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革命之父——金赛的功过是非

禅海一粟

半个世纪之前，美国著名性学专家阿尔弗雷德•金赛出版了著名的《金赛性学报告》（包括1948年的《男性性行为》和1953年的《女性性行为》），开创了现代性学研究的先河，为后来的相关研究和人们的思维观念打开了新的大门，而金赛关于同性恋倾向的研究也对后来的相关理论和思路产生了巨大影响，从而奠定了他一代性学大师的地位，被赞誉为现代性革命之父。

功
金赛及其研究小组历时20年，走遍全美的城市和乡镇，深入各个社区、教会、监狱和同性恋酒吧，与1.8万名美国人进行了面对面的访谈，掌握了大量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将性这个人类社会中最私隐最神秘的话题首次带到了公众的视野之中，更为学术界对性学进行研究开辟了道路。
因此，社会学家和性学专家高度赞扬金赛的工作，将其描述成性学研究史上最重要的成就之一。美国著名性学专家，加州性学研究中心创始人维恩－布劳评价说，“他（金赛）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分子生物学家迪恩•哈默则认为，“他（金赛）最重要的贡献在于告诉人们：性行为的方式多种多样，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也确实进行着多种多样的、不可思议的性活动。”
金赛在其性学报告中首次向世人披露了人类性生活方面的真实情况，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些行为作出判断和评价，也没有给出相关的解释。因此，继金赛的研究之后，社会学家、公共卫生工作人员、临床医学家和遗传学家等各个领域的学者开始从不同学科和角度——例如遗传学、荷尔蒙、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对人类性学进行进一步的探索和研究。
其中，由于金赛性学报告中关于同性恋行为的部分在社会上反响最大，因此许多学者对这一问题开始进行持续不断的研究，例如心理学家艾弗伦•胡克。她在20世纪50年代进行了一场举世闻名的罗夏墨迹测验，对那些没有接受治疗的同性恋者的心理状况进行研究，并将他们与异性恋者做一番比较。该实验假设：如果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那么用当时的测试标准，专家可以看出哪些人是同性恋者。然而，当专家们面对测试结果进行分析时，由于他们并不了解这些资料究竟是属于同性恋者还是属于异性恋者，他们的评估结果让人们大吃一惊：因为结果发现，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同性恋者比异性恋者更容易产生心理疾病，因此可以说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精神疾病。随后，在金赛和胡克等人研究工作的基础上，美国精神病协会于1973年正式宣布，将同性恋剔除出疾病分类，从此同性恋不再被列为精神疾病，这无疑是同性恋者的一次巨大胜利。
另外，有些学者从公共健康或社会学角度对人类性学进行研究：例如研究如何提高避孕套的使用效率，了解人们对婚前性行为的态度等；有些学者从心理学角度对性进行研究，例如寻找引起性冲动的因素；另外有些学者则试图从生物学角度和遗传学角度对人类性取向做出解释。而今天，更多的科学家是从医学角度对性进行研究：他们试图从生理学角度找出人类产生阳痿和性欲不振的原因，并希望能研制出治疗这些疾病的良药。

过
作为现代性学先驱，金赛确实为人类打开了性学研究之门，对人类性学的研究作出了突出贡献，这一点勿庸置疑。不过，在享受盛誉的同时，金赛及其研究也遭到了广泛的质疑和攻击。
首先，就在金赛的性学报告刚刚出版之时，他的统计方法就遭到了广泛的质疑，被指为失之公允。例如，在最重要的同性恋问题上，今天的学者们认为金赛所谓的精确数字其实是太过夸张了。他们说，《金赛性学报告》中称美国10%的男性都有过同性之间的亲密关系，这明显是夸大了同性恋人口的比例，背离了美国一般性生活的实际情况。这部分是由于金赛的采访对象（尤其是男性）大部分来源于监狱，因此并不能代表美国的普遍情况。然而，正是这些不具有广泛代表性的采访资料构成了金赛研究的主要信息来源。学者们在金赛去世之后，对他的研究进行了仔细的分析，结果发现，当人们把那些来自于犯人和其他有可能扩大了范围的资料剔除以后，有过纯粹同性恋经历的人群比例大大降低，只有3％。另外3％的人虽然有过频繁的同性恋经历，但是他们却并不排斥异性恋。而这样的一个数字就比较符合今日社会对同性恋的研究结果。
其次，金赛还错误地认为，女性性行为更多是建立在人类生物学的基础上，因此不大可能随着人类社会对性行为标准的演变而产生改变。不过，性学专家约翰•班克罗福特博士表示，“即使有改变的话，那也是朝相反的方向改变。”
不仅如此，班克罗福特认为，金赛在有关恋童癖和儿童性行为的研究方面也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研究的大部分资料竟然都来源于同一个恋童癖者。据说此人曾经和数百个儿童发生过性关系，并且把事情的经过都写进了自己的日记。人们不禁首先要从科学研究的层面质问：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数据竟然大部分取自同一个人，而这很明显不是搜集资料的可靠方法？同时人们更要从道德层面质问：金赛为什么不把这个恋童癖者报告给警方？
最近几十年里，有些批评家们对金赛甚至提出了更为尖刻的攻击。某个独立的研究者指控说，金赛已经不只是在对性犯罪的行为进行记录，他本身更是这些罪恶行为的积极参与者和实施者。甚至有文章直接对金赛个人及其私生活进行揭密，称金赛不但是男同性恋者，而且还有性受虐癖。更有文章揭发说，以“性革命之父”著称的金赛实际上是个性精神病患者，他依靠恋童癖者对数百名婴儿和儿童的性折磨，为他的性研究提供数据。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也许，我们很难对金赛的功过是非作出正确的评价；也许，人们对金赛的争议仍会继续。但无论如何，作为现代性革命之父，金赛及其首开先河的性学研究毕竟给现代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并且毫无疑问，这种影响还将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