我该知道的是对我重要、关系到我的事。每个人该关心……怎样使自己……变得完全。我们都有功课要学……我们每一个人。一次学一样,按顺序来。只有学完一样时,才知道下一件是什么。她用一种低低的耳语说,但充满关爱。
当凯瑟琳再开口时,童稚的语音又恢复了,“他真让我恶心!他要我吃一种我讨厌的东西……是生菜,洋葱,我最讨厌的。但他硬要我吃,他知道我会反胃。他才不在乎!”凯瑟琳开始干咳。我再度建议她从一个较高的角度来看,为什么她父亲如此做。
“这样可以填补他一些虚空,弥补他对我的一些作为,所以他恨我,也恨他自己,”我几乎忘了她三岁时那件性骚扰,“所以他要惩罚我……我一定做了什么事使他记恨在心,”她才三岁,而他喝醉了酒。但这件事却在她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我向她解释这个显然的反应。
“你只是个小孩。你现在得把自己从罪恶感里释放出来,你什么也没有做。一个三岁小孩能做什么?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的。”
“他那时候一定也恨我,”她轻声地说,“我以前就认识他,但现在记不清楚。我得再回到那个时候,“虽然已经花了几小时,但我希望她能回到从前的关系中。我给她详细的指示。
“你现在处于催眠中。等一下我会倒数回去,从三到一。你在催眠中,非常地安全。我要你回到童年时你和他之间最重要的那件事上。我数到“一”时,你就会回去,记起这件事。这对你的治疗很重要,你办得到的。三……二……一。”停了很久。
“我没有看到他……但我看到有人被杀!”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在别人偿完他的业障前,我们没有权利突然中断他们的生命,而我们却做了。我们没这个权利。当他们死掉而到别度空间时,就在那里受苦,他们会不得安宁。而再投胎时,他们的命运会很艰苦。而杀人的人会得到业报,因为他们没权利这么做。只有上帝才能惩罚人,不是我们。他们会受惩罚,”
一分钟的沉默过去,“他们走了,”凯瑟琳耳语道。今天前辈大师又给了我们一个讯息,明白有力,我们不能杀人,不管是什么情况,只有上帝才能惩罚人。
凯瑟琳筋疲力竭了。我决定暂缓她和她父亲前世的恩怨,而让地醒过来。她只记得克利斯群那辈子和小凯瑟琳的情形,其他一概不记得。她很累,不过很平静、很放松,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我的眼光和卡洛相逢,我们都累坏了,既发抖又流汗,仔细玲听每一句话,但我们一同分享了这个难以置信的经验。
我现在把凯瑟琳每周的会诊排在一天的最后,因为每次都长达几小时,过了一周她来时,脸上仍有那种平静的表情。她和她父亲通了电话,没有特别说什么,但是,她以她的方式原谅了他。我从未看过她这么平静,惊异于她进步的速度。很少有长期受恐惧、焦虑折磨的病人好得这么快。当然,凯瑟琳并不是一般的病人,她的治疗方式更是史无前例。
“我看到炉台上有个瓷娃娃,”她很快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中,“壁炉两旁是书架。这是一幢房子里的某个房间。娃娃旁有烛台,和一幅……人像画。是个男人……”我问她还看到什么。
“地板上铺了东西,毛绒绒的……是一种动物皮。右边有两扇玻璃门……可以通到外面的平台。房子前有圆柱,四级台阶通到下面。有条小径。四周有高大的树……还有马。它们被栓在……前面的林上,”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问,凯瑟琳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没看到地名,”她说,“不过一定有年份,可以找到年份。是十八世纪,可是我看不到确定的年……这里有树和大朵的黄花。好漂亮的黄花,”她被那些花分了心,“它们很好闻,甜甜的黄花……很大很奇怪的花……中间有黑圈的黄花,”她停下来,专心看花。我想到法国南部的向日葵花田,便问她天气如何。
“天气很温和,但没有风。既不冷也不热,”我们仍然认不出地方是哪里。我要她回到屋里,离开那些惹人分心的花,并问她壁炉上的画像是谁。
“认不出来……一直听到有人在叫阿朗……他的名字是阿朗,”我问他阿朗是否是房子的主人,“不,他的儿子才是。我在此工作,”她再度以仆役身份出现。像克利奥派特拉(埃及艳后)或拿破仑那样的丰功伟绩,她连远远的边都没有沾上。怀疑轮回的人,包括两个月前的我自己,常把箭头指向为什么有些功业彪炳或特异才能的人不再转世。现在却发现,就在精神科,我的办公室内,轮回得到了科学的证明。而且透露了比轮回更多的事。
“我的腿……”凯瑟琳继续道,“很重。受伤了。好像不是连在身体上似的……我的腿受伤了,是马踢的,”我要她看看自己。
“我有黄褐色的头发,卷发。我戴了一顶帽子,白色的,……穿一条蓝裙,上面有件围裙……我很年轻,不过不是孩子了。腿好痛,刚刚被踢到的,”她很明显地在痛苦之中,“马蹄……它是一匹很坏的马,”她的痛终于慢慢消退下去,“我闻到干草的味道。马厩里还有其他人在工作,”我问她的工作是什么。
“我负责大房子里的事。有时也得挤牛奶,”我想多知道些房子主人的事。
“他太太很胖,很邋遢。他们有两个女儿……但我不认识。”
她加上这句,已料到我会问是否在今生出现过。我问她自己的家人。
“我不知道,没看到他们。我没有和什么人在一起,”我问她是否住在此,“没错,但不是住大房子。我住在……很小的,仆人的小屋里。旁边还养鸡。我们捡鸡蛋,蛋是黄褐色的。我的房子很小……只是一个房间。我看到一个男人,他和我一起住。他有一头卷发和一双蓝眼珠。”我问他们是否结婚了。
“没有,不是他们观念中的结婚。”她出生在那儿吗?“不,我小时候被带来的。我家很穷。”她的伴侣并不是此生的熟人。我指导她前进到下一个重要事件。
“我看到一个白的……一定是顶帽子。一项女人的宽边帽,上面有羽毛和白色蝴蝶结。”
“谁戴着这个帽子?是——”她打断我的话。
“当然是女主人呀!”我觉得自己有点笨,“他们的一个女儿要结婚了。整幢宅院都在庆典的气氛中。”我问报纸上是否有登结婚的消息。如果有,就可以找出日期了。
“不,这里没有报纸,”这一世很难找到一些客观的佐证,“你看到自己在婚礼中吗?”我问,她很快的回答,有点情绪低落。
“我们不能参加。只能看着客人进进出出。仆人是不准许参加的。”
“你的感觉是什么?”
“恨。”
“为什么?他们待你不好吗?”
“因为我们很穷很可怜,”她轻轻地说,“而且无法改变,和他们比起来,我们拥有的东西是那么少。”
“你有否离开这个庄园?还是老死在这里?”
她带点忧思地回答,“我在这里过完余年,”我可以感觉得出她的悲哀。这一生既艰难又无望。我要她前进到过世的那一天。
“我看到一个房子。我躺在床上。他们给我一种东西喝,热的东西,里面有薄荷味。我的胸口好重。几乎不能呼吸……我的胸和背都很痛……非常地痛……开口讲话却难。”她呼吸得很快很浅,在巨大痛苦中。几分钟煎熬后,她的脸平静了,身体也放松。呼吸恢复了正常。
“我离开身体了,”她的声音又变得低而沙哑,“我看到一道好美的光……有人朝我这里来。他们是来帮我的。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点也不害怕……我觉得好轻……”接着停了许久。
“你对刚过完的一生有什么感想?”
“那个等会再说。现在,我只觉得平静。这是一段给人慰藕的时间,大家都获得了安慰。灵魂……在此找到了平静,把所有肉体的痛苦抛诸脑后。灵魂在这里非常宁静安详,这是一种美好的感觉……美好,就像阳光一直照在你身上。这道光是如此高妙!所有东西却是从光而来的!从光里获得能量。灵魂直接到达它那里。就像被一道磁力吸引。它很棒,就像……”
“光有颜色吗?”
“五彩绽纷,”她停住,在光里休息。
“你现在正经历什么?”我问。
“没什么……就是平静。我在朋友之中。他们都在那儿。我看到好多人。有的很熟,有些则否。但我们却在那儿,等待,”时间一分分过去,她继续等着。我决定加快速度。
“我有一个问题。”
“问谁?”
“问你或问大师,”我说,“我想若了解这点会对我们有帮助。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们能选择生和死的时间和方式吗?我们能选择自己的处境吗?还有,能否选择再转世的时间?我想了解了这些,会大大减少一个人的恐惧。这儿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吗?”房间里顿时凉了起来。当凯瑟琳再开口时,音色较深,仿佛有共鸣。我以前从未听过这声音。它来自一个诗人。
“是的,我们选择何时来到肉体的状态,以及何时离开。我们知道何时下来的目的算是完成了。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接下来便是死亡。因为你知道这一生不能再多得到什么了。当你来此休息使灵魂重获能量时,便得以选择再回到肉身的时间、形式。那些迟疑而不回来的人,可能会失去使他们完全的机会。”
我立刻了解这番话不是凯瑟琳说的,“是谁在跟我说话?”我问,“是哪一位?”
凯瑟琳以她自己的声音答:“我不知道……它来自一个管事的人,但我不认识他是谁。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并加以转述给你。”
她也知道这些知识并非从她而来,既不是潜意识,也不是超意识的她。她只是转述一个很特别、“管事”的人说的话。因此,另一个大师出现了,不同于前次那个。他的声音和风格都不一样,较诗意、安详。这个大师所到死亡时豪不迟疑,声音和想法都流露深深的慈爱。这种慈爱感觉起来温暖而真实,但又跳脱在某个距离外,适用于每个人。令人觉得幸福,但不是情绪化或盲目的。
凯瑟琳的低语渐渐大声起来:“我对这些人没有信心。”
“对哪些人没有信心?”我问。
“对大师们。”
“没信心?”
“是的,我缺乏信心,所以我一生才过得那么艰难。我那一生里没有信心。”她平静地评估十八世纪的那一生。我问她那次的生命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愤怒与憎恨,学到对人记恨的滋味。我还必须明白,我对自己的生活缺乏控制。我想要掌握,却做不到。我应该要对大师有信心。他们会引导我度过。但我没有信心。我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受咀咒的。我从来未曾欢喜地看待事情。我们必须有信心……我们必须相信。但我怀疑。我选择怀疑而不是相信。”她停下来。
“那么你、我应该怎么做,才会使我们好些?我们的路一样吗?”我问。
是上次说到直觉能力的那位大师开的口。“每个人的道路基本上是相同的。我们在有形体的状态下都有东西要学。有的人学得比别人快些。施与、希望、信心、爱……我们必须都了解这些,而且了解得透彻。并不是只有一种希望、一种爱——很事情中间都包括了它们。有许多方式可以呈现它们。但我们只触到皮毛而已……”
“有宗教信仰的人离这个境界比我们近,因为他们立过服从与纯洁的誓。他们付出许多却不求回报。其余的人则计算得失,并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的借口。回报就在于去做,不计得失成果去做……无私地做。”
“我却没有学会。”凯瑟琳以她的低语加上一句。
“……但是不要陷溺。”她继续。“不要过度……适中即可……你会了解的。你本来就了解。”她又停下来。
“我正试着。”我说,想把焦点多放些在凯瑟琳身上。也许大师还没离开。“我要怎么做,最能帮助凯瑟琳克服她的恐惧和焦虑?怎么学这些功课?这样做就好,还是得换个法子?深入追踪某个特定领域?怎么做对她最好?”
答案是诗人大师低沉悠远的声音说出的。我从椅子里倾身向前。
“你做得很证确。不过这整件事是为你,而不是为她。”
“为我?”
“是的。我们所说的这番话是为你。”他不仅提到凯瑟琳时用第三人称,并以”我们”来自称。那么,真的有好几个大师在了。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话一出口,我才猛然后悔,这根本是俗世的习惯。“我需要导引,我有好多想知道的事。”
回答是一首充满爱的诗篇,有关我的生与死的诗。他的声音柔和安详,我感觉到一个宇宙灵魂的遥远的爱。我敬畏地听着。
“你会及时得到引导……及时。当你完成下来这趟需要学的东西,生命就会终止。但在那之前不会。你眼前还有许多时间……够你用的。”
听到这话,我既焦虑又放心。我很高兴他并没有说得更详细。凯瑟琳显得有些不安。她小声地开口。
“我在往下掉、往下掉……要找到我的新生……往下掉。”她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大师们离开了。我反复推敲这些讯息。它的意涵如此惊人。死后的光,和死后的生命,我们对何时生、何时死的选择;大师令人不容置疑的导引;要学习及完成的项目,以一生一生来计算,而不是一年一年;施与、希望、信心和爱;不求报偿地去做——而这些讯息都是给我的。但是目的为何呢?我来此又是要完成什么?
这些在办公室里收到的讯息,对我个人和家庭都起了极大作用。现在改变逐渐渗进我的意识层,例如有一次,我开车和儿子去看一个棒球赛,途中遇到大塞车。以前我总被塞车惹恼,这次我们也许会错过一、两局,但我却可以不动声色。也没有怪罪那个不上道的驾驶。我脖子和肩膀的肌肉是放松的,坐在车里,父子俩聊天打发时间。我开始了解,出来的目的只是要和约旦共度一个快乐的下午,看一场我们都喜欢的比赛。只是想共处;如果我变得暴躁、生气,就毁了我们的初衷。
我会看着我孩子和太太,揣想以前我们是否也在一起。我们是选择要来共商此生的喜怒哀乐吗?我们是没有年岁的吗?我对他们感到无比的温柔和爱。我了解他们的缺点和过错却不重要,爱才重要。
我发现基于同样的原因,我也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某些缺点。我不再事事苛求完美,随时随地都要在控制之中;真的没有必要强迫任何人。
我很高兴能和卡洛分享这个经验。我们常在晚饭后聊天,整理我对凯瑟琳催眠内容的感想。卡洛很有分析的头脑,她知道我一直以谨慎、科学的态度来处理这个经验,但太投入了,于是便会提出一些相左的意见使我保持客观。而当证据显示凯瑟琳的是真话,卡洛也分享我的敬畏和欣悦。
凯瑟琳一周后再来时,我打算放上周录下的带子给她听。毕竟,这个前世生活之外的诗般讯息是由她口中而出的。我告诉她,她传递了一些在“中间”或“精神”状态的讯息,只是她自己对这个没有记忆。她不是很想听。她目前比以前健康快乐得多;并不需要听这个。此外,它仍然有点诡异。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听,说那些话很美,很有启发性,而且,是由她而来的,我希望与她分享。她听了带子上的呢哺低语几分钟后,便要我关掉。她说感觉太怪了,令她觉得不舒服。在静默中,我想起那句“这是为你,而不是为她”。
我不知道这个治疗要持续到何时,因为她每周都有些进步。只有一些小地方,她仍然害怕封闭的空间,还有,和史都华的关系仍是若即若离。除此之外,她的进步是很可观的。
我们几个月来都没有用传统的心理治疗方式。见面之后,我们会聊几分钟上周的内容,接着很快就进行催眠回溯。不论是基于记起了重大的创伤,或基于卸下压抑的过程,凯瑟琳真的收到了疗效,她的恐惧和阵痛的侵袭都消失了。她现在不怕死它这念头,也不再怕失去控制。像凯瑟琳这样的病人,一般心理医生会用高剂量的安眠药和抗忧郁剂。除了药物以外,这种病人还会密集地接受心理治疗,参加小组讨论。许多心理医生相信,像凯瑟琳这样的症状有生物学上的根据,是因为缺少一种到数种的大脑化学物质。
当我让她进行深沉的催眠状态卡,不禁想道:数周来没有使用药物、传统治疗或小组治疗,她却快好了,多么令人高兴。她并不是压抑那些症状,而是没有症状了。现在她远超出我预期地快乐、安详。
她的低语声又开始了。“我在一栋建筑物里,有圆顶的天花板,装饰了蓝色和金色的图案。我旁边还有其他人。他们穿着……旧的……袍子,又旧又脏。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来的。房间里有很多雕像。有立在石座上的。在房间一端有个大型的金身立像……有翅膀,看起来很邪恶。房里好热……好热……因为这个房间没有通风口。我们必须和村子隔离开来。这里的人做错了什么事。”
“你生病吗?”
“是的,我们都病了。我不知道我们得的是什么病,但我们脱皮脱得很厉害。天暗下来了。我觉得很冷。空气很干、很窒热。我们不能回村里去。我们得留下来。有些人的脸变形了。”
这种病听来很可怕,像麻风病。如果她曾有一世遇到这个不幸,则我们还没跨过这个障碍。“你得在那里待多久?”
“永远。”她黯然地回答。“直到我们死。这种病是不会好的。”
“你知道这种病叫什么?”
“不知道。皮肤变得很干,然后剥落。我来这里几年了。还有些刚到的人。想回去是不可能。我们被放逐了……只能等死。”
她这一生很惨,活在穴洞里。
“我们必须猎自己的食物。我看到一些我们打来的野生动物……有角。黄褐色的皮毛。”
“有人来看你们吗?”
“没有,他们不能走近,否则也会得病。我们是被诅咒的一群……因为自己做的一些错事。这就是我们的惩罚。”她在不同的时空下有着不同的神学观念。只有死后的精神状态显现相当的一致性。
“你知道现在的年份吗?”
“我们已经失去时间的轨道了。只在等死而已。”
“难道没有希望吗?”我问,也感受到那股会传染的沮丧。
“没希望。我们都会死。我的手很痛。全身都相当虚弱。我老了,很难移动半寸。”
“要是完全不能动了怎么办?”
“会被抬到另一个洞穴,丢在那里等死。”
“他们怎么处理死者呢?”
“把洞口封起来。”
“他们会在人死前就把洞封住吗?”我在找寻她害怕封闭空间的线索。
“我不知道。没去过那里。我在有人的这个房间。好热。我抵在墙边,就躺在那儿。”
“这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用来祷告……有很多神像。热死了。”
我让她前进些时间。“我看到一些白色的东西……白色盖顶。他们在搬运某个人。”
“是你吗?”
“我不知道。我很欢迎死神降临。身上实在太痛了。”凯瑟琳脸部扭曲,并流汗。我带她到她死去的那一天。她仍在喘气。
“很难呼吸吗?”我问。
“是的,这里好热……好热,又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也动不了。”她在那个又黑又热的洞里,独自一人,动弹不得,等死。洞口已经封死了。她又害怕又悲惨。呼吸变得快而不规则。她终于死了,结束了这痛苦的一生。
“我觉得很轻……好像整个人浮起来了。这里很亮。感觉很好!”
“你还痛吗?”
“不!”她停下来,我等着大师出现。但相反地,她没有在上面停留多久。“我很快地降下来。又要到某个身体里去了!”她似乎和我一样地惊讶。
“我看到建筑物,有圆柱的建筑。这里有好多建筑物。我们在室外。周圈有树——是橄榄树。很美。我们在看什么东西……人们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遮住他们的脸;这是一个节日。他们穿长袍、戴面具,假装成各式怪兽或神话人物,在台上表演……在我们坐的地方上面。”
“你在看戏吗?”
“是的。”
“你是什么样子?看一下你自己。”
“我头发是黄褐色的,绑成辫子。”她停住。关于她自己的描述和橄榄树令我想到凯瑟琳希腊时代的那一生,那时我是她的老师,叫狄奥格尼斯。
“你知道日期吗?”
“不知道。”
“旁边有什么你认识的人?”
“我丈夫坐在我旁边。不过我不认识他(指今生不认识)。”
“你有小孩吗?”
“我现在在怀孕(with child)。”她的用字遣词很特别,是古代的用法,不像凯瑟琳意识清醒时。
“你父亲在那儿吗?”
“我没看到他。你在……但不在我身旁。”那么我猜对了。我们回到三千五百年箭。
“我在那儿做什么……”
“你教书……我们都向你学……正方形、圆圈,那些好玩的东西。狄奥格尼斯,你在那儿。”
“你还知道我什么?”
“你很老了。我们有些亲戚关系……你是我舅舅。”
“你认识我其他的家人吗?”
“我认识你太太……和你小孩。你有好几个儿子。其中两个比我大。我妈妈已经过世了。她死时还很年轻。”
“你父亲一直照顾你长大?”
“是的,不过我现在结婚了。”
“你快要生小孩了?”
“是的,我很害怕。我不希望在生产时死掉。”
“你妈妈就是这样去世的?”
“是的。”
“你害怕自己也发生同样情形?”
“这种事常常发生。”
“这是你第一个孩子?”
“是的;我很怕,希望快点生。我肚子好大,行动非常不方便……有点冷。”她又前进了些时间。弦子快出生了。凯瑟琳没生过小孩,而我自医学院的产科实习后就没再接生过。
“你在哪里?”我问。
“我躺在石床上,冰冰冷冷地。我好痛……拜托谁来帮帮我,帮帮我。”我叫她深呼吸。她一面喘气一面呻吟。接下来的几分钟她痛得更厉害。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是个女儿。
“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很虚弱……流了好多血。”
“你要给她取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太累了……我要我的孩子。”
“你孩子在这儿。”我随口附和。“一个小女孩子。”
“嘱,我丈夫很高兴。”她累坏了。我引她小睡片刻。一、两分钟后,我再把她叫醒。
“你现在觉得好些吗?”
“是的……我看到动物。它们把东西扛在背上。背上有篮子。篮子里好多东西……食物……一些红色的水果……”
“这里土地肥沃吗?”
“是的,生产好多食物。”
“你知道这里的地名吗?要是有陌生人问到村名,你怎么回答?”
“喀西尼亚……喀西尼亚。”
“听起来像个希腊小城。”我说。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你曾经离开这里去周游世界,我没有。”这是个误解。凯瑟琳以那一世的眼光来看我,身为她的舅舅,较年长而有智慧,她认为我会知道答案。
“你这一生都在村子里度过吗?”我问。
“是的。”她小声说。“但你却出门远游,所以带回来许多我门不知的事物。你边旅行边学,研究地理……不同的贸易路径,所以你可以把它们画成地图……现在你忘了。有很多年轻人登门求教,因为你懂图。你很聪明。”
“你指的是什么图?星象图吗?”
“你,你了解各种记号、象征。你可以帮他们……帮他们制成地图。”
“你认得村里其他人吗?”
“我不认得他们……不过我认识你。”
“我们相处得好吗?”
“很好。你对人很和善。即便只是坐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欢喜,带给人安慰……你帮助过我们。你帮过我姊姊们。”
“不过,总归有个时候我会离开你们,因为我老了。”
“不!她对我的死并未做好心理准备。“我看到一些面包,很扁很薄的面包。”
“大家吃这种面包?”
“是的。我父亲、我丈夫和我都吃;村里人也吃。”
“现在是在过节吗?”
“是……一个节日。”
“你父亲在那儿吗?”
“是的。”
“你孩子也在吗?”
“是的,但她不在我身边。在我姊姊那儿。”
“仔细看你姊姊。”我建议她,看是否也是个今生认识的人。
“她不是我认识的人。”
“认得出你父亲吗?·”
“是的…、是的……是爱德华。有很多无花果和橄榄……还有红色的果子,和扁面包。他们杀了几只羊,在烤羊。”接着停了很久。“有个白色的……方盒子,人们死后就躺进那里。”
“那么,有人死了吗?”
“是的……我父亲。我不想看到他。我不想看他现在的样子。”
“但你不得不看,是吗?”
“是的。他们要把他抬去埋葬了。我觉得很悲伤。”
“是,我了解。你现在有几个孩子?”我要转移她悲伤的情绪。
“三个,两男一女。”她尽了回答的义务后,又继续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他们把他的尸体覆在白布下”她显得很难过。
“我在那个时候也死了吗?”
“还没,我们喝着杯里的葡萄酒。”
“我看起来是么样子?”
“非常、非常老了。”
“你好过一点了吗?”
“不!当你走后我就只有一人了。”
“还有你的孩子呀!他们会照顾你的。”
“可是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她的口气象个小女孩。
“你会度过的。你也知道很多呀。不会有事的。”我向她保证,她看来在安详地休息中。
“你现在平静了吗?你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显然她已过渡到“中间”状态,虽然刚才那一生没有经历死亡。这一个礼拜我们详尽地回溯了两辈子。我等着大师开口,但凯瑟琳继续休息。又等了几分钟后,我问凯瑟琳地是否能和生灵大师交谈。
“我没有到达那度空间。”她解释道。“要到了那里才有可能。”
她一直没到达。等了许久后,我把她从催眠状态中唤醒。
我们隔了三星期才进行下次诊疗。在假期里,我躺在热带海滩上,才有了时间和距离思考发生在凯瑟琳身上的事:在催眠下回溯到前生,并能详细描述、解释她在清睡状态下不知道的经验、知识;还有透过回忆而大为改善病状——是最初十八个月传统心理治疗无法达到的;并能准确地透露她不知情的死后状态,人不具肉身的状态;死后的多重空间及每一重的功课——由灵魂前辈说出的话,其风格和智慧都不是凯瑟琳所能达到的。的确,是有许多地方值得细细思量。
多年来我治疗过上百、甚至上千的病人,他们的情况几乎涵盖了所有精神病人可能出现的现象。我曾在四家大型医学院教过,也在诊所、精神科急诊室待过,见过无数各类的精神异常状况。我知道所有的视听幻觉,也知道精神分裂的妄想,看过歇斯底里、多重及分裂人格的病人。我曾做过防治药物滥用协会(NIDA)的咨商人员,很熟悉迷幻药?”生的症状。
凯瑟琳一点也没有这些征候或症状。她身上发生的并不是另一种精神疾病。她既不是失却现实感,也没有幻听幻视(看到或听到并不存在的东西),或是妄想。她不吃迷幻药,也没有厌世倾向。没有歇斯底里性人格,也不自闭。也就是说,她知道自己所做所想的事。在催眠中透露的的讯息,和她清醒时说话的风格和内容皆不同。尤其是通灵,像有关我过去的特定事件(对我父亲和儿子的认识),以及她自己的。她具有这辈子所无法达到,累积的知识。这些知识,以及整个经验,是她的文化、教养中陌生的,甚至和她的信仰观念相违背。
凯瑟琳是个相当单纯、诚实的人。她不是个学者,她没法凭空捏造那些从她口里说出的事件、细节、历史和诗。身为一个心理医师、一个科学家,我确定那些讯息不是来自她意识的部分。它是真的,无庸置疑。即使凯瑟琳是个演技纯熟的女演员,也无法做到这些情况。这些知识太正确、太特殊化,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我思考着凯瑟琳透露前世经验后的疗效。我们踏入这个新领域后,她的进步非常迅速,而且用不着任何药物。这里面有种神奇的治疗力量,显然比传统心理治疗或现代药物有效得多。这力量包括的不只是忆起,抒解重大创伤,还有我们的身体、心理和自我所受的日常伤害。在一世又一世的巡礼中,我试图用问题去探测这些伤害的模式,包括长期的情绪或身体虐待、穷困及挨饿、疾病及残障、持续的迫害及偏见,不断的失败等等。我同时特别注意那些惨痛的悲剧,例如一次痛苦的死亡经验、强暴、大灾难,或其他可能留下永久印记的恐怖事件。这种技巧和传统治疗中的回顾童年是类似的,只是它的时间范围扩大到几千年,而非十年、十五年。因此,我问的问题也比传统心理治疗中的直接、富引导性。但我们这种非正统的探索无疑是成功了。她(几其他我用催眠回溯法的病人)迅速的获得痊愈。
但凯瑟琳的前世回忆有没有别种解释呢?会不会是她的遗传因子当中带着这些记忆?这种可能性茬科学上来讲是相当地低。遗传性记忆需要一代一代透过不间断的遗传物质。凯瑟琳一世一世活在不同地方,遗传不时被打断。她曾和子女一起在洪水中丧生,也曾未生育,或年轻时就死了。她的遗传终止,并未留下来。而且她的死后重生及中间状态怎么解释呢?那时没有躯体,自然也没有遗传物质,但她的记忆却持续着。看来,遗传的解释不足采信。
那么容格的集体潜意识观念呢?一个似乎可以借用的人类记忆与经验之储水库。不同的文化常包含类似的象征,甚至是梦里出现的。据容格的说法,集体潜意识不是亲自得到,而是由大脑结构“继承”而来。包括每个文化中的动机和意象,不必靠历史或传播来灌输。我认为凯瑟琳的记忆过于明确,不适于用容格的观念解释。她提到特定人物和地方的详细情形使容格的观念显得太模糊,而且还有中间状态需加以考虑。总而言之,轮回是最有道理的解释。
凯瑟琳的知识不仅详细明确,而且超出她意识清醒时的能力。她所知道的事不是能从书中瞄到、又暂时忘记的那种。她的知识也不可能是童年时得到,而一直在意识中被压抑。而且那些大师和他们的讯息怎么解释呢?它是从凯瑟琳而来,却不是为了凯瑟琳。他们的智慧也切中凯瑟琳每一生的回忆。我知道这些讯息是真的。我知道它是真的,不仅因为多年来对人类心智、大脑、个性的研究,也是直觉的感应,甚至在我父亲和儿子透露讯息之前。我多年科学训练的大脑知道,我骨子里也知道。
“我看到许多装油的瓦罐。”凯瑟琳说道,虽经过三个礼拜间隔,她还是很快进入情况。她目前在另一个时空,另一具身体里。“不同的罐有不同的油。这里好像是仓库或什么储藏室。瓦罐是红色的……用二种红土烧出来的,罐上有蓝带系在罐口。我看到一些男人……洞里有一些男人。他们把瓶瓶罐罐搬来,叠在某处。他们的头是剃光的……上面没有头发。皮肤是棕色的……棕色皮肤。”
“你在哪儿吗?”
“是的……我在封灌口……用一种蜡……我用蜡来封罐口。”
“你知道这些油是做什么用的?”
“我不知道。”
“你看得到自己吗?看看自已。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她观察自已时停了一下。
“我梳了一条辫子。我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我穿了一种长长的袍子。袖口领口有金边。”
“你是替这些修士——洞口中的男人工作吗?”
“我的工作就是用蜡来封域口。那是我的工作。”
“但你不知道这些灌子用来做什么?”
“它们好像是在某种宗教仪式上用的。但我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好像是一种涂油……涂在手上和头上。我看到我脖子上挂了一只鸟。一只金鸟。它有个扁平的尾巴,很扁,头垂下来指着……指着我的脚。”
“你的脚?”
“对,正确的挂法就是这样。有一种又黑……又粘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在哪里?”
“在一个大理石容器里。仪式里也用到,但我不知它是做什么用的。”
“洞里有什么可以显示你待的是什么地方,还有年代?”
“墙上什么也没有;是空荡荡的。我不知道地名。”我要她往前推。
“有一个白色罐子,某种白色瓦灌。顶上的把手是金的,他们镀金在上面。”
“灌里有什么?”
“某种油膏。跟进入另一个世界有关的。”
“是你要进人另一个世界吗?”
“不!我不认识他。”
“这也是你的工作?为别人预备丧事?”
“不,是教士要做,不是我。我们只是提供油膏、香料……”
“你现在约几岁?”
“十六岁。”
“你和父母一起住吗?”
“是的,我们住在一栋石屋里。房子不大,里面又干又热。气候非常炎热。”
“到你的家去。”,
“我在里面。”
“你看到家里有其他人吗?”
“我看到一个兄弟,我妈妈也在,还有个婴儿,某人的婴儿。”
“是你的小孩吗?”
“不是。”
“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去找出能解释你此生症状的事情,我们得了解它。经历它是安全的,进到事件中吧!”
她用很轻柔的耳语说。“……我看到人们逐渐死去。”
“逐渐死去?”
“是的……他们不知道原因。”
“一种病吗?”突然间我明白她又回到那个年代很早的一世,以前也曾回溯过的。在那世中,一种从水而生的瘟疫夺走她父亲和一个哥哥的性命。凯瑟琳也为病折磨,但没有因而丧命。人们试着用大蒜和其他草药来治病。凯瑟琳曾因死者未按习俗熏香而愤怒。
但现在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切入此世。”这种病和水有关吗?”我问。
“他们相信是这样。很多人面临死亡。”我已经知道结局。
“但你没有因这场病而死?”
“对,我没死。”
“但你病了。”
“对,我很冷……很冷。我要喝水……水。他们认为病是从水里来得……水里的什么脏东西……有人死了。”
“谁?”
“我父亲,这还有一个哥哥。我妈妈没事,她复原了,但她很虚弱。他们应该好好埋葬死者,不这么做真是违反宗教习俗。我很生气!”
“他们怎么做?”我惊异于她的一贯性,完全和数且前回忆到此世的情形一致。这种不合常态的葬法再次激怒她。
“他们把尸体放在洞穴里。可是尸体需经过修士的种种手续,它们该被好好包裹起来,并熏香,但现在却这样放在洞穴里。水淹到陆地上来了…-他们说都是水惹的祸,不能喝水。”
“有方法可以治疗吗?什么才有效?”
“有几种草药,不同的草药。香气,……草药的香气。我可以闻得到它!”
“你认得出是哪种气味?”
“一种白色的草药。他们把它挂在天花板上。”
“像大蒜吗?”。
“到处都挂着……性质很像,对……你会把它放进嘴里、耳朵里、鼻子里,到处都放,味道很强,大家相信这样可以挡住恶灵进入身体的路。有种紫色的……水果,紫色的表皮。”
“你认得出这里属于什么文化?熟悉吗?”
“我不知道。”
“紫色的果子也是药吗?”
“‘丹宁斯’。”
“它对你有帮助吗?可以治病?”
“当时人是这么认为。”
“丹宁斯,”我重复道。“想证实它是否就是我们所讲单宁酸。“它们是这么叫的吗?丹宁斯?”
“我只是……一直听到有人讲‘丹宁斯’。”
“这一世在你今生里到底埋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回溯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使你不舒服?”
“宗教。”凯瑟琳很快地低语。”那时候的宗教。那是一种恐惧的宗教……恐惧。有好多东西是我怕的……有好多神。”
“你记得任何一个神的名字吗?”
“我看到眼睛。我看到一个黑色的……有点像……像胡狼。是个雕像。它算是某种守卫神……还有一个女神,头上戴了盔。”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欧塞里斯(Osiris,古代埃及主神之一,Isis之夫)……西雷斯(Sirus)……或近似的音。我看到一只眼睛……就一只眼,在链子上。是金子做的。”
“一只眼睛?”
“是的……谁是海瑟(Hathor)?”
“什么?”
“海瑟!她是谁?”
我从没听过海瑟,不过倒是知道欧塞里斯,要是发音正确的话,她是埃及女神爱色斯(司丰饶的女神)的丈夫。我后来才知道,海瑟是埃及的爱及欢笑女神。“她是诸神之一吗?”我问。
“海瑟!海瑟!中间停了一长段时间。“鸟……它是扁平的……一只扁平的凤凰……”她再次静了下来。
“往前到你此世最后一天去。到最后一天,但尚未死的时候。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她以非常轻柔的低语回答。“我看到人和建筑。我看到凉鞋。凉鞋,还有粗布衣服。”
“然后呢?到你快死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能看到的。”
“我看不到……我看不到自己。”
“你在那里?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一片黑暗……我见到一道光,一道温暖的光。”她已经死了,已经过渡到精神状态。显然她不需要再经历一次死亡经验。
“你能进到光里去吗?”我问。
“我正要去。”她平静地休息,等待中。
“你现在能回头看刚才那一生的教训吗?你现在能否明白?”
“不能。”她小声说。继续等着。突然间她显得警醒,虽然眼睛还是闭着,一如她在催眠状态下总是闭着。她的头左右摆动。
“你现在看到什么?发生什么事?”
她声音变大了。“我觉得……有人在跟我讲话!。
“他们说什么?”
“有关耐性。一个人得有耐性……”
“很好,继续。”
回答是出自诗人大师之口。“耐性和适当时机……每件事在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人生是急不得的,不能像许多人希望的时间表一样。我们必须接受凡事来临的时间,不要强求。但人生是无尽的,我们不曾真的死去;也从未真的出生,我们只是度不同的阶段,没有终点。人有许多阶段,时间不是我们所看的时间,而是一节节待学的课。”停了许久之后,诗人大师继续:“凡事会在该清楚的时候清楚。但你得有机会消化我们给你讯息。”凯瑟琳停住了。
“我还有更多要学的吗?”我问。
“他们走了。”她轻轻地说。“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每过一周,凯瑟琳神经质的恐惧和焦虑就减去一层;每过一周,她就显得多了一分宁静、多一分柔美和耐性。她变得更有信心,而周围的人也自然被她吸引。凯瑟琳付出更多关爱,其他人也更关怀她。她真实个性中的那颗钻石现在愈发明亮,使大家都看得到了。
凯瑟琳的回溯,前后历经千年。每次她进人催眠状态,我都不知道这次她的前世会在哪里。从史前穴洞到古代埃及,再到现代她都待过。而她所有的轮回,都有前辈大师慈蔼地监督。在今天这节催眠里,她出现在二十世纪——但不是以凯瑟琳的身份说话。
“我看到一架机身和一个跑道,某种飞机跑道。”她轻声说。
“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看不到……好像是阿尔萨提安(音译)”然后,她更肯定地说了一次。“阿尔萨提安。”
“在法国?”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阿尔萨提安……我看到一个叫冯·马克的名字,冯·马克。一种棕色的头盔或帽子……有护目镜的帽子。部队已被歼灭了。这里似乎是荒郊野地。我想附近不会城镇。”
“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被毁的建筑,地面被炸得满目疮夷。有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忙抬伤兵。他们要把伤兵移到别处。”
“看看你自己,形容给我听。”
“我穿了一种夹克。头发是金色的,蓝眼珠。我的夹克很脏。好多人受伤了。”
“你受过救伤兵的训练?”
“没有。”
“你住在这儿,还是被带来?你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大概几岁?”
“三十五。”凯瑟琳本人是二十九岁,棕褐色眼珠,而非蓝色。我继续发问。
“你有名字吗?夹克上是否有名字?”
“这是特殊的夹克。我是个飞行员……”
“你驾驶飞机?”
“是的,我必须飞。”
“谁让你飞的?”
“我服的是飞行役。这是我的工作。”
“你也投炸弹吗?。
“我们机上有个炮手。还有领航员。”
“某种直升机。有四个螺旋桨。固定机翼。”我感到有趣,因为凯瑟琳对飞机一无所知,我怀疑她清醒时不知怎么想“固定机翼”的意思。不过,就像做奶油或为死者熏香一样,在催眠中她具有大量储存的知识。但是,这些知识中只有一小部分在日常生活、清醒时被记起。我继续。
“你有家人吗?”
“他们没和我在一起。”
“他们安全吗?”
“我不知道。我怕……怕他们会回来。我朋友快断气了!”
“你怕谁会回来了”
“敌军。”
“他们是那国人?”
“英军……美国武装部队……英军”
“你记得你的家人吗?”
“记得?我快搞混了。”
“我们往回走一点,还是同一世。回到快乐的时光,战前,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看到的。我知道那很难,不过我要你放松。试着想起来。”
凯瑟琳停住,然后小声说。“我听到‘艾力克’这个名字……艾力克。我看到一个金发小孩,一个女孩。”
“是你的女儿吗?”
“是的,一定是……玛格。”
“她在你附近吗?”
“她和我在一起。我们去野餐。天气真好。”
“除了玛格还有谁跟你一起?”
“我看到一个棕发女人坐在草地上。”
“她是你太太吗?”
“是的……我不认识她。”她加一句,指的是凯瑟琳此世中不认得。
“你认识玛格吗?仔细看看她,是否认得?”
“是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大概在哪里见过。”
“你会想起来的。看她的眼睛。”
“是茱迪。”她回答。茱迪是凯瑟琳现在最要好的朋友。她们初见时就有种熟悉感,很快就变成真心的朋友,彼此信任,不必说出口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和需要。
“茱迪?”我重复道。
“是茱迪。她看起来像她……笑起来也像她。”
“那很好。你在家快乐吗?或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停了很久)“对,现在是不安的时代。德国政府内部有很大的问题,政治结构的问题。大家都有不同的意见。这样会把我们力量分散的……但我必须为我的国家而战。”
“你对国家有强烈的向心力吗?”
“我不喜欢战争。我觉得杀人是不对的,但我必须尽我的职责。”
“现在再回到刚才的地方,回到地上的飞机、轰炸和战争中去。时间在更后面,战事开始后。英国和美军在你附近投炸弹。回去。你又看到飞机了吗?”
“是的。”
“你对职责和杀敌是否仍是一样的感觉?”
“是的,我们会死得毫无价值。”
“什么?”
“我们会死得毫无价值。”她大声地重复。
“没价值?为什么?不是很光荣吗?你在保卫你的祖国和你所爱的人。”
“我们只是为保卫少数人的想法而死。”
“即使他们是国家的领导者?他们可能有错——”她很快打断了我的问题。
“他们不是领导者。假如他们是,政府内……就不会有那么多争斗。”
“有些人说他们疯了。你认为有道理吗?疯狂追求权力的人?”
“我们一定全都疯了,才会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让他们叫我们……去杀人,以及残害自己……”
“你的朋友不是全殉职了吧?”
“不是,还有些人活着。”
“有你特别接近的吗?你飞行队的同僚呢?那个炮手和领航贾还活着吗?”
“我没看到他们!不过我们的飞机没被击落。”
“你还要再开那架飞机?”
“是的,我们得赶快把留在机场的飞机……在敌军回来前开走。”
“到你的飞机里去。”
“我不想去。”仿佛她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似的。
“但你得把它开离地面呀。”
“好没意义……”
“你在战前做的是什么职业?记得吗?艾力克做的是什么?”
“我是一架小飞机……的副驾驶。专门运货的飞机。”
“所以你那时也是飞行员?”
“是的。”
“会让你常常不在家?”
她非常轻柔地回答。“是的。”
“往前去。”我导引她。“到下一次飞行去,你办得到吗?”
“没有下一次的飞行。”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她的呼吸开始加速,也显得激动起来。她已经到了死亡那一天。
“发生什么事?”
“我从火灾现场逃开。我和同伴被这场火拆散了。”
“你活下来了吗?”
“没有人活下来……没有人躲得过战争。我要死了!”她的呼吸很重。“血!到处都是血!我胸口好痛。我胸口……和腿……和脖子都受了伤。痛得受不了……”她在剧痛中;但很快地呼吸慢下来,变得较规律;脸上肌肉也放松了,有宁静的表情,我认得这是过渡状态的平静。
“你看来舒服些了。结束了吗?”她停了一下,然后很轻柔地回答:“我浮起来……离开我的身体。我现在没有身体。又是灵魂了。”
“很好。休息吧。你过了艰难的一生,经过一次艰难的死亡。你需要休息,好好补充能量吧。从这一生你学到什么?”
“我学到恨……无意义的杀戮……误导的恨……许多人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恨。我们在肉身状态时,被邪恶所驱使……”
“有没有比国家的职责更重要的价值观,使你能不去杀人?譬如个人的价值观?”
“有的……”但她没有详加说明。
“你现在在等什么吗?”
“是的,我在等着进入更新的状态。我必须等。他们会来找我……他们会来的……”
“好,他们来时我想和他们谈谈。”我们又等了几分钟。接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大而沙哑,我听出是第一位灵魂前辈,而非诗人前辈在说话。
“对于在肉身状态的人,你这种做法是对的。你必须去除他们心中的恐惧。恐惧存在时就会浪费精力,恐惧使他们到这儿来不能得到该有的补充。从你的周围注意暗示。他们首先进入一种深深的……状态,不感觉自己的肉体存在,然后你才能接近他们。困扰……只存在于表面,在他们灵魂深处,能产生想法的地方,哪才是你得接近的地方。”
“能量……任何事物都是能量,好多都浪费掉了。高山峻岭……在山上的深处是静的。在它中心是平静的,但外界则是产生麻烦的地方。一般人只看到外在,但你能更深入。你必须看到火山,要做到这点,就得深入内部。”
“在肉体状态是不正常的,灵魂状态才是我们的根本。从肉体状态,推向无知的开端,要花较长时间才学得会一件事。到了灵魂世界,你只需要等,就能更新。有一个更新的层次,你几乎到达了……”
这令我惊讶,我怎可能接近了更新的状态?“我几乎到达了?”我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你比别人知道得多得多。但对他们有耐性点,他们并没有你获得的讯息。有些灵魂会去帮你,不过你目前做对了……继续下去。能量不应被浪费,你必须去除恐惧。那将是你最大的武器……”
灵魂大师静了下来,我沉思着这些讯息的意义。我知道我成功地消除了凯瑟琳的恐惧,不过这讯息有更广泛的意义。它不仅是证明催眠做为治疗工具的效果,也不仅仅是前世的回溯。我相信它是关于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是火山内部的不安。死亡的恐惧,这隐藏却持续的恐惧不是任何金钱或势力能消除的——这就是核心。但如果人类知道“生命是无尽的;所以我们不会死;我们也从未真正地出生”,那这恐惧就可以消除。如果他们知道以前曾活过无数次,将来也会再活无数次,不知会觉得多有保障。要是他们知道灵魂会在身边给予帮助,而他们死后也会加入这些灵魂,包括他们所爱的故人,不知会觉得多安慰。要是他们知道守护“天使”真的存在,不知会感到多安全。要是他们知道对人的暴力和不公都得偿还,可以少掉多少愤怒和报复欲望。如果真的“我们借由知识接近上帝”,那么材富、权力又有什么用?它们本身即是目的,而不是接近上帝的方法。如此一来;贪婪与嗜好权力变得全无价值了。
但是怎么向人说明这些讯息呢?大多数人都在他们的教堂、聚会所或寺庙里涌着经文,那些经文也记戴着灵魂的不朽。但是仪式一结束,他们又回到互相竞争的轨道里,依旧贪婪、喜好操纵、以自我为中心,这些特性都会阻碍灵魂的进步。所以,如果信仰还不够的话,也许科学可以帮上点忙。也许像凯瑟琳和我的经验需要自然、科学和行为学专家用科学、客观的态度加以研究、分析。但是,在此时,写篇科学论文或一本书是我心里最不想做的事。我想着那些会来帮我的灵魂,他们能帮我做什么呢?
凯瑟琳动了,开始低语:“有个叫基甸的……有个叫基甸的……基甸。他想跟我说话。”·“他说了什么?”
“他就在附近,不停下来。他是某种守护者……但他现在只是跟我玩。”
“他是你的守护者之一?”
“是,但他在玩……到处跳来跳去。我想他是要我知道,他……随时都会在我身边。”
“基甸?”我重复道。
“他就在那儿。”
“这让你感到更安全吗?”
“是的。我需要他时他会回来。”
“很好。有没有灵魂在我们附近?”
她以超意识的角度回答。“哦,有的……许多灵魂。但他们只在想来时才来。我们都是灵魂。但其他的……有的在肉身状态,有的正在更新阶段。其余的就是守护者。我们也都做过守护者。”
“我们为什么要回到尘世里学?做为灵魂不能学吗?”
“那是不同层次的学习,有些是必须在血肉之躯里学的,必须让我们感受到痛。成为灵魂时是没有痛的,那是一个更新的时刻,你的灵魂会恢复元气。当你在血肉之躯里,会觉得痛、会受伤,在灵魂形式里则没有感官,只有快乐、幸福感,但它对我们只是……一段恢复的时期。人在灵魂形式时,彼此的互动是不一样的。在肉体状态时……你可以体验人际关系。”
“我了解。”她又沉默了。几分钟过去了。
“我看到一辆推车。”她开始说。“一辆蓝色的推车。”
“婴儿车?”
“不,是人驾驭的……蓝色的!顶上有蓝色流苏,外面也是蓝的……”
“是马拉的吗?”
“它有很大的轮子。我没看到人在里面,只有两匹马系在前面……一匹灰的一匹棕的。那匹灰马的名字叫爱波(Apple),因为他喜欢吃苹果。另一匹的名字叫公爵。他们却是好马,不会咬人。腿很长……”
“是不是也有一匹坏马?一匹不同的马?”
“没有。他们都很乖。”
“你在那儿?”
“是的。我可以看到它的鼻子,比我的大好多。”
“你会驾车子吗?”从她的回答,我可以看出她是个孩子。
“好多马。还有一个小男孩。”
“你几岁?”
“很小。我不知道,我不会数数。”
“你认识那男孩?是你朋友,还是兄弟?,,
“他是个邻居,来这里……玩。有个……婚礼什么的。”
“你知道谁要结婚?”
“不知道。大人叫我们不准弄脏。我有一头棕发……鞋子两边的扣子一直扣上来。”
“这是你的宴会服?好衣服?”
“是一件白色的……洋装,周围蓬蓬的,还在背后绑一个蝴蝶结。”
“你家就在附近?”
“是一栋大房子。”她回答。
“你就是住在那里?”
“是的。”
“好。现在你可以看看房子里的情形;没关系的。这是重要的一天,其他人也会穿得很整齐,穿着特别的衣服。”
“他们在做菜,好多吃的。”
“你闻得到?”
“是的。他们在做一种面包。面包……和肉……大人叫我们再出去玩。”我不禁会心一笑。我告诉她进去没关系的,现在她又被叫出来。
“他们怎么叫你们?”
“……曼蒂……曼蒂和艾德华。”
“他就是那男孩子?”
“是的。”
“大人不让你们待在房子里?”
“对,他们太忙了。”
“你对这个有什么感觉?”
“我们并不在乎。可是要不弄脏很难,什么都不能玩了。”
“后来你们去参加婚礼了吗?”
“是的……我看到好多人。屋里很挤。天气很热。有一个牧师在那里……他戴一顶很好笑的帽子,一顶大黑幅……把他的脸遮掉一大半。”
“这是你家的快乐时光?”
“是的。”
“是谁要结婚?”
“我姊姊。”
“她比你大很多?”
“是的。”
“现在看得到她吗?她是不是穿着结婚礼眼?”
“是的。”
“她漂亮吗?”
“漂亮。她头发周围有好多花。”
“靠近一点看她。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看看她的眼睛、嘴巴……”
“有。我想她是贝棋……不过小得多。” 贝棋是凯瑟琳的朋友兼同事。她们很接近,不过凯瑟琳讨厌贝棋评判人的态度,还有对她生活的干涉。毕竟,她只是个朋友,不是家人。不过也许那个感觉现在不那么明显了。“她……喜欢我……我可以站到很前面去,因为她在那里。”
“好。看看你周围。你父母也在吗?”
“是的。”
“他们也一样喜欢你?”
“是的。”
“很好。仔细看看他们。先看你妈妈。记得她吗?看她的脸。”
凯瑟琳深呼吸了几口。“我不认得她。”
“看看你父亲,仔细看。看他的表情、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嘴。认识他吗?”
“他是史都华。”她很快地回答。所以,史都华又出现了。值得再追究下去。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我很爱他……他对我很好。但他觉得我是个小讨厌。他觉得小孩都很麻烦。”
“他很严肃吗?”
“不,他喜欢跟我们玩。但我们问太多问题了,要不是我们问太多问题,他是对我们很好的。”
“那令他很烦?”
“是的;我们该向老师学,而不是他,所以我们才要到学校去。”
“这听起来像他讲的话。他对你说过这些?”
“是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得管整个农场。”
“是个大农场吗?”
“是的。”
“你知道地点是哪里?”
“不知道。”
“大人有没有提过城市或国家的名字?镇名呢?”
她停下来,仔细地听。“我没听到。”她又静下来。
“好,你想对这一生多知道点吗?往前推,或者……”
她打断我。“这样够了。”
治疗凯瑟琳的整个过程,我都不太愿意和别的医生讨论她的案例。事实上,除了卡洛和其他一些“安全”的对象,我根本没提过这些惊人的消息。我知道这些讯息是真的,而且非常重要,但担心同事的反应使我保持缄默。我仍然在乎我的名声、事业,以及别人怎么看我。
但是,我的怀疑论却一周一周地被她口中吐出的话所腐蚀。我常重放那些带子,再度经历催眠时的情景,觉得非常生动、直接。但其他人只能听我口述,虽然有力,但绝非他们自己的经历,我觉得必须多得到一点资料。
当我逐渐接受;并相信这些讯息,我的生活也变得更单纯、更容易满足。不需要玩什么把戏,也不需要假装、扮演其他角色,或做不是我这个人会做的事。人际关系变得更诚实、直接。
家庭生活中更没有困扰,更能放松心情。对凯瑟琳的故事,不愿公开的态度消除了。令我惊讶的是,大多数人都很感兴趣,而且想知道更多。许多人告诉我他们个人的超自然经验,不论是前世梦境、脱离身体的经验,或其他。有些人甚至连他们的配偶也未提过。大家几乎一致地怕说出来后,即使家人或心理医生也会觉得他们奇怪、胡言乱语。但这些灵学的经验却相当普遍,比我们想像的更常发生。是因为不愿透露,才使它们显得稀少。而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愈是不愿提起。
服务于我这家医院某个部门的主任,是具国际声誉的专家。他曾和过世的父亲说过活,那位老人家数度使他免遭危险。另一个教授,在梦中知道他一个复杂研究实验所缺的步骤,结果显示梦的正确。另一个著名的医生,常在接电话前就知道是谁打来。中西部一家大学心理治疗系系主任的太太,也有心理学博士学位,她的研究计划一向谨慎而细密。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一次去罗马时,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仿佛记忆中有张地图。她正确无误地知道,下一个转角会是什么。虽然她以前没去过意大利,也不会意语,却不断有意大利人对她说意大利话,误把她当做当地人。
我了解为何这些受过高度训练的专家不敢开口,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不能否认自己的经验和感觉,但我们受的训练在很多方面却和这些讯息、经验相反,所以我们开不了口。
一周很快地过去。期间,我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听上回所录的带子。我要怎么接近“更新”的状态?我并不觉得特别受启发。而前辈们执意要帮我,但我该怎么做呢?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会受到试练吗?我知道我必须有耐性地等待,我记得诗人前辈的话:“耐性与适当时机……凡事该来的到时就会来……在该清楚的时侯你就会了解,但你得有机会消化我们给你的东西。”所以我要等。
这节开始前,凯瑟琳说了一个前几晚做梦的片断。在梦里她住在父母家中,半夜里起火了。她很能自制,帮着清出房内的东西,但她父亲却踱着步,好像对眼前的紧急状态视若无睹。她把他推向屋外。突然,他想起一件忘在屋里的东西,便遣凯瑟琳再回到熊熊大火中去拿。她记不起那件东西是什么。我打算先不解这个梦,看看她在催眠中是否有别的机会。
她很快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我看到一个戴头巾的女人,但没有遮住她的脸,只是包着头发。”然后她静下来。
“你现在看得到那头巾吗?”
“看不到了……是黑色的织锦,上面绣了金色图案……我看到一栋涟筑……白色的。”
“你认得这座房子?”
“不。”
“是栋大房子吗?”
“不大。房子背后有峰顶积雪的山为背景。不过山谷里的草是青的……我们在那儿。”
“你能进那栋房子去吗?”
“是的。它是用一种大理石建的……摸上去很冷。”
“它是座庙或宗教性的建筑吗?”
“我不知道。我想它可能是座监狱。”
“监狱?”我重复道。“里面有人吗?或是附近?”
“是的,有些士兵。他们穿黑色的制服,肩上有金色流苏垂下来。戴黑色头盔,顶上有尖尖的饰物……还有红色的腰带。”
“你身边有士兵吗?”
“大约两,三个。”
“你在监狱里吗?”
“我在别处、不在里面,但很近。”
“看看周围。附近有山、有草地,还有那栋白建筑物。除此之外,有其他房子吗?”
“要是有,也不在附近。我看到一栋……单独的房子,盖在墙后面。”
“你想它是个碉堡或监狱,类似的建筑?”
“可能是,不过……它非常孤立。”
“这对你为什么重要?”(停了许久)“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国家?士兵们在哪里?”
“我一直看到‘乌克兰’几个字。”
“乌克兰?”我重复,惊异于她每一世的变化。“你看得到年份吗?或是时代?”
“一七一七年。”她迟疑地回答,接着又修正道。”一七五八……对,一七五八年。有好多兵。我不知道他们做什么的。却佩了长弯刀。”
“你还看到、听到什么?”我问。
“我看到一处泉水,他们用来喂马喝。”
“那些兵骑马?”
“是的。”
“那些士兵有没有其他称呼?他们怎么叫自己的?”她听着。
“我没听到。”
“你在他们之中吗?”
“不。”她的回答又再次像个小孩,常是单音节的。我必须变得非常主动。
“但你看到他们就在附近?”
“是的。”
“你住在城里?”
“是的。”
“好。看看是否能到你住的地方。”
“我看到一些破衣服。看到一个小孩,小男孩。他的衣服很破,全身发抖……”
“他在城里有家吗?”接着停了一段长时间。
“我没听到。”她继续。她对这一生似乎有点衔接的因难。所以回答有些模糊、不肯定。
“好。你知道男孩的名字吗?”
“不知道。”
“他发生了什么事?和他一起去,看发生什么。”
“他认识的一个人是囚犯。”
“是朋友?还是亲戚?”
“我相信是他父亲。”她的回答很短。
“你就是那男孩?”
“我不能肯定。”
“你知道他对父亲在牢里有什么感觉?”
“知道……他很害怕,怕他们会杀他。”
“他父亲做了什么?”
“他从军队里偷了些东西,一些文件什么的。”
“那男孩并不完全了解?”,
“是的。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父亲了。”
“他能去看他父亲吗?”
“不能。”
“他们知道他父亲要被关多久吗?或知道他能不能活?”
“不知道!”她的回答声发着抖。显得非常沮丧、哀伤。她并没有提供多少细节,但显然被目睹、经历的事困扰。
“你能感觉那个男孩的感觉。”我继续。“感到那种恐惧和焦虑。是不是?”
“是的。”她再次沉默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往前去。我知道这有困难。但往前去,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他父亲被处决了。”
“他现在有什么感觉?”
“他是为从未犯的罪处死刑。但他们处决人民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男孩一定很难过。”
“我不相信他完全了解……发生的这些事。”
“他有别人可以投靠吗?”
“是的,但他的日子会很艰难。”
“后来那男孩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也许会死……”她的声音很悲伤。她又停了下来,好像在左顾右盼。
“你在看什么?”
“我看到一只手……一只手在白色的什么东西旁边。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她又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
“你还看到什么?”我问。
“什么也没有……黑暗。”她若不是死了,就是和那个两百年前的乌克兰男孩失去联系。
“你离开了那男孩?”
“是的。”她轻声说。她在休息。
“你从刚才那一生学到什么?它为什么重要?”
“不能草率地审判一个人,得公平对待他,很多人命因为我们草率的判断而毁了。”
“男孩的生命因为他父亲的判决而又短又难。”
“是的。”她又沉默了。
“你现在看到别人吗?或听到什么?”
“没有。”再度是简短的回答,然后沉默。为了某种原因,这个短暂的一生特别地耗费力气。我指引她休息。
“休息,感觉安宁。你的身体会恢复的;你的灵魂在休息……现在觉得好些了吗?得到休息了?那小男孩的确过了艰难的一生。不过你现在休息了,你的心会带你到其他时空……其他记忆中去。你在休息吗?”
“是的。”我决定进一步追索她家失火、父亲要她到火场里拿一件东西的梦。
“我现在有个关于……你父亲在梦里的问题。你可以回想它,那是安全的。你在催眠中,记得吗?”
“记得。”
“你到屋子里去拿样东西。记得吗?”
“是的……一个金属盒子。”
“那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使他叫你回火场里去?”
“他收集的邮票和硬币……”她回答。她在催眠中对梦的细节可以记得这么清楚,和清醒时大相迳庭。催眠是个有力的工具,不仅可以走向最遥远、隐蔽的心智,也提供了更详尽的记忆。
“他的邮票硬币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是的。”
“但冒了你的生命危险,只为抢救邮票和硬币——”
她打断我。”他不认为是在冒险。”
“他认为这样安全?”
“是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他认为我的动作比较快。”
“我懂了。那么,对你来说是个风险,是吗?”
“是的,但他不了解这点。”
“这个梦对你还有什么其他意义?有关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我不知道。”
“他似乎不急着逃出起火的房子。”
“没错。”
“他为什么如此悠闲?”
“因为他想逃避事情。”我抓住此刻来解析她的梦:“是的,这是他的老模式,要你帮他做事,譬如如拿那个盒子。我希望他能向你学习。我有个感觉,那火代表时间快没了,你了解这点,他却不了解。当他慢慢踱步,又遣你回去拿东西,你知道得更多……可以教他更多,但他却并不想学。”
“是的。”她同意道。“他不想学。”
“这是我对这个梦的看法,但你也没办法强迫他,他只能靠自己去了解。”
“是的。”她再度同意,而且声音变得低沉沙哑。“火若是烧掉了我们并不需要的肉体,是没什么关系的……”一个灵魂前辈透露了这个梦完全不同的角度,我惊讶于他的突然插入。
“我们不需要肉体?”
“是的。我们在肉身状态时会经过许多不同阶段;从婴儿身变成儿童,再由儿童变为成人,由成人迈向老年,为什么我们不再跨过一步,摆脱成人的身躯进到精神层面?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不会停止成长,当我们进入精神层次,仍继续在那儿成长,要经历不同的阶段。当我们在灵魂状态时,肉体已遭焚毁。我们必须经过一个更新阶段、一个学习阶段,还有决定的阶段。我们决定何时回去、回到那里去,以及为了什么原因。有些灵魂选择不再回去,而继续另一个发展阶段,。于是他们就保持灵魂的形式……比那些回去的人稍久些。这些全是成长和学习……持续的成长。肉身只是在尘世上的工具,能永久长存的是我们的灵魂和精神。”
我并不认得他的声音和风格——一个“新的”前挚在说话,吐露重要的讯息。我我希望多了解一些精神领域。
“在肉体状态下学得较抉吗?有什么原因让某些人保持精神状态、某些人又回到肉身?”
“在精神状态下学习快得多。但我们选择什么是需要学的。如果我们需要回去经历一场关系,就回去。如果结束了,就继续。在灵魂的形式下,你一样可以和那些肉体状态的人接触,只是看有无必要……是不是有重要事他们非知道不可。”
“怎么接触?这些讯息如何传递?”
令我谅讶的是凯瑟琳回答,她的低语变得较快、较肯定。“有时你可以出现在那人面前……就以你从前的模样出现。有些时候可以仅做心灵感应。有时讯息会含蓄难辨,但多半那个人知道所指为何。他们会了解,因为那是心灵对心灵的接触。”
我对凯瑟琳说。“你现在所知的讯息、智慧,是很重要的……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却不能传递给你?”
“我想我不会懂的。没有能力去了解。”
“那,也许我可以教你了解,好让你不再害怕。”
“是的。”
“你听到的那些前辈,他们说的话和你的很类似。你一定知道很多知识。”每当她在这种状态,就拥有令我惊讶的智慧。
“是的。”她简单地答道。
“这是你自己心里就有的?”
“是他们放进来的”她仍归功于那些前辈们。
“是的。”我说。“那么我该怎么传输给你,好让你不再恐惧?”
“你已经做到了。”她轻轻回答。她是对的,她的恐惧已消除。催眠记忆一开始;她的进步就非常迅速。
“现在你要学的是什么?这一生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能让你持续进步的课业是什么?”
“信任。”她很快地回答。她已经知道主要的目的。
“信任?”我重复道,惊讶于她的快速反应。
“是的,我必须学着有信心,也要信任别人。但我没有,我认为每个人都想害我,这使我对许多不该回避的人和状况都刻意疏远,反而和不该在一起的人共处。”
她在超意识状态的见解是惊人的,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长处,知道那些范围需要注意和下功夫,也知道怎么求进步。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见解需要传达到她的意识中、应用在生活里。超意识的洞见是不凡的,但它本身还不足以改变她的生活。
“那些该断绝的人是谁?”我问。
她停了一下。“我怕伤害会从贝琪……或史都华那里来……”
“你能避开吗?”
“不完全能,但可以避掉他们的一些意见。史都华总想把我套牢,而且他一步步成功了。他知道我怕,怕离开他,他就利用这点让我待在他身边。”
“贝琪呢?”
“她总是破坏我对人的信心。我看到善良时,她就看到邪恶,而且她想把这些种子散布在我心里。我在学习信任……我该相信的人,但她让我满腹疑虑,这是她的缺点。我不能让自己照她那种方式想。”
存凯瑟琳的超意识状态下,它可以看出贝琪和史都华两人的性格弱点。催眠中的凯瑟琳可以做个绝佳的心理医师,富同情心,又有正确的直觉。清醒的凯瑟琳并不具备这些特质,至于搭起两者的桥梁就是我了。她的进步意谓着两者间有了互通,我试着更进一步做搭桥的工作。
“你信任谁?”我问。“想想看。谁是你可信任和学习、并接近的对象?”
“我信任你。”她低语道。这个我知道,但她必须多信任一些日常周遭的人。
“是,你可以信任我。但你也应该接近其他日常生活中的人,他们跟你共处的时间更多。”我要她成为完整而独立的人,而非依赖我。
“我可以信任我姐姐。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人。我可以信任史都华……但只到某种程度。他真的在乎我,但他有迷惑的地方。在他的迷惑中,会不自觉地伤害到我。”
“是的,这是真的。还有其他你信任的人吗?”
“我可以信任罗勃。”她回答。他是医院里另一名医生,两人是好朋友。
“是的,也许将来有更多你可以信任的人。”
“是的”她同意道。
想到未来的讯息不禁令人心中一颤。她对于过去说得如此正确,透过前辈大师,她知道那些特别、秘密的事件。那么,他们也知道未来吗?果其如此,我们能分享这未来知识吗?我心中涌起上千个问题。
“当你像现在这样和超意识接触,能否发展直觉领域的能力?你有可能看到未来吗?”
“是有可能。”她同意。”我现在看不到。”
“有可能?”
“我相信是的。”
“你做这事不怕吧?你能进到未来、得到一些不会令你害怕的中立资讯吗?你看不看得到未来了?”
她的回答很简短。“我看不到。他们不允许的。”我知道她指的是前辈大师。
“他们在你附近吗?”
“是的。”
“在和你说话吗?”
“没有。他们监督一切。”所以,在监督下,她无法偷窥未来的事。也许这样瞥一眼并不会得到有关个人的讯息、也许这个探险会让凯瑟琳过于焦虑,也许,是我们尚未准备好怎么应付这种讯息,总之,我不想勉强她。
“那个以前在你身边的灵魂,基甸……”
“你想问什么?”
“他需要什么?为什么在你身边?你认得他吗?”
“不,不认识。”
“但他保护你免受伤害?”
“是的。”
“前辈们……”
“我没看到他们。”
“有时候他们会给我一些讯息,既能帮你又能带我的讯息,即便他们没对你讲话。这些讯息也能给你吗?他们能在你心里放上思想吗?”
“是的。”
“他们也监督你的回忆?”
“是的。”
“所以这些轮回的解释是有目的的……”
“没错。”
“……是为你也是为我……为了教导我们,远离恐惧。”
“沟通的方式有许多种。他们选择许多人……表示他们的存在。”不论是凯瑟琳听见的声音、经历的通灵现象,或是,她心里的想法和智慧,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显示前辈大师的存在,甚至超过这个,为了帮助我们透过智慧变得如神一般。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上你……来做管道?”
“不知道……”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因为清醒时的凯瑟琳连录音带却不愿听。“不知道。”她轻声说。
“这令你害伯吗?”
“有时候。”
“有些时候则不?”
“对。”
“它可以是一种保证。”我说。“我们现在知道我们是永恒的,就不会害怕死亡了。”
“是的。”她说,待了一会。“我必须学习信任。”她回到此生主要的课题上来。“当值得信任的人告诉我什么,我该学着相信。”
“当然也有些人信不得。”我加上一句。
“是的,但我搞不清。当我遇上可以信任的人,就得跟自己不肯信任的习惯作战。”我再次敬佩她的见解时,她沉默了。
“上次我们谈到你小时候,在院子里和马一道。记得吗?你姐姐的婚礼?”
“一点点。”
“那次是否还有更多的讯息?你知道吗?”
“是的。”
“值得现在回去探寻一下吗?”
“现在不能回去。一生里就有好多事情……每一生都有许多可知道的。是的,我们得去探寻,但不是现在。”
于是我转向她和她父亲的恼人关系。“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是另一个领域,一个在此世深深影响你的因素。”
“是的。”她简短地回答。
“经过另一个尚待探索的领域,在这段关系里你有许多可学的。和那个很小即丧父的乌克兰男孩比较,你并没有这种不幸,而且,有了父亲,许多困难都减轻了……”
“但也更是个负担。”她做结论道。“思想……思想……”
“什么思想?”我注意到她到了一个新领域。
“关于麻醉。当你被麻醉时,还可以听得见吗?竟然是能听得见!”她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现在低语得很快,变得激动。“你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谈论我的窒息,谈论动喉咙手术时我窒息的可能性。”
我想起凯瑟琳的声带手术,那是在第一次来见我前几个月的事。她在开刀前就很焦虑,但在恢复室里更是吓坏了。护士花了几小时才把她安抚下来。显然,医生在开刀时讲的话,对她有如晴天霹雳,我回想起在医学院时的手术实习。我想起当时的闲聊、玩笑、争论,和外科医生的勃然大怒。那些病人在潜意识层面会听到什么?他们醒来后,思想和情绪会受到多大影响?病人在最重要的恢复初期,那些评语会给他们正面还是负面的动力?有人因为手术时听到的负面评价而死吗?他们会因为觉得无望而干脆放弃?
“你记得他们说些什么?”我问。
“说他们必须放一根管子下来。等他们把管子抽出后,我的喉咙可能会肿起来。他们以为我听不到。”
“但你却听到了。”
“是的。所以我才会有这些问题。”经过今天这节催眠后,凯瑟琳对吞咽或窒息不再害怕了。“那些焦虑……”她继续道。“以为我会窒息的焦虑……”
“你现在觉得没事了吗?”
“是的。我可以抚平不安情绪。”
“你能吗?”
“是的,我能……他们该小心自己说出口的话。我现在想起来了。他们在我喉咙里放了一根管子。后来我没法跟他们讲我的反应。”
“现在你自由了……你听到他们。”
“是的,我听到……”她安静了一、两分钟,然后头开始左右晃动。似乎在聆听什么。
“你似乎在接受讯息。知道它们是哪儿来的吗?我希望前辈们出现。”
“有人告诉我……”她含混不清地说。
“有人在对你说话?”
“但他们走了。”我试着叫他们回来。
“能不能请他们回来……帮我们?”
“他们只在想来时才来,不是我能选择的。”她肯定地回答。
“你控制不了?”
“是的。”
“好吧。”我继续。“但有关麻醉的讯息对你很重要,那就是你害怕窒息的来源。”
“是对你重要,而不是我。”凯瑟琳反驳道,她的回答在我脑中反复回响。她对窒息的恐惧会痊愈,但这个揭露却对我更为重要。在治疗人的是我,她的简单回答包括了多重意思。我感到如果真的了解这些层面,会对人类之间的关系跃进一大步,也许这个帮助比痊愈更重要。
“为了让我帮你?”我问。
“是的。你能消弱他们的憾事。你已经在做了……”她在休息中,我们两人都学到重要的一课。
我的女儿艾美,在过完她三岁生日后不久,跑过来抱住我大腿。她抬起头来说:“爸爸,我爱你爱了四万年。”我朝下看着她的小脸,觉得非常、非常快乐。
几天后,我从一个深沉的梦里惊醒。突然觉得凯瑟琳的脸在我眼前一闪,比真人大上几倍。她看来很难过,似乎需要我的帮忙。看看钟,才凌晨三点三十六分。没有外界的嗓音把我吵醒,卡洛在我旁边睡得正熟,我挥去这个念头又倒下去睡。
同一天凌晨约三点半,凯瑟琳从噩梦中惊醒;她流着冷汗、心跳加速。她决定以静坐来镇定情绪,并想像在我会诊室里被催眠的情形。她想像我的脸、假装听到我声音,然后渐渐睡去。
凯瑟琳变得愈来愈通灵,显然我也是。我回想起心理学教授讲的在治疗关系中“感情转移”(transference)与“相对感情转移”(counter transference)的互动。感情转移是病人对治疗者所代表的过去某个人投射的感情、思想、愿望。相对感情转移则是相反,是治疗者无意识间对病人的情绪互动。但这个凌晨三点半的互通却不属于两者。它算是一种精神感应吧。不知怎地,催眠打开了这个管道,或者是,前辈大师和守护者及其他人造成这次感应,总之,我并不惊讶。
这次会诊中,凯瑟琳很快进入催眠状况。她迅速紧张起来。“我看到一大片云……很吓人。”她的呼吸很急促。
“还在那儿吗?”
“我不知道。它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在山顶上。”她仍然很紧张,呼吸沉重。我怕她是见到了核爆。她会看到未来吗?
“你看得到那座山吗?像不像爆炸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令你害伯?”
“太突然了,就在那里。有好多烟,很呛人。又很大,在一段距离外……”
“你是安全的。能更接近一点吗?”
“我不想再靠近了!”她断然地回答。她如此坚拒倒是不常见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再问。
“我想那是一种化学物质或什么的。在它周围就很难呼吸。”她困难地吸着气。
“像一种气体吗?是从山里冒出来的……像火山吗?”
“我想是的。它像一朵大香菇。对,就是这样,但是白色的。”
“不是爆炸?核爆之类的?”她停下来一会,才继续。
“是……火山爆发一类的。很吓人、很难呼吸,空气里都是灰尘。我不想待在这儿。”她的呼吸渐渐恢复到平常的和缓速度,她离开了那个骇人的现场。
“现在较容易呼吸了吧?”
“是的。”
“好。现在你看到什么?”
“没什么……我看到一条项链,在某人脖子上的一条项链。蓝色的……是银链,挂有一颗蓝色宝石,周围还有更小的宝石。”
“蓝宝石上有什么吗?”
“不,它是透明的,我可以看穿它,那名女士有黑发,戴了一顶蓝帽……帽上有很长的羽毛,衣服是天鹅绒的。”
“你认得这女士吗?”
“不。”
“你在哪儿,或你就是那女士?”
“我不知道。”
“不过你看到她?”
“是的。我不是那女士。”
“她多大年纪?”
“四十几岁。不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
“她手上在做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站在桌子旁边。桌上有一个香水瓶。是白底绿花的图案。另外还有一把刷子、一把银把手的梳子。”我对她的细节描述感到惊讶。
“这是她的房间,还是一间商店?”
“是她的房间。有一张四个床柱的床,是棕色的。桌上还有个水罐。”
“水罐?”
“是的。房间里没有挂画,但有好看的窗帘。”
“还有别人在附近吗?”
“没有。”
“这名女士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我服侍她。”她再度以仆人身份出现。
“你在她手下很久了吗?”
“不……只有几个月。”
“你喜欢那条项链吗?”
“是的。她戴起来很高雅。”
“你有没有戴过那条项链?”
“没有。”她的回答很简短,所以需要我主动发问来获得基本资料。她令我想起自己尚未到青少年期的儿子。
“你现在多大?”
“大慨十三、四岁……”同样年纪。
“你为什么离开了家人?”我问。
“我没有离开家人。”她改正我的话。“我只是在这里工作。”
“我懂了。工作完了你就回去?”
“是的。”她的答案只留下极少的探索空间。
“他们住在附近吗?”
“很近。……我们很穷。所以必须工作……当佣人。”
“你知道那女士的名字吗?”
“贝玲达。”
“她待你好吗?”
“好。”
“你工作很累吗?”
“并不很累。”对青少年问话向来不是简单的事,即使在前世中也一样,幸好我受过训练。
“好。你现在还看到她吗?”
“没有。”
“你现在在哪里?”
“另一个房间。有张铺了黑布的桌子……流苏一直垂到桌脚。我闻到好多草药……还有很重的香水味。”
“是你女主人的吗?她是不是用很多香水?”
“不,这是另一个房间。我在另一个房间里。”
“这是谁的房间?”
“一个黑黑的女士。”
“黑黑的?你看得到她吗?”
“她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凯瑟琳小芦说。”而且又老又皱。”
“你跟她的关系是什么?”
“我刚刚来这里看她。”
“为什么?”
“看她玩牌。”我直觉地知道他来这个房间算命。这真是个有趣的对照;凯瑟球和我在这里进行心灵上的探险,在她的前世间来来回回探寻,但是,也许两百年前,她去找过算命师预卜她的未来。我知道现世中的凯瑟琳并没有找人算过命,对四色牌也不清楚;这些事令她害怕。
“你可以看出你的命运吗?”我问。
“她看得见许多事。”
“要问她问题吗?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我结婚的对象。”
“她拿牌算了以后,对你说什么?”
“我的牌里有几张是……有杆子的。杆子和花……但还有杆子、箭和某种线条。另外一张牌有圣杯……我看到一张男人拿盾的牌。她说我会结婚,但不是和这个人……其他我就看不到了。”
“你看得到这位女士吗?”
“我看到一些硬币。”
“你仍和她在一起,或到了别地方?”
“和她在一起。”
“那些硬币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它们是金的,边缘不太平滑,是方型的。有一面是个皇冠。”
“看看硬币上有没有年份。”
“一些外国字。”她回答:”X和I凑成的。”
“你知道是哪一年吗?”
“一七……什么的。我不知道。”她沉默下来。
“这个算命师为什么对你重要?”
“我不知道……”
“她算的后来实现了吗?”
“……但她走了。”凯瑟琳低语道。“走了。我不知道。”
“你现在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
“没有?”我很讶异,她会在那里?“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我问,想把她的各个线索拼凑起来。
“我已经离开那里了。”她已经离开那世,在休息了。现在她已能靠自已做到,不需要再经历一次死亡。我们等了几分钟。这一生并没有很重大的事,她只记得一些特殊的细节,及去找算命仙的经过。
“你现在看到任何东西吗?”我再问。
“没有。”她轻声说。“你在休息吗?”
“是的……不同颜色的珠宝……”
“珠宝?”
“是的。它们事实上是光线,但看起来像珠宝……”
“还有什么?”我问。
“我只是……”她停下来,然后声音变得大而肯定。”周围有许多话语和思想飞来飞去……是关于共存与和谐……事物的平衡。”我知道前辈就在附近。
“是的。”我鼓励她继续。“我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目前它们只是一些句子。”她回答。
我提醒她。当她回答时,是诗人前辈的声音,再听到他开口令我一惊。
“是的。”他回答道。“任何事都必须有所平衡。大自然是平衡的,飞禽走兽和谐地活着。人类却还没有学会,他们不断在摧毁自己。他们做的事缺乏和谐,也没有计划。自然就不一样了,自然是平衡的。自然是活力和生命……及休养生息。人类只知破坏;他们破坏自然,也摧毁其他人,最后他们会毁掉自己。”
“这是个可怕的预测。世界持续在混乱与动荡中,但我希望这天不会太早来到。“这什么时候会发生?”我问。
“会比他们想的还快发生。自然会存活下来,植物会存活下来,但我们不会。”
“我们能做什么来防止这种毁灭吗?”
“不能。凡事都必须平衡……”
“这个毁灭会在我们有生之年发生吗?我们能改变它吗?”
“不会在我们有生之年。它来时我们已在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层次,但我们会看到。”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教导人类吗?”我继续寻找出路,求取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要在另一个层次才能做到,我们会从中得到教训。”
我往光明面看。“那么,我们的灵魂会在不同的地方获得进步。”
“是的。我们不会再到……这里。将来就知道了。”
“是的。”我赞同道。”我需要告诉这些人,但不知怎样他们才听得进去。是真的有方法,还是他们必须自己学?”
“你不可能让每一个人知道。要阻止毁灭,就得每个人身体力行,但你不可熊做到这点。毁灭是阻止不了的,他们会学到的。当他们进步到某一个阶段,就会学到这件事。会有和平的,但不是在此,不是在这度空间。”
“最后会有和平?”
“是的,在另一个层次。”
“但是,似乎还很远。”我抱怨道。“现在人们似乎还很鄙陋……贪婪、渴望权力、野心勃勃。他们忘了爱和了解,以及知识,还有很多事待学习。”
“是的。”
“我能写下什么来帮助这些人吗?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方法的,用不着我们告诉你。但它没有效,因为最后我们都会到达同一层次,那时他们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一样,我们并不比其他的人伟大,所有这些不过是课业……还有惩罚。”
“是的。”我同意。这一课可真是深奥,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凯瑟琳沉默了。我们等着,她休息,我咀嚼着刚才一个钟头里的听闻。最后,她打破沉默。
“那些五光十色离开了。”她轻声说。
“那些声音、句子也是?”
“是的,我现在什么也没看到。”她停下时,头开始左有摇摆。“有个灵魂……在看。”
“在看你?”
“是的。”
“你认得它吗?”
“我不能确定……我想可能是艾德华。”艾德华在去年过世了。他似乎真的无所不在,总环绕在她身边。
“那个灵魂看来是什么样子?”
“就是一道……白色的……像光一样。他没有脸,不像我们认识的样子,但我知道是他。”
“他和你有什么沟通吗?”
“不,他只是看。”
“他在听我所说的话吗?”
“是的。”她小声说。“但他现在走了。他只是来看看我是否安然无恙。”我想起守护天使这个普遍的观念。看来,艾德华相当接近这个角色,而凯瑟琳也提过守护的精灵,我怀疑我们小时候的“神话”有多少是根植于模糊的过去记忆。
我也揣测着灵魂间的层级,有关谁做守护者,谁成为前辈大师,或是两者都不是,只是学习。应该有基于智慧和知识的评分,看离最终成为类似神的目标还差多远。这是好几世纪以来,神学家倾心追求的目标,他们对此神圣的结合瞥见过一眼。我并没有这种亲身经验,但透过凯瑟琳的管道,却似乎有了最佳的观点。
艾德华走了,凯瑟琳也安静不语。她的脸上现出安详宁静的表情。她拥有的是何等的天赋——能够看穿生命、看穿死亡,和“神祉们”说话,分享他们的智慧。我们在吃知识树的苹果,只是它不再被禁吃,我怀疑还剩下多少颗苹果。
卡洛的母亲米奈,癌细胞由乳房扩散到骨头和肝,已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个过程巳拖了四年,现在用化学治疗也缓不下来。她是个勇敢的女人,坚忍地承受这种磨人痛苦。但我知道病情正加速恶化,她的终点不远了。
而凯瑟琳的会诊同时进行着,我把这份经验和启示与米奈分享。我有点惊讶,她这样一个实际的生意人,却颇能接受,并想知道更多。我给她一些书读,她消化得非常快。她为我和卡洛安排了一次犹太教神秘哲学的课。在犹太神秘文学里,轮回和“中间”状态是基本的要旨,不过现代犹太人多不了解这一点。米奈的躯体衰弱的同时,精神却坚强了。她对死亡的恐惧减轻了许多,开始期待和所爱的丈夫班重新结合。她相信灵魂的不朽,这使她能忍受这些痛苦。她挣扎着活下来,等着看另一个外孙的出生——她女儿唐婉的第一个孩子。她来医院做治疗时和凯瑟琳见过一面,聊得很投机,凯瑟琳的诚恳和诚实使米奈确信来生真的存在。
死前一周,米奈决定住进医院,由护士照顾她。唐娜、她丈夫和六周大的女儿也来医院和她道别。我们也几乎不间断地有人待在她身边。米奈过世的前一天晚上六点,我和卡洛才刚从医院到家,却都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回去。接下来的六、七个钟头,充满了安宁和一种超越的精神力量。米奈虽然呼吸很费力,但不再痛苦。我们谈到她大约过渡到中间状态,看到亮光。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大多数时候默不作声,并尽力接受负面的部分。她似乎知道这个过程不完,她是没法走的。她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间才谢世,那时是清晨,她有点等不及希望时候早点到来。米奈是我第一个用这种态度导引死前阶段的人,她的信心增强,我们的哀伤也因这整个经验而获得缓解。
我发现自已治疗的能力大为加强,不仅是在恐惧或焦虑方面,关于生死、哀愁方面的咨商尤有进步。我会直觉地知道哪里出了问颖、治疗方向该朝哪里着手;我能够传达平安、宁静、希望等种种感情。米奈死后,许多其他走向人生终点或遭丧亲之痛的人,都跑来找我求助。有些人对凯瑟琳或一些死后生命的事没有心理准备,但即使不说出这些事,我发现,我同样可以传达类似讯息;一种声调、一个眼神、对他们心情的了解或是一句话一一都可以传导一种希望、传导被遗忘的精神性和共享的人性,甚至更多。对于那些愿意接受更多的人,我会建议他们读一些书或是分享凯瑟琳的经验,这些对他们都有如打开一扇窗子,获得新生的力量。
我非常相信心理治疗必须有开放的心灵。以凯瑟琳的例子而言,一些科学性的纪录工作该进行,而实验性的工作更该展开。心理治疗师该考虑死后生命的可能性,并融入他们的咨商中。他们不一定要用催眠回忆法,但应该保持心灵的开放,和病人分享他们的知识,并且不要不相信病人的经验。
人类现正被死亡威胁着。爱滋病、核战、恐怖主义、疾病,和许多其他灾难日夜威胁着我们,许多青少年认为了他们活不过二十岁,这真令人难以置信,但也反映了我们社会的巨大压力。
以个人的层面而言,米奈对凯瑟琳讯息的反应是令人振奋的。她的精神变强了,而且在巨大的肉体痛苦中仍感到希望。但这讯息是给我们大家的,不只是频死的人,我们也有希望。我们需要更多的临床医师和科学家报导其他类似凯瑟琳的案例。以肯定并扩散这些讯息,答案就在那里——我们是不朽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自第一次催眠以来,已过了三个半月。凯瑟琳的症状不仅真的消失了,还得到比痊愈更多的进步。她散发出光芒,周围有一种平安的能量。人们自然地被她吸引。她在医院餐厅吃早餐时,不论男女同事却想过去跟她同一桌。“你看起来好美,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他们会这么说。她像个渔夫,用一条看不见的钓线把大家拉过来。而她以前在同一个餐厅吃了几年,却没有人注意到。
如同往常,她在我光线柔和的诊疗室里很快进入催眠状态,一头金发散在枕头上。
“我看到一栋建筑……石头砌起来的。顶上还有尖的装饰。这里是山区。很湿……外面很湿。我看到一辆马车。一辆马车从……前面过去。车上有干草、稻草一类的,给畜牲吃的食料。还有一些男人。他们拿着一种布条,绑在杆子上随风飞的布条。颜色很鲜艳。我听到他们谈摩尔人……摩尔人。还有一个战争。他们头上有种……金属做的头盖。年代是一四八三年。有什么关于丹麦人的。我们是跟丹麦人打吗?有一个战争在进行。”
“你在那儿吗?”我问。
“我没看到那些场面。”她轻轻地回答。“我只看到马车,双轮的,后面可载货。马车是没有顶的;边边用板条钉起来。我看到……他们戴一种金属项链……很重的样子,做成十字架形。是什么圣者的节庆……我看到剑。他们有种刀或剑……很重、很钝。在为战斗预备着。”
“看能否找到你自己。”我引导着。“看看周围。也许你是个士兵。从某地看着他们。”
“我不是士兵。”她对这点很肯定。
“看看四周。”
“我带来一些补给品。这里是个村子。”她静下来。
“你现在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个布条,某种布条。是红白色的……白底上有个红色十字。”
“这是你们的旗子吗?”我问。
“是国王军队的旗帜。”她回答。
“是你这边的国王?”
“是的。”
“你知道国王的名字?”
“我没听人提起。他不在这里。”
“能不能看到你穿什么衣服?往下看,说说你穿得什么样子。”
“某种皮的上衣……里面是一件很粗的衬衫。皮上衣……是短的。某种动物皮的鞋子……不是鞋子,更像靴子。没有人和我讲话。”
“我知道。你头发是什么颜色?”‘
“淡金色,但我老了,所以还有些灰发。”
“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感觉?”
“它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在上次的小冲突里失去一个孩子。”
“一个儿子?”
“是的。”她很悲伤。
“还剩下谁?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太太……和我女儿”。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名字。但我记得他。我看到我妻子。凯瑟琳做过男人,也做过女人。此生虽然没有孩子,但前世却养育过不少儿女。
“你妻子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很疲倦,很疲倦。她老了。我们有些山羊。”
“你女儿还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不,她结婚,搬走了。”
“那么,就你和太太两个人?”
“是的。”
“你妻子还好吧?”
“我们很疲倦,又很穷。日子一点也不容易。”
“是的。你们失去了儿子。你想念他吗?”
“是的。”她仅如此回答,但哀伤之情显露无疑。
“你是个农夫吗?”我改变话题。
“是的。我种小麦……像小麦的东西。”
“你一生中,国家都遭遇战争、发生许多悲剧吗?”
“是的。”
“但你活到这么大年纪。”
“他们是在村外打,没有打到村里来。”她解释道。“他们必须……翻山越岭去打仗。”
“你知道这里的地名?”
“我没有看到,不过它一定有名字的。只是我没看到。”
“现在是什么宗教的日子吗?你看到士兵们都佩着十字架”
“对他们而言是,对我则不是。”
“你除了妻子和女儿,还有别的家人吗?”
“没有。”
“你的父母已过世了?”
“是的。”
“兄弟姊妹呢?”
“我有一个姊姊还活着。但我不认识她。”她指的是在现世中不认识。
“好。看看你是否能在村里或家里认出其他人?”如果人们真会结群地转世,她很有可能会认出别的在此世中重要的人。
“我看到一张石桌……我看到碗。”
“是在你家吗?”
“是的。我看到一种用玉米做的……黄色的东西。我们正在吃……”
“好的。”我试着加快速度。”这对你是很辛苦的一生,很艰难的日子。你现在在想什么?”
“马匹。”她小声地说。
“你有养马?还是别人的?”
“不,是士兵的……他们中一些人骑马,但大部分人是用走路。那些也不是马,是驴或什么体型比马小的牲口。他们大都很野。”
“现在把时间往前推。”我指引道。“你很老了。试看到你一生中最后一天。”
“但我并没有很老。”她反驳道。她在前世中不太能接受暗示,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能挥去她真实的记忆,也不能让她改变发生过的细节。
“这生里还有什么大事吗?”我问,改变策略。“有什么重要的事得让我们知道?”
“没有。”她不带感情地回答。
“那么,往前去。让我们了解你需要学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在这儿。”
“是的,我知道。你看见什么吗?”过了一两分钟地才回答。
“我浮起来。”她轻声地说。
“你已经离开老人的躯体?”
“是的,我浮起来了。”她又进入不具肉身的状态。
“现在你知道要学的是什么了吗?你又过完辛苦的一生。”
“我不知道。我只是浮起来。”
“好的。休息吧……”又过了沉默的一阵子。然后她似乎在听什么。突然她开口了,声音大而深沉。这不是凯瑟琳。
“总共有七个平面,每一面由许多层次组成,其中一个平面是记忆。在那个平面里你得以收集思想、想法,得以观看刚才过去的一生。那些在较高层次的人可以看到历史,他们可以回过头来教我们学到的历史,但我们在较低层次的人只能看到自已刚过完的一生。”
“我们有必须偿还的愤;要是没有还完,就得带着这些债到下一世去……好让它们还掉,你在还债中能得到进步。有些灵魂进步得比其他快些,当你在肉体状态清完了债务,就结束了一生……要是有什么事打断了你还债,你就必须回到记忆的平面,等待你所欠的那个灵魂来见你。当你们两人能同时回到肉体状态时,才能再转世。但是由你决定何时回去,以及回去后该如何做。你不会记得其他的前世……只会记得刚过完的这一生。只有高层次的灵魂——那些圣者——才能记起历史和过去的事件,来帮助我们教我们该怎么做。”
“在我们回到肉身前需要经过七个平面。其中之一,是过渡的平面。我们在其间等待。在这个平面里,决定你会带着什么回到下一世。我们都会有一个……主要的特性。可能是贪婪可能是色欲,不过一旦决定,你就需要对那那些人偿债,而且要在那生中,克服这个特性。如果没有做到,将来还要带着这个特性、外加另一个,到下一世中,负担就更重了。你过完的每一生若没有偿清这些债,下一生就变得更难;要是完成了,就会有容易的来世。所以等于是你自己选择会过什么样的人生。在每一个阶段,自己过的生活是自己选的、要自己负责。”凯瑟琳接着沉默下来。
这些话显然不是出自一个前辈大师。他自称为“我们低层次的的,有别于那些在较高层次的灵魂——“圣者”。但是他传达的讯息很清楚,也很实际。我猜想着其他五个平面和它们的特色,不知“更新”的阶段是否为其中之一?而学习阶段与决定阶段呢?所有从灵魂状态不同层次来的讯息,都具有一致性,只是传达的风格殊异,用词、语法不同。但是内容维持一贯。我渐得到一套有系统的灵魂学:这个学说讲的是爱与希望、信心与善意。它检视了德行与罪衍,对别人与自已的债务。它包括了前世和一生与一生间的灵魂层面。说的是灵魂透过和谐与平衡得到的进化,进化至与神相连的狂喜境界。
此外也有许多实用的建议,耐性与等待的价值,自然界的平衡所蕴含的智慧;恐惧的消除,尤其是对于死亡的恐惧;需要学习信任与宽恕;不要去评判别人,或终止他人的生命;直觉能力的积累和应用;以及,也许是最重要的。“我们是永生的”这不可动摇的概念。我们超越生和死,超越时间和空间;我们就是神,他们就是我们。”
“我在漂浮。”凯瑟琳低语。
“你现在是在哪一个状态?”我问
“没有……只是浮着……爱德华欠我一些……他欠我一些……”
“你知道他欠你什么?”
“不知道……他欠我……一些讯息。他有些事要告诉我,也许是我妹妹的小孩。”
“你妹妹的孩子?”
“是的……一个女孩。名字叫史黛法妮。”
“史黛法妮?你需要知道她什么?”
“我要知道怎么跟她联系。”她回答。以前凯瑟琳从未对我提过这个外甥女。
“她和你很亲近吗?”我问。
“不,但她想找到他们。”
“找到谁?”我问。我被搞迷糊了。
“我妹妹和她丈夫。而她唯一的路就是透过我;我是管道,爱德华有消息。她父亲是个医生;在费尔蒙南部开业。消息会在需要时到我这里。”
我后来知道凯瑟琳的妹妹和她未婚夫,决定领养一个女婴,他们当时还不满二十岁,也没有结婚。领养是透过教会办的。那次之后并没有什么相关的消息。
“是的。”我同意道。“当时机来临。”
“对,那时他就会告诉我。”
“他还必须告诉你其他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不过他有事情要告诉我。而且他欠我什么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欠我。”她静下来。
“你累了吗?”我问。
“我看到一个马鞍。”她轻声回答。“靠在墙上。一个马鞍……我看到小房子外面的一块毯子。”
“是个马厩吗?”
“他们在那里养马。有好多马。”
“你还看到什么?”
“我看到很多树上面有黄花。我爸爸在那儿。他在照顾马。”我了解到在跟一个小孩说话。
“他长的什么样子?”
“他很高大,有灰发。”
“看得到你自己吗?”
“我是个小孩……小女孩。”
“这些马是你爸爸的,还是他只是照管他们?”
“他只是照顾他们。我们住在附近。”
“你喜欢吗?”
“是的。”
“有一匹最喜欢的吗?”
“有。就是我的马。它叫爱波。”我想起她叫曼带的那世,也又一匹叫爱波的马。她又回到这一世来吗?也许是从另一个角度。
“爱波……好的。你爸爸让你骑爱波吗?”
“不,但我可以喂它吃东西。它用来拉主人,四轮马的货车和外出的车。它很大,腿很长。要是你不小心,会被它蹋到。”
“还有谁和你在一起?”
“我妈妈在这里。还有一个姐姐……没有看到其他人了。”
“现在看到什么?。”
“我只看到马。”
“这是一段快乐时光吧?”
“是的。我喜欢马厩的味道。”她特别指出马厩里的特定时间。
“你闻到马的味道?”
“是的。”
“还有干草?”
“是的……他们的脸好软。这里也有狗……黑狗,还有猫……好多动物,狗是打猎时用的。当他们要去猎鸟,就会把狗带去。”
“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的问题太模糊。
“你在农场上长大的?”
“是的。那个照顾马的人。”她顿了一下。“他并非我真正的父亲。”我搞迷糊了。
“他不是你其正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真的父亲。但是他对待我如同父亲。他是我继父,对我很好。有双绿色的眼珠。”
“看看他的眼睛,那双绿眼珠的眼晴——看你是否认得他。他对你很好,他爱你。”
“他是我祖父……我祖父。他非常爱我们。我祖父非常爱我们。他以前总是带我们出去。我们到他喝酒的地方去,我们可以喝汽水。他喜欢我们。”我的问题使她跳出那世,而进到观察、超意识状态,她在看凯瑟琳现在的这一生,以及和祖父的关系。
“你仍然想念他?”我问。
“是的。”她轻轻回答。
“不过你看到了以前也和你在一起。”我解释着,想减轻她的伤痛。
“他对我们很好。他爱我们,从来不对我们大吼小叫。他会给我们零用钱,到哪里都带着我们。他喜欢这样,但他死了。”
“是的,但是你会和他重逢。你知道的。”
“是的。我以前也和他一起过。他不像我父亲那样。他非常不同。”
“为什么一个如此爱你、善待你,另一个却不一样?”
“因为他学到了。他已偿还所欠的。而我父亲却没有,他不了解……他得再来一次”
“是的”我同意道。”他必须学会爱、养育。”
“对的。”她回答。
“要是他们不了解这点。”我加上。”就会把小孩当做财产,而不是该爱的人。”
“是的。”她同意。
“你父亲仍然得学这点。”
“没错。”
“你祖父已经了解了……”
“我知道,”她打断说:“我们在肉体状态时有好多阶段要渡过……就像演化的阶段。从婴儿到幼儿……再来是儿童……在到达目标前有这么远的路要走。肉体形式的阶段是辛苦的。到了灵魂状态就轻松了,只需要等待、休息。现在是辛苦的阶段。”
“在灵魂状态有多少阶段?”
“七个。”她回答。
“是些什么?”我问,想再肯定一下不久前提到的那二个阶段。
“我只知道两个。”他解释道。“过渡阶段和回忆阶段。”
“那也是我听过的两个阶段。”
“我们以后会知道其他的。”
“你和我同时学了这个。”我说。“今天学到‘欠与偿’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
“我会记得该记得的。”她加上谜样的一句。
“你会记得这些阶段吗?”我问。
“不,它们对我并不重要,而是对你重要。”我以前也听过这句话。说这些似乎不只是为了我,或是为了可以帮助她。但是,我不太能探测更大的目的是什么。
“你似乎好多了。”我继续说。“你学了这么多。”
“是的。”她同意。
“为什么现在人家这么受你吸引、向你靠近?”
“因为我己从许多恐惧里解放出来,而且能帮助他们。大概他们也感受到这个。”
“你能处理得来吗?”
“可以。”其实是没问题的。“我不害伯。”她又加上一句。
“很好,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她回答。“你是我的老师。”
凯瑟琳不再有沮丧的症状,甚至比一般人更健康。她的前世回忆现在开始重复,我知道我们已趋向一个终点,只是这个秋日她再度进入催眠状态时,我不知道五个月后的下一次会是最后一次。
“我看到一些雕刻。”她开始了。“其中一些是金子做的。我看到泥巴。人们在做罐子。是红色的……他们用了一些红色的材料。我看到一栋棕色的建筑,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
“你在建筑里面或是它附近?”
“在里面。我们在做不同的东西。”
“你工作时看得到自己吗?”,我问。“描述一下,你穿什么衣服?看起来什么样子?”
“我穿了一件……长长的、红色的袍子。我穿的鞋子很奇怪,像凉鞋。我是棕发。我正在做某种雕像。是……一个男人的雕像。他手上拿了根细棍子……教鞭。其他人在做……金属的东西。”
“这里是一家工厂吗?”
“这只是一栋房子,用石头盖的房子。”
“你在做的那个佛像,手上拿了棍子的男人雕像,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就是个男人。他照顾牛群……母牛。这里有很多雕像。我们只知道它们的样子。材料很有趣,很难做。不断有碎屑掉下来。”
“你知道这种材料叫什么?”
“不知道。它是红的,红土一类。”
“这些雕像做好之后呢?”
“会拿去卖掉。有些拿去市场卖、有些送给不同的贵族。只有做工最细的那些会送给贵族人家。剩下的就去卖掉。”
“你和这些贵族打过交道吗?”
“没有。”
“这是你的工作?”
“是的。”
“喜欢吗?”
“喜欢。”
“你做了很久吗?”
“没有。”
“很会做吗?”
“并不很会。”
“需要更多经验吗?”
“是的,我只是在学。”
“我了解了。你和家人一起住?”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棕色的盒子。”
“棕色的盒子?”我重复。
“它们只有小小的开口,我们把雕像放在里面。盒子是木头做的。”
“雕像有什么作用?”
“是宗教上的。”她回答。
“有什么相关?”
“这些雕像是许多神像、护法之类的。人们很怕他们。这里还做很多其他东西。譬如棋盘。上面插动物头形状的棋子。”
“你还看到什么?”
“这里很热,又热,灰尘又多……很多沙。”
“附近有水吗?”
“有,是从山上来的。”这一生听起未也很熟悉。
“这里的人害怕蚂?”我探询道。“他们迷不迷信?”
“害怕的。”她回答。“每个人都怕,我也怕。我们必须保护自己,否则会生病。”
“什么样的病?”
“会让人死掉的病。好多人都奄奄一息。”
“从水里来得病?”我询向。
“是的,天气很干……很热,因为神很生气,在惩罚我们。”她回到用单宁酸的那一世。我想起了恐惧的宗教,奥塞瑞斯和海瑟的宗教。
“为什么神会生气?”我问,已经知道答案。
“因为我们不遵守律法,他们很生气。”
“你们违背了什么律法?”
“贯族所制定的律法。”
“要怎样才能取悦神?”
“必须佩戴一些东西。有些人挂在脖子上。那样可以驱邪。”
“有一个人们特别怕的神吗?”
“所有的神我们都怕。”
“你知道任一个神的名字?”
“我不知道名字,只看到他们,有一个是人身动物头。另一个看起来像太阳。还有一个像乌,是黑色的,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一圈绳子。”
“你活过了这场灾难?”
“是的,我没死。”
“但是你的家人死了。”我记得这段。
“是的,……我父亲。我母亲还好。”
“你兄弟呢?”
“我哥哥……他死了。”她记起来。
“你为什么能活下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你做了什么措施?”
“没有。”她回答,然后改变了焦点。“我看到装油的容器。”
“那是什么?”
“一个白白的东西,几乎像大理石。那是……雪花石膏……做盛盘……他们放了油在里面。是用来做涂油仪式的……”
“由教士来做?”我问。
“是的。”
“你的职责是什么?你也帮忙涂油?”
“不。我负责做雕像。”
“这里还是那栋棕色建筑?”
“不……是庙里。”她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显得很难过。
“你出了什么问题吗?”
“有人在庙里做了触怒神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
“是你吗?”
“不是……我刚看到教士。他们在准备某种祭品,某种动物……是一只羔羊。教士都是光头。上面一点毛发也没有,也没有胡子……”她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突然间她变警觉,像在听什么。当她开□,声音是低沉的,是个前辈大师。
“在这个层次,有些灵魂可以向仍在肉体状态的人显现。只有当灵魂有什么未了的约定……才可以回到肉身去。在这个层次,灵魂与肉体是可以做互通的,但其他层次不行……在这里你可以运用通灵能力和肉体状态的人沟通。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这点。有些能让人们看到灵魂显现,有些则可以用感应力移动物体。只有那些有需要的灵魂才来这个层次,像是有什么未定的约定,就可以来做某种程度的沟通。或是生命突然中断,也是来这个层次的理由。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能看到尘世的人,并和他们很接近。但不是每个人都选择要有所沟通。对某些人而言,这可能太吓人了。”凯瑟琳静下来,似乎在休息。她开口轻声地说话。
“我看到亮光。”
“亮光会给你能量吗?”我问。
“就像重新开始一样……它是重生的力量。”
“在肉体状态的人如何感受这种能量?有没有办法使他们也充充电?”
“用他们的心。”她轻轻地回答。
“但要怎么达到这种状态?”
“必须在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透过光就能达到……恢复。如果你很放松,就不会再消耗能量,而是能恢复。在睡眠时人就得到恢复。”她目前在超意识状态,我决定进一步询问。
“你重生过几次?”我问,“都是在这个环境吗?我指,都在地球吗?或是还有别处?”
“还有别处。”
“你还去了其他什么层次、什么地方?”
“我还没有结束必须在此完成的课业。在没经历完所有生命以前,不能再朝前进,而我还没经历完。还有好多世……好多约定和债务未偿完。”
“但你一直在进步呀!”我视察是如此。
“我们一直在进步。”
“你在地球上经过几世了?”
“八十六世。”
“八十六世?”
“是的。”
“你全记得吗?”
“当它对我重要时,会全部记起来。”我们经验了十到十二世的片段子或重点,近来不断重复。显然,她不需要记起其他七十五次左右的前生。她的确有了显著的进步,至少在我的看法是如此。她在这里得到的进步,也许不是靠着回忆前世。将来的进步,甚至也不是靠我的帮助。她又开始轻声低语了。
“有些人用迷幻药接近这个不具肉身的状态,但他们并不了解自己所经历的是什么。”我并没有问到迷幻药的事。凯瑟琳在分享她所知道的事,不论我有没有待别问到。
“你不能用你的通灵能力让自已更进步吗?”我问,“你似乎愈来愈行了。”
“是的。”她同意道。“它很重要,但在这里则不像其他层次那么重要。那是演化和成长的一部分。”
“对你和对我都重要?”
“对每个人都重要。”她回答。
“我们要怎么发展这种才能?”
“从关系中发展,有些更有能力的会带着更多讯息回来。他们会找那些需要发展的人,帮忙他们。”她进入一长段休息中。
离开超意识状态后,她进入另一生。
“我看到海洋。我看到一栋在海边的房子。是白色的。船在港口来来去去。我可以闻到海水的味道。”
“你在那儿?”
“是的。”
“那房子像什么?”
“它很小。上面有尖塔……还有个小窗可以着到海。里面有个像望远镜的东西。”
“你用这个望远镜吗?”
“是的,用来看船。”
“你是做什么的?”
“有商船进港时我们就报告。”我记得她在另一个前世里也做过这个,那时她叫克利斯群,是个在海军战役中受伤的水手。
“你是个水手吗?”我问,想寻求肯定。
“我不知道……也许。”
“看得到你穿什么吗?”
“是的,某种白衬衫、棕色短裤和有大扣带的鞋子……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水手,但规在还不是。”她能看得到未来,但此举也使她一下跳到前面。
“我受伤了。”她哀嚎着,因痛苦而蜷曲。“我的手受伤了。”她真的是克利斯群,并且又经历了海战。
“是不是有了爆炸?”
“对……我闻到火药味!”
“你会没事的。”我心里知道结果,安慰着她。
“很多人生命垂危。”她仍然相当激动。“帆都碎了……港口一部分被炸得面目全非。”她在观察船的受损情况。“我们必须修理船帆。”
“你复原了吗?”
“是的。帆上的纤维很难缝。”
“你能用手做事了?”
“不,但我在看其他的……帆。它们是某种帆布做的,很难缝……很多人死了。很痛苦地死去。”她悲泣着。
“怎么了?”
“我手上……的痛。”
“你的手会好。再往前一点。你后来又上船了?”
“是的。”她停下来。“我们在南威尔斯。我们得防卫海岸线。”
“谁攻击你们?”
“我相信是西班牙人……他们有一支大舰队。”
“接下来发生什么?”
“我只看到船。看到港口。还有商店。有的店里在做蜡烛。还有卖书的店。”
“是的。你去过书店吗?”
“去过,我非常喜欢去。书是很美好的……我看到很多书。那本红色的是历史。这些写的是城镇……和土地,还有地图。我喜欢这本书……还有一间店在卖帽子。”
“有你喝酒的地方吗?”我记得克利斯群对麦酒的描述。
“是的,有很多。”她回答。“他们有麦酒……很黑的麦酒。……还有一种肉……羊肉。还有面包……很大块的面包。麦酒很烈。我尝得出来。他们也有葡萄酒,和长长的木桌……”
我决定叫她的名字,看看反应。“克利斯群!”
“在!你有什么事?”
“你家人在哪?克利斯群?”
“在一个邻近的镇上。我们从这个港出海。”
“你家里有谁?”
“我有一个姊姊……一个姊姊,玛莉。”
“你女朋友在那里?”
“没有女朋友。只认识镇上一些女人。”
“没有特别要好的?”
“没有……我得回到船上。我打过很多次仗,但没丧生。”
“你活到老……”
“是的。”
“结婚了吗?”
“应该是。我看到一个戒指。”
“有孩子吗?”
“是的。我儿子也航海……我看到一只手,抓着什么东西。”凯瑟琳开始作呕。
“怎么了?”
“船上的人生病了……是从食物里来的。我们吃了坏东西。是猪排。”她继续干呕。我要她再往前,呕声才停下来。我决定不再往前推到克利斯群的心脏病。她已经很累了,于是我将她带离催眠。
我们隔了三星期才再会面。我的小病和她的假期耽误了诊期。凯瑟琳在这段期间仍旧容光焕发,可是碰面后她却有点焦虑。她说已进步了这么多,感觉也很好,催眠似乎不能再给他什么帮助。当然,她没说错。在普通状态下,我们在数周前就开始对治疗做个结尾。我们所以继续,一方面是我对前辈大师的信息感到兴趣,另一方面是凯瑟琳仍有的一些小毛病。她几乎痊愈了,而回溯的前世也一直重复。但万一大师有更多的话要告诉我呢?没有凯瑟琳,我们该如何沟通?我知道要是我坚持,她会继续来的,但我觉得这样做不对。于是,有些难过的同意她看法。我们谈了过去三星期发生的事,但我的心不在那上面。
五个月过去了,凯瑟琳仍有进步,她的恐惧和焦虑减轻许多,生活的品质和人际关系却大有进展。她现在和另一个男子约会了,虽然和史都华的关系也没断。从她懂事起,这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生命里有喜悦和快乐。偶尔,我们会在走廊和餐厅里碰到,但没有正式的医生、病人式接触。
冬去春来,凯瑟琳又到我这里挂了号。她一直做一个重复的梦,有关某个宗教的牺牲,是靠瓮里的蛇。包括她在内的一些人,被丢进那个瓮里。她在里面,试图用手攀住粗糙的壁面爬出来,蛇就在她下方,到了此刻她就惊醒了,胸口狂跳。
虽然中间隔了这么久,她还是很快进入催眠状态。一点也不令人惊讶地,她很快回到一个古代的前世。
“我在的地方很热。”她开始说。“我看到两个黑人站在一道又冷又湿的石墙前。他们右足踝上绑了绳子。绳子上还穿了珠及流苏。他们用石头和泥巴造一间仓库,存放麦子和其他打过的谷类。粮食由铁轮小推车运来。上面盖了席子。我看到水,很蓝。负责的人在对其他人发命令。下了三步台阶就是谷场。外面有一个神的塑像,她有鸟的头、人的身,是季节之神。墙的缝隙用沥青封起来,防止潮湿空气,好让谷子保持新鲜。我的脸上痒痒的……,我看到我头发里编了蓝色的珠子。附近有蚊虫,让我的手脸部很痒。我在脸上擦了刺激性东西好赶跑它们……好难闻,是一种树的汁液。”
“我的头发编成辫子,又用金线编上珠子。头发是深黑色的。我是皇室的成员。会到这里是因为某个节庆,来看教士的涂油……为即将来临的收割季节庆祝。只有动物祭品,没有活人祭。被宰的动物血滴下来,滴进一个盆子……流到蛇的嘴里。男人戴着金色小帽子。每个人皮肤颜色都很深。我们有从别地来的奴隶,过海运来的……”
她静下来,我们一同等着,仿佛这几个月不存在似的。接着她像听到什么。
“他们告诉我的这些……都太快太复余了……有关改变、成长及不同的层次。有一个“了解”的层次、一个“过渡”的层次。我们一世结束,如果课业完成了,会移往另一度空间,另一个生命。我们必须完全了解。如果没做到,就不能晋级……因为没学会,所以得重复。我们必须各方面都经历到。我们得知道取索,也要知道给予……,有好多好多要知道的,也有好多灵魂牵涉其中。所以我们在这里、在这个层次。大师们……都合而为一了。”
凯瑟琳停了一下,然后以诗人大师的声音说话。他在对我说:“我们告诉你的到此为止。以后你就要靠自己的直觉去学了”
几分钟后,凯瑟琳用她的低语说:“有一道黑色的围篱……里面是许多墓碑。你的也在其中。”
“我的?”我有点惊讶于这个意象。
“是的。”
“你能看到上面的字吗?”
名字是‘诺贝’,一六六八到一七二四年。墓前有一朵花……这里是法国或俄国。你穿一件红色的制服……从马上摔下来……还有一个金色狮头勋章。”
没有其他的了。我把诗人大师的话解释为:今后不会有其他讯息借凯瑟琳的催眠透露给我了。我们没有再继续诊疗,她已全愈,我也学到能学的。其他的,我只有将来靠自己的直觉去感应。
[转]前世今生_——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 (16)作者:(美)布莱恩·魏斯(Brian L.weisss) 译者:谭智华最后一次会诊后二个月,凯瑟琳打电话来预约,说要告诉我件有意思的事。
当她走进我办公窒,一个快乐、微笑的凯瑟琳出现在眼前,内在的平静使她整个人很有光采,我微微一惊。不禁想起以前的凯瑟琳,以及短短期间内她巨大的改变。
凯瑟琳去看了艾瑞丝·萨丝曼,一个有名的通灵星相家,尤擅于看前世。我有点惊讶,不过也可以了解她的好奇,及需要一些外加的肯定。我高兴于她有信心这么做。
凯瑟琳是从朋友处听说了艾瑞丝,她打电话去约了时间,并没有透露任何在我诊疗室里的事。
艾瑞丝只问了她出生时间和地点。从这些资料,她就推算出凯瑟琳的命盘,是个可以知道自己前世细节的人。
这是凯瑟琳第一次遇上算命师,她真的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令她惊讶地,艾瑞丝竟证实了大半凯瑟琳催眠后说出的话。
艾瑞丝借着说话,及草草画起的星相图,转到一种状态。几分钟后,艾瑞丝说出凯瑟琳脖子曾被勒过,并在前世中被割过喉咙。割喉咙是在一次战争中,艾瑞丝并看见数世纪以前那个火光梦烧、遭摧残的小村。她说凯瑟琳死时是个年轻男子。
当她接下未形容凯瑟琳是个年轻男性,穿着海军制服、黑短裤及有奇怪鞋扣的鞋子时,艾瑞丝眼睛亮了起来。突然间艾瑞丝抓住她的左手,感到一阵剧痛,说有尖东西刺进手里弄伤了她,而且留下永久的伤疤。那时发生大规模海战,地点不在英国海岸。她继续描述航海生活。
艾瑞丝说了更多个前世的片段。在巴黎有过一次短暂人生,凯瑟琳是个小男孩,年纪很小即死于贫困。另一生是个住在佛罗里达西南岸的美国印地安女人。在这生中她是个医生,赤脚行过百里。皮肤很黑,有双奇怪的眼睛。她会给伤处涂油、敷上草药,而且非常通灵。她喜欢戴蓝宝石,中间并穿插一颗红宝石。
另一生中凯瑟琳是个西班牙人,职业是妓女。她的名字是字母L开头的。和一个年长男人同居。
另一世,她是个有钱人的私生女。艾瑞丝看到一栋大房子里的家族徽记。她说凯瑟琳很美,并有修长轻盈的十指,会弹竖琴。她的婚烟已排定。凯瑟琳爱动物,尤其是马,她待动物好过身边的人。
另一个短暂的生命,是做个摩洛哥小男孩,因病而死。她也曾在海地待过,会说当地话及变魔术。
还有一次,她是个埃及人,负责准备葬礼事宜。那时她是个梳辫子的女生。
她在法国和意大利也有过几世。其中之一,她住在弗罗伦斯,信仰很虔诚。后来她搬到瑞士,住进修道烷。她是两个儿子的母亲。喜欢金子和金雕像,并戴一个金十字架。在法国,她被关在一个又黑又冷的监牢里。
在另一世,艾瑞丝看到凯瑟琳是个穿红色制服的男性,周围有很多马和士兵。制服是红色和金色混杂,可能是俄军的。还有一生,她是古埃及的努比亚奴隶。在某一刻她被抓起来,关进牢里。另一世,她是个日本男人,与书本和教学为伍,相当有学问。教过不同学校,活到很老。
最后,在一次较近代的轮回里,她是个德国士兵,死于战役。
我对艾瑞丝播述的前世细节,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它和凯瑟琳回忆的相关性,十分惊人——克利斯群在海战中手的受伤及衣服、鞋子的描述;露意莎做西班牙妓女的一生;阿郎达和埃及的葬礼;约罕做强盗时被史都华的化身刺了喉咙;艾瑞克,那个倒霉的德国飞行员,及其他。
此外,与凯瑟琳的现世也有关连。例如,凯瑟琳甚欢蓝宝石,尤其是青金石。不过,她去见艾瑞丝时什么也没戴。她总是非常喜爱动物,尤其是马和猫,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比跟人相处要安全。以及,若要她在全世界挑一个地方去旅行,她会选弗罗伦斯。
但是说什么我也不能称这经验为一个有效的科学实验,因为根本无法控制变项,但它就是发生了,我也觉得该在这里记下一笔。
我不太确定那天是什么情形。也许艾瑞丝无意识地用超感应去“读”凯瑟琳的心,因为那些前世已在她潜烹识中。或者,艾瑞丝真能用她的通灵能力辨识前生的种种讯息。无论如何,凯瑟琳去算了命,她们两人用不同的方法得到一样结果,凯瑟琳在催眠中由回溯获得,艾瑞丝则借通灵管道获得。
很少人能做到艾瑞丝这点,很多号称通灵的人只是利用人们的恐惧和好奇来敛财。今天,通灵的骗子似乎是从发达的出版品而来,像雪莉·麦克兰(Shirley MacLaine)的。“紧要关头”(Out on a Limb)的畅销,又为此道造成一股新的潮流。许多人大作广告,广为招徕,在“入定”的状态下告诉满怀戒惧的观众这种陈腔滥调。“要是你不与自然和谐,自然也不会与你和谐。”这些话通常是用一种和“媒介者”本身不问的音调说出,还时常混入一些外国发音之类的,讯息模糊而适用于很广的范围。通常涉及超自然的层次,很难评断真假,而区分真伪却是很重要的,否则整个领城都蒙上不白之冤。我们很需要认真的行为科学家来研究这重要工作。心理医师有必要做诊断过滤,筛掉精神异常、伪装或厌世倾向的病人。统计学家、心理学家及医生都对这些评鉴及未来测试极为重要。
在这个领域中踏出的重要步伐该用科学的方法来做。在科学上,催眠原是用来解释现象的,以此为出发点,假设必须在控制的情况下来检验,这些检验的结果必须经过证明与反复验证,才能形成一个理论。一旦科学家有了自觉成熟的理论,都必须由别的研究者一再地测试,并得到相同结果才行。
杜克大学的莱恩(Joseph B.Rhine)博士、维吉尼亚大学心理治疗系的史帝芬生(Lan Stevensan)博士、纽约市立大学的史迈德勒(Gertrude Schmeidler)博士详纽而可靠的研究,及许多其他严肃的研究者,都证明这是可以做到的。
[转]前世今生_——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 (17)作者:(美)布莱恩·魏斯(Brian L.weisss) 译者:谭智华自从凯瑟琳和我分享这难以置信的经验以来,四年过去了。它对我们有了深远的影响。偶尔,她会路经我办公室进来打招呼,或和我讨论一下她目前的问题。她从不觉得需要再做催眠,无论是处理什么征状或找出一个新人在前世和她的相关。我们的工作已完成了。凯瑟琳现在已能完全地享受生命,不再受阻于什么征状。她现在拥有的快乐和满足感,是以前认为不可能有的。她不再害怕疾病或死亡,生命对她是有意义和目的的,现在她身心平衡,与自身关系调适良好。她有一种内在平静所散发的光芒,许多人希望拥有但很少人真正得到,她觉得更有精神了。对凯瑟琳而言,一切发生过的都非常真实,她一点也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并且视为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并没有兴趣继续加强她的通灵能力,纵使这是别人在书本或任何演讲里也学不来的。频死的人或家中有快死的人,常来找她开解,他们似乎自动投向她,和她谈谈话之后,他们就觉得好些。
我的生命几乎也起了和凯瑟琳一样大的变化。我的直觉变的很敏锐,更能察觉病人、同事,朋友一些隐秘的部分。即使他们未对我开口,我似乎就知道了好多事。我的价值观和人生目标转移到较为人性关怀,而非功利的方向。灵媒、术士、巫医这类人愈来俞常出现在我生活里,我开始有系统地评估他们的能力。卡洛也和我一同发展,她对死亡与频死的咨商格外熟练,现在并组织末期爱滋病患者小组。
我开始练习静坐,不多久以前,我还认为只有印度教徒或嬉皮才流行这个。凯瑟琳传递的讯息已变成我日常生活意识的一部分,脑中记着生命的深层意识,及死亡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变得更有耐性、更富同信心。更熊爱人。我也觉得更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论是正面的或负面的,我知道到头来皆会付出代价,一报还一报。
我仍然撰写科学性论文,在专业会议上演讲,并主持精神医疗部门。但现在我跨在两个世界里,五种感官的现象世界,由我们的身体与生理需要所代表;及非肉体层次的另一个世界,由我们的灵魂和精神为代表。我知道两个世界是相连的,全都靠能量。但它们常显得如此分开。我的工作就是衔接两者,并谨慎而科学地纪录它们的相连。
我的家庭也蒙受其惠。卡洛和艾美变得有超过一般人的通灵能力,我们也玩笑地鼓励发展这种技巧。儿子约旦成为一个有能力的偶像型青少年,很自然地当上领导地位。我终于变得不都么严肃,而有时也会做一些不寻常的梦。
凯瑟琳最后一次会诊之后的几个月,我睡觉时会有种奇怪的倾向。有时梦境很鲜明,我在梦中听课,或对讲者发问,梦中老师的名字叫非罗(Phio,爱好、偏好之意)。醒来后,有时还记得梦中讨论的东西,我就会把它记下。在此略举一些例子。第一个是场演讲课,我看出前辈大师的影响。
“……智慧是很慢才能得到的。这是因为容易吸收的知性知识,必须转化为情绪的,或潜意识的知识。一旦转化好了,这种印象就是永久的。这种反应的必要催化剂就是行为实践。没有行动,观念就会萎缩、褪色,理论性的知识没有实际应用还是不够的。”
“平街与和谐如今都被忽略,但是,它们却是智慧的根本。现在凡事都做得太过。人们过重是因为吃得过多。慢跑者忽略了周围的人,因为跑得太多。人们似乎过于吝啬。喝太多酒、抽太多烟、开太多宴会、说太多没有内容的话、担心太多。有太多是或非的想法。不是全部就是没有。这不是自然的法则。”
“自然界是平街的。野兽只会破坏一小点地方。生态系统不会弄得一团糟。植物被吃掉,又长出来。食物来源被消耗,又获得补充。有花可供欣赏,有水果可以吃,但根还留在土里。”
“人类还没有学会平街,更别说实行了。然而却显先贪婪和野心所驱,为恐惧所役使。照这种方式下去终有一天会毁了自已。但自然界会生存下来;至少植物会。”
“快乐真正根植于单纯。思想和行为的过度倾向只会减损快乐。过度会掩蔽基本的价值。宗教人士告诉我们快乐来自心中有爱、来自信仰和希望、来自行善和散布友爱。他们的确是对的,若有这些态度,平衡与和谐也不远了。它们应是基本的生存状态;现在,却成了很稀罕的东西。彷佛人类在地球上并非以自然状况存在,得经过改变,才能让爱和善心、单纯驻进心中,才能感觉纯洁,去除长期累积下来的恐惧。”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有这种改变、这种不同流俗的价值观?”一旦达到了,又怎么维持它?答案似乎很简单,它是所有宗教的共同点,人类是不朽的,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修道、学习。我们都在学校里,要是你相信不朽,一切就简单了。”
“若人的某部分是永恒的,并有足够的证据和历史支持这点,为什么我们还做这些坏事呢?为什么还要践踏别人以谋私利,实际上是当掉了我们的修业?最终我们都要到同样的地方去。只是速度不同。没有什么人比其他人伟大。”
“想想这些教训。理智上,答案都已经在那里,不过它们需要身体力行来完成,变为潜意识中永久的印象,才是关键所在。光在主日学校背诵它是不够的,只有空谈没有行动比并无价值。读到或谈到爱、慈善、信心是容易的,但是去做它、去感觉它,几乎需要意识的改变。不是酒精、药物或一时情绪的短暂改变,桓久的改变是靠知识和了解、靠行动和实践来维持的,必须把它转化成日常生活般熟悉,把它变成习惯。”
“要了解一个人并不比别人更伟大,去感觉这点,练习去帮助别人。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要是我们不互相提携,这个星球真的会很寂寞。”
另一个梦里,我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说我们是平等,实际上却不如此?我们的美德、脾气、财产、权利、能力、天赋、智慧等等,没有一样是相等的?”
答案是个暗喻。“这好比每个人心里拥有一颗大钻石。想像一颗一尺见方的钻石。它有一千个面,但面上蒙了尘土。灵魂的工作就是去清洁这些面向,使它恢复光采,能反射彩虹的多种颜色。”
“现在,有些人已清洁了很多面,使钻石发出动人的光芒。另一些人只清理了几面,所以还不能发光。但是,在灰尘底下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千面钻石。它是完美无暇的。差别只在于经过清洁的面数不同。但每一颗钻石都是一样的,都是完美的。”
“当所有面向都已清洁,能反映完整的光谱时,钻石就恢复到它原来的纯粹能量状态。光仍留下来,就好像制造钻石的步骤反过来,所有压力都消除了。纯粹能量保存在光的彩虹里,而光里面有意识和知识。”
“所有的钻石都是完美的。”
有时候问题很复杂,答案却简单。
“我该怎么做?”我在一个梦中问过。我知道我能治疗痛苦中的人,他们的人数多到我处理不了;我好累。可是当他们这么需要我,我能说不吗?说‘不行,已经够多了’这样对吗?”
“你的角色不是救生员。”是梦中的答案。
最后一个例子是我为其他心理医生记下的。某日清晨六点醒来时,犹记得我在梦中对一群心理医师演讲。
“在心理治疗急速医药化的今天,我们不该忘记一些传统的方法。我们是少数仍有耐性和同情心与病人谈话的医生。我们仍然花时间在晤谈上。我们增进了病人对疾病的观念式了解,让他们因这层发现而好起来,不只是用雷射光来治疗,我们仍然用希望来治疗。”
“在今天,其他医学分支都认为传统方式治得太慢,太化时间。他们宁愿用科技,也不愿用心力建立病人与医生间一种相互满足的关系。理想化、合乎伦理、能使个人满足的方法逐渐失陷,变成经济、效率、割绝治疗法的天下。结果是,我们的同事越感到孤立与沮丧。病人觉得匆忙、空洞,没有受到关怀。
“我们不该被高科技诱惑,反而,该成为同事的榜样,做出来让大家看,耐性、了解和同情能帮助病人,同时也帮助医生。花多一点时间去和病人说话,唤起他们的希望和对痊愈的期待——这些多被遗忘的医师特质,我们一直应该以自身做为范例。
“高科技在研究和增进对疾病了解上很管用。它可以是一项无可限量的临床工具,但永远不能取代真正医生的个人特质和方法。心理治疗可以是医学专业中最有尊严的一科。我们是老师,不该放弃这个角色,尤其不能在目前放弃”
我现在仍会做这种梦,不过只是偶尔。通常,在静坐或开车在高速公路上、甚至做白日梦时,话语和想法都会在脑中一闪。它们通常和我的意识、平日的想法、观念有所不同。常常来的正是时候,解决了我正苦思的问题,并把它们用在治疗和日常生活中。我把这种现象视为我直觉能力的扩展,并因此得到激励。对我而言,他们是我走对方向的标志,即使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听从我的梦境和直觉。但我这么做时,事情似乎颇顺利。当我不从时,就有些不对劲。
我仍然觉得前辈大师在我身边。我不太确定我的梦和直觉是否受到他们影响,但我想是的。
结语
这本书现在完成了,不过故事仍继续下去,凯瑟琳仍好好的,没有复发什么症状。我对导引其他病人的回忆一直很小心,要看他们征状有什么特性、是否对其他疗法抗拒、是否容易被催眠、对这种方法是否持开放态度,以及端视我的直觉是否认为可行。从凯瑟琳以后,我大约对十多个病人做过详细的前世回溯。这些病人没有一个是精神异常、妄想倾向或多重人格,他们全有大幅的进步。
这十二个病人背景与个性皆有很大差异。一个迈阿密海滩来的犹太家庭主妇,生动地忆起在耶稣死后不久,她在巴勒斯坦被一群罗马士兵强暴。十九世纪时她在新奥尔良经营一家妓院,中世纪时住在一个法国修道院里,并在日本度过惨淡的一生。她是除了凯瑟琳外唯一能从中间状态传讯息的病人。她的讯息也是完全通灵的,并能知道我过去的事,甚至具有准确预测未来的能力。她的讯息来自一个特定的灵魂,我目前正将她说的话做分类整理。我仍然是个科学家,她所有的材料都需要经过评估和验证。
其他人则在死后离开身体、浮进光里之外,不能多记得什么,并且无法传递回来任何思想或讯息,但是每个人都有生动前世记忆。一个精明的证券经纪人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过了愉快而平淡的一生。一个艺术家在西班牙宗教审判中受到刑罚。一个餐馆老板,不敢开车过桥或经过隧道,记得在古代近东地区被活埋过。一个年轻医生记得他是个维京人,在海上遇难。一个电视制作人六百年前在佛罗伦萨受过折磨。病人记录还在增加。
这些人也记得不同的世代生活。但某一世揭露以后,症状也就好转。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以前活过,将来也会在转世,他们对死亡的恐惧降低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做回溯治疗或去找通灵人,甚至静坐。那些有困扰的人才需要。对于其他人,保持一颗开放心灵才是最重要的。要了解生命不只有眼前所见。生命在我们的五种感官之外还能延续。对新知识及新经验要有接受的态度。“我们的目标就是去学习,经由知识成为象神一般的存在。”
我不再介意这本书可能对我事业的影响。我说分享的讯息比那更重要,而且,如果传播适当的话,会比我在办公室以个人为基础作的对全世界更有益处。
我希望大家能有书中内容得到帮助,减轻对死亡的恐惧,借这些讯息所揭示的生命真义,把自己的生活发挥到极致,寻求和谐与内在平静,并对人类同胞伸出爱的援手。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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