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鬼话』钦天监——记录不为人知的风水事
钦天监——记录不为人知的风水事好吃懒做之徒
清朝末年,广东南部沿海的一小村庄里,一座偌大的南方古典大屋大门敞开,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门顶挂着白布,已是傍晚时分,大院里灯火通明,村民们正为陈老太爷的丧事而忙碌,干活的干活,吃解晦酒的在喝,整个房子好不热闹。陈家村本不叫陈家村,但后来村里的一户陈姓人家,日渐发迹,购置的房产田产越来越多,外人也就把这个村子叫做陈家村。陈老太爷在省城打拼多年,积累了丰厚的家产,但突然有一年,也就是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的那一年,他将省城的生意分别托付给四个儿子打理,自己却回到陈家村,说是回老家颐养天年。陈家村方圆几顷的地都是陈家的田产,陈家村大部分的人都是依靠租陈家的地为生。陈老太爷虽然富足,但非为富不仁之徒,每年收取租户的土地租金也就是一石米,到时光不好的年景甚至还免收租金。此外,陈老太爷在家乡大兴水利,兴办教育,为此,村民对陈老太爷甚是敬重,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独有一位叫陈七的,对陈老太爷始终是爱理不爱理的态度。
陈七已经40多岁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二流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据说陈七年轻时到北京城混过一段挺长的日子,后来日渐和村子断了消息,没人知道他在北京城干什么,后来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那年,不知道为何又跑回陈家村,村里人问他怎么回来了,他只笑而不语,有好事者非得掏根问底,陈七就说京城混不下去之好回来。陈七虽然在外打拼多年,但似乎并没混出个模样来,就带回一身破烂的衣服,回来后双亲早已过世,陈七跑到父母的坟地前大哭了三天,脑壳门都磕破了,见了的人无不被他的孝心感动。陈七没有田地也没有手艺,幸好老家的房子还在,陈七也就住在老房子里,什么活都不干,平时在村里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靠着百家饭过日子。村里人敦厚,开始也没和陈七计较,后来陈七越发的懒惰,连桶水也不愿帮人提提,村民日渐对他生厌,每当开饭时间,远远见到陈七来,就马上关上屋门。面对村民如此对待,陈七也不恼怒,实在饿了就去村外找野果野菜吃,也不偷也不抢。
陈老太爷似乎特别看重陈七,时常接制他一些粮食、衣物,过年过节还送上几锭银子。陈七这人也有点性子,陈老太爷送粮食衣物通通收下,但对钱似乎并不感兴趣,陈老太爷送的银子,兴致好时,陈七就买酒和其他村民饮得烂醉如泥,兴致不好时,一把将银子甩到毛坑里,气的送银子的人呱呱大叫。更多时候,陈七把银锭捏成碎银,把村里的孩子聚起来,一人派上一颗。
陈七回到陈家村的第三年依旧是好吃懒做,陈老太爷送他两亩地,荒草已有一个人高了,还没见过他下过一次地。陈老太爷也由着他,派人帮忙打理这两亩地,收成了就送到陈七家。但陈七似乎并不领情,对于陈老太爷的周济,他连句道谢都没说过,甚至碰面了也不打招呼。不管旁人怎劝,陈老太爷还是一意孤行地周济陈七,有好事者问陈老太爷为何如此看重陈七,陈老太爷抚须而笑说:“七娃子不简单,你们不懂!”。
这年七月过后,陈七对陈老太爷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变化,经常邀请陈老太爷到自己的住处闲聊,但只准陈老太爷一人前往,其他随从都得在门外待着。每次从陈七家门出来,陈老太爷的神色一次比一次凝重,直到九月最后一次从陈七家门出来,陈老太爷面带微笑,陈七也破天荒地送陈老太爷出门,陈老太爷握着陈七的手说:“七娃子,拜托了!”陈七点点头,没说话,示意仆人搀扶好陈老太爷回去。
三天后,陈老太爷突然暴病而忙,村民们都自发来帮忙打点丧事,以聊表一些心意。而陈老太爷特别关照的陈七却失踪了。村民议论纷纷,有人猜测陈老太爷的死和陈七脱不了干系。
夜探
陈老爷的四个儿子正和省城请来的风水先生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上谈论着下葬的地点。风水先生眉头紧皱,踱着方步,左手拿着罗盘,右手似乎在掐算着什么,眼见风水先生的神色越发的凝重,陈老太爷的大儿子陈世明忍不住了,连声问:“大师,可是有什么难处?”风水先生收起罗盘,摇头叹息说了句“难也!”就不再说话。
陈世明急了,父亲去世已经快两天了,停尸三天后就要下葬,可供下葬的风水宝地却还没找到,能不让人心急。陈世明也是一个聪明人,眼见风水先生久久不肯吐出下葬的位置,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于是掏出一叠银票,恭敬地递到风水先生面前说:“先生您就劳下心,在下代表陈家谢过大师的恩德。”风水先生说:“陈老爷尽管放心,鄙人已在附近觅得一处龙穴,赶明儿吉时一到,便可为陈老太爷下葬。陈老太爷得如此龙穴,定可庇荫后代子孙,永享富贵。”陈世明问:“先生所选之穴在何处?”风水先生微笑着道:“就在村子路行10里的山峰处。”陈世明探得下葬之地已定,心里稍安,连声道谢说:“这就好,这就好。”说着,再次恭敬地将银票递到风水先生面前,风水先生装模作样地推托了一下,笑眯眯地接过银票,刚要放进袖袋的时候,一个酒杯不知从何处突然飞过来, “啪”的一声砸到风水先生的手背上,风水先生吃痛,缩回手,银票散了一地。只见陈七从围墙上跳下来,负者手走到风水先生的身边厉声喝道:“尔等鼠辈也敢在此蒙骗?”陈家四子并不认识陈七,村里有人喊出陈七的名字时,四子方悟,此人正是村里传言害死自己父亲的陈七,连忙吆喝家丁,就要上前捉拿陈七。陈七一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此乃陈老太爷的遗信,各位阅后,若还要缉拿在下,就请悉随尊便。”
陈三公子陈天明指挥家丁道:“给我拿下。”陈四公子陈炯明,乃一读书人,早年中了秀才,胸襟和气度也不同于他人,他眼见陈七敢冒着杀人犯的名号闯进陈家大院,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如此放肆,料定其中必有隐情,连忙拉住陈天明说:“三哥,且看过信再作定夺,量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陈天明想想也是,接过信递给大哥陈世明,陈世明接过信,封面写着我儿世明亲启,陈世明认出真乃父亲的笔迹,赶忙小心打开信封,抽取信纸仔细阅读。良久,陈世明的面色越发明朗,借过台上的烛台点燃了信纸,直到信烧成灰烬,才整理衣服,恭敬地把陈七让到首座上,招呼下人上茶上点心。陈世明举手唤来几位弟弟,让他们一一拜见给陈七,众人狐疑地看着陈世明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陈家兄弟也不明白兄长为何如此,但见其阅信、烧信,料想其中必有原因,也遵从兄长,一一给陈七行了跪礼。
风水先生刚吃了陈七一杯子,坏了自己的财路,心里已是恨极,现眼见陈家兄弟又把陈七奉为上宾,把自己给冷落了,心里更是恨了。刚想对陈七发难,谁知道陈七首先发话:“你这汉子,哪里来哪里去,在下没发火前,你最好赶快消失。”陈七说话毫不客气,更是惹起风水先生的火,风水先生抱拳说:“吾乃名震省城的第一风水先生,吾师承。。。。。。”风水先生话还没说完,陈七打断了他的话语:“尔此等不学无术之徒,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在下倒要看看你给陈家找了个什么龙穴。”说完,陈七让风水先生马上带着陈家子嗣到下葬地去。风水先生举头看了看陈世明,陈世明清了清嗓子说:“一切听陈先生安排。”陈七让家丁带了两把铲子,一只死鸡,拉着风水先生连同陈家四子,打着灯笼就朝村外的山峰赶去。陈天明暗暗地对三位兄弟说:“咱们为什么要听这个陈七的摆布。”陈世明拍拍三弟的肩膀说:“爹的信里说了,大家都得听他的。”
这是村外一座孤零零的山,四周皆是平原,这座山孤单地耸立其中,远远看去山林茂密,在夜风下四处招摇。由风水先生引路,乃至山腰一处长宽各三丈的平地,风水先生背负着手,跺着方步对陈家四子说:“此处便是鄙人为陈老太爷觅得的一处龙穴,所谓龙穴,乃山水环抱、阴阳交会之处。鄙人夜观星象,发现此处正是龙气沉积之地,阴阳交会,背有靠山,山前有水。陈老太爷若葬在此处,必定可庇荫子孙后代,永享富贵。”风水先生说完,眼见陈家四子点头称道,马上转过眼神挑衅地看着陈七,谁知道陈七干笑了几声,走到风水先生的跟前,突地扇了他两个耳光,风水先生毫无防备地吃了两记耳光,顿时头冒金星。陈家四子被陈七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制止,陈七摆摆手说:“没错,这的确是个龙穴。”陈家四子一听,不解了,既然是龙穴,为何还要出手伤人,刚要问个明白,陈七接着说:“这虽是一个龙穴,但却是孤龙一条,四周围没有护从。各位且看看,此山之外可有其它的山峰相连。 龙怕孤单穴怕寒,凡是寻龙点穴,必须山山相连,层层包裹,最忌孤露单寒。凡是孤露单寒的龙穴,若下葬先人,其主必定贫穷孤寡,家族渐衰,最后断子绝孙。这穴正正是孤露单寒之地,焉能下葬?”
陈七一番话,令在场的人惊讶不已。陈炯明心思多,惊讶过后心里想,这个陈七说的虽头头是道,但其只不过是村里一名好吃懒做之徒,其话岂可尽信,莫不是其偷听得此处是龙穴,危言耸听吓退咱们,好安葬他的双亲。于是陈炯明说:“陈先生说的在理,但这位风水先生是省城的名家,其话也未必不可信。”陈七说:“陈四公子的意思是怀疑在下的话语?”陈炯明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眼不见不为实,在下。。。。。。”
陈七打断陈炯明的话语,说:“此等孤露单寒之地,必滋生阴邪之物,万物皆不可生。来个人,此处西南方前行五步,下一铲,必有蜈蚣。再来一人,东南方拨一草,其根必烂。”家丁领命而去,西南方五步处下一铲,成群的蜈蚣掘地而出,旋即四奔而散。东南方拨出一棵草,叶子虽还青绿,但根部已灰黑腐烂。陈炯明不肯相信,接连拔了几棵,每棵草均是绿叶葱葱但根已发黑腐烂。陈炯明扔下腐草,语塞了:“这。。。。。。这是。。。。。。”陈七笑笑说:“莫慌。且看这个。就一柱香时间,其尸必发生异变。”陈七让家丁就地挖一七寸深的坑,把带来的死鸡仍进去,盖上土,点燃一柱香插在坑上。一柱香过后,陈七让家丁挖出鸡尸,众人围上一看,只见鸡尸已发黑,凑近一看,原来并非鸡身发黑,而是长出黑毛。陈家四子见鸡尸竟在短短一柱香之内长出黑毛,心里无比诧异,若老父葬于此地,该如何是好。陈七让家丁聚些枯枝,就地把鸡尸烧掉。风水先生更是诧异,自己千算万算的龙穴,竟然是一大凶穴,凭陈家的财力,料想以后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赶忙跪地求饶。 陈七指着风水先生说:“尔等不学无术之徒,今天若不是看在陈老太爷的面子,这里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马上滚。”风水先生如获至宝,夹着尾巴就跑。陈炯明横棍拦着风水先生说:“陈先生,这就让他走?”陈七示意陈炯明放下棍子说:“四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老太爷的面上,别杀生。”说完又对风水先生说:“尔等若再以风水为生,后果尔独自估量。”说完,拿过陈炯明手上的棒子,双指一夹,碗口粗的杀威棒子应声而断。陈七二指断棒的举动,无疑震慑在场的所有人,风水先生更吓被汗流夹背,瘫坐地上。陈世明暗想,这陈七果然有过人之处,难怪老父遗言一切听从陈七的安排。风水先生料到,这个陈七段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立马跪地连声讨饶,对着天地发下毒誓,表明以后绝不再以风水为生,若违此誓,必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陈七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风水先生连声道谢,一爬一滚朝山下奔去。
陈炯明似乎并不甘心,捡起地上断成两半的棍子就要追那风水先生,陈七制止他说:“四公子,听我言,得饶人处且饶人!”陈世明喝住陈炯明说:“四弟,一切听从陈先生的安排。”陈炯明愤愤不平的扔下棍子,对着陈七鞠躬道:“一切听陈先生安排。”陈七仔细打量了一下陈炯明,摇摇头,没再说话。陈世明上前恭敬地问道:“陈先生,先父遗信。。。。。。”陈七说:“信的事,在下已办妥。”陈世明大喜道:“果真如此,陈家将永感陈先生恩德。”陈炯明问:“爹的信里说了什么?”陈世明看了看陈七,缓缓道:“不可言。四弟只需遵循陈先生指示便是。”
夜色正浓,一行人就着灯笼下了山,山脚下,陈七给陈家三子分别安排了工作,各人按照陈七的吩咐,皆领了任务而去,唯独是陈家四公子陈炯明没有接到陈七的吩咐。陈炯明不解,自己怎么也是陈家子嗣的一员,三位哥哥都有任务,为何独剩自己呢?眼看着兄长们纷纷离去,陈炯明对陈七作揖道:“先生,可是遗漏了竞存?”陈七不语,陈炯明更感奇怪,莫非陈先生对自己有成见,不肯给自己分派任务?想到这点,陈炯明的态度更是诚恳,鞠躬作揖道:“先生尽管吩咐,竞存必竭尽所能,把先生吩咐的事办妥,恳请先生下令!”陈七不答反问:“四公子可信任在下?”陈炯明不明陈七的意思,说:“竞存不明先生何意?”陈七道:“四公子可信任在下?信任在下的能力?”陈炯明说:“先生之能力,竞存已领教,由心敬佩,竞存是完全信任先生,愿听从先生的安排。”陈七笑笑道:“这就好!既然四公子信任在下,那么就请四公子先回去歇息,事情由在下代为安排即可。”眼见陈炯明面露狐疑,陈七道:“四公子不必多心,在下自会安排一切。”说完抱拳作揖,消失在茫茫黑夜中。眼见陈七如此,陈炯明也无话可说,轻叹了一下,引着家丁往陈家村走去。 期待继续 是夜,陈炯明辗转难眠,他想不通,为何陈七不给自己安排一项任务,哪怕是一项简简单单的任务,莫非自己曾经无意得罪了陈七?然而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来这是首次和陈七会面,之前并未与其有过接触,二来自己一向微言慎行,其中并未有冒犯陈七的片言只语。陈炯明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天已灰蒙,陈炯明无法入眠,梳洗整理完毕,呆坐床沿静待天亮。陈炯明突地想到,与其呆坐,不如当面问陈七个清楚,想到做到,遂推门而去。
陈炯明刚走到大院,只见陈七和自家三兄弟聚首在凉亭上,亭上只挂着一副灯笼,火光并不明亮,陈炯明正要上前问陈七个究竟,只听见陈七在询问兄长昨天吩咐的事情可曾办妥,陈炯明倒想听听他们的话,闪身躲到附近的树丛中,只听见陈天明道:“先生,九口瓦缸已备好,皆长高各九寸。”陈七点点头,表示认可,陈永明道:“先生,无根水已备妥,本地近日并无雨,适逢邻县大雨,已派人取得。”陈七问:“可确保是无根水?”陈永明道:“在下派亲信前往,确保无误。”陈七笑道:“这就好,那么扶棺的人选是否已定?”陈世明作揖道:“人选已按先生的安排,由我等三兄弟连同本家的一名侄子同行。”
陈世明话音刚落,陈炯明便发觉不对劲,什么兄弟三人连同侄子?那是否把自己排除在外?岂有此理!做儿子的也不能为老父扶棺,这还有天理?事到如此,陈炯明可以断定,陈七显然是对自己存在成见。陈炯明穿出树丛,直直跑到众人旁边,抱拳道:“陈先生若对在下不满,可以明说!”众人皆被陈炯明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陈七喝了口茶说:“不明四公子所谓何意?”陈炯明也不回避,望着陈七的眼睛,一句一字说:“先生是否针对在下?为何褫夺在下为老父扶棺的资格?”陈七轻叹一声,道:“在下并非针对公子,四公子多疑了,只是先父下葬此行,公子实在不宜前往。”陈炯明抱拳道:“在下只想尽最后的孝心,如有不便之处,恳请先生明言!”只见陈七双眉紧锁,似有难言之隐。陈世明上前道:“先生,炯明也是想尽点孝心,恳请先生代为安排。”陈七摇摇手,良久才拼出一句:“四公子戾气太盛,不宜。”
陈家四子面面相觑,不明陈七所云。要知道,陈炯明乃一介书生,早年已中得秀才,温文儒雅,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浓厚的书生气质,陈七竞道其戾气太盛,实难令人信服。陈炯明未曾料想陈七不给自己安排任务的原因竞是戾气太盛,不甘道:“先生,竞存乃一介书生,何来戾气?”陈七眉头依然深锁,并未回答陈炯明,而是掐指算着什么。陈世明道:“此处并无外人,先生但说无妨。”陈七摇摇头说:“陈老先生对在下有恩,寻龙探穴、保全陈家子嗣,在下定当尽力而为。然四公子参与扶棺下葬,在下段段不可答应。四公子须明白,事出皆有因,因果由天定,请四公子相信在下,一切皆为公子着想。”陈炯明抱拳道:“先生,生不能为父尽孝,死不能为父下棺,竞存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请先生安心,一切后果由竞存承担,但请先生安排竞存为父扶棺!”陈炯明目光炯炯,神情煞是坚定,陈七叹道:“在下欲改天命,然天命不可违也。事已至此,四公子听在下一言,若公子首肯,扶棺下葬之事,公子皆可参与。”陈炯明道:“先生但说无妨。”
陈七道:“若参行,日后定众叛离,潦倒困,异乡死,葬无棺,白发送。”陈七言罢,陈家四子无不目瞪口呆,陈七话虽没挑明,但众人皆知道,这是陈七对陈炯明命运的一个预言。人无知则不惧,人若知则生怕。陈七定眼看着陈炯明,陈炯明也看着陈七,嘴皮已有些颤抖。陈世明道:“先生,此话当真?”陈七道:“大公子想必也清楚在下的身份,在下绝不戏言。”陈世明想起老父遗信中所言,昨晚山中之事,知道陈七绝不会妄言。于是陈世明道:“四弟,此事你还是别参与。相信爹也不会责怪你。”陈炯明听了陈七的言语,没想到参加先父的葬礼竟会使自己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不由心生寒意,但一想到为子而不能尽孝,实乃天地难容,日后下到黄泉,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于是,陈炯明一咬牙道:“先生,竞存日后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今日也要为老父送行,恳请先生安排!”只见陈七对这陈老太爷的棺木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说:“福祸皆天命,半点不由人。既然四公子坚持,那请各位听从在下安排。今夜子时,寻龙探穴。”
定眼
陈七让陈家四子把九个瓦缸都盛满无根水,一字排开在大院上。按陈七的解析,让九口瓦缸接收清晨的第一缕雾气,第一缕晨光,谓之雾仙,作用实乃吸收天地之精华,用以加强葬穴的龙气。一切办妥,陈七又吩咐准备一些木康、几把铁铲,约定子时在大院集合,然后让陈家四子各自歇息。
看着陈七离去的背影,陈炯明问道:“大哥,这陈七到底是何来头?”陈世明寻思了一下,道:“四弟可知为兄为何烧掉爹的遗信?”陈炯明摇摇头,陈世明拍拍弟弟弟的肩膀说:“父亲明言,陈七之话如父亲之话,听之信之;陈七之身份不可泄漏,切记切记,信毕即毁之。”陈世明又告诫三位弟弟,丧葬之事皆听陈七之安排,别的事情别多问,待到时机成熟,自会告知大家。当日无话。
是夜子时刚至,陈家四子已齐集大院,静候陈七的吩咐。陈七一身夜行衣,斜挂一布袋,清点陈家四子准备的物品,确认无误,便示意出发。
陈世明问道:“先生说过信中之事已办妥,此为何行?”陈七道:“广东本非龙栖之地,觅一龙穴并非易事。数月前在下夜观天象,此地一处山势突变,疑有龙气聚集,在下前往勘察,发现此处竟藏一青龙。然此穴初成,龙眼之所尚未能确定,此去便为定眼而行。”陈世明道:“听从先生安排。”陈七又说:“在下在此明言,此青龙虽非九五之尊,但陈老太爷葬得此处,已足以庇荫子孙后代,吾等皆非天子之命,觅得此穴已属难得,各位莫强求真龙之命。”陈世明道:“先生安心,吾等皆非贪婪之徒,只求一穴以安先父。”陈七点点头道:“这就好。”陈炯明心思多,问道:“既得龙穴,陈先生为何不先安葬双亲?”
陈七大笑道:“能医者不能自医,四公子该明白个中原理。”说完,只见陈七掠起左手衣袖,陈家四子就着火把一看,无不触目惊心,只见一条红黑交错的斑条由手腕处延伸至手臂深处,此红黑斑条宛如有生命一般,时而膨胀,时而扭曲。斑条每抽动一下,陈七的脸色就扭曲一下。陈世明惊道:“先生,这是?”陈七退下衣袖,坦然说:“天谴!”
世人皆知,天机不可泄露,偶有通天者,敢逆天而行者必遭天谴。陈七左手上的红黑斑条,似乎正正印证这一说法。陈七整理好衣服,不再多言:“各位莫再问缘由。此穴乃在下为陈老太爷觅得,此行定下龙眼,安葬即可。各位出发吧!”陈家四子不再多语,提拿工具,紧紧跟在陈七身后。
步行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峰峰相连之处,陈炯明认得,此处乃莲花山,莫非龙穴正在此地?果真如陈炯明所料,陈七停下脚步道:“此处便是青龙穴所在,各位随我上山。”乃至半山腰处,陈七让大家停下来,从胸前布袋掏出一罗庚,对照四方,然后掐指算了一下,道:“来了。”陈世明不明所以,问:“先生,什么来了?”陈七道:“东风。”陈世明打量四周,草木不惊,根本没有一丝的风吹。陈七让他们把带来的木康分开一人一袋,让陈家四兄弟分别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散去,便走边便散木康。陈家兄弟刚分好木康,一阵接一阵的东风莫名刮起,陈七喊道:“撒木康。”
陈家兄弟虽感疑惑,但还是按照吩咐,各自朝着陈七指定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散木康。陈七看着陈家兄弟四散,道:“龙眼之处,乃聚气藏风之地,遇木康于风中不散之处,且大喊通知。”不一会儿,只听见陈炯明喊到:“先生快来,此处木康聚在空中,凝而不散。”陈七赶忙招呼陈家兄弟朝陈炯明的方向奔去,只见一潭一尺见方的水源上方,木康并不因风吹而偏移,而是在水源上方聚成一条细线,蜿蜒盘旋。陈七掐指一算,道:“大公子,且上前一查水潭处是否有一青色鲤鱼?”陈世明想,此处乃半山之处,野草斑杂,水潭只有一尺见方且没活水流入,焉会有鱼?但陈七吩咐到,只好举着火把上前一看,陈世明不看不打紧,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尾手掌大小的青色鲤鱼,在潭水中游得正欢。陈世明不敢相信,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定眼一看,确实是一尾青色鲤鱼,陈世明暗自赞叹,这陈七果非浪得虚名,难怪父亲如此相信他。陈七见陈世明呆住在水潭前,喊道:“大公子,可曾有鲤?”陈世明回过神来,忙道:“先生神算,潭中确有一尾青色鲤鱼。”陈七笑道:“若有青鲤,此处则为龙眼。”
众人赶忙上前一看,只见一尾青鲤遨游其中,此鲤虽小,但嘴边触须却长得惊人,足有三分之一的鲤身长度,鱼眼上方各有一肉瘤突处,内藏之物似有破肉而出之势。陈七道:“此穴本已是龙穴,有鲤则龙气更盛。此处并无活水通入,此鲤实乃天地灵气之所化。正所谓鲤跃龙门便成龙,此鲤虽不曾化龙,但须已成,角初长,已趋龙化。陈老太爷若葬此地,必将庇荫后代。”
陈家兄弟听得龙穴已觅,遂纷纷跪拜陈七,感谢其恩德,陈七赶忙扶起陈家诸兄弟,道:“诸位不必言谢。有因必有果,若非有感陈老太爷对乡里的恩德,在下断不会为其寻龙探穴,还望各位以后能秉承老太爷一贯作风,在下谨代表乡亲多谢诸位。”。陈家兄弟抱拳道:“先生放心,吾等定秉承父志。决不作出鱼肉乡亲之事。”陈七点头称好:“甚好,各位请起身吧。在下还有几句话赠与四公子,四公子可愿一听?”陈炯明道:“先生请明言,竞存洗耳恭听。”陈七示意陈世明等三人回避,陈世明三人作揖,退到潭水的另一边。
陈七轻声道:“四公子,莫怪在下直言。”陈炯明道:“先生但说无妨,竞存铭记于心。”陈七道:“在下观四公子面相,已知公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化龙,十年之内必有一番作为。然老太爷葬此穴,公子本不该参与,此穴乃青龙之穴,而公子却是黑龙之命,青龙主文运,黑龙主武运,两者不可兼得,势必造成两龙相争之势,其一必有损伤。然青龙之命由人为,黑龙之命乃天定,今公子之行,实乃辅助青龙,以己之力助尔之运,陈家之运将长久,而公子之运则短暂,不出二十年,公子黑龙之势将为青龙所伤。在下已告诫公子不可参行,然公子孝心之坚,决意参行,在下唯有许之。之前在下不愿公子前往,乃想逆天而行,然天命不可违。今赠公子一句话,望公子日后行事能记之信之:行事在天,谋事在人,天遂则事成,然天不愿则人不可为。切记切记。”
陈七的话语无疑如海中劲风翻高浪,卷起陈炯明万千思绪,虽陈七先前已预言自己的下场悲惨,但万万想不到竟是如此缘由造成。陈炯明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沉思了一下道:“事已至此,竞存唯有顺从天命。先生之话,竞存将铭记于心。”陈七点点头,道:“明日寅时便是下葬之吉时,我们暂且回村,稍作准备。”陈七呼唤陈世明三人,但见三人匍匐潭水边,不知所为。
陈七和陈炯明谈话之时,陈世明三人回避到水潭另一则,陈世明拿着火把,欲仔细查看潭中之鲤,忽感火光中隐约有一抹金光由潭水中射出,甚感奇怪,遂俯身潭水边,定眼查看,青鲤下方似乎还有一鲤,卧于潭底枯叶之中,不禁疑问道:“下方可是还有一尾金色鲤鱼?”陈家兄弟二人听得,遂一同匍匐潭边,以查明白,三人把火把贴近水面一看,确确还有一尾金色鲤鱼卧于潭底。
听得陈七的呼唤,陈世明起身对陈七道:“先生,此处似乎并非只有一尾鲤鱼!”陈七大惊,急忙转身过去,匍匐于潭边。
陈七为何事而惊?此穴乃青龙穴,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穴不藏两龙,潭中青鲤乃穴眼之天地精华所化,断不会存二。现陈世明竞说潭中还有一尾鲤鱼,其中必有异常。
陈七朝陈世明指去的方向一看,一尾三掌长的金色鲤鱼卧于池底,纹丝不动唯嘴巴一张一合吐着水珠。只见此金色鲤鱼竟如青色鲤鱼一般,触须长及鱼身,眼上方长出肉瘤。然金鲤安静如石,而青鲤遨游水中。陈七一看,惊道:“篡主!”
篡主?
陈世明问:“先生,篡主是指?”陈七眉头紧锁道::“一穴皆只有一主,此青鲤乃青龙穴龙眼集天地精气之所化,乃青龙穴之主。若有起异心之徒,妄想以后天之力以改先天之势,则会用篡主之法。此穴本非帝王之穴,如今竟有狂妄之徒以篡主之法偷天换日,以金鲤代替青鲤,企图将此青龙穴变为金龙穴,实乃逆天之举。诸位且看青鲤,其遨游水中并非活跃,而是痛苦挣扎,而此金鲤,静而不动,吞吐水珠,此举谓之龙吐珠,实乃在吞噬青鲤之精气,吸取其精华。”说着,陈七掐指一算道:“不出三天,青鲤将尽被金鲤所吞,届时,此青龙穴将尽化,转而变为金龙穴。金龙乃群龙之首,若金龙盘踞于此,此穴定将化为帝王之穴,先人葬之,其后人必将位列九五。”
陈七言罢,陈家兄弟互相对望,位列九五,乃常人所不敢想象,但眼前正正有位列九五之机,陈家兄弟皆露出难以鸣状的神态但并不话语,陈七看出他们的心思,道:“诸位切莫动此贪念。逆天而得之穴,虽可成九五,但远则势必江山破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近则乃至祸害宗族,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若穴不能葬人,那该如何是好?想到此,陈世明不禁问道:“先生,若此穴不可下葬,那先父之事?”陈七道:“青鲤未尽,在下自有办法处理,此穴定可安葬老太爷。大公子请安心。” 陈七说着突地停下话语,似乎想起何事,只见陈七面露惊讶之色,自言自语道:“莫非是。。。。。。”说着,令陈家四子同把火把贴近水面,自个也俯身,双眼贴到水面,似乎在寻找什么。陈家兄弟不明所以,纷纷贴近陈七,道:“先生在找什么?”陈七已起身,但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陈世明赶紧为他拍掉身上的尘土,问道:“先生,可是身体不适?”陈七自言自语道:“池中北斗七星。既吞之,何苦又困之?”
陈炯明就着火把看了看水潭,并未见异况,遂问:“先生,北斗七星在何处?”陈七并不答话,而是说:“诸位由此刻起,务必处处小心,若有意外生时,诸位且先撤走,在下将作断后。”说完,示意陈家四子背靠背而立,保持戒备之心,并再次告诫,若有情况,马上离开,半刻不可停留。而陈七自己也警惕地查看四周。陈家兄弟被陈七搞懵了,夜深荒山,为何要戒备?莫非有野兽出没?陈家世代居于此地,从未听说附近有野兽出没,刚要询问,陈七示意他们别发出声音,并令熄灭火把。陈家四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按照陈七的吩咐,将火把扔在地上,刚要熄灭,火光处,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陈家四子面前,弯腰捡起火把,呵呵地笑着,笑声尖锐而凌厉。
只见这小孩子双手各执两火把,笑呵呵地看着陈家四子。夜已至深,荒山野岭之处,怎会有人出没?而且是一小孩子。陈家四子见此,无不惊慌失措,冷汗直冒,莫非见鬼了?未及多想,陈七已挡在陈家四子面前,脸色阴冷地看着小男孩。小男孩摇了摇手上的火把,首先开口说话,竟是一把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地怪异,只听到:“师弟可安好?”
师弟?这小孩子唤谁作师兄?陈家兄弟面面相觑,各人并不认得此小孩子,甚至连印象也没半点,莫非其唤陈七作师弟?据村里人说,陈七已是不惑之年,而眼前此小男孩约莫二八的岁数,脸容清秀,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令人奇怪的是,这小孩子竟不留辫子。要知道,清庭入关后已颁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不留辫子,乃是死罪一条。然此小孩羽扇纶巾,一身青衣,周身打扮皆非当时之风。
众人纷纷把目光聚到陈七身上,只见陈七冷冷答道:“果然是你,袁枚天。”小男孩似乎不悦:“师弟为何直呼为兄之名讳?岂可如此无礼!”陈七道:“你我之事,也不须多言。”袁枚天依旧笑容满脸,道:“师弟啊,当了这么久监正,还是这副臭脾气,这可不行。”
监正?陈炯明心不由一惊,沉侵科举多年,陈炯明多少也了解当朝官职称呼,监正,这不正正是钦天监最高官职的称呼?莫非陈七是当朝钦天监的监正?
钦天监乃官署名,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自秦时起,历代皆有之,只各朝称呼不同,隋称作太史监,唐改名为司天台,后五代与宋初称司天监,钦天监之名起自明,清沿用。然钦天监除负责观天象记天文外,还负责修建陵墓的堪舆工作,也就是宫廷一切风水之事皆归钦天监管辖。
想到此,陈炯明目瞪口呆,真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陈七此人在陈家村充其量也只是一名好吃懒做之徒,但其真是身份竟是钦天监监正,实在令人难以相信。陈炯明突然想到,若陈七为钦天监监正,那么,其对自己的一番话,岂不是句句箴言?
陈炯明默默地看着陈七,但见陈七目不转睛地盯着袁枚天的一举一动,似在防备着袁枚天。但袁枚天似乎并无攻击之意,脸上笑意依然道:“师弟为何如此紧张,为兄并无恶意。可喜欢为兄送的礼物?”陈七一听,篡主之举果乃袁枚天所为,怒道:“篡主之法,乃逆天之举,师傅曾叮嘱,此等事绝不可为。”
陈七话毕,只见小男孩收起笑容,脸带怒容道:“篡主?何为篡主。你还敢提师傅?师弟之话何其冠冕啊!”陈七道:“师傅说你心术不正,在下真恨当初心软没除掉你。”袁枚天又恢复笑脸道:“心术不正?呵呵,老头子说得对,但论心术不正者,师弟可是当之无愧啊。清庭的走狗好当不?师弟。”袁枚天一句话,说得陈七脸色清白,不待陈七回话,只见袁枚天说着,一步步逼近陈七,边走边对陈家兄弟说:“师弟后面那四位兄弟,马上到老夫身后来,藏在如此阴险小人身后,不觉臭气熏天么?"
陈家兄弟听着陈七和袁枚天的谈话,不知所云,现袁枚天竟说陈七是阴险小人,这让人如何相信。对于陈七,陈炯明虽不是绝对的给予信任,但见其劳心劳力为老父寻龙探穴,此刻,陈炯明是信任陈七的。只见陈炯明上前一步道:“我等追随陈先生至此,皆为寻一穴以葬老父,为何袁先生要破此穴?若袁先生再苦苦相逼,休怪我等无礼。”袁枚天对天大笑:“小娃娃不知好歹,当日慈禧十营禁卫也奈何不了老夫,且看各位如何对老夫无礼!”说着,把一支火把抛给陈炯炯,借机打量这个发话的年轻人。 袁枚天不看则已,一看不禁赞叹道:“黑龙之命!这位陈兄弟好面相,黑龙之势乃主武运,陈兄弟日后定会武运昌盛。然可惜遇此青龙穴,文武相冲,破命伤神,可惜可惜,只有二十年之势。”
陈炯明内心一惊,此话不正是陈七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这个袁枚天莫非也乃一名神算?此外,陈炯明更感疑惑,我等并未曾透露姓名,对方如何知道自己姓陈?袁枚天哈哈大笑:“小娃娃不必猜测,既然陈七为我师弟,老夫本领自不会下于陈七。”说着,扭头对陈七道:“师弟啊,破这位陈兄弟命格,可是你干的好事?”
袁枚天的话无疑如一石敲破平静如镜的湖面,深深震荡陈家兄弟的心思,陈家兄弟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陈七,只见陈七脸色惨白,并不话语。袁枚天用火把指着陈七道:“断龙脉,破命格,此等违反天理之事,唯有清庭敢为,唯有陈七敢为。你们陈家兄弟为何不明是非,竟把害你们的人当恩人?”
对于袁枚天之话,陈家兄弟将信将疑,毕竟袁枚天来路不明,而陈七毕竟是陈家村之人,父亲也遗言一切皆听陈七之命,但陈七并未反驳袁枚天,由此可见袁枚天说的未尝不可信,陈家兄弟略为商量,决定问个究竟再作定夺,陈世明问道:“袁先生,阁下道陈先生害我等,可有证据?”袁枚天道:“此青龙穴便是证据。”陈世明不解,问道:“此话怎讲?”袁枚天道:“想必陈七已告知各位篡主之法,乃以金鲤吞食青鲤之精气,将青龙穴化作金龙穴。”陈世明看了看陈七,只见其低头不语,遂道:“正是。”袁枚天道:“错了,错了。诸位,此穴本是金龙穴,金鲤才是此穴之主,若先人遗骨葬于此,子孙兴旺,后世将出九五至尊,开元立国,不敢言春秋万代,百十年间皆可兴达。然陈七偷天换日,以青鲤篡主,将此金龙穴硬生转为青龙穴,乃怕此穴为人所得,而后世出得九五至尊抢夺清庭江山,师弟啊,为兄说言可是?”
袁枚天说的正正和陈七说的相反,青鲤才是篡主之物?此穴本是金龙之穴?究竟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陈家兄弟彻底的懵了,眼巴巴地看着陈七,希望其能说个明白。然陈七脸色惨白,额上青筋毕露,双拳紧握,并不发一言,袁枚天笑着道:“诸位兄弟,若几位尚怀疑老夫之话,那老夫再为各位取一证明。”然后对陈七道:“师弟啊,慈禧之手谕,可否让为兄见识见识?”说着,便大步流星,迅速接近陈七,左手一伸,直插陈七的胸怀,陈七急忙闪身一躲,然袁枚天右手又至,陈七一急,右手握鹰爪装,一把抓过身边的陈世明,挡在面前,袁枚天急忙收掌,退后三尺。陈七左手紧扣陈世明的脖子,边退后边道:“师兄啊,你赢了。”袁枚天笑道:“师弟啊,作清庭之走狗可是乐事?”陈七正色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金龙穴已破,老佛爷之命已成,今日就算丧命于此,也无愧于老佛爷的恩德。”
陈家三兄弟眼见大哥被陈七擒住,纷纷喊道:“陈先生,你这是?”陈七唾了一口道:“若不以陈大公子为人质,在下今日安能全身而退,师兄,我说的对吧?尔等全部后退,否则休怪在下无情。”说着,加大手中之力,陈世明嘴巴大张,脸色已憋得通红,陈家兄弟慌忙退后,并示意陈七切莫伤害大哥。
但袁枚天似乎并不吃陈七这套,手持火把,跺着方步一步步进逼,陈七挟着陈世明边退后边道:“师兄若再上前一步,此人定横死师兄脚下。”袁枚天停下脚步道:“那又如何?此人之生死与我何干?”说完,又再步步进逼,陈家兄弟见此,连忙向袁枚天求救道:“袁先生,你救救我大哥,救救我大哥。”
陈七笑道:“好,既然师兄如此,那休怪师弟心狠,虽不定能杀掉你,但对这四人下手,师弟之能力还是卓卓有余。”说着,运劲抡起右掌,朝着陈世明的天灵盖就要劈去,但听得袁枚天喊道:“得了!师弟,你走吧,今日暂且饶你一命。”陈七松开陈世明道:“师兄,你我之事,定会有个了断之日,告辞。”说着,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陈家兄弟急忙上前扶起陈世明,袁枚天略观陈世明气色,道:“死不了,你们赶紧扶他回去吧。”说着,便要离开。陈炯明拦住袁枚天道:“先生,可是去追赶陈七,在下愿一同前往。”袁枚天看了看陈炯明,道:“老夫已答应放之,便不再追之。尔等不怕老夫乃恶人?谋害尔等?”陈炯明顿了顿道:“怕。”袁枚天笑道:“既怕,尔等还不速速离去,休赖在此地。”陈炯明道:“听罢先生与陈七之对话,在下猜测先生并非恶人,若先生乃恶人,何必出手相救我等?”说着,陈炯明抬头看着袁枚天,四目交接,只见袁枚天满脸笑意,并不发话,而是饶着陈炯明转了一圈,边看边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啊。都怪老夫没能早日前来,断送兄弟大好命格。”陈炯明道:“陈七早前已与在下道明,若参行此次寻龙探穴,必将损己之天命。在下前往,实乃自愿,怨不得他人。”袁枚天笑笑,定眼看着陈炯明说:“此事绝非如兄弟之所想如此之简单,老夫认为此乃陈七一石二鸟之计。”陈炯明道:“此话怎解?” 袁枚天示意陈炯明席地而坐,自己也坐了下来,道:“兄弟可知陈七来历?”陈炯明道:“正如袁先生刚刚所说,陈七乃当朝钦天监监正,此外,在下只知其能寻龙探穴,其他一无所知。”袁枚天道:“今日能结识兄弟,也算缘分,老夫在此告知兄弟原委,但兄弟切莫对外人道也。”陈炯明道:“谨遵先生之命。”
袁枚天让陈家兄弟把陈世明扶到水潭的另一方,稍事休息,然后对陈炯明道:“陈七乃我师弟,此事兄弟已知。陈七虽为清庭钦天监监正,但其也乃国师府之统领。”
国师府?当朝似乎并没此官署,陈炯明不解,问:“在下愚昧,国师府乃是?”袁枚天道:“断龙脉,破命格之所。”陈炯明更不解,问:“先生请明示。”袁枚天道:“国师府乃直属清庭皇帝之秘密机构,为保清庭基业四处寻龙断脉,专干一些刨人祖坟的勾当。数年前,老夫观天象,发现北方龙脉移转,一路追寻而来,乃至广东,龙气竟聚于广东而不散,老夫推算,广东之龙气沉于两地,一地正是此金龙穴,另一地乃香山附近。陈七此等清庭走狗,想必也测得龙气聚于广东,为保清庭基业,必将毁之。老夫遂一路跟之,以阻止其行动,然陈七潜伏广东数年,并没动作,老夫也不能觅其所踪。近日发现此处龙气日渐衰弱,遂前往查看,想不到竟在此处遇得陈七。”
陈炯明听罢,内心翻涌,万万想不到清庭竟有国师府寻龙断脉之说,遂问:“陈七既能寻龙探穴,其独自可寻龙断脉,为何还要我们一同前往?”袁枚天笑道:“此正是陈七之奸狡,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好啊!龙脉乃天生,人若直接毁之,必遭天谴,轻者身体残损,重之则命丧九泉。为此,若想断龙脉,必须借助他人之力,借以毁之,以避天谴。兄弟乃黑龙之命,万中无一,将来必叱咤风云,将会危及清庭之基,若与青龙相遇,命格必将毁之,遂陈七不惜冒天谴之险,诱惑诸位上山,以篡主之法毁金龙之脉,化而为青龙,再而用青龙之穴相冲,毁兄弟之命格,一石二鸟啊!”
陈炯明一听,不禁冷汗直冒,想不到陈七潜伏陈家村多年,皆只为断龙脉,而自己被算计却蒙在鼓内。袁枚天拍拍陈炯明的肩膀道:“命格虽破,但尚有二十年之风光,也不枉此生。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吧。天理循环,一切皆天命,陈七想必已遭天谴。”陈炯明想想也是,命格已破已成事实,既来之则安之吧。陈炯明想起陈七左手中的红黑斑条,遂问:“陈七曾显露其左手一红黑相间斑条,蜿蜒至手臂处,这可是天谴?”袁枚天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因果循环,天理昭彰。不出三天,其臂必废。”言罢,袁枚天对陈炯明道:“陈兄弟,命虽天生,然后天并非不可改也。兄弟日后行事,当以天地良心为准则,上对得住上苍,下对得住黎民,老天绝不会有所辜负。望能记之。”陈炯明翻身作揖,道:“谨记先生训言。”
袁枚天让陈炯明扶将起身,然后招来陈家兄弟,陈世明道谢袁枚天救命之恩,袁枚天摆摆手,表示不必多谢。陈世明道:“在下有一时相求,望袁先生相助。”袁枚天道:“说来听听。”陈世明遂将老父觅穴一事,及陈七之所为,一一道于袁枚天,最后跪拜恳请道:“望先生能为先父觅一良穴,以入土为安。”陈家兄弟皆跟随大哥,跪拜地上齐声道:“望先生能为先父觅一良穴,以入土为安。”只见袁枚天大笑道:“老夫那师弟竟还存一丝良心,会用九缸下葬之法,此乃稳固龙气之法,可好可好!诸位请起,我师弟不正为各位觅得一良穴,为何不葬于此地?”陈世明道:“先生,此穴不是已为陈七所破?仍可下葬?”袁枚天道:“为何不可?陈七虽破穴,但非毁之,而是弱之。此乃真龙之穴,天谴之猛烈,量他也不敢毁之。老夫此前已用北斗七星阵锁住龙气,虽则金龙穴化为青龙穴,但仍乃一处良穴,先人葬之此处,后世虽不能成九五,但子孙昌盛、富贵荣华仍可确保。诸位可安心于此下葬令尊。”陈世明大喜,道:“还望先生协助。”陈家兄弟一同道:“望先生协力。”
九缸
袁枚天道:“也罢。认识诸位也乃一场缘分。老夫量力而为吧。”陈家兄弟均跪拜道:“感谢先生恩德。”袁枚天问道:“令尊仙逝几日?”陈世明答道:“至今日三天整。”袁枚天掐指算道:“现已是丑时,然今日破晓前乃下葬之吉时,诸位且带老夫回村,下葬之事需马上需安排。”一行人引着袁枚天,匆匆赶回陈家村。及至陈家大宅,袁枚天吩咐只需准备四名抬棺脚夫,并嘱咐尽量少人随行。另外需四把铁铲、铁楸、簸箕,元宝、蜡烛、香各备充足,又命陈家兄弟把盛满无根水的九口瓦缸用车拉上,一切准备妥当,袁枚天便领着众人,往莲花山赶去。
陈家四兄弟跟在袁枚天身后,低声细语谈论着可否相信袁枚天,只见陈世明道:“陈家一直行善积德,断没做过半点有亏于心之心,若果真如此不幸,连番遇着恶人,谋害我等,则此真乃天意,我等也无所怨恨。”陈炯明道:“大哥,前番陈七算计我们,若非袁先生出手相助,我们恐被蒙在鼓中而不得自知。陈七之所为,实在可恨,而袁先生似乎与陈七积怨颇深,其当陈七之面出手打救我们,但凭这点,则可信之。”陈世明点点头,旋即又叹气道:“也罢也罢,事已至此,且看看再说。”四兄弟不再言语,低头敢路,小心护着老父的棺木,向着莲花山赶去。
乃至龙穴穴眼之处,袁枚天让脚夫停下棺木,就地歇息,让陈家四子随同自己,步至水潭正前方处,只见袁枚天从怀中取出一物,抛于潭水中,此物宛如一扁平铁钉,头尖尾宽,刚触水面则旋转不停,不多时尖处乃指定水潭正前方,陈世明问道:“先生,这是?”袁枚天道:“司南。定方位。”陈世明不解道:“先生为何不用罗庚?”袁枚天道:“罗庚之用与司南之作用无异,若有真本事,司南已足已,何须罗庚如此重物妨碍自己行动。”陈世明道:“先生所言甚是。”袁枚天笑笑,不再话语,将火把凑近水面,略略观察,然后道:“陈大兄弟,身上可有银子?”陈世明至袁枚天身边道:“先生需要几银?”袁枚天道:“银子这东西,老夫要来何用?你且给每位脚夫十两银子,此番下葬恐伤其神气,此十银权当抚慰。然后以此为始,丈量三步,让脚夫挖一深六尺长九尺墓坑,良时将至,速去。”陈世明领命而去,给每位脚夫发了二十两银子,让他们距水潭三步处挖一墓坑。脚夫们何曾见得如此银两,皆千恩万谢,操着铲子,卖力地挖着墓坑。袁枚天见陈世明给每位脚夫分发了二十两银子,不禁点头称道。
脚夫得到重赏,不消半个时辰,六尺长深九尺长的墓坑已挖毕,袁枚天让大汗淋漓的脚夫到旁歇息,然后焚香祷告,同时让陈家四子披麻戴孝,点起香烛、焚烧元宝。袁枚天祷告完毕,让陈家兄弟亲自把九口瓦缸铺于墓地之下,以九宫格纵横图之形式摆放,共三行,每行三缸,每缸间距九寸,如此排列妥当之后,袁枚天掐指计算,道:“吉时已至,下棺。”众脚夫得令,旋即下棺,培封土,立下墓碑。袁枚天让陈家兄焚烧香烛元宝,祷告先父在天之灵安歇,陈家兄弟皆啕吼大哭,泪如雨下。
陈老太爷下葬乃成,陈家兄弟跪谢袁枚天,袁枚天让他们起身道:“老夫只是尽力,尊父之葬事,诸位还得感谢陈七之功劳。”陈家兄弟疑惑,陈七乃祸害陈家之人,为何谢之?袁枚天道:“陈七虽丧尽天良,毁穴断脉,但其仍想到以九缸下葬尊父,可见其良心尚存。正所谓九九归一,陈七以九寸九口瓦缸盛满无根水,此法乃是涵养精气,以九缸之精气聚而为一,借以加强穴位之气势。老夫猜想陈七乃念及乡亲,虽破此龙穴但心存内疚之意,乃想到以九缸之法借以补过,由此可见,其虽可恨,但各位还是念及其尚能补过,且莫做出对其先人不敬之事。”
原来袁枚天乃担心陈家兄弟怨恨陈七,仇不得报乃迁怒于陈七先人,遂道出此番话语。陈家兄弟不明为何袁枚天处处维护陈七,莫非他们并非仇恨,而是联合算计我等。袁枚天察言观色,已明陈家兄弟所想,遂道:“老夫与陈七积怨虽深,但祸不及家人,老夫望诸位也能高抬贵手。”袁枚天之话虽轻,但微带威胁之意,念起其要求并非过分,陈家兄弟领会其意,纷纷道:“袁先生安心,我等虽非圣人,但绝不会做出毁人祖坟,烧棺鞭尸之事。”袁枚天笑道:“既得兄弟们承诺,老夫在此谢过诸位。那么,既然尊父已安葬,老夫先行告辞。”陈家兄弟纷纷挽留,袁枚天道:“先前已告知诸位,广东两处出现龙气,一在此地,另一乃在香山,老夫此番前去香山,望能赶及陈七之前护住龙穴,诸位且莫再挽留。另诸位必定怀疑老夫身份不明,恐老夫加害诸位。现告知诸位一事,令诸位安心。现虽已至秋,尊父葬于此处,贵宅处老树必将逢春,远则数天,近者三天内必定见其抽出新芽,诸位若观得此像,尽可安心度日。”
说罢,袁枚天辞别众人,匆匆离去。陈家兄弟收拾葬地,及回村大办丧礼,此乃后话。陈老太爷下葬三日后,陈家仆人纷纷报告陈世明,院中众多的树木长出新芽,池中之鱼产出幼子。
清宣统三年,陈家四公子陈炯明参加10月武昌起义后,至东江组织民军起义。后广东军政府成立后,陈炯明被推为副都督,后被推为代都督。乃至清庭覆灭,民国建立。民国六年,陈炯明被北京政府大总统黎元洪授予“定威将军”称号。民国九年,孙中山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民国十年,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任命陈炯明为陆军部长兼内务部部长,时年六月,陈炯明任援桂军总司令,进军广西,旋即攻占广西全境。
及至民国十一年,陈炯明拒绝前往梧州与孙中山商议北伐事宜,被孙中山免去广东省省长,粤军总司令、内务部总长三职。民国十二年,陈炯明被滇、桂、粤联军组成的西路东征军击败,率部退守东江。民国十四年,陈炯明两次败于蒋介石率领的黄埔学生军,彻底败退,避居香港。民国二十二年,陈炯明贫困中客死香港,死时无棺,竟被迫使用其母所备的棺木。
好帖,拜读了 未学风水,先修德,不然害人害己! 未学风水,先修德,不然害人害己! 强的。拜读了。 未学风水,先修德,不然害人害己 未学风水,先修德,不然害人害己 可疑
为什么葬的那块地不用先买的 未学风水,先修德,不然害人害己! 大名鼎鼎的陈炯明啊。 感谢楼主无私分享! 好帖,拜读了 可疑
为什么葬的那块地不用先买的
lagi1 发表于 2011-1-3 22:22 http://www.fengshui-168.com/images/common/back.gif
偷葬。 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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