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4 19:49:02
猎鬼人系列小说脚绊2006年春节,我一群老朋友相约,要团年,原本打算一起上仙女山上去,一边赏雪一边喝酒聊天,想来定是其乐融融。不过那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于是决定就近选择。就这样我们抬着大量的酒,来到离主城车程40来分钟的白市驿。说到白市驿,算是离重庆主城最近的一个繁华地带,那时候还没有纳入主城区范围,于是当我们提起白市驿的时候,不免会想到香喷喷的板鸭和那个神秘的军用机场。对于板鸭,身为吃货的我提与不提都无法摆脱吃货的形象,而对于那个机场,却有着两段挥之不去的回忆。第一次是念中学的时候,跟几个伙伴偷偷跑进了停机坪,打算爬到飞机上去玩,而我那时候突然尿急,于是瞄准了附近一颗看上去能够遮住我的树,于是就先跑去方便去了,但等我穿好裤子准备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在一架飞机背后看见他们几个齐刷刷的立正站着,他们的正对面是一个解放军战士。只听得那个战士用军人特有的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喊着:“看嘛!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够!”然后问我那几个罚站的朋友,还有别人吗,就你们几个吗?他们发现我了,于是一个个很不够义气的齐刷刷指向我。接下来的1个小时,我也被罚站。第二次,是我回重庆以后,有一次路过白市驿机场,当时正因为某个国际敏齤感时间,大规模军演。白市驿机场作为后备战斗力,天上的飞机飞的刷刷的。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心生恐惧,于是颤抖着拿出电话第一个打给了我妈:妈,要打仗了!赶紧把手里的股票卖了!身为独子的我,好处就是无论我说什么我妈都会相信。而不好的地方就是挨打永远都是我一个人。我们一群朋友,在山上找了一家农户,他家附近有一大片竹林,感觉不错,打打牌聊聊天,也是惬意。这个地方具体的地名叫做寨山坪,是重庆少有的未经开发的纯粹山野。而因为这一次偶然的老友团年,意外的解决了一桩鬼事。就在我们跟农户聊天的过程中,我意外了解到,离他们家半里路外的另一家承包鱼塘的农户,说家里闹了鬼。据这个跟我聊天的农户说,他半夜起身上厕所,没有穿鞋,在家里的地板上踩到了水,于是开灯来看,发现水迹是一个个脚印,奇怪的是每一个脚印都只用右脚,起初他还没觉得是什么灵异现象,还以为家里遭了强盗,就满屋找了找,结果把自己的瞌睡给闹清醒了,回到床上继续睡,也就没太当一回事。这之后不久,他到鱼塘给鱼撒食,弯下腰打算就着鱼塘的水洗洗手的时候,他看到睡眠之下有一张人脸正在望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说他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了脚,给拉进了鱼塘里,喝了几口脏水,他开始玩命呼救挣扎,最后好不容易上了岸,回家就害怕得大病一场,再也不敢靠近自家鱼塘。听这个农户讲完大致的事情,我就知道,如果排除那家户主脑子有病的话,这是闹鬼了。眼看他们打牌的打牌,调情的调情,发愣的发愣,烤火的烤火,我便打算步行去那家附近看看。由于是出来玩,我身上除了红绳以外,连罗盘都没带。而且尽管这群老朋友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扫人家的兴,于是独自前往。顺着农户指给我的方向走去,途中经过了一个黄土质地,看上去很像是城门的通道,穿了过去,便是下山,沿着山路,远远就能看到那个鱼塘。因为就那么一口鱼塘。我不懂风水,也没什么情调,站在那个黄土门远远俯视下去,那个鱼塘就特别好认,如果换我那一票朋友来看,或许会说“深山里的一面镜子”,或是“荡漾在群山间”一类特煽情的话,在我看来,却更像是恋上冒出的青春痘,无论你怎么遮掩,它都在那里毅然决然的存在着。走到鱼塘一看,才发现水面上漂着一层难看的浮萍,水成了那种绿得有些发黑的颜色,也不知道这样的水里,怎么可能会有鱼。鱼塘边上有个水泥露台,露台顶上扯着一张红白绿条纹的遮阳布。有个中年妇女坐在一张浅蓝色的靠背椅上打瞌睡。我走到她身边,故意把脚步声放大,为的是让她自己醒过来。她转醒后,看我是个陌生人,就问我是不是要钓鱼玩,我告诉她:“不是,我只是想要跟你聊聊。”也许是我表达的方式有误吧,她竟然以为我是没有节操的无赖,想跟她搭讪调戏一番,人鬼殊途,怎么可能呢?于是我不得不提前开宗明义的告诉了她我的来意,待得她放下了我要非礼她的戒心,才告诉我他是那个遭遇闹鬼事齤件男一号的老婆。于是我开始跟她打听她家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始说从腊月初开始,他老公就经常说家里来贼了,叫她们多留心,于是家里还特地多养了几条狗,但是从那以后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她男人被扯到水塘里的事。她男人回到家就立刻病倒了,不仅如此,高烧不退,还吐些绿色的水出来,像是苦胆都破了似的。随后他们家在白市驿当地找了个姓陈的师傅来看了水碗,这个陈师傅我认识,也算是小有名气。说是被“老格兜”缠身。“老格兜”是重庆当地对一种古老事物的名称,通常不是好话,就类似老不死一类的意思。格兜的意思本来是树上的那种结巴,皮厚,又难看。所以那个陈师傅说的“老格兜”,是在指那些死了很久,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离开的老鬼。原本我心想,既然有陈师傅出马,我这样的晚辈是不该来插手这样的事情的,直到我问了她老婆现在她男人情况怎么样,她说是好点了,但是常常会跌倒,用他自己的话说,像是有人拉他的脚。于是我听后,不得不先赞扬下陈师傅手法的精良,顺便也得说说,送鬼不能以为送了就不管了,还得跟进了解客户的近况,这才是上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生意,一锤子买卖,那总是不妥的。于是我决定踩着前辈的肩膀,再去给他家里看一次。当这个中年妇女带着我走进他们家的大门,陈师傅的来过的痕迹就一览无遗了。因为重庆在灶台旁用锅底灰下符的师傅也就他一个人而已。陈师傅据称是山师传人,前些年的确了结了不少天大的难题,也曾一度因为手法好,而参与了1995年的重庆民间事齤件。当我还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时候,陈师傅已经算是度人无数了。只不过到了近几年,却开始有点失去了热忱,按我的话说,看透了,释然了。这家人的男人姓许,许仙的许。强调他的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许大叔祖辈几代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至于他为什么会撞鬼,我替他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例如是不是祖上有人是死于非命的,或者自家开地的时候是不是动到了人家的祖坟,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了不该惹的人。他都一一否认了,于是我对眼前这个50多岁,看上起弱不禁风的干巴小老头,突然一筹莫展。原本我觉得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于是我把他扶到院坝里,端了个小板凳和他面对面的坐下,请他在仔细跟我说说从掉进鱼塘开始发生的全部事情。许大叔说,出事的那天,他像平常一样到鱼塘撒饲料,撒了一会发现当天的鱼不及往日活跃,以往只要一撒,就立马在水面上围满了鱼,那天却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鱼远远的翻腾在水面上,他也没注意这么多,由于鱼饲料有点臭,而且合了水以后,很像是黏土,手上沾了不少,就跟平常一样蹲在塘子边洗手,打算完事就回家去了,却在洗手的时候发现水面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张人脸在看着他。我打断许大叔,是什么样的人脸,形容一下。他说,除了眼睛瞪得很大,两个嘴角都朝下,看上起有点生气。而且皮肤白的发亮,个头似乎比一般人大,其余的部分,看上起和水大棒没有两样。水大棒是重庆对淹死后被水浸泡发胀的人的称呼。我在脑子里勾勒那样一副画面,起初我还猜想会不会是水鬼?要不怎么在水下作怪,随后我想到水鬼是通体黑色,而且不会攻击站在岸上的人的,通常是会模仿一些人的声音,把人引到水里后再施害的。那么也许就是淹死的人,于是我问许大叔,这个鱼塘是吧是曾经淹死过人?他说这个鱼塘从他祖上就一直存在,从没听说过淹死人。他思考了一下,又说在他父亲那个年代,灾荒之后打算重新开地挖塘,在淤泥里倒是挖到过一具白骨,后来好像还由村子里带头吧白骨送到半山上安葬了。果然死过人,这样一来,总算能够和他遇到的怪事稍微有些联系了。他接着说,从那天起,他回到家以后,就一病不起了。送医院,找土郎中,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他还是病得厉害,而且查不出任何毛病。我问他当时是什么样的病症,他说脸发红,嘴发白。脸发白嘴发红这倒是很常见,他这样的症状,医院查不出任何毛病,于是他开始拜托亲戚朋友找个可靠的师傅,陈师傅来了以后,化了符水给他喝,再屋里埋了鱼骨等物,渐渐才开始有所好转,能起身下地了,但还是身体虚弱,而且有时候常常走着走着就突然摔一跤,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感觉好像是有人在他的脚上拉了一把,有时候又怀疑是不是自己下盘虚了,而且每次都摔向一个方向,他的左前方。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问他,第一次看到家里地上的水迹的时候,那个脚印是左脚还是右脚?他说是右脚。于是我明白了,这次这个鬼,一定是个独脚鬼。所谓独脚鬼,算是民间对一种以残缺姿态且死于非命的鬼魂的称呼,如无头鬼、断手鬼等,它们在某些程度上跟灵缺是一样的,有些会害人,有些却只是游荡,但是它的危害性在众多鬼怪里,算是比较强的,也就是说,遇到这样的鬼,除了自求多福不被缠身外,找个可靠的师傅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听到这里,我想了想,我觉得我应该要先确实这个鬼的身份,再来计划应该怎么了解。于是我问许大叔,他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了。许大叔身体很虚弱,但是他告诉我,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里,早些年重庆还算太平,除了偶尔会有些军队的混战,日本 人打不进四川,四川人却整天嚷着要出川抗日,他爷爷就是其中一个。后来他爷爷就留下家中妻儿,跟着一群乡亲们,跟着一些地痞流氓,占山为王,做起了土匪,准备等着国军收编,为国抗日效力。那时候的四川土匪,大多属于哥老会。而所谓哥老会,就是我们现在常常喊的“袍哥”。看过《哈儿师长》的人就一定会记得一句经典台词,“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意思哥老会的人做事爽快,从不拖泥带水,而樊哈儿这个角色将国齤民党高级将领“范绍增”演得活灵活现。而作为唯一一个敢明目张胆娶妻纳妾的国齤民党官员来说,范绍增老师显然已经将袍哥的精神在军队里发挥到了极致。对于袍哥,我想我不必过多来解释,因为不管他的定性和土匪有没有区别,至少在我看来,保路运动已经使得这一群人在我心里成了英雄。所以当许大叔告诉我他的爷爷是个袍哥的时候,我肃然起敬。许大叔告诉我,早年日本 人投降,国齤民党全面接管重庆,却在当时的重庆会谈中排斥了共齤产党和民齤主人士,造成他们山寨对时局的不满,于是一直不肯缴械投降,还偷偷潜伏到当时的机场,炸掉了几架飞机。大大小小的战斗跟国民党打了很多次,国齤民党军队也始终没能攻下寨山坪这个小小的山寨。而寨山坪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得名,许大叔告诉我,先前我过来的路上经过的那个黄土城门,就是以前寨子的城门。我除了对他爷爷的故事感兴趣之外,其实也希望能从他的故事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能够彻底解决他的鬼病。因为我之所以这么确定这次是个断脚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许大叔在陈师傅搭救以后,还是会常常跌倒,而跌倒的方向看来似乎是左脚被人拉住,而那个脚印是右脚的,于是我大胆断言,这只断脚鬼,缺的正是左脚,于是它想要抢人的脚。至于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目前还不得而知。我要求许大叔尽量多的回忆一些当年他的父辈告诉他的故事。他说他爷爷曾经说过一场战役,当时也是国民党军队想要强攻山头,甚至动用了大炮,但是寨山坪的袍哥还是奋力抵抗,挖陷阱,埋地雷,夜里偷袭,什么不成章法就用什么法子打,最终寨子死了10多个袍哥,而国民党却损失不少,于是退回白市驿机场,准备重新纠集兵力再战,却在这个时候,他们收到了撤军的命令,沿重庆南面撤退到贵州,继而退去台湾。在那场战役里,许大叔的爷爷杀了10多个国民党士兵,而且二当家被炮给炸死了,于是在众人的推举和大当家的赏识下,他爷爷顺利的做了二当家,而且恰逢国民党撤退,山头上下也开始过了一阵难得的太平日子。后来的日子里,也许是过于安逸,也许是对寨子里的袍哥属于管教,却难免会出现几个败类。其中一个,早年长期在白市驿街头厮混,偷鸡摸狗,欺善怕恶。后来大当家的看他人机灵,跑得快,就把他带上了山,成了袍哥的一员,这个人虽然成了袍哥,但是对袍哥的轨迹似乎并不放在眼里,还是常常跑到城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被人告发过多次,依旧不知悔改。许大叔的爷爷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乘着还算太平的时候,整顿一下山寨,顺便也给自己树立威信。恰好在这个枪口上,那个家伙却又犯事了。那天许大叔的爷爷听见山门有人哭天抢地,就上岛寨子的城墙上看,看见一个,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跪在寨子门前,要求当家的给个公道。许大叔的爷爷问那一家人发生什么事了,才知道原来头一晚,那个痞子去了他们家,喝酒吃肉了不说,还打了他们老两口,竟然还变态的把两个老人绑在床边,要他们亲眼看自己的女儿被强奸。许大叔的爷爷一听勃然大怒,立刻要人打开寨子们,好好伺候乡亲,另一方面,马上派人吧那个痞子抓了来,一顿乱棒毒打,终于他承认是他干的。虽然这个人是大当家找来的,但是大当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救不了他,于是就默许了许大叔的爷爷动用他二当家上任后的第一个生杀大权。许爷爷原本也没有想要他的命,在那个年代,对于袍哥这类义字当头的群体来说,家法是非常严厉的,于是他爷爷当下就当着全部弟兄的面说,家规难逃,不杀头,也要断手断脚!说到这里,许大叔突然停住发愣,我问他怎么了,他激动的说我知道那个鬼是谁了,就是被我爷爷砍掉脚的那个痞子!是,我也想到了。我接着要他说下去,说说那个痞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水塘里挖出来的那具尸骨到底是不是这个痞子的,许大叔咽了口口水,说当下他爷爷就下令弟兄按住他的手脚,他亲手用柴刀砍断了他的左脚。并赶他出寨子,要他自生自灭。不过没多久这个人就死了,因为有弟兄到白市驿采买东西的时候发现尸体躺在路边,死去多时,应该是失血过多死掉的。随后尸体是怎么处置的,许大叔说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于是我前后一联系,尽管没有非常确凿的证据来正面水塘里的那具尸骨就是这个痞子,却将前因后果一联系,断定是他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而是与不是他,目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埋葬尸骨的地方,富有感情的刨开坟,检查下尸骨是否缺少左脚。大过年的,我要是这么做了,我才真的是个烧饼。另一种方法也是找到埋骨的地方,探查一下是否有灵异活动的现象,如果有反应,结合先前许大叔被拉下水的可怕情景,也能判断就是这个痞子。很明显,我将选择第二个方法。但是现在问题又出来了,我出来和朋友团年,并没有把罗盘带在身上,想了一想,决定用另外的方法探灵。取玻璃杯一只,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撕开,取了一点锡箔纸。把锡箔纸搓捏成一根针状。在许大叔家里找到一块塑料泡沫,挖上那么一小块。在找来电池,给锡箔纸过磁,然后将针状锡箔纸刺穿那小块塑料泡沫,将杯子里到入大约3分之2的水,将泡沫丢进水里。我请许大叔的老婆带我去那个埋骨的地方。路上不太好走,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与其说是坟,不如说就是个土包。如果没人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个坟墓。我拿着水杯平缓得在坟墓周围晃,锡箔纸的指针始终在泡沫与水的浮力下,死死指着坟墓,于是说明,就是他。工具欠缺,我只能就地取材了,因为超度这样一个亡魂,我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讲。最为一个人见人厌的痞子,也是我最痛恨的欺行霸市的人,不带路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让他继续游荡害人吗?可是对于他为何选择了此事出现,我却仍然没有头绪。山上多的是桃树,随便弄了点桃木钉不算难事,于是我用了6个桃木钉把墓围了起来,木钉见彼此红绳相连,然后将水杯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放在线圈里,开始给这个痞子带路。随着念咒和被子里锡箔纸的动静越来越强烈,最后杯子一炸,打完收工。我想我得解释一下杯子炸的原因。这种鬼,和普通的不同,它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也有可能是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不管因为什么,他的出现都是以害人为目的的,死于非命,怨念极强,念咒带路常常会很不老实,会反抗,炸了的杯子,就是它跟我对着干的表现。我告诉许大叔的老婆,这个桃木钉要保存7天才能撤去,7天之后将尸骨挖出,买一口大坛子,把骨头放在坛子里再安葬,坛口一定能要用红布封住。她答应了,我顺便告诉他,你男人的病是因为这个痞子造成的,痞子去了,他自然也就好了,不必担心。这个大婶连连道谢,似乎已经忘了最初误会我要调戏她的事实。再跟着她一起回了许家,道别了许大叔,许大叔说多谢了我的帮忙,明年过年的时候欢迎我再来,他免费杀年猪给我们吃。回到先前我们团年的那家,打算跟朋友们好好在这个时间聚聚,路上再一次经过了那个黄土城门,也许是故事的影响,我仔细观察了它,尽管长满了杂草,却依然能够看到一些弹孔的痕迹,寨山坪,土匪窝,袍哥哥老会,也许这个故事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2007年,我们再去团年的时候,听说当地开发修路,老寨子城门,被无情的炸掉了一半。于是现在只剩下半个城门,站在山顶,孤独守望着来路。那炸掉城门的一声炮响,不知道会不会唤起那些,当年在这里奋战的袍哥们死去的亡魂?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4 19:51:24
猎鬼人系列小说执魂2009年,我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电话里他非常焦急的说要我这次一定要帮他。我问他怎么了,他电话里胡言乱语说也说不清楚。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他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单亲妈妈,家里遭遇了火灾,现在两岁的儿子因为吸入烟尘现在昏迷窒息了,要我救人。临挂电话的时候,他叫我在家别走,他带他那个单亲妈妈朋友来找我。很快来了我家,我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他就心急火燎的说,他们打车来的,路上堵车,于是两人就下车一路跑到我家来,他还说路上医院打了电话给他,说是孩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呼吸道等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昏迷,虽然声明体征是平稳的,但是孩子几乎就跟重度脑昏迷的人是一样的。接着他才开始介绍,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不是本地人,朋友也不多,一出事就给他打了电话,是他安排了孩子的住院。我愣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告诉他,你先不要着急,现在立刻回医院去把孩子给照看好,要亲自照看,朋友既然找你帮忙,那是信得过你这个朋友,所以你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我收拾准备一下,就到医院来。我这朋友喘喘气,说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医院,你赶紧过来。我答应了。送了他们出门,我默默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抽一支烟,冷静下来后,我决定给小娟打个电话。如果那个孩子身体没有异样,我想也许是掉了魂。如果真的是掉了魂,那小娟能够帮我看到孩子的魂的。我还是得简单介绍一下我这个朋友。初中同学,由于入学的时候个子比其他同学大,而且体型有点胖,所以全班统一给他一个外号“大汉”,作为一个穿西裤却配旅游鞋的少年来说,他的品味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上高中也跟我同班,情窦初开的年龄,几乎追过班上的每一个女生,痴心却不痴迷,多情而不滥情,直到我离校,也没见他身边有半个女生,也许是我开化得比较晚,对男女感情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不如多点时间去打球打电子游戏,而他却把身心都奉献给了班里的每一个女生,于是我亲切的称呼他为“妇女之友”。最夸张的一次,上历史课,班上有个女生轻轻咳嗽了一声,于是他立刻举手,大声说:“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也许是声音过大的关系,老师一定认为他非常急,基于一种不愿污染环境的心态,同意了他去上厕所,而这个厕所一上就是整整两节课。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满身伤痕,手里抓着一把奇怪的草,直挺挺的站在那个咳嗽的女生面前,温柔又耍帅的说,“着凉了吧?来,这是我专门去给你采的薄荷叶。”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以他对女人的感情,在我看来显得特别的极端,而且他绝对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最容易爱上别人的人,如果要说博爱,我想那就是他的代名词。在我求师学艺的期间,大汉曾因为考上大学而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面除了一张粉色卡通的信纸外,还附上了一张他阳光少年一般的照片,还有一张重庆大学建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信的内容更是让我大热天如入冰窖,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在那期间我甚至怀疑他成为一个同性恋,而下手的目标没有天理的选择了我。于是这再一次坚定了我刻苦求学降妖除魔的决心。给小娟打完电话,没要她来家里,就直接让她去了医院门口等我,我也带好必要的东西出了门。这所医院位于重庆最繁华的渝中区,旁边有个老建筑,后来一度成为一个书市,再后来进驻各大商家,甚至连欢乐迪这样的娱乐场所,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轻轨等交通四通八达,于是当我正在与漫漫车流搏斗的时候,小娟已经在那里等了我很久了。停好车,我交代小娟,一会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不要惊动孩子的母亲,她已经非常难过了。小娟在我看来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虽然那天戴了个很像康夫的黑框眼镜,但是依然遮挡不住她清秀的五官,因此也不会影响到她独有的阴阳眼。说到阴阳眼,我得把师傅当年告诉我的再告诉给你们。阴阳眼在常理上,指的是能够看见人鬼神三道的人。我们活人所处的道,大家都能看得见,而我们常人在没被特殊的念力影响下,是看不见鬼的。阴阳眼的出现有几种方式,一种是特殊体质,通常是农历7月出生的人最为常见,以为一年当中人道和鬼道最为接近的时间段就是那段时间,此外就是小时候八字较轻,且体弱多病,这一类人由于自身的命道不够硬,换句话说,就是不太容易养大,在小时候比其他孩子更接近死亡。还有一类是得遇名师,按眉骨咒开眼,这有别于“天眼”,天眼是通灵的,非常神秘,比阴阳眼高级的多,世间阴阳眼的人并不算少数,而却极少有人能够正确认识和对待自己的特殊性,能以此来为世间出一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当你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时候,你身上的责任就自然比别人多了一层,我很庆幸我自己不是阴阳眼,甚至说,我是个阳气极旺的人,从我郁郁葱葱的腿毛来看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我也庆幸小娟能成为我的朋友,甚至是战友,更庆幸的是她能够正确运用自己的能力,来为世界做一点好事,尽管她还是个孩子。我给大汉打了电话,他告诉了我科室和病房号。我便带着小娟上了楼。我一直对医院有种别样的排斥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见惯了生死,所谓生死,生的喜悦,死的伤痛,却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当你路过一间病房,听到里面传来新生儿的哭声和家长开怀的笑声,会觉得原来世界终究是有希望,希望正被我们抱在手里;而当我们路过另一间病房,听到有人呼喊着亲人的名字,伤心大哭,或许也会动容的捏紧双手,想要快些走开,即便我们并不曾认识。所以在医院里我总是特别的不自在,囚服似的蓝白条纹衫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胸口的压抑不言于表。到了病房看到大汉,他正焦急的坐在床边,满眼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若非知道他天生热心肠,我还真要误会这孩子跟他有血缘关系。这是一间两张病床的病房,中间是一道布帘子相隔,正对病床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约23寸的电视机,电视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正阴阳怪气的说到:“一座重庆城,嘿多好心人,今天要说哪一个也?”是,我相信这是个充满爱的城市,从你们把好好的一档新闻打造成慈善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小娟毕竟是个孩子,他偷偷拉我的衣角,用那种带着害怕的眼神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孩子的魂的确不再身体里,在病房里游荡呢。我知道那种状态,想走,无路可走,想回去,却不知怎么回去。迷途最是可怜,这样的孩子如果不帮他的话,可能会从此有身而无魂,眼看自己的身体衰竭,自己也将成为野鬼。我跟大汉打了招呼,让他跟着我到门外去一下。于是我带着他和小娟走到门外,我问他,孩子的情况现在医院是怎么说的,他说医生说检查后的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所以现在考虑是孩子之前受到惊吓,导致脑休克,眼睛虽然是闭着好像是睡着了,但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不同于植物人,这种病症他们医院之前也接诊过不少,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家属把孩子接回家,每天陪孩子说话,这样保守治疗,至于有没有孩子因此而苏醒,就没人知道了。我跟大汉介绍了一下小娟,说她是我找来帮忙的,她能够看到小孩的魂目前不在孩子的身体里。如果孩子身体本身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受了点惊吓的话,那倒是有办法把孩子的魂放进身体里,让孩子立刻就能够醒过来,不过你得先去问问孩子的母亲,在火灾发生的是是不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还有火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才敢给孩子还魂,否则如果疏漏了其中的一些关键原因,害怕会造成反效果。大汉答应了,我告诉他,他母亲是你的熟人,还是你去问的比较好,我们去问的话,多少会让她回想起一些可怕的东西。于是我跟小娟就在过道里等着,让他进病房去跟孩子母亲打听清楚,过了一阵他就出来了,然后经由他的转述,我在脑子里还原了一场火灾中发生的一切。前一天的半夜,孩子的妈妈打算弄点牛尾巴汤,小火炖一整晚,想必第二天将会是满屋飘香,于是就开着小火炖着,自己洗澡后去睡觉了。说到这里,大汉打了个岔,说这个女人叫王XX,几年前曾经确实跟他在一起过,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而分开了,之后这个王小姐就怀孕了,大汉曾问她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被她矢口否认,但是大汉内心一直觉得孩子是他的,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孩子的亲生爸爸。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因为那个孩子长得很漂亮,跟他一点都不像。他接着告诉我,这个王小姐当时去睡觉了以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突然停气了,火苗熄灭后不久,气又通了,直到王小姐在睡梦中察觉到天然气泄漏了,才赶紧起身,用杯子捂住床上的孩子,打算跑去厨房把气关掉,却犯了一个很蠢的错误,她冲进厨房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去关闭气阀,而是打开了厨房的灯,按道理说灯有灯罩,是不应该引起火花的,偏偏她家里厨房的灯是那种带蓝色裸露灯管的灭蚊灯。于是一下整个厨房就陷入火海,王小姐最初尝试扑救,但是一个女人毕竟能力有限,眼见无果,火开始蔓延到客厅,偏偏在这个时候,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在床上娃娃大哭,由于母子俩在熟睡的时候就已经或多或少的吸入了天然气,于是他们在开门逃生的时候,发现孩子以及窒息昏迷了。于是王小姐冲出门外下楼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打电话报警,第二件事就是给大汉打电话,希望他能够帮忙来把孩子接到医院去。由于大汉一直都对这个王小姐心存幻想,他甚至固执地以为孩子就是他自己的骨肉,一听到出事就立刻赶了过去,整晚对孩子的抢救还是算比较成功,孩子的身体并没有异样,应该只是最初设想的天然气中毒和受了惊吓,毕竟两岁大的孩子见到这一切,除了哭喊和等死以外,他是有权利害怕的。大汉和王小姐看医院说人是好好的,但是没办法救清醒,就觉得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于是就抱着一试的心态联系了我。听大汉把全部事情,我很庆幸他在孩子出事的第二天就想到了我,因为从描述上来看,孩子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只需要引路让孩子回到身体里就是了。于是我告诉大汉,放心,这件事我会办的很妥当的,你现在先进病房去,把帘子和窗帘都拉上,然后把其余能反光的东西都遮一下,我跟小娟随后就进来给孩子还魂。他听我说能救,欣喜若狂,高兴的进了病房。我看他进去了,就带着小娟走到护士站前。开始仔细看挂在柱子上的入院记录。小娟这时候用手肘碰了我一下,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回答小娟,还不是时候。我在那个台本上并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于是我问护士,请你帮我查查王XX是在哪个病房。从大汉走进我家后,开始对着空气介绍这个王小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撞鬼了。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个孩子生死的节骨眼来刺痛他。而且在后来询问事发经过,也是为了确认王小姐是否还活着,小娟从一进病房就看到了母亲和孩子的魂,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两个处于同一平行世界里的母子并不能看到对方。这也是一种执念,因为王小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也灵魂出窍了。她的念力直接影响了大汉,于是大汉这个不是阴阳眼的人也能看见她,还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幸好根据我的判断,王小姐也并不是死了,大概也是重度昏迷。原因不必去深究,至少人还活着,这就有办法。护士挂了电话以后告诉我,在ICU病房。10多年前卡梅隆老师的泰坦尼克号,让所有人记住了那句深情的“you jump I jump”,2009年的卡梅隆老师的阿凡达,又让所有人记住了那句人兽恋中经典的“I see you”。不过我想这里的ICU和电影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知道了病房号,也知道ICU病房是需要申请才能探视的,于是我们还是打算先救了孩子再说。按照通常的手法,让小娟告诉了孩子的灵魂,要他一会就睡到自己的身体上,2岁的孩子,虽然会说的话并不多,但是他至少能够听明白。于是我在孩子的脚趾上扎了针孔,放了点血,等到小娟告诉我孩子已经睡上去了,我将血涂抹在了孩子的嘴唇上。然后我低声念咒,过了一会,孩子开始慢慢醒了过来。他还小,他不需要记得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醒过来,一切都好了。看见孩子醒过来,大汉非常高兴,我想在一旁的王小姐也是一样,高兴之后,我再次把大汉叫到门外,一番心理建之后,我告诉了他实情。他非常难以接受,我留下小娟呆在病房照顾孩子,我则带着他去申请ICU的探视,于是在ICU病房里,我们见到了王小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非常漂亮,孩子长得比较像他。大汉有点不能自抑,开始抓着我追问到底能不能救之类的话,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能,但是我们得先把这件事告诉给她自己的灵魂知道。回到孩子的病房后,我让大汉在门口呆着别进去了,因为要他再一次面对一直认为是人却偏偏是个灵魂的王小姐,想来是非常艰难的,于是我站在门口给小娟发了条信息,要她带着王小姐的灵魂出来。孩子醒过来以后,以及在小娟的安抚下睡着了。医生也来看过说既然醒了就休息两天出院吧。等到小娟跟王小姐出来以后,我让小娟委婉的把真相告诉王小姐。从后来小娟告诉我得知,王小姐当时也是很惊讶,最后才回想起自己在出事当晚给大汉打了电话以后,就先带着孩子去了医院急诊,等到孩子送到抢救室抢救的时候,她自己也因为吸入天然气加上心力交瘁而昏迷了。不过她的情况就没孩子这么乐观,属于重度中毒昏迷,医生在没看到家属的情况下,就先把她收治进了ICU病房。她的身体虽然进去了,但是灵魂却留了下来,直到我们告诉她这期间的接近20个小时,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灵魂。既然有办法救,她自然还是要回去自己的身体,于是我留下大汉照顾孩子,打算带着小娟跟王小姐去ICU还魂的时候,大汉突然对王小姐说,我知道你醒来以后就会完全忘记这一切,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等你好起来,我还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小娟说,当时她和王小姐,都流泪了。还魂很顺利,王小姐只需要在继续恢复治疗就可以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瞒着人帮灵魂,这其实是在冒险,因为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也不能预见结果是好是坏,也许是一厢情愿的相信,或者是不能抗拒这份拯救孩子的热忱。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我算不上是在救人一命,可于我来说,良心与良知,我都过得去了。对于小娟来讲,这次的事情或许只是她漫漫人生中所见的无数鬼魂中,最无害的一次,尽管并不希望她真正卷入这样一个世界,我却忘记其实她早已身在其中。那件事后不久,我接到一份喜糖。打开请柬,开心微笑。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4 19:53:21
猎鬼人系列小说玉璞2004年12月,我去吃了一场喜宴。正值我的斋月,面对着满桌大鱼大肉,无从下手,令人痛心。原本这场婚宴跟我没什么关系,之所以也邀请了我,是因为在那天之前的一个礼拜,曾帮助这家人化解了一段孽缘。那天一周之前,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是跟她一起跳坝坝舞的一个阿姨家出了点麻烦事,但是那个阿姨却不愿告诉我妈,于是请我妈转告我,看我是否方便,能够去替他们家看一看。当我妈告诉我以后,其实我是没有丝毫问题的。看看就看看吧,这本来也没什么。倒是我妈转告给我的时候,这个阿姨似乎态度有些傲慢,带着对我和我妈的不信任,找到我,只怕也不敢保证是在结善缘。我妈是信佛的人,她深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助人原本就应该是我们每个人安身立命的本宗,既然知道了,能帮就帮,况且这跟我自身信不信佛毫无关系,至少我还是在做生意,有了金钱作为底线,任何一切似乎在他人眼里看来,就成了夸夸其谈,而即便人家不理解我的职业和我的态度,那我就真当是送上门的钱,赚了就是了。于是我按照我妈给我电话打了过去,就是那个阿姨接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偏见或是怎样,我往往习惯性的从一个人的声音和初次的态度来为她树立一个在心里的样子,或亲切或生分。或真诚或虚伪。但是那只是我的初次判断,不过这会给第一次接触留下一种独特的印象。这个阿姨的声音,听上去是比较傲慢,而且冷冷的,于是我在心里为她勾勒了一个形象,更年期、有钱、看不起人、自以为是。不过这样的人,我一辈子见得太多,有些固然是生性恶劣,有些却是在保护自己。在电话里,阿姨告诉我了事情的大概,其实是她替她的侄女打求助的,她侄女下礼拜就要结婚了,却在最后这几天变得有点不对劲了,她妈妈都有时候不能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于是他们全家商量后觉得这个姑娘大概是被鬼上身,想要请个端公跳跳大神,却找了个冒牌货,于是无端损失了些钱。继而得知这位阿姨跳坝坝舞的时候认识了我妈,然后我妈也曾经热心肠的帮我,在这群中年妇女群体里说起过我的职业,于是他们觉得反正都这样了,病急乱投医,大不了再被骗一次罢了。于是才找了我。也就是说,直到这通电话,她也对我有所怀疑。我问她,能不能告诉一下我那个姑娘的具体症状?她说,电话里怎么说的清楚,你要是真的能够帮忙,就来我们家吧。虽然不爽,还是客气的道别后挂上电话,闷在房间锤了一阵枕头后,就收拾好东西按阿姨提供的地址去了他们家。于是在渝北区的某个高档小区里,第一次出现了我这种平头老百姓的身影。进入她家门以后,我发现她和我预想的模样其实相差并不多。除了那一头酒红色烫得很像方便面的头发,和在油黄皮肤上纹上的眉毛,表情显得眼里不苟言笑。她不给我好脸色看,我也有意无意的给她点钉子碰,没办法,那时候年轻,没谈恋爱,无法无天。她家是那种跃层式的商品房,我和她坐在楼下交谈一阵之后,我得知原来那个被“鬼上身”的姑娘是她姐姐的女儿,她们的老家在重庆万州,这次上来准备婚事就暂住在她家里。因为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结婚酒席前一个礼拜新人是不能够一起过夜的。而新婚当日新郎是要带着亲友一起到女方家里找鞋子抢新娘的。原本小两口自己有地方住,知道婚礼前的一个礼拜,才住到自己的姨妈家里来。我问阿姨,我能看看那个姑娘吗?她说晚点吧,刚刚在我来之前又发了一次疯,现在她妈妈正在房间里照看她呢。我问她发疯是什么个情况,而且是怎么表现的。她说有时候她突然开始化妆,画的非常浓,然后走到镜子前,一会哭一会笑的跟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而且每次发病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现象,就是头会固定偏向右侧,走路的时候也总是踮着脚。如果单单只是前面说的那些情况,我会觉得这姑娘也许只是疯了。应该去看看医生,但是最后那句踮着脚走路,却让我很是心中有谱了。因为这是典型的被鬼上身的症状。所以当身边有人无缘无故性格大变,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关键是他若是踮着脚走路的话,请注意,也许中鬼了。我听到这里,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也基本上能够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于是我对阿姨说,我还是得先看看人之后再说,阿姨你能带我上去看看吗?阿姨再一次告诉我,等等吧,等她安静下来了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恐惧。不熟,有些话不方便多问,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陷入了一阵尴尬,而尴尬是于我,她在自己家里没有理由要尴尬,我却是因为不知道要再找点什么话来说而尴尬。于是起身走到阳台,从包里摸出售价高达人齤民币七元的龙凤呈祥香烟,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口味重,正打算要点一根的时候,又是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小伙子,我们家里不许抽烟。好吧于是我退回屋里,无奈坐下。这个时候二楼传来声响,是那个女孩的妈妈。她从二楼张望,当她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点头向她打招呼。我想她妈妈应该是早就从她妹妹口中得知我要来的消息,于是下楼,告诉他妹妹,现在孩子已经睡着了。然后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几度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憋了很久,潸然泪下。哭了一会,她妈妈才缓缓对我说:“希望你这次能够救救我女儿,本来好好的快要结婚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中了这个邪,送医院要被当作神经病,请端公又被骗了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几天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我宁肯自己受罪也不想看着孩子受罪呀!你看她都要结婚的人了最后几天这可该怎么办啊!”我问她妈妈,在她第一次出现这些怪事之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她说没有,只不过是在发病的前一晚,他们订好酒席后叫上双方父母一起吃了个晚饭,算作是订婚酒,席间也一直是开开心心的,什么怪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一晚是小两口分开的头一晚,回到家以后洗洗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她坐在梳妆镜前化妆,起初还没觉得奇怪,直到她开始站起来,自言自语,而且怪就怪在她一个女孩子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怎么都拉不住。她妈妈接着说,孩子的爸爸去世得早,母女相依为命很多年,却眼看女儿就要开始过幸福日子,发生了这样的怪事。说完,她妈妈再一次开始哭泣。我对她妈妈说,让我上去看看那个姑娘吧。这是我第三次这样要求了,我不是要去看人,我只是要去看看是不是因为房间阴宅的关系,或是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会招鬼之类的。她妈妈擦干眼泪,带着我上楼,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对着我做了个嘘的动作,意思是要我放轻声音,因为她担心现在任何一点惊扰都会引起另一场疯狂。我看了看房间的布局,虽算不上阳宅,但也算不上阴宅,墙上挂了张韩国组合的海报,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房间原本是房主阿姨的儿子住的,他孩子去了英国念书,房间就空了出来,自己姐姐和侄女来借住几天,就又把这个房间给收拾了出来。此外这个房间就看上去非常普通,除了那个梳妆镜。这是个男孩子的房间,原本有梳妆镜也不奇怪,谁让现在的女孩子头发越来越短,男孩子的头发却越来越长?而且青春期的少年们,总是会望着镜子意淫自己,摆帅给自己看,却刻意忽略了自己脸上的痘痘,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会告诉你们,我也有过这样的青春吗?那个梳妆镜有点仿古的样式,但是古铜色的喷漆出卖了它的年代,仅仅是个工艺镜罢了,而它放在房间里却显得非常不伦不类,相当不搭调。若不是阿姨她们告诉我,这个镜子一直都在的话,我一定会以为这只是孩子妈妈房间里放不下,故意放到孩子房间来占地方的。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的窗户,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好让光线透进来,我也顺便看了看床上那个姑娘的模样。她算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排除她憔悴的面容的话。我相信这样的女孩子化妆之后一定很美丽。自从小时候被我妈强迫化了一次印度浓妆,且在眉心用口红画了一个点,再被逼穿上天鹅裙跟厂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跳舞以后,我便发下毒誓如果这辈子我再化妆的话我就一定是个烧饼。而对于化了妆很漂亮的女孩子,我还是一直挺喜欢欣赏的,而且结婚是大事,我想床上这个姑娘一定是希望自己结婚的那天,要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而现下她的模样,却很难保证她能否走上婚礼的地毯。我转头问了房主阿姨,有没有别的房间可以主人,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能给她换一个房间。虽然我无法确定屋子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和这个姑娘的八字犯冲,我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房主阿姨说,就你隔壁那件也可以,但是她现在睡着了,你怎么去搬她啊?说的也是,于是我告诉这个姑娘的妈妈,先把她的东西收拾到另一个房间去吧,完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她醒了,我们在把她弄到那边房间。于是我们开始收拾东西,我帮忙提她的箱子等重物,她妈妈就开始收拾衣柜里的衣服和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姑娘突然一蹬腿坐了起来,我正蹲在床边拉箱子,她这么一坐,披头散发,吓了我一大跳,在我还没来得及惨叫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表情狰狞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她的母亲。母亲被她扑到在地,嗷嗷喊痛,手里收拾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房主阿姨站在门口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腿了几步,想来是打算见势不对,就立刻开跑。姑娘扑到母亲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攻击母亲,而是在散落了一地的东西里,翻来翻去的寻找,最终找到一个红色灯芯绒质地的盒子,她如获至宝的将它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呜的哭泣。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完全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好像又平静了下来,而目前值得肯定的是,此刻的这个姑娘一定是醒过来了,但是值得怀疑的是,装在这个身体里的到底是人还是鬼,那个她视为宝贝的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箱子,把她的母亲扶了起来,站在一边,一时不知所措。她坐在地上哭了一会,突然哭声停了,缓缓站起来,歪着脑袋,踮着脚,捡起地上的口红,很诡异的走到镜子前坐下,开始给自己化妆,一边画,一边跟镜子里的自己说话,内容大概是,妆花了,我得补一下,你这么喜欢我,我要画的漂漂亮亮的,这样你就不会不喜欢我,就不会离开我了。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0:54:53
猎鬼人系列小说女舍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深夜到公共卫生间上厕所,却发现没有带纸。正在发愁的时候,隔壁蹲位从隔板下面的缝隙处递过来一张手纸,然后用一种幽怨的声音说着:“要纸是吗?”如果此刻你正在拉肚子,我保证会一下拉空,说不定还会吓得便血。当然这仅仅是多年前流传于坊间的一个故事,但是长久以来,人们往往会把厕所当作是一个遇到灵异现象的高发地。也许我接下来要说的会让人感到害怕,但我必须要说,厕所的确相对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招鬼,因为脏,因为臭,因为潮湿。鬼魂尤其是一些迷途的鬼魂往往会比较偏好这样的环境,但是极少数是有害的。通常我们判定一个鬼魂的性质,是有害或是无害,并不在于它的死因是如何,而是死后干过什么。而作为我这样的人,在原则上,原本是不允许任何与人道无关的东西存留在人间,无论生前是善是恶,死后终该殊途同归,不止是肉体化为灰烬,而是该让自己的灵魂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于是2005年的时候,我送走了一个灵魂,就发生在厕所,流连人世20年,最终还是去了属于自己的地方。那年我接到一个重庆某高中打来的电话,来电的人自称是学校的保卫科科长,电话里简单说了下情况,大致是学校的女生宿舍公共厕所里,有女生半夜起身上厕所的时候晕了过去,被后来进厕所的同学发现了以后,通知了校方,学校联系了120急救,把女生送到医院救治,却被医生诊断说孩子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点问题。一开始学校方面都以为是高中生学习强度太大,导致这个女生胡思乱想,给自己施加了大量的精神压力,于是心理上承受不了,开始有点精神失常。事后校方还在全校大会上通报了此事,但是学生之间的传闻却不是这样,也许真是因为学习的压力太大,于是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些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件事瞬间就成了焦点,而一些平时和那个被吓出精神问题的女生,私交很好的人,开始流传开一个关于鬼的故事。渐渐学校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住流言的蔓延,而且在自己的教职工之间这个传闻也传得很厉害,导致整个学校都对这件事情感到压力很大,那个女生宿舍楼的女孩子甚至已经不敢去上厕所,校方领导察觉到事情是有必要控制控制了,但是又无法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证明那只是谣传,而且他们领导对这件事,也报以将信将疑的态度,于是透过人的介绍和打听,这才找到了我。希望我尽快赶过去,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有或没有,只是需要我这样的人一句话而已。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人都是这样,但凡遇到一点自己觉得蹊跷的怪事,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扯到鬼怪身上去,哪怕自己明明就不相信,却强迫自己认可自己说的是真的,而且说得比谁都真,就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好事之徒,劣根性啊!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鲁迅先生当年要写下阿Q正传,正是把我们中国人的种种劣性,展露得赤裸裸,谁敢拍着胸脯说,在阿Q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呢?来到这所高中,立刻感到一阵不自在,对于我这样一个顽劣的人来说,校园是一种束缚。保卫科在教务楼的二楼,途中我得经过一所看上去非常漂亮的教学楼,上课期间,教室里传来朗朗书声,听在耳里,有种说不出的自卑感。于是情不自禁的向教室里张望,一个班大概装了6、70个学生,青春的脸庞却遮挡不了稚气,也遮挡不了青春痘们在他们的脸上肆虐。他们跟我活的不一样,走出学校以后,他们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而我却像是被提前设定好剧情的电视剧,别无他长,只能靠这个过生活。也许我一辈子都没有他们一节课的认真劲,所以我一辈子也无法成为,在老师眼里那种对社会有用的人。来到保卫科,我说找梁科长,一个30来岁梳着奇怪发型的男人站了起来,为什么要说奇怪,因为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痴迷的电子游戏,街霸里的那个丢口香糖打人而且爱梳头的烧饼。除了眼前的梁科长,并不拥有他那犀利的金发和肌肉背心。从我进屋开始,整个科室里的五六个人,就齐刷刷的把眼神投射向了我。保卫科在我的理解就是保安和保安头子的聚集地,突然被这么多阳刚的男人盯住,还是有些心慌,真担心他们,会不会是把我骗来,组团污辱我的。直到梁科长要我坐下,然后对科室里的其他人说,要他们先行回避一下,他要跟我谈点要事。我才算放心。等所有人出了办公室,梁科长关上门,点上烟,坐到我对面,递给我一支烟,也不见外,眼看就剩下我和他,他也开始皱着眉头跟我说起了大实话。于是我们开始接着电话里没聊完的话题聊。我问他,现在流传的最广的一个版本是怎么样的,他想了想告诉我,有学生在说,那个疯了的女生那晚上厕所的时候,蹲下以后,无意识的看着地面和门的缝隙,接着就看到一个影子走到她蹲位的门前停下了,本来她以为是别的同学要来上厕所,因为这时候那个影子开始拉门,于是这个女生就说了句,“有人了,去旁边吧”,然后有点不耐烦的继续低着头,上自己的厕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头倒着从门和地面之间,迅速的插了进来,还在面带笑容。于是那女生被吓得向后退,却没站稳,脑袋撞到了水管上,就晕死了过去。说完这句,梁科长突然停了下来。于是整个办公室就只有墙上挂钟的声音,这突然的安静显得那么可怕。如果他说的学生们传闻中的鬼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实在是没把握能够收拾这样的鬼,因为我也害怕。如果之是纯粹的传言,我却不得不深深佩服,这群孩子的想象力,用鬼把猎鬼人吓得一身汗毛树立,这恐怕是很难的。我问梁科长,根据学生们描述的那个女人,您有什么印象吗?他说完全没有,那栋楼住的全是高中生,宿管老师都是上了岁数的中年人,平时也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宿舍,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女人”。说到宿管老师,又勾起了我的伤心回忆。早在98年我离校前,曾对我的宿管老师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时候正在热播一部宫廷剧,讲的大概是一个皇帝和一群小姑娘的故事,而且一拍就拍了好几部。那一晚宿舍无聊打牌,打到连打牌都觉得无聊的时候,我们宿舍8个帅哥,就一起决定要去整整我们的宿管老师,谁叫他每天早上都要那么早来敲门把我们闹醒。于是我们找出宿舍里所有的“盅盅”,(重庆话,大概就是不锈钢平底碗的意思,用来食堂打饭用的。)一起走到宿管老师的寝室门前,然后敲门。老师问,谁呀?我说,老师,我们寝室全体人员,为你点了一首歌,动力火车的《当》。然后一个眼神做号令,我们全部开始当当当当的敲盅盅,那种声音,极其刺耳,于是第二天我们集体被带到德育处接受批评,在那以后不久我便退学。我也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讨人厌,不知道是过度的想要证明自己,还是纯粹的调皮捣蛋。我对梁科长说,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带我到那个女生晕倒的地方去看看。梁科长看了下墙上的钟,说现在上午的课快结束了,等下午学生上课了再去看吧。人多眼杂,要是看到你出现在那个出事的女厕所,肯定流言要传得更凶。他说得有道理,这种敏感的时候,就不要去刺激学生们了。梁科长告诉我,女生宿舍旁边的男生宿舍结构,是女生宿舍的镜像,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厕所的构造。我说好,于是我们就朝着男生宿舍走去。脏乱差,这三个字毫不夸张的应该是男生宿舍的标签,这种结构的宿舍和筒子楼有点相似,区别就是过道两旁没有灶台而已。通道的尽头就是厕所,而另一头是一个栅栏式的铁门,铁门的另一边就是女生宿舍。这也是宿舍的消防通道,一旦男舍或女舍着火了,这个门就会打开给学生们逃生。我朝着厕所走去,和普通的宿舍厕所没有区别,除了门上赫然写着的“严禁随地小便,否则没收工具”的字。我走进厕所里,只有4个格子间,我一一推开格子门,却发现最后一间是锁上的。我问梁科长,这一间是坏了吗?他说不是,那里面放的都是杂物,例如拖把扫把之类的,只有清洁工能打开。我开始回想起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几乎都遇到过,联排厕所的最末一个蹲位,是锁上的事情,这也迫使我养成了,从来不到最后一个格子去方便的好习惯。而在坊间长期以来,对于厕所的最末一格的传闻从未停止过,后来很多人发现原来最末一间反正没人来,于是可以做点别的事,例如供香养鬼啦,偷偷藏点东西啦,甚至还有激情男女,会在这个格子间里,做点令彼此都愉快的事情。我又上了几楼,发现每一层楼的厕所都是一样,也同样都锁上了最末一格。梁科长对我解释说,不但男生宿舍是如此,女生宿舍也是一样的。这多少让我有点心生疑惑,我渐渐开始觉得,这似乎有点奇怪,莫非是每层楼都请了一个清洁工?然后每层楼都配发了一把钥匙吗?一时想不通,也就暂时不去想。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想起,我提醒梁科长,该吃饭了。梁科长显然是个会来事的人,听我这么一说,就带着我去了食堂。那时候的学生比我们当年的伙食简直好多了,我记得我当初,偶然在菜里面吃到没有洗干净的泥巴,悲愤之下,我去找打菜的师傅理论,他却异常冷静地告诉我:“菜本来就是长在泥巴头的撒,没得泥巴难道还长的出来菜迈?所以,有坨泥巴有个撒子好奇怪的嘛?”他的一句反问,我瞬间无言以对。而现在这些学生孩子,吃的东西干干净净,样式做得还好看,闻上去也香喷喷的,我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地上沟里的油。一份套餐才6块钱,而且特别好吃。饭后我和梁科长随便在学校里走走逛逛,也顺便打听了一下这所高中的历史。学校始建于50年代,多年来一直狠抓教学质量,所以年年考试,该校都能名列前茅,而几十年间,这所学校也为国家输送了大量优秀学生和人才。闲聊间,我问起梁科长,这学校是否曾经死过人,梁科长说他并不是很清楚,即便有,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看到操场上有群孩子在踢球,还有些在边上站着观看,在感叹青春岁月逝去的同时,我也打算凑上去询问下关于厕所闹鬼的事情。场边站着的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兴奋地向我说完了这个鬼故事,大致和梁科长告诉我的情况差不多,而且她们特别提到了那个厕所里被锁上的门,据说女生晕倒的格子,就是最后一个被锁住的格子,但是她上厕所的那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这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对梁科长说,学生呆会一上课,你就立刻带我去那个厕所瞧瞧。2点,学生们差不多都去了教师了,女生宿舍的老师也锁上了底楼的铁门,梁科长对宿管老师说要她打开门,我们要上去看看。女生宿舍就是跟男生的不一样,连走道都是干干净净的,空气里还有股子洗衣液的清香,我如果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也许我会被这样的气味吸引,继而成为一个有着怪异偷窥癖的变态。事发的厕所在那宿舍的三楼,据说那是高三学生的楼层。走到那层楼的厕所前,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整个厕所外的洗衣槽上方,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内衣内裤,有的还在滴水,看上去很像是个丝瓜篷,没敢在那个地方多做停留,我便在厕所门口喊了几声有人没有,见没人回答,我和梁科长就走了进去。女厕所和男厕所的区别,就在于没有小便池而已,其余都是一样的,我直接走到了最末一格,用手推了推,发现锁住了。来不及等清洁工来开门,我就从上面翻了进去,从里面一脚把门踹开了。走出来以后,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传说中闹鬼的厕所最末一格。这个格子和其他格子相比,似乎要略微的小那么一点。并没有发现什么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具,蹲便器也是旧得有些发黄,抽水箱早已不知道到哪去了,一根断掉却没有滴水的锈蚀铁水管竖立着,瓷砖是乳白色的,瓷砖上面赫然有一处血迹,血迹的下方,就是一处裂痕。我心想,这血迹多,半就是那个撞到头的女生留下的,但是把瓷砖都给撞出裂痕了,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撞成这样的程度啊。我转身把格子门开到最大,让梁科长走开别挡着光,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在格子门开合的活页那里,找到了一些夹在缝隙里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刻意迫使自己这么去想象,只是眼前的血迹,和莫名其妙出现在夹缝里的头发,似乎一切都在佐证那个传闻。不敢大意,于是我取出罗盘,开始问路。问路的结果是,这里有鬼。而且是个执念很强的鬼。于是我再一次问梁科长,学校里的最老的教师还在不在?我们必须去向他打听下,当年学校里有否死过人的事情。走出厕所,梁科长开始四处打电话,终于联系到一个老教师,好在这个教师就住在学校的教师楼里,早已退休,整天下棋逗鸟为乐。于是事不宜迟,我便要梁科长带着我去找这个老教师。到了老教师家里,我没有欺骗他,而是直接问他,这个学校曾经有没有死过人,我特意告诉这个老教师,就是现在女生宿舍三楼的厕所。这个老教师显然也是知道学校里最近闹鬼的传闻的,只是他大概没有回头去想过,鬼究竟是哪里来的,他们做科学的人,似乎总是或多或少的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有鬼的事实。于是这个老教师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他说20年前学校曾经死过一个女学生,是自杀的,死亡的位置,的确是现在的女生宿舍的位置,不过那时候还是老房子。具体情况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了。线索到这里再一次中断,我不甘心,我又问老教师,那是哪一届学生发生的事?他回忆了一下,那是84级的学生,名字记不清,班主任是个姓刘的老师。这时候梁科长说,前几年学校刚刚搞了50周年的校庆活动,邀请了很多毕业校友回来,还特地制作了一批校庆纪念册,里面就有从建校起每一届的学生和老师名,还有毕业照。于是我们又立刻赶到了保卫科,梁科长找来那本校庆纪念册,我开始对照84级寻找,终于找到了这个刘老师教的班级,44个同学里,有两个的名字是用黑线框框住的,按照习惯,这应该是已经去世的同学,而这两人里面,应该就有一个是当初自杀的那位。我仔细看了两个名字,排除了其中一个名字,一看就知道是男性的人,于是我确定,自杀的那个学生,应该就是这个被黑线框住名字的吴晓兰。这是个重大的发现,纪念册里每个同学的电话和地址都有,我挑选了几个看名字像是好人的同学,打通了他们的电话,向他们询问吴晓兰的情况,他们大多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只有其中一个同学告诉我,吴晓兰啊,她的事情你问陈XX好了,读书那会他们俩玩得最好了。于是我按照纪念册上的电话号码,打给了这个陈女士。说明来意之后,她一度挂掉了我的电话,这表明这段记忆对于她而言,是非常深刻的,而我也因此确信,这位陈女士一定知道点吴晓兰死亡的内幕。当我正准备再次给她打过去,并打算如果她再挂电话,我就直接按照地址去找她的时候,她却把电话回拨了过来,电话里她问我,为什么要突然打听那个人的事,为了让她帮忙,我委婉的道出了实情,并且告诉她,现在这事情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今后也许还会有别的女生受到伤害。百般劝说下,她总算答应,到学校来与我和梁科长见上一面。中途等待的时间里,我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师傅听我说完事情的全部以后,他并没有教我该怎么做,而是告诉我,你要处理好,要让活着的和死掉的都安心。我生性叛逆,根本谈不上尊师重道,但是对我师傅,我确实有如神一样的尊敬他。师傅不仅仅教了我手艺,还教我怎么做人。天道人道鬼道,三道相辅而成,缺一不可,却不该混淆,我们只不过是指路人,而后收获一份感谢和内心的平安,不需要太多奇怪的理由,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人鬼神,这就足够。师傅总是会用他的话让我明白一些道理。随后陈女士来了学校,打过电话后,她找到了保卫科。我并没有跟她客套和拐弯抹角,我直接告诉了她,目前学校已经有一个女生,因此而受到伤害,希望她能够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真相。因为我知道她一定知道真相。眼前这个30多差不多要40的女人,面色凝重,显然我的问话,已经是触及了她最不想触及的地方,过了好一阵,她才开口告诉了我们。20年前,她和吴晓兰都是高三毕业冲刺班的同学,高中三年,陈女士的成绩一直在班上算是拔尖的,而那个吴晓兰就恰恰完全相反。她性格怪异孤僻,不喜欢跟人讲话,也总是干一些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比方说大家都在认真上课,她却用笔在课本上画一些谁都看不懂的画,用陈女士的话说,吴晓兰画的画,让人感到压抑和难受,准确的说,她应该是有比较严重的自闭症,而自闭症的人群也拥有自己的一个世界,在她看来,不能融入的并不是她,而是除她以外的全部人。因为性格过于怪癖,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甚至很多同学欺负她,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哭,因为对她而言,她也同样看不起其他人。到了高三的时候,老师为了让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能够考得更好,于是就找到品学兼优的陈女士,要她跟吴晓兰结成对子,成为朋友,帮助她应对考试。陈女士原本也算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从来不会去跟着别人一起欺负吴晓兰,既然老师这么说,她也就欣然答应了,原本帮助自己的同学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于是她主动要求调座位,跟吴晓兰一起坐。在陈女士的关心下,吴晓兰渐渐对她也卸下了心防,于是她把陈女士当成全班唯一一个愿意做朋友的人,她便跟陈女士无话不说,人也开朗了许多,不得不说的是,在这件事上,我觉得陈女士和刘老师都做得非常不错。可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任何一段信任的建立,都需要漫长的过程,而摧毁仅仅只要一秒钟。在高三的最后一学期,陈女士因为长期帮助吴晓兰,自己也要学习,精力就相当疲惫,加上考前的压力,导致她之的成绩严重下滑,她非常着急,于是就或多或少的把这种责怪加在了吴晓兰的身上,那天晚上下了自习课,陈女士原本打算在宿舍里好好温习,吴晓兰却一直缠着她要她跟自己聊天,于是长期以来的压抑终于导致了陈女士的爆发,当着整个宿舍十几个女生的面,狠狠的臭骂了吴晓兰一顿,而且骂的很难听。吴晓兰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发火对待自己,一时想不通,却有不甘愿在其他同学面前哭泣,就从宿舍里出来,跑到厕所去偷偷哭。而恰恰这个时候,陈女士和另外一个同学也去上厕所,另外一个同学对陈女士说,你怎么突然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呀,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好朋友呢。陈女士则没好气的说,什么好朋友,我都是可怜她,帮老师的忙,善待差生,她那个样子,谁会跟她做朋友。陈女士说,当时她说的那些话,起身不是真心的,只是还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她却没想到,她说的一字一句,都被躲在厕所另一个格子里的吴晓兰听见了。陈女士上完厕所就自己回去温习了,也一直没在意吴晓兰去了哪里,却在当天夜里,听到别的女生尖叫,才发现吴晓兰用生锈的水管上的铁皮,割断了自己的动脉,死在厕所的最后一个格子间里。于是我现在明白了,那个鬼魂就是吴晓兰,至于她为什么要出来害人我是无从考证的,在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我在心里想好了该怎么送她离开。我想过,如果无所谓这段往事,我可以直接送走吴晓兰,但是这样以来,于她于我,都不免心有遗憾。乘着学生们还没有下课,我和梁科长带着陈女士,再一次去了女生宿舍。上了三楼以后,我告诉陈女士,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害怕,虽然不是你亲手害死了吴晓兰,但吴晓兰的死亡跟你是有莫大的关系的,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却毫不留情的选择了伤害她,她很绝望,很无助,这才选择了死亡,而死后的执念过于强大,她始终没有离开,甚至现在出来害人,也都是拜你所赐。我对陈女士说,你欠她的不止是一份抱歉,你还欠她一份真诚的友情。因为至少她对你的友情是非常真诚的。靠近厕所的时候,吴晓兰的灵魂大概是知道陈女士靠近了,令罗盘转的非常厉害,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也不知道她是否会现身,当我还没有走进厕所的时候,陈女士突然跪下,大声的说了一句,吴晓兰!我对不起你!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而这时候,罗盘上的指针渐渐平缓了许多。我得见机行事,我告诉陈女士,我知道你心里也很愧疚,不要紧,把你心理对吴晓兰的愧疚都说给她听,我知道该怎么给她带路。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陈女士一直在又哭又笑的回忆,这当年她们两的事情,期间陈女士一直诚挚的表达了对吴晓兰的歉意,我在厕所的最后一格周围布好阵,点上蜡烛,等到罗盘指针完全平缓的时候,我知道她已经原谅了陈女士,打开了心结,自然也就无牵无挂。于是我给她念过安魂咒,问陈女士要了几根她的头发,缠上红绳,在带路的过程中一并带给了吴晓兰。因为陈女士的头发,表示她一直是她的伙伴。安心上路,尽管还有个因为你,而受到伤害的女生,你走了她自然也就会好起来。事后我才知道,那栋宿舍楼是20年前就一直在的,只是近几年才稍微翻新扩建,尽管环境发生了改变,吴晓兰死去的地方却永远定格在那里。我也知道在此之后,尽管梁科长他们能够堂堂正正的说,学校没鬼这样的话,但是,关于厕所最后一格的传闻却绝对不会停息。梁科长亲眼见证了全部过程,深信不疑。于是申请学校付钱,我拿到佣金之后,就和陈女士一起离开了学校,在路上我告诉她,既然你对她有愧疚,希望你能找到她埋葬的地点,每年抽点时间,陪陪老朋友去,哪怕阴阳相隔,哪怕她再也听不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我正打算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却在脱下衣服的时候,听到了手机的声响。拿起来看看来电号码,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背心一凉,心跳加速,全身冒起一阵鸡皮疙瘩,电话响了很久以后,我才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0:56:32
本帖最后由 道之一二三 于 2012-11-25 10:57 编辑
猎鬼人系列小说椅子“喂,是我,你在忙吗?”他在电话那头,我接起电话他就说了这么第一句话。他绰号叫“胖娃”,我一直称呼他为“胖哥”,以表我对他的尊敬。身高180,体重99.8公斤,满面红光,夜店之王。以为我之后开酒吧就是他的建议。初次见他的时候是在2002年,在一次朋友聚会上,那根脖子上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在夜光下耀眼夺目,虽然很胖但战斗力极强,曾赤手空拳在菜园坝与5名扒手搏斗且完胜,胖哥勇斗毛贼的故事在菜园坝一代广为流传。他是大渡口人士,说话操农村口音,我之所以看到他的来电便感到一阵害怕,是因为此人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高级酒神,每次打电话给我必然是要喝酒,而且必然是我醉得不省人事。他曾在山城啤酒节的时候,独自一人,短短时间就灌下一桶啤酒,且不上厕所,也曾在杨家坪沃尔玛门前,酒后怒踢一个正在殴打老婆的中年脱皮痴呆男,还有一次把我灌醉后,直接把我遗弃在巴国城对面的草坪上,便扬长而去,导致我醒来后,钱包身份证手机等物,统统不见踪影,损失惨重不说,人还接连晕乎呕吐了好几天。我原本是好酒之人,但是在他跟前,简直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所以每次我一看到他打来电话,心里就压力极大,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惨痛的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无法不接电话,因为如果你不接他会一直打到你接为止。我故作镇定和开心的跟他说,“怎么了胖哥,你又想喝酒了啊?我最近没空哦。。。”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说我不是找你喝酒,我需要你帮忙,我们家附近有鬼的传闻出来了,你得来看下是不是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接到胖哥电话,而不是约我喝酒,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告诉他,现在已经很晚了啊,什么事这么着急?他说就是要晚上才好,人少,你调查起来才方便。之前处理梁科长学校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疲惫了,但是胖哥亲自打电话来找我帮忙,虽然我知道他分文不给,但我想我还是得去一趟算了,如果真是闹鬼,我能够帮得上忙,也算是一件好事。挂上电话,还是打算先洗个澡才出门。胖哥不是本地人,后来娶了个重庆本地的老婆,才在重庆扎了根。为了能就近照顾他老婆的父母,他甚至在他老婆父母家的附近买了套二手房,这等孝心还是非常可敬的,他家住在大渡口区茄子溪附近,我洗完澡,就立刻打车赶去了那里。对于胖哥家,我是深有感情的,不仅仅是因为在那里曾经醉倒了无数次,而是因为他家附近有令我难忘的美食。在他家附近不远的地方,每到晚上就有一对夫妻推着烧烤车出来摆摊,女的负责在烤架上刷油烤,男的则专门负责打佐料,由于女的是短发,看上去五十多岁,又戴了一副黑框角质眼镜,于是各路吃客,都称呼这家路边摊,为“眼镜烧烤”。鱼皮、鸡腿鸡翅、苕皮、猪皮,绝对是经典中的经典,美味中的美味,炎炎夏日配上冰镇啤酒,与朋友坐在马路边的小桌子上,卷起裤脚,大吃特吃,非常惬意。我算是个没什么品味的人,基本上我认为美食,应该藏身于市井巷陌之中,而非变成一种艺术品,标上高价陈列在高档餐馆的餐桌上。而民以食为天,赐人以食物,怎么说都是件积德的事情。所以每次我到他们那边,都会有意无意的玩到晚上,为的只是那一口美味的眼镜烧烤。于是这次也不例外,我在路上给胖哥打了电话,他说他去眼镜烧,烤点好吃的等我,等我到了那里我们在细谈。于是一股唾液从舌腺溢出,我情不自禁的催促出租车司机稍微开快点。到了眼镜烧烤,胖哥早已坐在那里。当天的他穿着十分拉风啊,穿了一身老年人打太极拳的那种黄飞鸿服装,配上他的体型和发型,远远看上去很像是洪金宝老师。那根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依旧闪耀,暴发户,是这样的,我完全理解。坐下后先开了一瓶啤酒,不过我开宗明义的先告诉了他,既然要查事情,就喝个两三瓶就可以了,要喝酒以后再喝。于是吃吃喝喝之间,他告诉了我这次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发生在距离眼镜烧烤不远的一个老厂区,在国家发展的过程当中,这样的老厂,大部分都从兴盛走向了落寞,特别是在国有经济市场化以后,这些厂子更是只能靠着一些周边产业来生存。厂里的职工,几乎都是住在单位早年修建的筒子楼里,虽然住宿条件并不算是很好,但是左邻右舍间的关系,却都普遍非常融洽。老厂区的中间是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旁边有一处类似小花园的休闲场所,人们下班放学以后也都常常围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闲聊。在这片空地的边上,是一栋不算太高的长条形的楼,那是早前的职工电影院,目前以及废弃封闭,而这次闹鬼的事情,据说就是发生在这个电影院里。胖哥说,他最近在那附近投资了一家餐馆,有天在跟客人聊天的时候,别人说起了这么一件事。就是有几个厂里职工的孩子,大约也就四五岁,在附近玩捉迷藏,其中一个个子小的,就从铁链锁好的电影院的门的门缝里挤了进去。以为在那里面就不会被找到了。但是找了很久以后,都没能够找到这个孩子,他自己也没有出来。一直到天渐渐开始黑了,孩子的家长着急的到处寻找,才在路过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小孩的哭喊声,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作为父母来说,辨认自己孩子的哭声还是比较容易的。于是循着声音找去,发现孩子是挤着门缝到了电影院里面,在一个角落里哇哇大哭,家长一着急,赶紧回家拿来虎头钳,夹断了门口的铁链找进去,好在孩子安然无恙毫发未损,于是家里人一边训斥孩子不该乱跑,一边把孩子带回了家。可是事后没几天,家长们发现孩子经常趴在自家阳台上,望着对面的电影院,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笑出声来,有时候看着看着也出现一些惊恐的表情,然后被吓得大哭。家长才开始觉得孩子可能是不对劲了,于是在街坊邻居间打听孩子,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那些岁数大点的街坊能够给他们点意见,至少弄明白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却没人知道。作为这样一个老厂区,人们闲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在一天夜里的照常闲聊的时候说到了这个事,于是就说了句:“你们说娃儿是不是遭闯到鬼了哦?”也就是这么一句,一个“电影院有鬼”的传言就出来了。我问胖哥,既然是传言,那你还叫我来干什么,时间久了这些人自然也就淡忘了,孩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胖哥说,如果真的是传言到也罢了,关键就是真有其事。胖哥告诉我,在他得知这件事情后,曾经在半夜里到那个电影院门口去晃悠过,那个电影院的大门由于之前的铁链被夹断了,厂里还没来得及挂上新的,于是胖哥打算进去看看。我说他胆子也当真是大,废弃的电影院,光是想象我都觉得可怕,他居然敢半夜一个人潜到那里去打探虚实,或许他跟人打架算是一号猛男,但是如果真的有鬼,恐怕他还是应付不下来的。他接着告诉我,当他看到那个们的铁链并没有拴住,于是就想进门去瞧瞧,谁知道他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呜~~~~”,胖哥告诉我,他非常肯定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说到此处,胖哥异常激动,身上的肥肉荡漾着。他接着说,听到那个声音后,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那个门就自己重重的关了过来,把他关在了门外,他再想进去,却怎么也推不开那扇没有锁的门。由于关门的声音比较大,在宁静的深夜里,就显得特别响亮。引起了周围街坊的注意,于是大家高喊着抓小偷,胖哥知道没人会相信他是来找鬼的,于是拔腿就跑,话说他还是算跑得很快的,身体虽然笨重,但步履始终轻盈,我真怀疑他是否在青城山上学过轻功。可是由于他的体型,在那一带实在太具有标识性,还是有人认出了是他,第二天他在自己的餐厅里,被几个前来调查的民警带走,说他涉嫌盗窃,在他百般解释以后,民警们也找不到任何他的动机和证据,也就放了出来。出来以后胖哥觉得自己很是冤枉,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好为自己洗清冤屈。我非常痛苦地忍住笑,首先我觉得他的理由非常狗血,为了这么一件事情,竟然劳师动众。其次我也暗暗佩服他的侠义心肠,或者说是无脑的好心。于是我决定了要帮忙,分文不收。我说分文不收是有理由的,因为我知道在他手里肯定是没什么钱好赚,还不如卖个人情,帮一把算了。吃完以后差不多是夜里9点了,我们付钱以后就向那个厂区走去。我是第一次到这个厂区,这个厂子横跨马路两边,一边是办公生产的地方,另一边就职工住宅。胖哥说这个厂子听说从前效益可好了,职工区宿舍都修到了靠近河边的铁路旁。我有点糊涂,我问他什么铁路,他说这里有铁路经过,都是些短途车和货车,铁路的另一侧就是长江边,江对面就是鱼洞。我对地理位置向来是没什么钻研精神的,他这么说得我糊里糊涂的,我也就含含糊糊的听了。走到那个厂子的职工住宅区以后,我仔细看了看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厂区。和胖哥跟我描述的差不多,篮球场,小花园,筒子楼。也许是因为我是生面孔的关系,我和胖哥一走进那个区域,就被周围聊天的人群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当然这也不能排除是胖哥曾经被当作是贼,而在他们之中留下了令人难忘的印象。于是突然之间我察觉到,其实站在胖哥身边,除了有点丢脸以外,或许也会被当成是贼。胖哥指我,那个就是事发的电影院。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电影院,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印着路灯的灯光我还是能够看得清除的,看上去像是70年代的建筑,从地面到房顶,有相当大的一片区域覆盖上了爬山虎,这就让这个建筑和其他建筑物相对比之下,特别有鬼屋的感觉。我们通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鬼屋,要么就是残破不堪,要么就是从外表上,一眼就能判断出这里有鬼,甚至有些导演害怕观众误以为这里没鬼,就不断的用一些音效来渲染烘托,制造一种人为的压抑。所以我敢打赌,很多拍鬼片的导演,尽管他相信有鬼,他也一定没有见过鬼。而事实上,鬼屋和平常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平常的屋子里住的是人,而鬼屋住的是鬼罢了。电影院大门处的铁链已经换了一副新的,我远远就看到了。这是一扇对开的大木门,从铁链垂下的角度我基本上能够判断,这扇门能打开的最大缝隙也不过就十来厘米。这么点的缝隙,一个瘦小的孩子挤一挤勉强还是能够通过的。于是我突然想起了胖哥告诉我的那个孩子。我说你认识那个孩子的家人吗?他说不认识。于是我打算跟周围的人打听打听。我凑到那群聊天的人中间,默默的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直到一个大婶看我站在那里久久不出声,终于忍耐不住问了我一句,小伙子,你怕不是勒点的人哦?我说是的,我是过来看看这个电影院的。很轻松,就把话题带到了这个电影院上面,于是这下就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根本不用我来多问什么,那些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个电影院来,说什么以前总是放些老掉牙的电影,如地道战地雷战各种战之类的,还说以前厂里举办什么表演,也总是在这里,不过后来电影院的经费实在比较高,厂子实力弱下来以后,就决定放弃了。聊着聊着,终于有人提到了一句,前阵子这个电影院有个孩子被吓哭了呢!我听到这,于是赶紧接过话来,我说怎么回事呢?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这群街坊平时都是相处惯了的,彼此家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都能够相互知道得清清楚楚,于是他们看到我对这个话题,突然有了浓烈的兴趣,于是有种骄傲感,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对其他人说:“你们聊的人家都没兴趣,只有我聊的人家才好奇。”于是那人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起了那个孩子的事情。除了先前胖哥给我讲到的那部分以外,我还从这个街坊的口中得知,这个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当听到体弱多病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这样体质的人,是比较容易见鬼的,况且他是个不到5岁的孩子,命道中人的部分还没有完全形成,于是说这样的孩子见到鬼,其实是一点也不稀奇的。那个街坊继续说,这个孩子自从那次在电影院里面被吓哭了以后,他的家长就向这群街坊打听过,后来有人说是撞了邪,于是常常都请道士到家里来,给孩子化符水驱邪,所以这些情况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道士说孩子撞到的是个女鬼,这点跟胖哥说的完全一致,但是道士对那家人说,这个孩子是因为天生带天目,所以才会看到,要等到孩子10岁以后,天目不加训练自己退化,才能渐渐看不见。从这个道士的说法看来,这个道士还是有点道行的。街坊接着说,但是那个道士的手法确实有点奇怪,经常给孩子做法的时候,孩子都会大哭。除此之外,街坊说的话都是些他自己的意见了,什么从小不好好带孩子,让孩子自己乱跑一类的,完全不足以作为参考意见。街坊说了一阵后突然嘴巴一厥,指向胖哥,问我那是你朋友吗?年轻人当心哦,这个人前几天还来我们这里偷东西。我干笑几声说其实你们误会了,是因为他很好奇才来看的。也懒得多解释,我渐渐退出了他们的话题,重新走到胖哥的身边去。我把街坊们的议论转身给了胖哥听。顺便说了说他是贼这件事。胖哥无奈叹气了一声,我宽慰他,别灰心,谁没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改过自新,就是好人。这句话的代价是屁股上中了一脚。于是我跟胖哥说,现在时间还早,人还没有散去,趁现在我们去找一下那个小孩家吧,直接告诉他们家人我们的来意,并且告诉他们我们不收钱,他们应该会知道什么就告诉什么的。胖哥答应了,于是我和他走到了电影院旁边的筒子楼里,根据之前那个街坊告诉我的楼层,找到了那家人。因为很好辨认,整个一层楼,只有那家的门上贴了黄色的道符,还挂了面镜子。我敲门,开门的是个看上去30出头的女人开的门,她问我们干什么,于是我按照之前和胖哥说好的,直接告诉了她我们的来意,这时候她家男主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把我们迎进了屋。坐下以后,我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个男人,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说孩子其他倒还没什么,就是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哭或者笑,问他什么也不说,道士来了就说是邪还没退,他们又不懂这些,于是就只能在旁边干着急,除了这个现象之外,孩子别的没什么异常。很多和我一样刚为人父母的朋友都会发现,孩子经常会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看上去十分可爱,于是老人家们常常会说,这是送子观音在逗他。但是很多孩子望着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哭出来,就可能要稍微注意一下,因为中国有句老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初生的孩子,如果是因为什么被吓哭了,那一定不是好事。不过这倒也不难解决,将大蒜捣成糊糊状,涂一点点在孩子的眉心和下巴上,然后把孩子的手心摊开,家长作势要打孩子的手心,但是不必真打,轻轻碰一下就好,这样一来,大蒜泥涂上后,起初虽然可能有点热辣辣的,但是等到这个感觉褪去之后,孩子就不会再莫名其妙的被吓哭了。民间的办法,在最关键的时候往往是最管用的。我告诉那家男主人,带我去看看孩子,如果孩子是因为看到邪,用我刚刚的方法就不再会看到了,5岁以前都能够有效。但是如果孩子不是看到邪而是撞邪,那可能我要想法从孩子口中知道点什么,才能帮上忙,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从现象分析原因,道士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但是没有结果,倒不如换个方向,直接从根源下手。男主人答应了,他把我们带进了他们夫妻的卧室。他告诉我,房子很小,而且孩子也还小,就没有单独给孩子分一间房。进屋后我看到,那个孩子正坐在写字台前专心的画画,看上去比较瘦小,但是孩子的稚气显得还是十分可爱的。我走上前去,想找个话跟孩子逗逗,看能否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瞟眼间,看到了他正用蜡笔画在纸上的画。对于一个不到5岁的孩子来说,除了我要说,他的确比我画的好以外,那幅画的内容让我很是诧异。画中是一个女的,边上是花花草草,在女人的远处,有一个看上去很像是火车头的东西。于是我机敏的大脑又开始飞速旋转,联想起先前胖哥告诉我的这附近有铁路,这小孩撞到的是女鬼等,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个孩子画中的女人,就是那个他撞见的女鬼。而且这个女人是被火车撞死的。假设自然可以随便乱下,如果需要求证,还是需要这个孩子自己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管我怎么逗他,他都不肯理我。无奈之下,我又做了一个非常悲痛的决定。我摸出皮包,取出里面的钱,我问他,小朋友,你知道哪张钱最大吗?他看了一眼,指着那张红色印有毛老师的说,这张。现在的孩子,确实比我们小时候有经济头脑,你长大一定能够当个科学家。然后我告诉孩子,叔叔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问完了以后叔叔就把这张钱送给你好不好。他双眼看着钱,然后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好。我知道,这样的方法太烂,孩子不能让他过早的对金钱产生兴趣,但是请原谅,为了救助这个孩子,我也是无奈之举。庆幸的是这招非常有效,看来他父亲肯定很少给他零花钱,即便是给了,也绝对没给到100块。于是在我手里的100块钱,对孩子来说,成了他生命当中第一个天大的诱惑。我开始问这个孩子,你画的画是在说什么呀?他说是一个阿姨在过马路。我想他指的应该是铁路。我又问他,为什么你要画这个画呢?他说他听阿姨讲的,我说哪个阿姨,他说就是画上这个阿姨,我问他你在哪里见到这个阿姨的,他说电影院。非常好,跟孩子沟通,只要撬开了他的嘴,比跟大人容易的多。我问他,那个阿姨是怎么跟你碰到的呀?他才开始跟我说了那天在电影院里发生的情况。以下的内容,是由儿童翻译十四老师翻译的。小孩说,那天他跟伙伴捉迷藏,自己躲进了电影院,看到电影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地上有一大张朱红色的舞台幕布,还有一排联排的凳子。他就躲到凳子下面,不让其他孩子找到,想要进到凳子下面,只有一个入口,就是我们坐下后脚的位置的豁口。但是当他躲进去后不久,渐渐适应了里面黑暗的环境,也就渐渐能够看清一些东西,于是他发现有一个阿姨,从椅子座位上倒挂着头,头发垂到地上看着他。孩子没见过鬼,没看过鬼片,所以他的概念里这并不是吓人的。他甚至还问那个阿姨,阿姨你也在跟人捉迷藏呀?那个阿姨对着他笑,招手叫他出来,他爬了出来以后,站在阿姨跟前,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汽笛的声音,就看到阿姨被什么东西给撞飞了,那汽笛的声音很大很刺耳,阿姨被撞了以后变得满脸是血,孩子先是被汽笛声音吓到,因为他家就住在这里,火车的汽笛声他是知道的,而且看到阿姨脸上的血,他也知道流血是很痛的,所以才被吓到,然后就跑开了蹲在角落里哭,然后那个阿姨看到他在哭,就慢慢坐在那排凳子上,然后慢慢又消失不见了。听小孩讲完,到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这个过程是非常吃力的。于是,我从他的话里,基本上能够断定了我的假设,这个女鬼,是一个被火车撞死的人,至于为什么出现在电影院,目前还暂时不知道。我接着问孩子,那为什么你常常无缘无故的又哭又笑呢?孩子说,笑的时候,是因为他能看到那个阿姨,在对他做鬼脸逗他。哭的时候,就是看到那个阿姨又被撞飞了,然后满脸是血。于是我明白了,这是所谓的“死亡残像”。“死亡残像”跟之前隧道里的小女孩差不多,她在特定的时间,会重演一次,重演的内容,就是她死去的那一瞬间最直接的状态。这是很残忍的,但是通常因为车祸等意外死亡的鬼,在上路的时候是有“优先权”的,而电影院里的这个女鬼选择了留下来,这说明她心里绝对是有放不下的执念,如果能够找到这个执念的源头,说不定就能解开它心理的积怨,从而让她上路。而且从刚刚小孩说的情况来看,我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女鬼带有恶意,如果是恶鬼,孩子绝对不会安然无恙,她更不会要来逗孩子笑了。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谁说的鬼一定是害人的?它只是存在于我们的世界里,而我们大多数人看不到而已,离开一个自己万分熟悉的世界,本来就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它们大多数仅仅只是迷路,它们需要的也仅仅只是有人能够带着它们,走到自己的路上去。出了卧室,我告诉那家男主人,我说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尽力让孩子回到正常的。接着在他们的感谢中,我和胖哥离开了他家。下楼以后,我拿着罗盘,在电影院附近走了走。罗盘里显示鬼就在电影院里,不过并不强,所以应该很好解决。我再次走到那群聊天的街坊中去,这次我特意带上了胖哥跟我一道。这么一会时间,那堆聊天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个了。我向他们打听电影院相关的事情,一个街坊告诉我,这个电影院是九几年才废弃的,还不到十年,当初拆掉了所有的椅子准备拿去卖掉,却有一排椅子怎么都卸不下来,工人说钉子打得太牢实,也就放弃了,厂里的领导也觉得剩一排就剩一排吧,等到今后要拆这个房子的时候,再一起拆也就是。于是就没管它,就此锁上了门。于是我知道,那个椅子一定不是拆不下来,而是有种力量在阻止他们拆下来,就如果那股力量阻止胖哥进到电影院里去一样。我又问街坊,厂里是否有人曾经不小心在对面铁路被撞死过?我看这个街坊50多岁的年纪了,住在这里应该都是些老职工,死人的事是大事,如果当时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定是知道的。果然他告诉我,有一个,当时才分配到单位不久的会计。单位给她分的宿舍就在厂子的那边,要过铁路。说着他朝着铁路那边的方向一指。他接着说,那个女孩死后的第二天,厂里就有人说,头天晚上才看见她在电影院看电影,肯定是晚上回家过铁路的时候,被撞死了。当时是他男朋友送她回去的,她男朋友可真不是个东西,看着人被撞死了,吓得自己跑掉了,再也没看到过了。这样以来,所有的问题都串联起来了,我也因此而寻找到了答案。女会计的确是看完电影后,回家途中被火车给撞死,而男朋友的抛弃成了她流连的执念,电影院是她在世的时候,最后一段快乐记忆的地方,于是多年来一直未曾离去。知道原因以后,我心里有点郁闷,对女会计的男朋友不由得深深鄙视,实在是因为现在已经没人找得到他了,否则我一定要好好给他点甜头尝尝。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当晚我就在胖哥家里住下。他家也并不大,我也住过不少回。但是每次住在他家的时候我都是大醉酩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白天了。但是那一晚我却清醒异常,就自然免不了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我这样一个没谈恋爱的青壮少年,实在是非常难受。第二天一早,胖哥开车,我们先去了趟华岩寺,买了好多香烛纸钱,我还顺便扫了很多香灰。回到厂子里,大多数人都已经上班去了,剩下的都是带孩子的老人们。我给孩子家的男主人打电话,要他抽空过来一趟。于是等到他来了以后,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又一次很不厚道的夹断了电影院门上的铁链。我告诉男主人,待会香熄灭的时候,你就好好对这里的鬼魂说,放了你的孩子,早点超生去。记得要虔诚,要谦卑。我用红绳把那排椅子里里外外缠了一圈,在正对椅子的空地上,用从花园里挖来的泥土磊了个小堆,点上香烛,开始一边念咒文,一边烧钱纸,一边还盯着罗盘。我刻意反复念咒,直到香烛即将熄灭,看到罗盘有所动机,于是递眼色给男主人,他开始按我的办法虔诚的告诉这里的女鬼。我无法知道她的姓名,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会计。所以我一直在念叨中,默默祝她安好。希望她能安心上路,去属于自己的美丽世界。一切结束之后,我亲手教了孩子的父亲怎么炼制红绳,并把从华岩寺弄来的香灰给了他一些。我告诉他,红绳只能给自己的亲人,其他的赠与,都是只有纪念意义而已。要他给孩子做一根,再找个铜钱做成脚链,给孩子带上。他坚持要给我们钱,我们拒绝了。对于这样一个看上去并不富裕的家庭,若非为了自己的孩子,钱这东西是不会随便乱用的。离开那个厂子的时候,胖哥问我,要不要留下来,晚上一起喝喝酒?我说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在你家睡一晚,然后听到些不该听到的声响。他起初没反映过来,等到反映过来准备给我一记飞踢的时候,我已经提前跑远了。小胖娃,要不是看在我打不赢你的份上,我早就打你了。
连续累了两天,回到家里,关掉手机,倒头大睡。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0:59:54
猎鬼人系列小说大桥2006年的2月,我接到一个邀请的电话,要求我去参加一个谈话会。由于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并不是那么的友善,于是我也开始有点不想搭理这样的人。我问来电人,我只是一介草民,有什么话好跟我谈。既然不是业务,那我就挂了啊!他才慌忙说,老师,别这样,真有急事,电话不方便说,您还是抽空来一趟吧。听到他的语气稍微好转,我才算勉强答应。这通电话,来得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什么或是要干些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酒店的地址,还有房间号,要我尽快赶过去,除了手机什么都不必带,他们全部包干,替我安排好。我原本心想,这样的待遇,一般都是些大业务。于是也觉得或许这也是个赚钱的机会。当天下午,仔细检查了家里的电源和天然气,也在客厅茶几上用烟灰缸压了一张纸条,上边写上了我要去的地方和酒店房间号,以免万一。我的工作虽然不算特别危险,但总算是在和各种未知世界的物质打交道,保不准哪天遇到个硬货,说没就没了。因为不知道要在那个地方呆几天,留神小心一点,总是好事。这是家位于南滨路上的酒店,南滨路作为重庆窗口的其中一环,各式各样的江湖菜馆和琳琅满目的高档会所,以及熙熙攘攘散步的人群,和那炫彩夺目的灯饰工程,非常华美。这家酒店虽然我是第一次去,但是之前在报纸杂志和电视新闻里都曾经听说过,相对比较高端。我出门办事几乎都住的是快捷酒店等,于是我身上拥有了全国诸如,7天如家汉庭等的绝对VIP金卡,每次走到这样的酒店,出示这样的VIP卡,便有六扇门卫士出示虎符般的优越感,换来的就是那种彻底的宾至如归。我至今依旧记得我的房间号是701。当我到前台等级的时候,柜台的小姐亲自带着我到了房间,中途上电梯的时候,我尝试着问她,你知道这次叫我来的是谁吗?她装作没听见,也不回答,一脸神秘。我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多问什么。一到了7楼,我的房间在电梯一侧的尽头,沿途经过其他房间的时候,我不免吃了一惊。因为作为一个商务用的酒店来说,在房间门把手上,大多会挂上些类似“请勿打扰”一类的牌子,或是有夜间工作者,会悄悄从门底下,塞进来几张“土特产”“学生妹”一类的小卡。而这次路过的这些房间,其中有好几个,都在门口撒下了一层灰白色的香灰,有些甚至钉上了钉子拉上了绳,于是我断定,这些房间里住的人必然是同行。我开始有些担忧,同时聚集了这么些职业猎鬼人,莫非我是卷入了什么大事件之中吗?虽然心里有点紧张,但是在这个漂亮的带路妹面前,我还是得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姿态。一进了房间以后,我立马一屁股坐在床上,掏出电话,打算打给我的一些熟知的同行,因为如果这次猎鬼人齐聚,必然是有什么大动静,他们多少理应知晓一些。打了好几个人,都说没听说,于是我试图打给一些前辈看看,在重庆,我非常尊敬的一些前辈,除了黄婆婆以外,屈指可数。黄婆婆自然不会因为钱而受人指挥,这样的场合,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她更情愿早上出门在路边多捡几个塑料瓶,下午卖掉后回家念佛,然后开门做生意。于是我拨通了另一个前辈的电话。这位师傅60岁,道家人,复姓司徒。在重庆,绝对算是两路口一代赫赫有名的符师,司徒这个姓氏在全国原本就不算多,而重庆自然就更少,所以当人们遇到麻烦事,想要求助我们这种职业的人的时候,常常会听到这样一句顺口溜:“退妖寻上官,抓鬼找司徒”。上官是重庆另一个复姓的师傅,不过他介入的并非我们的事情,我们是跟鬼打交道的,而他却是和妖。妖和鬼虽然同被列为不应属于眼下世界的物种,但它们是有本质的区别的。这种区别,自然不是妖是妖他妈这样的鬼话,而在于它们的形成。在中国的古代,就有人对妖做了非常详细的阐述,鬼是生命消亡以后残存的一种具有能量的状态,而妖不存在死亡,它是靠修炼而成。千年王八万年龟,于是很多人认为老乌龟具有灵气。对于妖,我得说它其实也是存在的,南茅北马,指的是南面的茅山派,虽然行事乖张,神秘叵测,但在抓鬼一事上是绝对的顶级,尽管他们的手法一般相对稍微过于粗暴了。北方的马家仙,尽管抓鬼之事算不上入流,但捉妖的水准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大部分在中国的河北内蒙和东北山东一代,他们替人消灾叫做“出马”,对于一些动物的妖,非常得心应手。而那位与司徒并列的上官师傅,就是马家的传人,我此生也只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也正是因为那一面,才使得,原本只信鬼,不信佛不信神不信妖魔的我,在我的信任名单里多加了一个妖。而对于神佛,我敬而远之,深信如若遇到,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哪天佛祖或上帝觉得我实在有慧根,而打算破例收我为代发修行的弟子,而是我喝的有点大发了,产生了幻觉。当时拨通了司徒师傅的电话,我问他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他反问我,怎么了你也在酒店里的吗?我就知道,他也来了。而既然司徒师傅出马了,我这样的小角色其实可以灰溜溜的离开,因为我实在没胆量敢去抢司徒师傅的业务,直到司徒师傅亲自要我留下,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些不安,而对于一个大师来说,他的忐忑似乎也在告诉我,这次咱们真的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纷争之中。他告诉我,他就在我同一层的716房间,一切静观其变,搞不定,就跑。司徒师傅连搞不定就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只说明,连他都没有把握。值得欣慰的是,我知道他跟我一起的,也就感觉有了个可靠的靠山,自然也没那么害怕了。接下来的差不多5个小时里,一直没人来搭理我们,我想要下楼去买烟,却在底楼大厅被告知不得外出,一切物品都在酒店里消费,除了对霸王条款的愤怒,和对非法拘禁的不满以外,更为我的此行蒙上了一层可怕的感觉。回到房间,打开电视,一个节目也没有,床头的电话想要打给前台希望他们看看,却被他们告诉我,电视信号是提前中断了的,为的是让我们有个清静的环境。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心想终于有吃的了,这么高规格的待遇,起码也得给我们每人搞个三菜一汤吧,谁知当服务生把饭菜送进来的时候,仅仅只有两碗米饭,一份紫菜蛋花汤,和一瓶没有开封的老干妈遭殃。我非常悲愤,却也找不出理由来质问,包吃包住,起码人家还是作到了,蛋花算是半个荤菜,有荤有素,还有什么好说的。几下吃完,继续在房间里玩手机发傻。于是余下的时间里,整个房间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瓶子上的陶华碧老师。到了晚上大约10点,我才再一次接到电话,要我到4楼的会议室,一起面谈。于是我猜,难道是要我们对某个大业务各自竞标吗?那我还是一会直接弃权算了,司徒老师在这里,谁还敢随便拔标呢。我出门下楼,路上遇到不少人,我知道,他们都是和我一样被同样的电话告知,且因为同样的事情而聚集到这个酒店的,其中有些人眼熟,有些人则是见过但是叫不出名字,同样的,他们都是猎鬼人。四楼的圆桌会议室里,桌前已经坐满了人,我看到司徒师傅后,可以坐在了他的身边,一来是在向其他人表示,我跟司徒早就认识,而是一会有什么动静,司徒师傅逃跑的时候,我也更便于跟上他的脚步。看我们大家都坐下了,一个穿无袖马甲的中年人站起来,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然后坐下,声音不算大的跟我们说:“实在抱歉了各位,这次我们遇到了大事情,不得已才叫各位业界的精英过来,替我们处理处理,因为我们这次涉及的金额高达14亿元,没人敢马虎,如果各位不能解决,顶多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如果我们不能解决,撤官都是小事,我们会被判刑的。”14亿元!这意思是全中国所有人,都捐一块钱才能凑齐的数字。那个看上去像领导的人接着说:“这次冒昧叫大家来,首先是希望大家替我们分析一个情况,看看该怎么处理才能有效妥善的解决。前阵子我们在修建工程的时候,在山中间挖到一口石棺,工人们好奇,在没有通知考古研究所的人之前,就自己撬开了来看,却从石棺发现了一只活生生的,轿车车轮那么大的一直癞蛤蟆,当时就报告了我们施工方和文物局,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那只癞蛤蟆已经死掉,并且腐烂了,原本没人解释得清楚,但是随后的几天里,我们接连接到了很多奇怪的传闻,一是我们一个工人在挖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失魂,然后走到外面,用刀子割下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吃掉,再是我们的挖土机从那一晚开始,都不同程度的莫名损坏了,甚至还有一个看守工地的老人,说在巡夜的时候发现洞子里有很多人在并排走着,其中还有些梳着清朝的鞭子,于是开始大喊闹鬼。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想请问各位专家,是不是我们在开挖的时候,挖到了什么不该挖的东西,导致我们撞大邪了?”他说完以后,会议室一片沉默,一会过后,我身边的司徒师傅问了一句,“你们修的是什么工程?”那个领导模样的人回答到:“菜园坝大桥。”说完,他跟身边一个穿小西服,戴眼镜正在笔记本上噼噼啪啪打字的美女,做了个手势,那姑娘就起身出门,没一会就拿了个皮箱子进来,打开里面全是钱,先给了我们一人1万块,然后领导说,这里总共是40万,现在还剩34万,等到这件事完成,剩下的钱就都是你们的。看得出来,这次他们局里为了妥善处理此事,当真是下了血本的。领导指着那片红点最密集的区域说,这里是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接连几天接到业主的投诉电话,说是自己家底楼的可视门禁系统,经常故障,被人按响了,却看不到人。后来有一个住户在拿起话筒喂喂喂半天以后,突然看到有一个老廋的梳着清朝辫子的人,笑嘻嘻抬起头,脸离摄像头非常近,吓得那家住户把自己锁在家里很多天,直到后来家人打了电话到物管,要求严查恶作剧。而那期间,那个小区地下车库里的车,常常莫名其妙的发出警报声,还有个别车辆的安全气囊也爆开了,于是,一时间,大家对小区里频繁发生的怪事众说纷纭,却也都没有个准信。年纪大一点的人说,是正在开挖南城隧道的施工方,前阵子挖断了这一代的“气脉”,而导致那些多年来死去的鬼魂同时出现为患。好在目前还没有什么人员损伤的消息出来,否则的话,居民一定会聚众闹事的。说到这里,我看到司徒师傅皱了皱眉头,我也不便多问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司徒师傅绝对认为这是件很难搞的事情。领导再说了几件附近发生的怪事,只不过那到是不算新鲜的故事,我们都还算处理过,也就不值一提。等到领导说,时候不早了,各位如果愿意,就在这里多多商议一下,具体什么时候开工,明天答复我。说完和我们握手道别,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我们6人,和一个一直开着的投影仪。司徒师傅显然是认识其他4个人,因为他能够很清楚的喊出他们的名字,而我相信这四人几乎和我一样,正是因为看到司徒师傅留下来了,才毅然决然的跟着留下。司徒师傅望着投影仪上的那张“灵异地图”,沉默许久,开口问我们:“你们都知道这个红点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吗?”我们七七八八的说,知道。尽管我们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司徒师傅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铜元局。这个红点最集中的区域,正是位于南岸区的铜元局。对于铜元局的理解和认识,在那天之前,我仅仅知道那里有很多老房子而已。而对于他的历史典故,我却并不怎么知晓。不过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每一个成功的科学家,问的第一个问题都是幼稚的,于是我当下非常幼稚地问了司徒师傅一个问题,我问他,铜元局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司徒师傅说,铜元局是重庆目前现存不多的古老建筑集中地之一,之所以命名为“铜元局”,因为1895年中国清政府,和日本帝国签订了马关条约,导致重庆成为最内陆的一个开放性商埠,大量的洋人和日本 人都来到了重庆。使得重庆成为了继上海和南京之后,又一个完全开放的国际性的都市。铜元局原名“苏家坝”,在当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聚集地,而在1902年的时候,当时的光绪皇帝准旨创办了“川汉铁路公司”,本意是想,要在这个到处都充斥着主权丧失的川蜀之地,能有挽回自己一丝主权的东西,哪怕这种东西只能是自娱自乐,而且只是象征性的。于是在1905年的时候,由清政府拨款,购入德国和英国的设备,在苏家坝开设了以制造“铜元”、“银元”为主的铜元局,为的是在当时的四川各地,掀起一股“即便你占领了我的土地,我却还要发行我的货币”,这样垂死挣扎的举动。铜元局,因此得名。我有点吃惊,对于这个我生活了20多年的城市,我熟知每一个地名,却不知它的由来,也不了解它的故事,非常惭愧,于是,这也成为了我,从此深深爱上重庆这座城市的历史的理由。司徒师傅说,早在1992年的时候,他因为一个业务而来到了铜元局,在解决事情的过程中,也是和我一样,偶然得知了这样的典故。他告诉我们,今天看了那个领导说的事情,有清朝的鬼出现,这让他想到了,当初一直困扰他的一个难题。我问他什么难题,他说,在早年的调查中得知,在1908年的时候,铜元局来了一个德国人,直接接掌了当时生产和发行的渠道,这从一方面来说,德国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我们是来提供技术的,因为你们的设备就是我们德国生产的,另一方面,也用这样的手段,来遏制晚清政府对于货币复辟的的打算。而这个上任的德国长官,姓詹姆士,异常残暴,长期不把华工当人看,当时的铜元局华工,背地里都称呼这个德国人为“詹母猪”,他在厂区内随意的辱骂和毒打华工,在1909年的一个夏夜里,当时的德厂发生了一场大火,熟睡中的几十名华工,和正在德厂办公室里休息的詹姆士一起烧死,至今也无法考证那场火,究竟是人为的故意纵火,还是由于意外造成的。在当时那个年代,作为一个垂亡在即的封建帝国,人人可欺,而在一个重要的商埠城市死了一个外国的要员,这对铜元局当局和政府来说都是个大难题,于是他们伪造了一个“詹姆士因公猝死”的假新闻,选了个隐秘的地方,用石棺按中国将相的葬法,将詹姆士的尸体深埋。而剩下的烧死的几十个华工,则把尸体运到铜元局的水码头,把全部尸体丢进江里,顺江而逝。我听到这里,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说到铜元局的时候,司徒师傅会有那么一声叹息。其实早在他听到那个领导说挖到石棺,里边有癞蛤蟆的时候,他就知道,早年他曾经听说过的“詹姆士”的石棺,终于在100年后被人找了出来。司徒师傅还说,当时下葬的时候,除了没有修建墓室,其余的都是按照封建王朝的习俗来办的,也请了当时民间的大仙来做法念咒,我猜测,那就是这个癞蛤蟆的由来,因为癞蛤蟆在中国古代,一直是有种神通的动物,在我跟随师傅期间,就知道在云南某秘密教派,就供奉癞蛤蟆,至于这个癞蛤蟆到底是怎么而来,为何在密封的石棺里生活了长达百年,为何会长到车轮那么巨大,又为何在开棺后不久,就迅速死去并腐烂。这些想必都涉及当年的施法者的法咒,不但我完全不懂,看来司徒师傅也是对此一筹莫展。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就这个事件而言,司徒师傅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那些烧死的华工,大概就是业主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些“清朝人”,由于华工们的尸体早已放到长江里,而且生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所以原本成为鬼魂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司徒师傅判断,多半是因为当初埋葬詹姆士的时候,咒法里,有能够让詹姆士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再度指挥工人,而无情的让那些死去的工人,在死后也成为詹姆士奴役的对象,否则,实在找不出挖到詹姆士石棺后,却出现大量清朝鬼魂的道理。灵异地图上的鬼魂出现点非常多,我们只能有选择性的去处理,我们在接下来的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分别去了铜元局,长江村,和开挖的城南隧道。在对待詹姆士的石棺的时候,司徒师傅用他师传的“粉咒”,老老实实的打压住了詹姆士的鬼魂,在石棺被拉出洞里,放到太阳底下暴晒3天后,里边的那团烂成浆糊的蛤蟆尸体,也随之变成了一堆绿色的粉末。而后司徒师傅将粉末扫起来,集成一包,再度来到当年的铜元局水码头旧址,把这包绿色的粉末撒进了长江,用司徒自己的话来说,这样一来,算是告慰了那些莫名死去的工人,从此他们也不再会出现了。可是,虽然铜元局的大量冤魂事件解决了,剩下的其他星星点点的事情还是非常多,我们6人分工连续解决了其中的一些,却有一些怎么也都找不到了。后来我们6个人一合计,再查阅了大量的当地民俗史料,才得知当下正在开挖的城南隧道,在过往也是一个乱坟坡。说是乱坟坡也不尽然,当时的重庆南岸比较荒芜,很多铜元局的工人死后由于没钱能够送回家乡,往往都选择了在山坡上就地深埋,没有墓碑,没有墓志,仅有的就是百年来日日面对东流长江水,乱世岁月,生命轻贱,怪不得谁,只怪中华之弱小!于是百年后的大工程开挖,打扰了原本的灵魂,而这群社会最底层,最无知,也最没有意识的亡魂们,却再一次得到了重见天日的机会,不同的是,它们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些人,没有情绪,没有思想,就像是神经病,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给别人造成困扰,也不曾料到他们已然在无知中成为了我们的目标。这次整件事情,让我们6个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月之久,由于冤孽太重,司徒和我们,都对施工方表达了,我们对这个工程的担心,因为菜园坝大桥和城南隧道等附属工程,都是国内一个著名的桥梁工程师设计的,他显然不会理睬我们这群神汉的建议,于是我们开始对施工方施压,有他们作为第三方,反复周旋勾兑,最终同意做出一些细微调整。司徒是道家人,也精通风水之道,在他的努力下,菜园坝大桥新增了两条道路,一条通往长江村,一条通往铜元局,长江村的前身,便是管辖铜元局的长江电力,我明白司徒的用意,因为这条路,是为了给这两地,以往的人们一个慰藉,而司徒刻意地把这两条,悬挂在半空中的环形公路,在俯视的视角上,设计成为了一个八卦的阴阳图,并在阴阳两半的卦点处的山坡上,用水泥重铸,深深埋下了两把桃木剑。于是现在,当你打开电子地图,仔细观察这座大桥的时候,你将会隐隐看到一个巨大的八卦,镇守着当地,也镇守着这座举世闻名的巨型桥梁。光是这还不够,在南坪通往茶园的路上,有一个地方叫“老鹰岩”,长期作为危岩半悬着,与其将之贸然炸去,不如让它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于是司徒师傅建议施工方,取危岩一角,立于城南隧道口,在石旁种上树木,给石头做法开光,描红写上“菩提”二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至此之后,南平八卦阵所覆盖的区域,再无鬼事。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1:01:21
猎鬼人系列小说妖鲵我对妖的理解,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从入行到退行,仅仅接触过一次,那是在2000年的时候,我还跟着师傅一起学艺,还记得最早之前说起过的宁厂诅咒的事吗?当年我和师傅在那件事之后,再一次去了趟巫溪,不过这次纯粹是大西南的行家聚会,我这等毛头小角色,仅仅是跟着去凑热闹罢了。这次由武汉的一个老前辈发起,重庆的司徒上官都参加了,我和师傅当时正在贵州荔波,处理完事情以后,我们便直接去了巫溪跟大家汇合。当晚到达后,大家在巫溪大宁河上的一个趸船上,吃了著名的烤鱼,打算所休整一晚,次日清晨,上山叙话,交流人生。当年我19岁,这样的场合有了我的参与,凭空增添了一些稚嫩的色彩,而对于我来说,我更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巫溪县城呆上两天,吃香的喝辣的,找个什么网吧上上网,看看电影什么的,倒也算是很容易打发时间。第二天我们便去了位于巫溪附近的一座高山草场,叫做红池坝。沿途的景色我倒是觉得平平常常,不过作为一个在城市里生活了很久的人来说,山上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高山草场,和仙女山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只在于人迹罕至,比之仙女山的热闹,显得清幽了许多。那几年我对高原的理解,仅仅停留在缺氧的概念里,而到了红池坝以后我发现,这里虽然海拔高,但绝不缺氧,反倒更像是一个天然氧吧,由于地势比较高,于是云层就压得很低,走在没有路的草地上,倒是非常舒服。当时的山上,似乎还没有正式开发为旅游区,很多配套设施也都不完善,于是我们把过夜的地点,设定在了山上一家养马的人家里。于是那是我第一次骑马,并第一次,与一匹叫做“黑子”的小马驹成了朋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马便开始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实在是因为城市里无法养马,否则我真想养一匹在我家车库里。这次,要说说上官师傅的事情了,上官师傅师承马家仙,是中国北方,曾经一个叫做萨满教的教派分支,在北方地区,以喊仙家师傅上身赶妖而闻名。而由于气候的原因,南方的妖据说并不多见,多年时间也仅仅在南方的高山地区偶有发生,当然这些都是上官师傅告诉我们的,我和师傅一生与鬼相伴,而对于仙家的东西,并不了解,准确的说,在那次之前,我甚至根本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妖”的存在。我想,我得根据上官师傅说的加以我自己的理解,来对鬼和妖做一个区分式的说明。鬼之所谓鬼者,表示它已经不以声明的形态而存在,是游离与现世的一种残存状态,可以说是有型,也可以说是无形。有人实实在在的目击到,而也有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不过也应了那句老话,你凭什么说,你这辈子见到的都全部是人呢?在科学的世界里,人死如灯灭,死后是不存在灵魂的,而他们却无法来有力的证明,而且说这些话的都是活人,既然活的好好的,有什么立场来议论死后的世界?而对于妖,这个词其实在于对它们的定义,而在我看来,或许用“仙”会更加合适。在我们的认知里,最有名的妖,莫过于白素贞老师。在上官师傅的眼里,妖和我们普通人的看法却又不大相同。他说,妖是同级别的生物中,发展得更为高级的一小群体。举个例子,人类历史当中,公认最聪明的人,是爱因斯坦,他的聪明程度比之我们普通人高出太多,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就叫做妖,我没有丝毫污蔑的意思,我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不同于同等水平群体的典范而已。同样的道理,当一个动物的智商,已经发展到了,比它这种动物原本还要高的时候,它就该称之为妖。和人不同,妖具有一些他们原本动物的一些灵性,而导致它们拥有一些,我们认知里无法理解的能力。这次在巫溪红池坝上,在我们借宿的人家口中,上官师傅偶然得知了一件妖事,于是我并不知道是否有炫技的嫌疑,那一次我和师傅以及其他众人,倒是实实在在地见识了一把,人和妖的对决。事情是这样的,头一晚我们借宿的时候,山上很冷,而且没有电源,取暖的方式就是最原始的生起篝火,大家围着篝火,一边聊着自己行内的一些事情,也谈天说地,甚是愉快,我当时入行很浅,他们说的很多事情我大部分都觉得非常新鲜。渐渐大家逐渐散去睡觉,剩下我和我师傅,还有上官师傅依旧围坐在篝火边,这时候我们借宿的那家农户,一个60多岁的老大爷,也坐到了篝火旁,参与了我们的聊天。在聊天的过程中,我们得知了附近几里地外,有另一家山民,家里遭遇了怪事。那家人是母子俩,父亲早年放马的时候,坠崖摔死了。随后母亲也没有再嫁,就带着儿子在山上住了下来,母亲在家放马,儿子在长大以后,就在山里打猎和挖天麻为生。天麻算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植物,我虽然很小就听说过天麻炖鸽子是大补之物,却也只知道天麻,仅仅是类似人参当归等药材一般的药物而已,而在红池坝的山上,我第一次新奇的知道,天麻竟然还分男女性别,而且功效大不相同,正因为扯到了这样一个怪诞的说法,我才对那家老农的故事分外感兴趣。有一次他家儿子在山上采摘天麻后,当天回到家就跟他母亲大吵大闹,说是要自己一个人到山上去住,母亲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这么要求,而且怎么拉都拉不住。于是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于是儿子就在第二天就搬了出去。一周以后,母亲实在是放心不下孩子,就把马拜托给我们借宿的那户人家代为看管,自己一个人带着水和干粮上山去寻找儿子,几天后,在山上一条河沟里,发现自己的孩子半裸着下身,下半身浸泡在水里,一个人自言自语。身旁的石头上,摆着一些树叶,树叶上有些泥土和野果,儿子一边笑嘻嘻的自言自语,一边把泥巴和野果放在嘴巴里吃。这样一来,母亲吓坏了,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发疯了,于是她上去拉他的儿子想要把他拉回家,但是他儿子看到母亲后,突然变得很狂躁,说什么都不肯跟母亲走,母亲没有办法,就在旁边搭了个小棚陪着孩子,可是看着孩子一天天消瘦和混沌,母亲实在是不忍心,就下山找了些山民,连拉带拽的把孩子弄回了家。回家以后,他儿子却卧床大病,直到有一天,儿子趁母亲放马去了,就偷偷逃跑了,这次跑了之后,就再也没被找到了。只是偶然有山里人传闻,说是在山上的一个洞里,看到过有人生活的痕迹。打算就是最近几天,他母亲再次组织一批人马,去那个洞里寻找自己的孩子。说道这里的时候,上官师傅打断了那个农户,问他,这山上还有洞?那家农户说,是的,山上有个洞子,很神奇,夏天结冰,冬天却很暖和,90年代初期才被发现,于是当地人称之为“夏冰洞”。夏天结冰,这种事情我只在电冰箱里面见过,绝对没想过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颠倒季节,而且这个地方居然离我如此之近。那家农户说,红池坝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它拥有很多违反常态的现象,原本红池坝的位置就在中国版图的正中央,中国的版图,大家都知道看上去像是一只雄鸡,而红池坝和巫溪的地理位置,就好像是在雄鸡的心脏上面。为此在巫溪大宁河的沿途,专门还有个怪异的山顶巨石,于是当地特别取名:鸡心岭,号称重庆最高点。除了那个违反季节常理的夏冰洞,那家母亲找到自己儿子的那条小溪,也是违反常理。上官师傅问,怎么个违反常理法?农户说,那条小溪,叫西流溪,自西向东流,和任何一条河流的规律都不相同,而奇妙的地方就在于,西流溪的源头,就正是夏冰洞。上官师傅看样子心理有谱了,于是思索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告诉各位师傅了得知的这个情况,大家也卖了上官师傅一个面子,打算跟着他一起,去看看马家仙的除妖之道。我花了1个小时学习怎么骑马,而后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那母亲住的房子。告诉了母亲我们的来意以后,母亲跪地磕头,求我们一定要救救他家的孩子,上官师傅扶起她,并要她带路,带我们去夏冰洞。夏冰洞距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大约又有十里路,等到了那里的时候,我现场感受了一下这个神奇的洞穴。如果我没有去过乌龙的芙蓉洞,或者丰都的雪玉洞,或许我要说这个洞穴给我的感觉真的神奇,高挂的钟乳石,各种新奇古怪的石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最神奇的莫过于我摸了一把悬挂的钟乳石,厚厚的一层,全是冰。当时正值8月,酷暑季节,虽然红池坝地处高山,但是结冰还是太罕见了。当我正在惊叹的时候,同行的其中一位师傅高喊到,快过来,这里有人!我们赶紧跑过去,在距离洞口进去右拐不到300米的地方,我们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瑟瑟发抖躺在一条暗河旁边的男人。不断哆嗦,看样子以经是昏迷不醒了。这时候他母亲一把扑上去,接着我们大家打火机和电筒的灯光,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地上的男人,然后开始哭喊,说: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看样子是找对了人,由于这个男人已经有些昏迷,当我们全部人七手八脚把他往洞口抬的时候,一阵非常怪异的风好似从洞口刮了进来,风力比较强,像是在阻止我们出洞,可是毕竟我们活生生的人,是不会被刮动摇的。出了洞口,我师傅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那个男人盖上,却在此刻光线明媚,把男人放在地上以后,我们发现跟随着我们,从洞子里,爬出了一条像是蜥蜴一样,但是是黄呼呼的动物。很快我们辨认出,这是一条娃娃鱼。学名叫做大鲵,我知道娃娃鱼是吉祥的动物,于是我想去捉它,却被上官师傅一把拦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骨牌,和一个摇铃,左手把骨牌捏在手上磋磨出声音,右手拿着铃铛,开始摇晃。娃娃鱼开始似近似退,抬头望着上官师傅,张着嘴,开始“啊!啊!”的叫喊。上官师傅转头对我们说,找到正主了,这是只娃娃鱼的妖。我听说过狐妖,听说过黄鼠狼妖,甚至连人妖我也听说过,娃娃鱼妖,还真是第一次。事后上官师傅说,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有潜在的变成妖的可能性,小到一草一树,大到豺狼虎豹,只要它的生存过程中,思维方式在原本的群体水平中,跨度很大的上到另一个高度,那就叫做修炼,而这样的修炼,除了让它们的生存期限更长更久之外,还能让他们有一定的特殊能力。对于很多动物,尤其是狐狸、狗、黄鼠狼、乌龟,等原本就有灵性的动物,当它们经过修炼后,能够达到近乎人的聪明程度。它能够制造一些幻象,来迷惑它想要迷惑的人。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个例子。上官师傅当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那串珠子,那并不是佛珠,而是由300粒檀木圆珠串联起来,每一粒上都刻上了马家符的他们门派的法器。他取下珠子,一把朝着娃娃鱼丢去,直接套住。然后开始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跳起了舞。我说怪异,其实是因为看上去,跟发神经的人没有太大区别。并不是在嘲笑上官的姿势,虽然我看到的那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一边跳,一边在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娃娃鱼被套住以后,想要逃跑,却怎么都踏不出那串珠子。这个状态持续了大约2分钟,耳听上官师傅好像是一段唱完,他开始站定,双手合并胸前,双手食指和中指伸出并拢,其余手指相互紧扣,那姿势很像是倩女幽魂里面,张学友念驱魔咒的样子。没过多久,那只娃娃鱼安静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上官师傅很滑稽的打了个激灵,便开始用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人分饰两角,自己一问一答。但是讲的都是仙家的话,又有点像是文言文,所以我一句也没听懂,又这么自言自语了许久,上官师傅才又一个激灵回神,问我们找来一个口袋,把娃娃鱼恭恭敬敬的放进口袋,然后在附近草堆里摸索,最后找来几片树叶,一片贴在昏迷男人的额头,一片则撬开他的嘴巴让他含在嘴里,然后开始摇铃,那个男人开始转醒。虽然醒了,但是还是比较虚弱,说不出话来,只是在看到他母亲的时候,用细微的声音,喊了一声妈。我们把他扶上他母亲的马背,然后回了他母亲家,把男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让男人的母亲留下照料他,我们则都走到木屋外面坐下休息,上官师傅才把之前发生的我们看不懂的事,跟我们说了一遍。原来,当上官师傅看见娃娃鱼跟着出来,也是处于经验判断而说它是只妖,直到磨骨牌摇铃当,才确信这就是只迷住男人的妖。于是用珠链套住,开始念咒请仙家师傅上身。这是我一直不懂的一点,方式大概是和吉老太喊魂上身差不多,上官师傅是把这只娃娃鱼妖喊到自己的身体里,让它能说自己能懂得的话,从而来查明事情的真相。上官师傅说,据娃娃鱼妖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在男子吵闹要搬出去住之前,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他在西流溪附近采摘天麻的时候,发现水边草堆里有只黄色的娃娃鱼,而它困在带刺的草堆里,没法回到水里,这个男人出于一片好心,就扯开了那些带刺的草,好捉起娃娃鱼把它放回水里。期间自己的手还被割破流血,血也滴到了娃娃鱼的身上。当他把娃娃鱼抱起,走到水边放下以后,就自己沿着河沟离开了,这只娃娃鱼却也一直跟着他走了很久,这男人原本是个善良的山里人,看见娃娃鱼一直跟着自己,他走就跟着在水里走,他停下就停下,觉得很有趣,也觉得万物有灵。当天他回家后,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可是在半个月后,他在此来到西流溪边,却发现一个在河边哭泣的女人,走近一看,发现那个女人的脚上被带刺的草,割伤了许多口子,于是男人就把那个女人扶到草地上,给她喝水,给她止血。上官师傅说,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娃娃鱼就开始用女人的幻像,迷住了这个男人。我原本很希望请上官师傅,把妖迷人的方式仔细说说,但是我想这或许涉及到他们门派的一些行当,眼看其他师傅都不发问,我也不能插嘴。不过在我的理解中,大概就好像是电影里,狐狸精制造一个虚无的环境,让这个被迷住的人产生幻觉一样。至于是否真是这样,我就不敢胡说了。上官师傅接着说,随后的每天里,这个男人就常常上山,到西流溪边找这个女人。渐渐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女人邀请他搬到山上跟自己一起住,于是才有了男人回家大闹这一出戏。娃娃鱼妖,想必是给这个男人制造了,一个他很向往且很美丽的世界,于是他吃野果吃泥巴,就仿佛是在品尝美味佳肴一样。直到被他母亲发现,然后强行带回家,再偷偷跑出,跟着娃娃鱼妖一起住进了夏冰洞里,他所看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从吃的住到,到周围的环境,都是这个娃娃鱼妖制造出来的幻觉罢了。我忍不住插嘴了,我说,这么说来,这个妖还真是可恶。上官师傅说,也不是这样,它其实只是在报恩罢了。于是我不再说话,上官师傅接着说,它毕竟是个畜生,哪怕已然修炼成妖,但是却没有分寸,它也只是在用她自己觉得合适的方式,来报答它的恩人而已,却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却害到了人,换句话说,它的动机是单纯善良的,但是在过程中,却用了我们人类所无法接受的生活方式。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杀掉它,而是收了它。在我看的电影或电视剧里,妖怪往往是飞檐走壁,移形换影,法力无边,害人为患的,顶多也就是白素贞老师的出现,稍微扭转了我对妖的看法和同情。而自打每年暑假,电视开始咆哮着,千年等一回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要开始一年一度,靠回味赵雅芝老师的美色来活着了。但是在电视剧里,虽然看了无数次,对剧情都快要能够倒背如流的地步时,我也每每看到那个混蛋老和尚的时候,都会破口大骂。可仔细一想,法海老师,其实也是在替天行道罢了。所以,此刻我不由自主的把上官师傅,跟法海老师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人妖不两立,但都难过自己的人情这一关。于是我开始有点同情那个口袋里,静静躺着的娃娃鱼。我相信它修炼成妖,原本已经是很不容易,却因涉足人事,而被收服。理由,却是为了报恩。我师傅问上官,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娃娃鱼,他说要送到峨眉山,找家大庙供养,令其终日听经近佛,盼其有日终成正道。说完这话,我对上官师傅的尊敬,油然而生。于是从那时候起,我渐渐开始觉得,我们的职业并非那么低级,我们救人也救鬼,杀妖也渡妖,有句老话,存在即有理,对于那种莫名的异界打扰,我们必然插手阻止,而对于一些在此过程中,发现的美好,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来灭之大吉还喋喋不休呢?那一刻,我似乎悟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师傅所不能教我的。这是我唯一一次遇妖,我与上官师傅,也仅此一面之缘。不过经过了此事后,从我出师起,我便决心,尽我所能,让我生活的世界多一点温暖,少一点伤害。哪怕我生活在阳光的阴影里。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1:03:09
猎鬼人系列小说邮魂2010年的时候,那一年我很多朋友都陆续进入了婚姻的殿堂。因此在那一年我参加了特别多的聚会。在其中一次聚会上,我和同桌的朋友聊天时,得知了一个消息,我其中一个朋友的老爸,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事。他多次拜托我帮他,我起初并不想插手,一来2010年的时候,我事情已经做了很多了,而且渐渐开始有点厌倦。二来熟人拜托的,也就不好意思收多少钱,只能象征性的收那么几百千把块的。他父亲是建设厂的一名退休职工,建设厂是重庆最早期的工厂之一,连毛老人家当年都来访问过,作为新中国第一批国家直营的兵工企业,枪支、弹药、坦克、装甲都要生产,盛极一时,只是在后期的国有经济市场化后,恰好又遇上和平年代,这家兵工厂就暂时归于民用,开始生产一些汽车摩托车的零配件,建设摩托,更是在整个东南亚市场和南美市场,销量好得异常。他父亲在职的时候,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虽然有满腹经纶,文化也不低,可是就是由于嘴巴不会说话,不懂得讨好领导,于是就默默的在车间里干了一辈子,到后来因为吸入有害空气过多,就提前病退。终日在厂里的职工房里和人一起,谈天说地,聊天下棋,逗鸟养鱼,日子也算是过得清闲自在。他父亲的老伴去世得早,据他说在他刚上大学那年就走了,而且他在外地念的大学,于是家里从他外出念书起,就只剩下老头一个人。说寂寞,却有那么多老邻居老街坊陪着,说不寂寞,自己的孩子却不在身边。他告诉我,这次他父亲遭遇的怪事,跟他父亲退休后,才开始的一个嗜好有关。我问他什么嗜好?因为当我听到嗜好这2个字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烟酒,或者是茶叶。而这三样都是我所喜好的,否则我也不会连续这么多天,都在医院里消磨大好的上午时光了。他告诉我,他父亲自从退休以后,就开始跟着院子里的一群老头,喜欢集邮。原本我觉得,集邮当真是个好兴趣,中国的邮票虽然做得一年不如一年,但是对于见证新中国邮政发展史的一代人来说,每一张邮票似乎都在述说一个故事,而集邮也不失为一种投资行为,据说有人靠卖稀有邮票成了大款,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这个老头,对集邮真的之是出于一种兴趣爱好。我那朋友说,老头集邮开始,他是很支持的,可是到了最近,他父亲在一次他周末回父亲家陪老人的时候,听到老头无意间说了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本身对邮票起身也有那么一点兴趣,只是你若是要我坚持收集,我可能会坚持那么一阵子,然后不了了之。于是我问他,你父亲告诉你什么了,他说,他父亲说他前几天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做噩梦,说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身上有东西,就掀开被子看,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见一个好像是老年妇女,正趴在他的身上,和他头脚相反,抱住他的脚,啃咬他的脚丫子,一边啃还一边说“性••••性•••”我听到这里,确实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来了,我朋友有点不爽的看住我,我也觉得尴尬,于是不知道那股筋没对,竟然接下来冒出这么一句话:“你父亲是不是做春梦了哦•••”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言语再来挽救一把,于是开始自暴自弃,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顺便奉献出一个响亮的酒饱嗝。大概我真是无礼了,好在我这个朋友还算宽宏大量,而且毕竟也是有求于我,于是也没有真生气,他接着告诉我,他当时听他父亲说了之后,也是觉得很奇怪,父亲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会还做这种荒唐的梦。但是看父亲说得一本正经的,他也暗暗留了心,于是每个礼拜总是隔三差五的回家去。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故意跟他父亲聊起这个话题,还试探性的问老爸,你是不是梦见我妈了哦之类的。结果他老头子白了他一眼,说我跟你妈生活一辈子了,她转过身我也认识她的屁股!于是他也不便再多问。作为儿子来说,跟自己的父亲讨论性这个话题,总是比较难以启齿,更何况是上了岁数的父亲。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想当年我还是个梳着中分的少年时,我曾经在我老爸的抽屉里找到了几张光碟片,而光碟片里的内容总是让人热血膨胀,于是我亲切的称呼它们为“生活片”,以至于长大以后,偶然在红旗河沟的地下通道里,看到几个穿风衣戴墨镜的男人,凑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来点生活片看看的时候,我总是会挣扎着扭头就走。那二年,青春期,谁都有过那种向往,我曾经逃学到校外,找了一家看上去也许会有色情书刊的小书摊,略带羞涩却又要装得很老道的问书摊老板,有没有那种书,老板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总要先愣一下然后问我,什么书?我说,看着很刺激的那种。于是他进屋找了很久,最后拿给我一本《妇女生活》。于是那本《妇女生活》在我离家出走时,带上了火车,却在昆明永远的失去了它。而当我偷偷在家里看色情光碟的时候,也难免被我老爸回家突然袭击。我不算是个反应很敏锐的人,听到走廊里钥匙声响了,我总是在犹豫到底是该先关了电视机,还是先关了VCD,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却在老爸进门看到我的同时,也看到了正从碟仓里弹出的碟片。或许是我爸的教育方式跟我妈不同,他总是会用他的语言来让我明白一些事情,而我总是装作明白。在有一次被逮住以后,我爸先是到厨房冷静了一下,然后把我从卧室里喊到客厅,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孩子,你现在还不必知道这些,等你长大了,你就全知道了。我猛点头,点头的原因,是因为,实在不想被我爸飞来的巴掌破坏我精致的五官,而从那以后,我在家里能找到的碟片都变成了一些,被撕掉封皮,且在显著位置用胶布贴上,胶布上写上了诸如“技术与革命”“谁打响了新中国的第一枪”之类的字眼。所以听到我朋友这么说,我完全懂得他的尴尬和担忧。我问我那朋友,除了他父亲说的噩梦以外,还有什么事情不正常的吗?他告诉我,他根本不觉得他父亲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发生的,因为那天他在给父亲打洗脚水的时候,发现父亲的两只脚的脚拇指上,都有红红的,细细的齿痕。我想如果是那个老女人咬的话,那她的假牙一定是很高级的那种。朋友接着说,他觉得他父亲是不是缠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而导致鬼压床了。我这朋友曾经有一次鬼压床,于是问过我,就他听到他父亲的口述,他觉得这大概也算是鬼压床的一种现象。年轻人嘛,总是喜欢拿到一点点的怀疑当成是证据,不过在他说来,他父亲遇到的情况的确和鬼压床很相似,但是基于他父亲这么淡定的表现,到底是不是做梦,也就无法判断了。既然别人在拜托,我还是认真的答应了他,等到那场婚宴结束,午饭后,我们就动身去了他父亲家里。在重庆的谢家湾,有一座具有地标性的建筑物,叫做弯弯大楼,当然这个名字是市民自己给起的,因为这个大楼的外形呈弧形,墙体的颜色和四周的环境完全不同,于是很远就能一眼看到,直到后来修了轻轨,人们过往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头顶呼啸而过,像菜青虫一样的轻轨,也就渐渐的忽略了,弯弯大楼这个见证重庆历史的建筑物。弯弯大楼是以前老建设厂兵工时期的职工宿舍,他父亲的家就住在弯弯大楼的背后,也是那种老式的单位职工宿舍。两室一厅,没有电梯,地板不是瓷砖,而是那种有点像停车场的地面漆。这种地板的好处在于防滑,非常适合独居老人,至少不容易跌倒。而缺点在于有了灰尘,不容易发现。到了他父亲家里,他父亲正光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脚平伸出,放在沙发前的一个四角凳上面,头发花白,胡茬也是稀稀拉拉的,带着老花眼镜,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晕着小酒,一边看着电视。我想,大概这是三十年后我的模样。看见他儿子带着我进了屋,先是把眼镜半挂在鼻梁上,仔细把我的脸辨认了很久,直到我朋友说我是他的老同学,他父亲才若有所思的好像是想起我来了。我曾经在有一年的家长会上见过他父亲。因为我的老师告诉他父亲,不要让他儿子和我这样的同学做朋友。于是我想他父亲对我的印象应该是比较深刻的。果然他哈哈一笑,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就是你了。我很欣慰我没有长一副人见人忘的脸,于是也跟着报以一个虚伪的微笑,说了声叔叔你好。他父亲招呼我坐下后,便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上,从那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我能断定他正在看西游记,只是他没搭理我,我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他,年复一年看这部电视剧的心情。我朋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父亲聊天,于是我也跟着掺和,在此过程中,我优秀的视力再度立功,我很清晰的看见老头伸出的双脚大拇指的指甲盖上,有几个红红的小点,看上去就像是我朋友所说,是牙齿的齿痕。我还算是有点生活阅历和常识的人,因此我知道这样的痕迹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更加不会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于是我借参观老头的房子为由,给我朋友使了个眼色,在每个房间转了转,我偷偷摸出罗盘,最终在老头子的床跟前,出现了比较强烈的灵异感应。我心想,这下坏了,还真是撞鬼了。乘着还没出房间,我拉了拉我朋友的袖子,然后轻声告诉他,这里真的有东西。虽然是早就料到的结果,但是我朋友的表情告诉我,他还是依然十分惊讶。不知道是对我的过分信任,还是他本来就咬定了家里闹鬼的事实,于是当我还来不及告诉他,不要先惊动老人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卧室,开门见山的对他父亲说,爸,我要跟你再谈谈,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俗话说,弦拉开了,就没有回头的箭。于是我只得跟着走出房间,回到我最初的位置上坐下,把我用罗盘看到的情况,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他家老头子。起初他父亲并不是很相信,但是由于我是专业的,我用斩钉截铁的事实证明给他看,我带着他去到自己的床前,给他看了我的罗盘,我告诉他这里的每一个方位代表的是什么,这些综合起来,又在说明什么,有了学术和实践上的佐证,老头子终于相信了,回到客厅,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酒也不喝了,电视也不看了,看上去有些紧张,或者说是有点被吓到了,久久都没有说话。接着我朋友开始安慰老人,说其实他早就发现家里有点不正常了,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要把这事处理一下,还告诉老人,其实前阵子他每天梦到的那个老婆婆啃脚,不是在做梦,而是父亲真的撞鬼了,说罢他指向父亲的脚指甲,他父亲探过头去看自己的脚,我朋友接着说,这就是那个鬼真实咬你指甲的痕迹。你要相信我,我朋友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他能够帮我们。说完就指向了我。我告诉他父亲,这个现象加上床边的反应,根据我的经验来说,绝对是有鬼,不过反应并不是很强,这说明这个鬼应该不会太难搞,但是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这个鬼给打散了,我必须得先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闹鬼,我才能替你把鬼魂带走。我朋友这时候开始反驳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直接做法把鬼灭了不久完事了吗,人鬼不两立,什么是大恶,见死不救就是大恶。我听你在放屁,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这种自保心态,而坏了我的规矩,于是我一脸严肃,且正气凛然,风度翩翩的告诉他,这是我的原则。拗不过我,又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也就只能顺着我来。这其实也算是我们这行的好处,不懂的就统统闭嘴吧,不管你是多大的官,既然求助于我,那你还真得全听我的。我突然明白了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是王喜演的,他是一个杀人犯,也是一个理发师,他喜欢做理发师这个职业,也正是因为,无论对方多么位高权重身价高贵,在他面前,也得乖乖的低头。我开始问他父亲,那个恶梦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他完全没考虑就告诉我,就是昨天,不,应该是今天凌晨。我又问他,这期间多长时间发生一次?他说,几乎是每一天都会梦到,但是醒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忘记了,直到我提到这个事情,他才又回想起来。我再问他,当时那个老奶奶除了说•••咳咳••性以外,她还说没说别的话?他说,没有了,她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个字。起初的几天我看她在我身上,我还要挣扎一下,后来渐渐也就算了,反正也挣扎不过,就让她啃吧,反正我以为是在做梦。对于一个混淆了梦境和现实的老年人来说,想要仔细沟通,还真是不太容易。我又问他,这个情况第一次发生的日子您还记得吗?能不能跟我说说。他说是某月某号。我再问他那某天前后您都做过些什么事,你是否还记得。他回想了一下,最后说,还不是像平常一样跟院子里的人一起玩,然后回家做饭吃饭睡觉,哦,对了,那天的头一天,我从一个藏友手里,买了一张邮票。说到这里,我隐隐约约感觉到点什么,但是我不敢确定,于是我问老头子,那个藏友是建设厂的职工吗?他说不是,是他在中兴路市场认识的一个邮票收藏爱好者。于是我突然回想起,我朋友在吃饭期间跟我说的,他父亲迷上了集邮。而在买了那张邮票以后,怪事就发生了,难道是那张邮票有问题?难道是有鬼魂附身在一张邮票上?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在我遇到过的几乎所有鬼魂附身在物体上,而那个物体或多或少的都会跟这个鬼魂有某种直接的联系,而邮票是由中国邮政发行的,一印就是成千上万张,难道是当时卖出这张邮票的是个老年且有啃脚癖好的妇女,然后不幸去世以后,突然觉得这张邮票卖亏了。然后回来念念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睡着的老大爷,于是歹猫心肠横起,想要反串非礼老大爷一把?绝不可能!实在想不通,于是我对老头子说,叔叔,你能不能把那张邮票给我看看?他有点不快的看着我,问我要干什么,我在内心里吐了一泡口水,然后对他说,我就是看看,放心我不会要你的。于是他走进卧室,在他的枕头底下拿出那本集邮册,回到客厅,坐在我身边,一页一页的翻着,最后把镊子停留在了一张1991年发行的20分邮票上。邮票呈灰白色,上面有一丛绿叶和白花,花的右下方写着“棕背杜鹃”和“中国人民邮政”的字样。然后邮票的面上有半枚邮戳,只能看到“1.8.30”个“奇门邮政”。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邮戳应该完整的是“1991.8.30”“储奇门邮政”。有邮戳,这证明这张邮票曾经被贴在信封上寄过,于是这也证明,这张邮票曾经承载过一封信。信?什么样的信?信••于是猛然想到了那个老太婆嘴里的“性”!在重庆和四川人的发音里,是没有前鼻韵和后鼻韵之分的,有句俗话是在这么说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川人说普通话。实话说,川人还是太大范围了,在我认识的很多成都朋友里,普通话都是说得非常好的,倒是我们重庆,普通话水平实在太差,言语间总是流露出那么一股子椒盐味,“老板儿,来点蒜儿撒,没得蒜儿老!”“你恁个说我恩是人都焦麻老。”恼火,非常恼火。所以我暂且大胆的猜测一把,那个老婆婆嘴里的“性”,其实是在说“信”,而且她可能就这封信的收件人或者寄件人。于是我再一次拿出罗盘,靠近那张邮票,同样引来了一阵旋转。于是我基本上能够断定,家里闹的鬼就是因为这张邮票。我问我朋友的父亲,你能联系上这个邮票原来的那个主人吗?我是指卖给你这张邮票的人。老头子说能啊,我都在他手里买过换过不少邮票了。我说,那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找一找他,我得亲自当面问问那个人,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能帮你们把鬼带走。于是老头子开始翻着电话本,给那个人打了电话。那人说他现在正在中兴路市场,让我们直接过去找他,于是挂了电话,我们便出发。由于当天喝了酒,于是我并没有驾驶我的很愉快2010,好在谢家湾的轻轨站很近,而且一车就能坐到较场口,较场口下车后步行10多分钟,就到了中兴路的这个交易市场。这个交易市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因为在我接触的很多客户里,不少都是因为搜藏了一些古老玩意,而招惹上一些鬼怪,所以我在路上也一直给老头子说,今后来历不明的东西,尽量别去沾,尤其是一些从墓里挖出来的瓶瓶罐罐,或者铜钱什么的,这类东西原本就是用作祭祀的,有少部分会被一些灵魂给附着住,你买了它,它就当你是它的主人,于是时不时出来跟你说个哈罗,或者动不动就晚上现身给你互动一把,那你还真是会受不了。中兴路市场进去后不久,我们就在老头子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收藏人。走进他的店铺里,我就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老婆婆的鬼魂,没有在他卖掉邮票之前缠住他,是因为这人大概之前是学过道法的,店里挂了很多铜镜八卦宝剑一类的器具,想来这样一个收藏家家里的摆设,也自然少不了这样类似的东西,于是我粗略判断,鬼魂之所以没有缠上他,而缠上了老头子,是因为家里有实实在在的真家伙,而这个真家伙,恰恰就能够镇邪。我无法到他家去求证,但我这样的判断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当下我便问那个收藏人,当时卖给老头子的这张邮票是哪里来的,他说他在90年代的时候偶然得到的,已经收藏了很久了,我再问他,你作为一个收藏人,为什么要收藏这么一个盖过邮戳的邮票呢?他就说这其实是一个偶然,当时他还在单位里上班,下班回家后在自家的邮筒里看到了一封信,是寄错了地址的,原本该寄到他家楼上的住户,却放错了邮箱,处于好心,他就上去敲楼上那家人的门,没人应答,一连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人。后来跟楼道里的住户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人几个月前就搬走了,是一个老大爷带着他的两个女儿。由于无法联系到这家人,于是他也只能把这封信就这么留下来了。但是当时眼看那张邮票的确好看,心想反正也找不到人了,就把邮票给撕了下来。继而好奇心起,就看了那封信。虽然我很想说一句,私拆他人信件是违法,且不道德的偷窥行为,可是觉得,还是继续把这事打听清楚要紧。于是我问他,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或者你还留着那封信吗?能不能给我们也看一看?只见那个收藏人叹了一口气,说,留着呢,好几次都想扔,但是舍不得啊!于是他开始在他店铺的书柜里翻找,拿出一个早年大白兔奶糖的大铁盒子,打开后,取出了那封信,递给了我。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上有点褪色的钢笔字迹写着,“请送至,XX路XX号XXXXX收。”从字迹上看,是个女人的笔迹,大概就是那个老婆婆,被撕掉的邮票边缘还有那个邮戳,果然是1991年8月30日,储奇门邮政。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怀着一种讲不明的情感,先是给信拍了照,然后读完了这封信。从信里,我读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1955年的头几批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运动中,名字里有秋字的女人,和名字里有华字的男人,从两个不同的地方,都分配到了现今武隆县和南川区之间的一个地方,叫做水江,在那些年里,水江只是个穷困的小地方,秋是湖北人,而华是四川人,华在当地插队当了农民,而秋则因为文化程度更高,于是在乡村里当代课老师,秋比华大了8岁。两人的认识,是因为华偷偷将学校里养的看门狗杀来吃了,而被秋带领着老师和学生们质问,却在后来两人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有些事情想来的时候,是怎么也阻拦不住的,于是这两个原本是冤家对头的人,却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姐弟恋中。当时的华刚好二十岁,而秋却已经接近三十岁了。很快两人的关系被各自的生产队知道,原本大家也觉得谈恋爱没什么,但是由于女方的岁数比较大,文化也比男方高,于是总是会有好事之徒闲言碎语,说什么老牛吃嫩草一类的话,华和秋当时虽然心中委屈,但是还是默默承受了下来。到了上山下乡的年限到了,知青们要各自回各自的政委那里去汇报心得,两人约好,等到汇报工作结束之后,秋会来重庆找华。分别后,两人都各自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于是秋就来了重庆,找到了华。当华兴致勃勃地带着她去见自己的家人,并提出要结婚的时候,却遭到了他们全家一致的反对,华的爷爷更是用死来逼迫他们分开,于是在那种情况下,华选择了带着秋私奔。俩人离开了重庆,去到湘潭县居住,湘潭本是毛泽东的故乡,而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对毛主席的尊敬如同天神。俩人的小日子过了几年,有一天,华却耐不住对家里的思念,偷偷给家里写了信,得到的回信却是爷爷病危,临终前想要见上孙子一面,否则死不瞑目。华是个孝顺的孩子,于是借口出去忙活点事情,就偷偷回了重庆。回到家以后,爷爷却已经去世了。华懊悔不已,他虽然深爱着秋,却无法拒绝家人的挽留,而家里人,把爷爷未能见上孙子最后一面的罪责,加在了秋的身上。华最终咬牙决定留在重庆。随后的几十年,秋也无数次来重庆找过华,却始终没能找到,在之前和华的生活里,偶有听起华说到他家住在储奇门附近,于是每次秋来重庆寻找华,都会在储奇门住上一阵子,多年找寻始终无果,于是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储奇门当年一个抓药的郎中,并留下了一笔钱,希望如果郎中打听到华的消息,就写信告诉她。她自己则伤心绝望地回了湖南。这期间,秋每逢思念起华,都会给华写信,却不知道寄往哪里。直到那个郎中信守承诺,终于给了她打听到的华的具体地址,却已经是在1991年的春天了,那时候的秋,却已经快要70岁了。她是个执着的女人,带着三十年来自己默默给华写下的几百封信,以及自己全部的家产,只身来了重庆。当她按照郎中的地址找到了华的家里,却被一个比他小了一辈的华的两个女儿,连打带骂的赶了出来,华眼看着这一切,虽然心疼,但也无能为力,因为他的余生,还要靠的两个女儿来照顾。而这么多年以来,秋却固执的以为华会跟她一样,一直恪守他们的爱情,忠贞不渝。她几十年来居然从来都不曾想过,华不辞而别,回重庆以后甚至还重新组建了家庭。于是秋顿时感到自己的一生实在太过悲惨,原本已经年近古稀,一生忠贞,却临到头时遭此打击。顿时万念俱灰,回到旅馆一病不起。她开始因为情感的打击而吐血,当她开始察觉到自己也许活不了几天的时候,颤颤巍巍的给华写下了这封信。在信的末尾,除了对华依旧不变的爱意,和负弃她的心碎外,还附上了一首诗: “爱君腐至骨,垂亡方知休。 浮世本无华,怎奈几十秋。”我承认,我虽然不是个有文学造诣的人,但是当我念到这首诗的时候,心中有如一个重拳猛击。这一拳是深深的击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作为一个若干年后的旁观者,当着人来人往的买客看客,我再也无法抑制决堤的泪水,潸然泪下。腐至骨,这需要多深的爱;垂亡方知,不该说是愚昧,还是长情;本无华,几十秋,华和秋,大戳泪点。当然一个人哭,是不过瘾的,转头一看,我朋友跟他老头子也都在扁着嘴巴抹眼泪。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封信,这位收藏家舍不得扔。扔掉一封信简单容易,但是扔掉一个故事和一段回忆,却是难上加难。我也算是明白了,秋婆婆会鬼魂重现的原因,这是她写给自己爱人的最后一封信,一封知道地址的信,却没能够寄到,而在她看来,寄不到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华爷爷搬走了,而是因为邮票被撕掉,失去了邮资,从而也就收不到。这才在老头子家里夜夜大闹,虽然只是在机械的重复着生前唯一的夙愿,但想像得到,让华爷爷收到这封信,却成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愿望。我对收藏人说,我希望你能把这封信卖给我,我会替你找到这封信原本的收件人,他说,你拿去吧,这封信我送你,但是我不卖。我明白他的意思,深深的明白。带着信封和邮票,我们再次回了建设厂。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用了最高礼数的带路方式,因为我不但要秋婆婆走得好,我还要让她感受到,我这个陌生的晚辈,也一定会替她完成她的心愿。谢谢她的故事!送走秋婆婆以后,我告诉我朋友和他老头子,在他家阳台朝西的方向,要种上一株棕背杜鹃,以此告慰秋婆婆的在天之灵。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几度找到那个收藏家,我和他合力,总算八方打听到了华爷爷的消息,可惜的是,他在1997年的时候去世了。于是我抽了天好日子,带上我那朋友,来到华爷爷的墓地,把信装好,邮票也重新整齐贴上并封好信封,在他的坟前三炷香以后,将信烧给了他。愿你们安息,若有来世,也请在一起。愿珍重再见,莫别秋华。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11:04:49
猎鬼人系列小说书包在我认识的人里,涉及各行各业,无论长相身高还是文化财富,都是参差不齐。于是多年来我练就了一个良好的心态,遇到条件比我强很多的人,我不会嫉妒,也不会眼红,遇上条件比我差很多的人,我不会蔑视,也不会轻佻。所以说,混迹江湖多年,摸爬滚打,蹉跎中赢得一副好人缘,朋友多,仇家少,大家会关心我,我也同样关心他们,于是当我每年逢年过节发祝福短信都能够发到停机,我也就默默地为自己一生能够拥有这么多伙伴而感到庆幸。在这群朋友里,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他是重庆某化工集团的董事长。勉强能算作是忘年交吧,因为他大我整整25岁,姓宋,我一直称呼他为宋大叔。我和他的相识本是一场缘分。在2009年的时候,我带着彩姐,凭着全球通积分兑换了两张话剧演出的票,于是在洪崖洞的剧场里,我第一次附庸风雅的观赏了一场孟京辉导演执导的话剧,叫做《空中花园谋杀案》,进场的时候,我骄傲扬起手里的VIP票,于是我不由得在心里对全球通默默赞许了一下,而这种赞许,却在去年搭飞机的时候,被VIP室的一个年轻姑娘给破坏了,具体原因无需多说,从那以后,我便毅然决然的投身了中国联通的怀抱。话说那天尽管我和彩姐都身在VIP区,却丝毫拿不出点VIP的样子,整个话剧演出非常精彩,我却在跟彩姐讨论一个剧情猜想的时候,与身边的一位中年人发生了一点意见上的争执。这个中年人就是宋大叔。那天他也带着他的女儿来观看话剧,在剧情的认知上,我和他谁也不曾说服谁,直到话剧结束,他豪爽大方的邀我和彩姐一起喝酒,席间打听了我的职业,我没有隐瞒,因为我觉得,可能我今后也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却在那之后大概一个月的时候,我们重新相遇,而这次相遇,却是因为他的一位故人。说是故人,其实也不怎么算的上。2009年的冬天,宋大叔给我打来电话,约了我在北滨路俊豪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小坐,说有要事要找我谈谈,因为知道他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而我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对我的业务是有帮助和起色的,多少怀了一点私心,我应约去了。既然是谈事情,也就不必做过多跟谈话无关的事情,点了一份羊排,一杯柠檬水,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羊屎味。宋大叔显然是有事要请我帮忙,我能很轻易的看出来,老这么客客气气的我也觉得别扭,于是我就告诉宋大叔,既然当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可以直说。宋大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事情是这样的。他已经50多岁的人了,对于公司的事情,他也仅仅只是挂名而已,公司的运作模式已经非常成熟,他已经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把公司里的事记挂着,这样以来,他的每天也就过得比较清闲。他算是个有比较好生活习惯的人,不抽烟,偶尔喝点酒,晚上11点之前睡觉,早上6点就起床,因为家庭住址就在北滨路,于是他每天都坚持到江边上去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看看身边的江河。在一年前的一个早上,他在沿河堤坝的公路桥桥洞里,看到了有人住在那里,心里好奇,就凑上去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是个乞丐流浪汉的人,正盖着报纸睡觉。宋大叔看着觉得他十分可怜,他同样并不认为一个逻辑清晰思维正常的人,会这么凄凉的住在桥洞里,于是悄悄走到流浪汉的身边,在他的旁边放下了自己买来当早饭的茶叶蛋和豆浆。然后自己默默走开。我对宋大叔这样的行为肃然起敬,我深信在任何一个大中小城市里,都有着若干数量的流浪人员和我们一起存在着。呼吸着和我们同样的空气,喝和我们一样的水。吃着我们丢掉的东西活着,只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身边的流浪汉,看上去总是比电影里那些外国的流浪汉看着更倒霉,他们总是显得更脏,更邋遢,更令人嗤之以鼻,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他们当中大多数其实是因为精神上有疾病,也有少部分是那种过度好吃懒做的蛀虫,不过这并不重要,首先他是人,他应该享有和我们一样的人权,人的身份或许有高有低,文化程度也有深有浅,但是人格,到哪里都是一样平等的。从那以后,宋大叔每天早上散步路过那里的时候,也都会有意无意的看看那个流浪汉还在不在,也都会不声不响的悄悄多买上一份早饭。大半年下来,流浪汉也算是和他混熟了。作为两个地位身份极其悬殊的人,却也能够在这样的际遇下,相互认识。宋大叔说,自从有一次他看见流浪汉醒着,坐在那里对着河水发呆,他走上前去留下早饭以后,此后每次宋大叔去送早饭,那个流浪汉都会用一种有点奇怪的笑声,来作为对他的答谢。后来宋大叔也尝试这要跟这个流浪汉聊聊天,看看能否打听到他的身世。人上了点岁数就是这样,不管年轻的是做过什么,到了中年就开始想办法要多做点好事,于人于己,于天地于人心,都会让自己觉得好过一点,用宋大叔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领悟,当日子稳定的时候,总是能想着要为身边的世界做点什么。可是在他跟流浪汉尝试沟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流浪汉是一个聋哑人。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宋大叔虽然无法得知他的身世,但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他还是每天都散步到那附近,给流浪汉带去早饭,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走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里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120的救护车。他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凑上前看,看到一群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流浪汉的尸体,上了车,他才知道,头一天的夜里,这个流浪汉已经死了。宋大叔也算是心慈之人,于是他向身边那些围观的群众打听,想知道这个昨天看起来还好好的人,怎么今天就这么死掉了,一个在桥洞附近守船的大婶说,头天夜里,几个在船上吃鱼的人喝醉了,出来以后看到流浪汉在桥洞里生火烤火,于是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毒打,周围的人大多冷眼旁观,偶尔有一两个声音在说别打了,也很快消失不见。当时乞丐被打晕了之后,几个醉汉就自己好像没事一样的走掉了。第二天早上,做卫生的清洁工发现了死去的乞丐,而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有好几个钟头了。我听到这里,非常愤怒,我猜想,莫不是宋大叔要我帮着找到那几个行凶的人?这我可真是爱莫能助了,跟死人灵魂打打交道我还行,要我找几个活生生的行凶者,我还真是无能为力。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够找出那几个畜生,然后痛打他们一顿。当我正想告诉宋大叔,我可能帮不了他的时候,宋大叔接着说,奇怪就奇怪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一周,他还是照往常一样清晨出来散步,虽然知道流浪汉已经死了,却还是出于一种纪念的目的,特别买了几个大肉包子,还有豆浆什么的,默默哀伤的放在流浪汉先前住的桥洞那里。但是在那天早晨,他却清清楚楚的在桥洞那里,看到了那个流浪汉,看上去是活生生的,在洞边悬着双脚一摇一晃的,冲着他笑,当宋大叔反应过来那并不是幻觉的时候,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给吓到了,于是扔下手里的早饭,拔腿就跑,跑的过程中回头望去,看见那个流浪汉走到掉在地上的早饭前,蹲下开始吃。我能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大冬天的,天本来就亮得很晚,加上重庆冬季的天气始终是灰蒙蒙的,早晨只比深夜稍微亮堂那么一点点而已,在清晨睡眼惺忪的时候突然看到这一幕,绝对提神。综合宋大叔先前所说,是在流浪汉死后的一周才撞鬼的,于是我宽慰他,你别担心,没关系的,头七都会还魂的,而且,只有他在乎的人并且在他希望被看到的情况下,你才能看到。这么说来,他虽然是个流浪汉,但是对你的感激还是依旧存在的。他本身是聋哑人,而且精神可能多少也有点问题,所以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即便是没有离开,我去给他带上一程也就是了。宋大叔说,起身他当时跑掉后。自己回家也拜了菩萨,但是心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其实完全没有理由要害怕,而他也知道头七要还魂,想说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鬼魂了,于是在次日早晨,再度买好早饭,忐忑的去了那个桥洞,结果还是看见了那个乞丐,不过这次宋大叔没有逃跑,而是和过往一样,沉住气走到他身边,放下早饭后才离去。这样以来,就轮到我觉得奇怪了。因为这并不符合常理,这就是说,流浪汉的灵魂在头七的时候回来过,却就不曾离开了。这事我得管,不能让它继续在这里游荡,因为对于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鬼魂,长期放任,一定会惹出麻烦事的。于是我问宋大叔,最近一次见到这个流浪汉是什么时候?他说,就是今天,早上见到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于是就约你出来谈谈了。我问他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有问题,他说他看到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发现附近的栓船缆绳的石头上,坐着一个清洁工,正卷着裤腿在检查脚上的伤口,看样子是摔了一跤,看流浪汉的时候,发现他正警惕的伏身在地上,身体下面压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宋大叔壮着胆子走过去放早饭的时候,流浪汉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拿着就吃,而是警觉的看着宋大叔,眼神里满是矛盾。书包?一个流浪汉怎么会有书包?宋大叔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说,还不止一个书包,在他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在那个桥洞里收集了好几个书包了,各种颜色的都有,都是那种小学生背的书包,他死后到头七的那几天,由于桥洞的地方比较高,大家都没去动他放在桥洞里的东西。于是我猜想,大概这些书包对于流浪汉来说,是很宝贵的东西,他才会一直这么保护着,那些想来拿走书包的人,他就对他们做了伤害的行为。我听完以后,觉得说得在理,因为这也有可能就成为一种执念了。我问宋大叔,除了早上,你还在别的时间段里见过这个流浪汉吗?他说他只在早晨散步到那附近,其他时候还不知道,于是我提议,不如我们现在去一趟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在此我想解释一下。宋大叔并没有阴阳眼,他之所以能看见流浪汉的灵魂,跟他自身的眼界没有关系,而是流浪汉自己愿意被他看到,这种疯癫的灵魂是最可怜的,可怜则是因为它的纯粹,毫无心机。而也是比较可怕的,因为活着的人就数疯子是最可怕,更何况是一个超常存在的鬼魂呢。所以无论如何,他尽管还没有伤害到别人,但是他依旧是个潜在的危险,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对于这种呆在自己不该继续停留的世界里的鬼魂,我没有选择,必须带走,迅速吃完剩下的羊排,连柠檬水也没有放过,我们出了门,很好开2005,在北滨路上风驰电掣,像个突然发情的公牛,于是很快就到了宋大叔说的那个桥洞。这是一个下河道的小路,大概是专门为了给那些挖河沙的大货车开辟的一条道路,顺便也为那些喜欢吃江鱼的人,一个走到河边上船吃鱼提供了便利,人并不多,有一个守船的阿姨被我远远望见,我停下车,和宋大叔一起步行下到河边,那个桥洞就在河边不远处,我问宋大叔,那个流浪汉现在在不在?因为我并不能看见。他说,在,而且他看见我了。我对宋大叔说,我们过去看看,要是发生什么事,你记得提醒一下我。这是个先前在修上面的公路,为了填平露面,也有防洪功能的一个桥洞,天色渐渐有点黑了,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桥洞里那几个五颜六色的小书包,正如宋大叔说的那样,是些小学生的那种书包,于是我停下来,对宋大叔说,麻烦你上去给他说一下,我是来帮他的,但是我需要借一下他的书包,我才能喊到他的魂,才能好好给他带路。宋大叔答应了,于是他顺着那些八角形的堤坝砖走上去,我远远看到他蹲在地上,对着空气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然后对我招一招手,我猜想他可能是说服了流浪汉,于是我也爬上了桥洞,先是念叨了一句莫怪莫怪,然后伸手去拿地上一个黄色的小书包,正要碰到书包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脚被扯了一下,然后被一个力量一推,我就从桥洞里跌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摔在离桥洞口大概1米高的地面上。这一下摔得很是严重,幸好是背先着地,如果是脸先着地就完了,我毕竟还要靠长相吃饭的。我先是感觉有点背气,脑袋嗡嗡响,头也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宋大叔的叫喊声和一阵笑声。宋大叔在叫喊什么我是没听清楚,而那笑声我却清晰地分辨出,正是那个守船的大婶发出来的。慢慢起身,歇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还好的是除了跌出洞口的时候,胫骨被八角砖磕到,破了点皮以外,没有什么大碍,我冲那个大婶有点生气的喊道,你笑什么笑啊,大婶说,怎么不笑啊,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摔下来的人了,你们勒些娃儿哦,喊你们不要爬不要爬,恩是不得听••••虽然她幸灾乐祸的行为非常令人鄙视,但是似乎她已经目击了好几个人从上面摔落,于是我也只得忍住气问她,那些人都是怎么才摔下来的。大婶告诉我,这些人都是爬上去捡上面的东西,然后没踩稳,就掉下来了。她肯定是个不太聪明的人,难怪要一辈子守船。尽管这样,我至少从她口中侧面证实了一件事,大概这个世界上除了宋大叔,没人能拿到那个书包。流浪汉精神有问题,所以出尔反尔也是正常的,怪就要怪宋大叔无知的以为他是真的答应让我拿书包,也要怪我自己竟然烧饼到忘记了,这个精神有问题的鬼是不用负责任的。于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坐在离桥洞不远处的一个石头上吹着伤口,我想当时那个清洁工的姿势应该是跟我一样的。歇了好一会,我把宋大叔叫到身边,我说,还是你去拿书包吧,他信任你,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宋大叔有点犹豫,但是他还是这么去做了,事后他告诉我,当他再一次向流浪汉的鬼魂表达,他想拿书包的意图,直到他试探着拿的时候,流浪汉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再说,拿去吧拿去吧,听他这么说,我瞬间想到了许三多老师。于是书包拿了下来,我们拿着书包,走到我的车后面,那里是一排梯子,直通河边。我们顺着梯子下去,由于脚受伤,我有点一瘸一拐的,步履竟然不如一个50多岁的中年人矫健,这让我十分受打击。我对宋大叔说,我要开始做法喊魂了,一会喊出来以后,你能看见他,我让你问什么你就问什么,然后把他的话转述给我。原本我打算叫来小娟,但是我心想她一个女孩子,虽然绝对愿意帮我,但是总是要人家来帮我看鬼,多少还是有点不好的。正好眼前的宋大叔能够看到流浪汉,而且他俩关系多少还是比较熟,还是要他自己来好了。喊魂进展的有点困难,我知道,那是因为这个鬼魂迷失了的原因。喊魂在我们行内分成四种方法,第一种,就是我最常用的这种,需要有逝者生前的一些有直接关联的东西,从上面用引魂咒找到这个鬼的正主,从而喊出来,这样喊出来的魂我们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是能透过一些媒介知道,例如一个有阴阳眼的,或是笔仙钱仙之类的方式。第二种,是吉老太的方法,也就是俗称的下阴身,就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媒介,让逝者的灵魂附身在自己身上,然后和活人沟通,这样以来虽然可以直接对答,但是这就像是在打电话一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是现在很多自称通灵的人最常用的方法,不过骗子多,真假难辨,而且必须是有特殊体质的人才能办到。第三种,是立水碗,就像黄婆婆那样,用走阴的方式,自己灵魂出窍,下到阴间去亲眼看,亲自问,然后把逝者的消息带回来,反馈给活人,和吉老太的一样,这种骗子多,而且危险性比较高,因为所谓的“阴过去”,其实你的身体就只剩下一个肉身,而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你是不敢阴得太深的,因为发生过无数自称厉害走阴婆的人,阴下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第四种就是要画敷结阵,然后丢牛角牌问卦,继而用逝者生前的东西来做媒介,这能够召唤出实实在在的灵魂,大家能够看到,这种手法,说服力高,精准无误,而且喊出来的鬼魂,无论生前死时是什么样的状态,都是有问必答,且绝无虚言,意识也很清晰。但是大伤元气,施法者稍有不慎,就会重病一场。我师傅喊藏地姐夫的时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乱用。喊魂好不容易总算成功,宋大叔拍了拍我,示意已经出来了,于是我接着开始念安魂的咒文,念了许久,直到宋大叔告诉我他完全冷静下来,我才开始发问,于是渐渐地,我和宋大叔总算是了解了这个流浪汉的一生。他姓苟,52岁了,是从重庆南边的綦江进城打工的农民,由于自己天生是个聋哑人,所以在嘈杂的工地上干活,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干活卖力,却因为自己是聋哑人的关系,常常遭到工头和一些工友的戏弄和嘲笑,几年前眼看要过年了,他也想早早把薪水领了好回家去,却被老板用各种理由克扣了他的薪水,最后拿到手里的钱除去来回自己家的车费,连给孩子买一身新衣服都不够。由于老苟是个残疾人,没人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40多岁才娶到一个老婆,但他的老婆也是个残疾人,在农村老家务农带孩子,他们夫妻还有个女儿,庆幸的是女儿非常健康,没有一点残疾,而且非常懂事,但是由于父母都是残疾人,于是家里非常穷,穷到孩子都上不起学。无奈之下,老苟决定到城里的建筑工地上当苦力赚钱,赚的钱就希望除去家用后,给孩子当成第一笔学费。可是由于老板的无德,非但只给了他非常少的钱,还以他偷工地的东西为由,要把他开除,他不会说话,于是也就无法争辩,恼怒之下,他冲上去就想跟老板拼命,却被一群工地上的工头一顿毒打,然后赶走了。他离开以后,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的塌陷了,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自己的尊严,活不下去,却有没有寻死的勇气,终日恍惚游荡,终于活活把自己逼疯了,成了一个流浪汉。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女儿还没有上学的愿望,于是疯疯癫癫的,在垃圾堆里在河道边的浮游物里,捡来了很多小书包,他以为自己还能给孩子一个学上,却早就忘了自己根本回不去从前了。我见过太多令人动容的故事,这个流浪汉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我见过无数个爱家爱孩子的父母,他们的心情和流浪汉是一模一样。宋大叔黯然的转述完流浪汉的话,最后流浪汉还是对他说了谢谢,谢谢他这么长时间,给他早饭。他说宋大叔是个好人。我觉得你真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在人世间游离。选择了离开的方式,我带他上路。随后,我原本打算去殡仪馆领走已经火化的老苟的骨灰,然后送回家乡去,但是却被告知,已经被警局的人领走并撒进江里了。也罢,这么多年住在桥洞里,最熟悉的,只怕也就是眼前的滔滔大江了。原本我们还打算去找到那个欠薪的老板,借助宋大叔的人脉关系,但是后来一想,还是放弃了,找到又有什么用呢?要回钱来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畜生,还是留着他自生自灭吧,无间道里说得好,出来混迟早要还,我想当轮到他还的时候,滋味一定比老苟难受一百倍。一年后我听说,宋大叔接济了老苟的孩子,孩子终于有学上了,自然也有了崭新的书包。此外,他还在綦江靠近贵州的山区里,资助了好几个贫困孩子。谁说商人无德无良,这不就是个例子吗?
xyzb
发表于 2012-11-25 22:05:00
正道、人心、去恶、行善。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22:07:30
猎鬼人系列小说楚楚在2007年的时候,我偶然接触了一个神秘的门派。它属于道教的分支,在国内是一个比较大的派别,主坛在江苏,而弟子却分布在全国各地,以南方为主。自古以来,这个门派就一向以神秘莫测而著称,先有遁地穿墙,后有点石成金,而历史上对他们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我是很小的时候,就看过有关他们这个教派的纪录片和动画片,在师从师傅的时候,也常常听到师傅和一些前辈提起,于是我深知该门派不该无谓的打扰。由于门派大,教徒多,分散各地民间,于是自然也有出过个别败类,自私自利,为祸世人。以控制鬼魂,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算是道家人,但是我深知,但凡行道者,若心有不轨,定遭天谴。而天谴似乎都来得比较迟,那一年,偶然的情况下,我有了我生平第一次实战斗法。而对手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妖道。那时候是春节后不久,天气还比较冷,我是个比较懒的人,只要上床睡舒服了,尤其是冷天气,早上我是不会主动起床的。但是那天我头一晚睡觉的时候忘记关电话,于是很早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女人焦急的电话。电话那头,她带着呜咽的声音对我说,家里出事了,求我一定要救救她的女儿。我本希望安抚好她的情绪,让她慢慢仔细说,但是她始终无法停止哭泣,断断续续说了很久,我却怎么也听不懂。没有办法,只能请她到我家里来,当面说个清楚。告诉了她地址以后,我就起床洗漱。彩姐已经去上班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在家给我煮好鸡蛋,我知道那个打来电话的母亲一定十分焦急,不敢拖延时间,于是用很短的时候完毕早餐后,我就在家静候她的到来。很快她也来了,敲开门以后,她直接在我家门口就跪倒在地。她说师傅,求你救我女儿,一定要救她,接着开始哭泣。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有很多次找上门来的人,都会在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有几次还被一些邻居看到,于是我猜测估计在底楼大妈群里一定有关于我的风言风语,说不定还传的是我双性男女通吃,要不怎么会常常有人在我家门口下跪,然后哭喊央求,为配合我玲珑般的长相,面对诸多猜测与传闻,我冷笑一声作为回应,不置可否,既帅也酷。这次这个是个看上去比我大几岁的姐姐,从她的年龄判断,我估计她的女儿大概也就只有4至7岁,我不能让她继续跪着而彰显自己有多么能干和了不起,于是赶紧扶她起来,请她进屋,进屋的时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岁数稍微大了点,大概40岁的样子,开门的时候他在门的一侧,我并没有看见他,我猜测她若不是这个姐姐的丈夫,那么也应该是她的哥哥。他的表情显然要理智和冷静的多,甚至还带着一种不屑,于是我觉得他大概也是顺着这个姐姐才来的,而作为他自己来说,他估计对我们这行当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其实无所谓,多年来我早已习惯面对各种人猜忌的眼神,多这一个不多,少了也不少,上门便是客,既然来了,只要不过分的不尊重我,我还是不会有什么偏激的看法的。那个姐姐和男人坐下以后,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在她对面坐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她这样的焦急。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跟我说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她姓薛,30岁了,重庆渝北区统景人,25岁的时候结婚生下一男一女龙凤胎,两个孩子当下都是5岁了,本来一家人生活得和和美美的,但是在两个孩子不到3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在外面跑摩托车的时候,被车给撞死了,于是这给这个家庭带来巨大的冲击,幸好两个孩子还没开始有很强的记事,于是薛大姐就把孩子托付给在统景老家的父母带着,自己来了重庆主城打工,由于人比较年轻,而且工作刻苦,很快得到公司老板的赏识,渐渐被提拔为一个大片区的经理,身份得到了提升,也就相继的认识了很多人。其中一个人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说到这里,她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说他姓魏,是个做配件的生意人。这个魏先生离过婚,但是没有小孩,而且愿意接纳薛大姐的两个孩子,薛大姐觉得这个人很可靠,于是就在07年的春节把魏先生带去了统景老家,一方面看看父母看看孩子,另一方面,也换个方式告诉自己的家人,她找到一个可以继续爱她的人了。于是在老家那几天,大家都快快乐乐的,家里人对魏先生也很满意,两个孩子也都很喜欢魏先生,薛大姐也心满意足,打算找个日子就低调跟魏先生把婚结了,然后再把孩子们接到城里来,再次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从老家回重庆后不久,老家的母亲就打来电话,说双胞胎里的姐姐,在猪圈上吊自杀了。死了整整一夜才被早上起来喂猪的外公发现。这更是一个晴天霹雳,于是薛大姐只得和魏先生一起又回了统景。悲痛欲绝的一家人,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连续失去了两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亲人,连我这个长期见惯了生死的人也觉得替她可怜。在他们老家农村,对于这种夭折的孩子是不能修坟立碑的,只能找一片荒地就地掩埋,或者是扎一个竹筏,下放到江里。当时魏先生说,让孩子的尸体在河里喂鱼,实在太残忍,于是就建议找个僻静的地方埋了,好歹地方不会改变,年年祭祀的时候,还能有个烧香的地方。薛家人认可了这个准女婿,也就对他的提议表示赞同。统景在渝北区,以前是深山,后来开发了温泉和金刀峡等景区,显存的实实在在的荒地农田,已经不怎么好找了,于是一家人请来道士法师,一路敲锣打鼓,把孩子的尸体用油布包好,送到离他们家几里地以外的背上向阳坡掩埋。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来找到我之前的半个月。那段时间薛大姐也没有回去上班,想来她的领导也没这么没人性。于是她天天在魏先生的陪伴下,痴痴地在埋葬女儿的地方,不停的望着女儿的照片痛哭,她说幸好那段时间有魏先生照顾着她,否则她可能已经疯了。接下来她告诉我,之所以要来找我,是因为女儿死后第七天的早晨,她还是恍恍惚惚的来到埋女儿的地方,却发现女儿的尸体暴露在地面上,周围有些好像是狗的脚印,大受刺激,当场晕倒,直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床上了,是魏先生把她带回了家,醒来以后发疯似的要去山上把女儿的尸体带回来,带去城里火化安葬,魏先生告诉她,孩子已经重新掩埋了,上面还夯实了,不会再被野兽拉出来了,于是薛大姐才稍微冷静,想起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再难控制,抱住魏先生失声痛哭。但是这事还没完,就从那天重新掩埋了开始,怪事再一次降临,双胞胎中的弟弟突然晚上起来朝着屋外走,够不到门闩,就一个劲的拿头撞门,撞门的声音惊醒了家里的人,赶忙跑来看,在打开灯发现儿子的时候,儿子突然像是回神了一样,愣了一下,就晕倒过去,外公外婆又是用水敷脸,又是掐人中,好一阵孩子才醒过来,薛大姐此刻已经不能再受到任何一点刺激了,她哭着对自己的儿子说,孩子,你到底怎么了,妈妈已经很伤心了,你千万要在这个时候跟妈妈一起顶住,要懂事。儿子却告诉妈妈,他说他看见姐姐在窗外的树上挂着,姐姐说她身上很痛,要我去帮她。于是薛大姐突然意识到,自己家是不是被人下了咒了?因为在农村,下咒的事情虽然不算常见,但是都是有所听闻的,很多心胸狭窄的人,看不得别人比他自己过的好,就想法设法的算计别人,想到此处,薛大姐前前后后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于是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家肯定是被人下咒了,接下来一个礼拜时间,就四处寻人打听,道法做了很多场,但是还是没用,她深信自己已经死去的女儿,现在正在地狱受苦,女儿和儿子血脉相通,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所以她才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的弟弟,自己很痛苦。做母亲的,没人能忍受自己孩子的痛苦而置之不顾,百般化解无果,终于有人打电话告诉了她我的电话,说我在重庆的确还算做过不少这类事情,也许能够帮得上忙,于是薛大姐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信或不信先丢到一边,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她都要努力到底。我完全能够体谅薛大姐的心情,作为一个女人,短短几年间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若非还有一个孩子,我想她是一定倒下了。于是当下我就决定,这个忙我一定要帮,不管佣金是多少,我只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和残破的家庭。但是我听完她的经历以后,却发现了几个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首先,统景虽然不在主城区,但是也勉强算是城乡结合部,哪怕有山林有农田,但是人烟绝不至于罕至,哪来的野兽野狗,刨出孩子的尸体?其次,为什么偏偏在春节后,且是孩子去世第七天的时候,被曝尸荒野?第三,按薛大姐所说,这个女儿才5岁,哪怕我们的电视内容再不健康,也不至于把一个5岁的小女孩教到去上吊自杀,而且一个小女孩把自杀的地方选择在猪窝里,明显是不希望人看到,这和她5岁的智力程度严重不符。于是,我觉得事情非常蹊跷,在答应薛大姐的时候,我甚至非常没有把握。但是我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阴谋,而最可能的一种情况,就如薛大姐所说,被人下咒。我觉得我必须要慎重对待这份信任,于是我对薛大姐说,走,现在就带我到你老家去。魏先生是生意人,他开一辆价位大概在40万左右的车,于是我也就不好意思提议坐我的车去,再者他知道路,也省去了我开车走错路耽误的时间。上车后,我看到魏先生的反光镜上挂了个牛骨牌,上面刻了个类似符咒的东西,那个符号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我问他,这个牛骨牌上的符咒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这是他早年在江苏的时候,在道家山上求来的附身符,由于自己当初是去旅游的,也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于是一直都没戴在身上。直到这次薛大姐家里出了这么件大事,他才又重新找出这个符咒,挂在车上。从我家到统景镇,车程大约40分钟。从统景镇上到薛大姐的家里,大概还有40分钟,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原本很希望尝尝统景农家有名的八大碗,以慰藉肚子里的馋虫,但是这个时候提出要吃的,似乎没有行家风范,反倒有点像个讨饭的。于是我说,现在就带我到你女儿埋葬的地方看看。我提出让魏先生带我去,为的是不再让眼前的薛大姐再受一次刺激。于是魏先生吩咐他的准岳父岳母照看好薛大姐,就带着我上了山。这是座很小的山头,中间经过了一片松子林,有些松枝上还挂着黄色的好像铜钱的小纸片,想来是当时送孩子上山埋葬的时候,沿途洒下的,山里确实没有几户人家,松林遮住了大部分的天光,配合那些冥纸,走在林间,的确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转过那片松林,沿着小路朝东再走了10来分钟,魏先生在一块相对开阔的荒地上站着,说就埋在这里了。我低头看了看埋葬孩子的地方,不由得微微心酸。在几块大石头之间的一个小洼地里,突兀的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泥土都是新鲜的,也确实如魏先生所说,牢牢夯实了。我蹲下身来,在那个小土包上撒了点米,然后用手指蘸水弹,接着拿出罗盘,打算看看这个孩子的魂,到底是不是正在受苦。这是有所判断的,因为一个鬼魂的情绪若是正面的,指针旋转的方向和频率和它愤怒痛苦是不一样的,但是奇怪的是,罗盘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按薛大姐说的,孩子死后七天的夜里,晚上她家儿子和她说姐姐在叫他,说她很痛,所以这说明已经有鬼的存在了;再者,那个情况发生在第七天的夜里,但是灵魂的停留是从第七天的子时便开始游离,持续49日,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49日内,即便鬼魂没有存在,灵魂也绝对是存在的。而我的罗盘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这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太不正常,于是我一头雾水,并且渐渐开始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样一场阴谋当中。我突然想到师傅,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件事,在云南苗疆,也有一些地方习惯把夭折的孩子草草掩埋,没有墓碑也没有坟墓,并且这样的孩子表示他自身的修炼还不够,不能够完全做人,于是也就和我们这边不同,他们不能去烧香祭祀。这样一来,没有了香火,那些夭折的孩子就成了孤魂野鬼,无人认领,于是苗疆的鬼事特别多,大多数都是苗童所致,师傅说,如果我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记得要问清楚孩子的名字,然后把名字刻在木牌上,再跟孩子埋在一起。这样孩子就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就不会成为野鬼,也有阴司来带他们往生。师傅告诉我,这种方法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为了让孩子到了阎王爷那里,能够报上自己的名字,不会因为无名无份而下地狱。想到这里,我转头问魏先生,这个孩子是穿衣埋的还是裸埋的?他说是穿了衣服的,我问他,穿的什么衣服。他说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我心想,坏了,死人穿红是大忌,加之没有顺道埋下名牌,再加上这个孩子暂定她真的是自杀的,那要超度她,可就真的非常棘手了。于是当下我们折回薛大姐家里,我把我的看法和分析告诉了他们家里人,而目前已经不能再把孩子的尸体挖出来一次,然后换衣服刻木牌,再此掩埋,这是对尸身的大不敬,可怕不仅带不走她的魂魄不受苦难,我自己还要被缠住。一时没了主意,这时候的我需要绝对的冷静,于是我告诉薛家人,今晚看来我得住在你们家了,你们都别管我,让我自己好好寻思下这个事。在我的眼里,薛家人和魏先生是我的客户,也是我要帮助的有缘人,而在他们的眼里,我是救命稻草,是希望,于是他们没有怠慢我,立刻收拾了一间小屋子给我住,我被难题困扰,完全没有头绪,只得在次独自上山,在埋小女孩的地方附近来回绕了很多圈,拿罗盘拿到手发酸,却还是没有丝毫线索,而我又不能打电话求助师傅,因为师傅已经退休,他如果插手的话,会收到一些奇怪的干扰的。于是就这么在山上转悠,直到天黑,我才顺路回了薛家,一进院子,就听到薛大姐一边哭,一边喊着:“楚楚••••楚楚••••”我心里一阵翻滚,我想,楚楚应该就是小女孩的名字。即便知道了,此刻的我也无法再次挖开她的坟墓,把刻好的名牌放下。我甚至无法找到他的灵魂,就好像一个走丢的孩子,着急寻找,越是想要找,却越是找不到。为了避开薛大姐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我从屋子的侧面绕进了他们为我收拾好的房间,连晚饭也不打算吃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反复思索。试图把全部找到的线索串联起来,却始终是一个个零散的片段,残缺不堪,就这么一直在脑子里纠结挣扎,直至深夜。我估计那时候大概是夜里1点多了,我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刨门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但我还是清楚的区分到就是我这个房间的门,我原本觉得可能是我把门锁上了,薛家人大概想进来拿什么东西,于是我起身开门,打开门以后,我看见薛大姐的儿子正面无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站在门口盯着我,我吃了一惊,正想问孩子干什么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糟了,这孩子一定是被迷住了,于是我本能的后退,孩子却一步步向我逼近,当我退到床头,摸到枕头底下的红绳,打算他再靠近,我就一下捆住他。果然,他突然一声尖厉的怪叫,用那种孩子的童声,一下向我扑来,我赶紧拿出绳子,在他扑过来的同时,对准他的身上就开始绕。缚灵绳能暂时困住大多数的鬼魂,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是被扯掉了一些头发。小孩起初还是哇哇大叫,引来了他家里的人,当魏先生看我用绳子绑住孩子的时候,怒吼一声,你干什么!然后就一把把我推到在床上,作势好像是要上来揍我,因为他大概以为我是要伤害这个孩子,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罗哩罗嗦的话,这一顿打一定是避免不了了,于是我大声喊了一句:孩子被鬼迷住了!小孩在其他人冲进屋子的那一刻就晕倒了,魏先生听我这么一喊,才缓缓放下拳头,正在我为自己躲过一拳而赶到庆幸的时候,这个孩子醒了过来,魏先生见状,就蹲到孩子身边,一边给他解开身上的红绳,一边问他,穆穆,发生什么事了。看样子这个孩子的名字叫穆穆。孩子咳嗽了两声,有点惊魂未定的说,姐姐刚刚在床头吊着,他跟我说,要我来打这个叔叔,是这个叔叔害她变成这样的。我一听,很是莫名其妙,而薛家人也都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孩子说的,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于是纷纷猜测,是孩子太过于想念姐姐,于是做了些稀奇古怪的被害妄想症的梦,才导致有点梦游。我深谙鬼道,在我看来,这里边似乎总是藏着什么玄妙的地方,我却一时说不上来。大家各自回去继续睡,这一次,外公外婆锁上了自己的房门,为了不让小穆穆再跑出来。我也开始平静下自己,准备还是先休息一阵,好明天继续调查,于是侧身倒在床上,背对着墙,开始酝酿刚刚被吓没了的睡意。正在酝酿途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后脑勺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我,于是我睁开眼,准备等到下一次再有触碰的感觉时候,就迅速回头,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过了一会,那种轻触感再次出现,于是我迅速转头。在我转过头去,离我的睫毛不到10公分的距离的地方,我看到一双白得有点发蓝的小脚,悬挂在我脑袋躺下时的高度,顺着脚朝上看,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抬着头但是眼睛朝下看着我,吐出舌头的小女孩,没错了,这就是楚楚!我赶紧一下跳到床下,手里从枕头地下抓好了红绳,站定后我望向它,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她的脖子有点歪,脖子上有一根拇指粗的麻绳。这个姿势,除了眼睛是一直瞪着我,且吐着舌头以外,我猜测估计和她死时是一个模样。吊死鬼,在中国古代称之为“缢鬼”。因为死的时候极其痛苦,于是表情非常狰狞。在鬼神文化里,黑白无常的原型即是由吊死鬼而来。在蒲松龄老师的聊斋志异里,曾经说道:“冤之极而至于自尽,苦矣!然前为人而不知,后为鬼而不觉,所最难堪者,束装结带时耳。故死后顿忘其他,而独于此际此境,犹历历一作,是其所极不忘者也。”便是用于描述这种鬼死相的可怕和遭受痛苦的可怜。而这类鬼魂通常在死后,若非归于正途,便势必化为恶鬼,而看见它们的人,往往都是有求死之心的人,或者是即将死去的人。我自然没有求死之心,但是我却看见它了,这么说来,看来我是快死了。不过因为我是行家,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是处理方式我是知道的。于是我迅速将红绳结成绳套,就像吊死它的那根绳子一样,照准了向它套去,它害怕看到让它致死的东西,而同样不想再死死一次,于是在我丢向它的时候,他消散不见了。我知道,我没有除掉它,它再来找我,只是时间的问题。我打开房间里的灯,迅速穿好衣服,睡觉,还睡个铲铲!我将枕头地下我所有的东西收好,放在我随手能拿到的地方,蹲坐在墙角,一边思考,一边防备,顺便等着天亮。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楚楚、穆穆、我,他们两姐弟自然不必说,但是为什么会跟我扯上关系,我和他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尤其是楚楚的鬼魂会缠上我?难道它不知道我其实是来救她的吗?依旧想不出答案。在眼看天边开始出现鱼肚白,大约还有2个小时天就要大亮,突然我的背上、耳根、手心一阵剧痛,像是被尖利的东西猛扎一般,痛的我在地上来回打滚,浑身冒汗。慌乱中,一个清晰的念头在我脑子里闪现,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也能够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了,只差来证实答案了!但是眼下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蛋,于是我挣扎着冲出房间,猛力拍打薛家人的房间,一边拍打一边大喊,薛大姐,魏大哥,这事我办不成了,抱歉啊,我先走了!!说完我便开始朝着来时的路跑走,身上的剧痛在我跑到离他家大约两里地的时候骤然消失,于是我瘫坐在地,喘着大气。我想我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但是我自己还无法搞定,但是我必须要立刻叫帮手来,如果再晚的话,下一个死的人一定是穆穆!于是没错,我不能再让任何人死了,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弄不过你,我就找弄的过你的人来弄,别当我是个遇事就跑的小混混。因为我知道,你就快完蛋了。
猎鬼人系列小说除道我背靠着小路边上的泥巴坡,从包里摸出烟来,软盒的烟就是这点不好,稍微一点碰撞就能弯弯曲曲。于是我取出一支然后弄直,接着点上吸了一口。突然胸痛咳嗽,于是吐出一口痰。除了有些血丝外,痰却是无比新鲜和健康,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定然拥有俊朗的外表。也说明刚刚那种莫名的锥痛感却已经让我的身体有些受伤了。我摸出电话,想都没想就直接打给了司徒师傅。因为在我认识的还活着且没有退行的人当中,我想也只有他才能有十足的把握一下把这件事给摁死了。我来说说这件事我的看法吧。在我最初提到的那个神秘门派里,若是细分,将分为“气宗”和“意宗”两种,前者是以修习气功,传播道法为主,后者则以修炼奇术,替天行道为主。起初只是道教的分支,师尊陶弘景,供奉吕洞宾。在汉朝末年到唐朝中晚期间,在中国版图内大为盛行,宋朝初年开始没落,到了宋晚期的时候,由于蒙古屡年侵犯,于是教派内有不少人弃道,剩下的少数人却分成了几派,各不相让,各求所道。元朝初年,蒙古人入主,对各地宗教势力进行整顿,顺应朝廷的那部分就以不反抗为条件从而得到发展,于是就演变为了如今的“气宗”,每天念念道法,修身养性,以无为之姿态视天下,却渐渐失去了一些道家人本应具有的忧国忧民。而因为不服从朝廷,而转入民间发展的那一派,逐渐成了如今的“意宗”。由于要不断与外族势力对抗,意宗的道士们行踪变得诡秘,加上早在分家之初,便承袭了本门大量的奇功绝学,于是长期隐匿于大行大市之间,又各自衍生出无数的小派别,救人治病,降妖除魔,赶鬼驱邪。符咒术独步天下,远超当今武当道和全真道,不过历史上这些小派的人,时常有为非作歹的事情出现,于是口碑渐渐有些不好,做100件好事人家记不住,做1件坏事人家就能记一辈子。但是在1970年的时候,由气宗掌门人号召,各道归宗,开坛祭祖,这一派又重新成为一个整体,但是游散在各地的小道还是很多,也没有认祖归宗,才在后来的几十年间,依旧无法改变世人对他们一种畏惧的感觉。值得庆幸的是,后来在民间的这部分意宗道,由于时间久远且开枝散叶过多,原本的武学几乎失传,留下的都是些画符点咒和人偶之术,而也正是因为可以暗暗伤人,很多心怀不轨的妖道,才让人觉得分外害怕。虽属道派,却并非道士,如果用门规来约束,显然是非常困难的。而这部分人往往神神秘秘,当你发现他在干坏事的时候,往往你也就离死不远了。穆穆之前在薛家扯了我的头发,于是我开始身上出现怪痛,这就是有人用我的头发放进泥人人偶里,对我施法下咒。这很容易区分,因为如果是有坏人对薛家下咒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我并不是薛家人,我没有任何理由会受到伤害,于是我还活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施法的人道法不够,加上我自己也有符咒等物防范,导致他不能一下克死我;二是他并没打算真的弄死我,只是在让我知难而退,要我明白,有些事情我少插手。我更愿意相信是第一种,因为这样一来,我报仇就更痛快了。起初楚楚上吊,我就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如我所说,她即便是死了,也实在是没有理由,特意在第7天夜里迷住自己的弟弟,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弟弟看见姐姐,如果那一晚他够着了门闩,估计第二天她母亲还要再崩溃一次。因为楚楚的死法是吊死的,看见它的人基本上也是离死不远的人。在楚楚死后14天的时候我出现在了她家里,而我的出现显然给这个幕后的施法者制造了很大的压力,于是在那一晚,先是弟弟再次看见姐姐,接着袭击我,扯了我的头发,这是一早便计划好的,为的就是后面能对我施法。再者楚楚的鬼魂出现在我的身后,并像吊死的人那样摇摇摆摆,用脚来踢我的后脑勺,好让我转头发现她,这说明这个施法的人其实是对我下了杀心的,否则他大可有别的方法让我知难而退,根本不必指使楚楚的鬼魂来吓我。而我在中咒之后,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魏先生车上的那个牛骨牌,还有骨牌上面刻着的咒文。于是一下豁然开朗。因为我曾经在广西见过这个咒文,那时候我还跟着师傅学艺,在从柳州到桂林两江的路上,替人解决麻烦的时候,在那家人院子里的胡桃树上,看到这个咒文。当时师傅给我讲了一个“鬼画桃符”的故事,并告诉我今后遇到这类符咒的人,一定要千万小心,因为如果一旦被这些人发现你在掺和,真是防不胜防。这个符咒本身的含义是驱鬼的,通常挂在家里或者戴在身上,而且能够驾驭它的人,仅仅这一派而已。我也是该打耳光,师傅的话竟然忘记。如果要说凶手的话,首先这派的意宗道是不收女徒的,薛大姐和外婆都直接排除,在外公、穆穆、魏先生之中。然而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前后顺序一接上,逻辑一整理,于是我非常肯定,这一切的阴谋策划者,不是别人,正是魏先生。他一定是个懂得道法的意宗人!而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制造了一个楚楚惨死的假象,他一定是在春节期间偷偷留存了楚楚的头发之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有,这样就能用人偶术来控制楚楚的行为,而让楚楚吊死在猪窝,猪窝本来是脏乱的地方,阴暗潮湿,瘴气横生,这样死掉的孩子的魂魄被瘴气缠绕,无法自行离开,所以当得知孩子死讯以后,他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回到薛家,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一小会,就能收到楚楚的鬼魂。对于这种害死人收魂的做法,其目的无非只有两个,一是用鬼魂去做一些人不能亲自去做的坏事,二就是用来炼成小鬼,给自己续命添寿,而楚楚死了第7天,穆穆也见鬼了,这说明他不仅只要楚楚的灵魂,于是证明不是为了用鬼魂做坏事,因为如果之是做坏事,那么楚楚一个鬼魂就已经足够了。他一定是要给自己续命。这样一来,继而说明了这家伙一定曾经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导致自己的阳寿不齐,于是他才要找孩子来给自己添寿。我猜想他当初正是因为得知了薛大姐家里有2个孩子,才慢慢接近博得好感,从而得到下手的机会。阴毒,太阴毒了。我的逃离希望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在电话里,我把事情的经过什么的大致告诉了司徒师傅,司徒师傅虽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是他好歹还是个有很强正义感的正道。于是他当下就告诉我,你到统景镇口等我,我很快就到。于是我起身,在村口找了辆摩托车,搭车去了统景等司徒师傅。司徒多年来行道,积攒了不少钱,从他那台路虎车就能够看出他的霸气,不过他下车后,我发现他没有穿道袍,心想也对,避免打草惊蛇,我上车指路,带着他到了远远可以望到薛家的地方,司徒对我说,你现在先开我的车回重庆,找个中间点的位置停下等我电话。我就是想等着看你怎么收拾这个家伙,你居然叫我回去。司徒师傅告诉我说,这个人根据你所说的,不是统景本地人,长期活动的地方在重庆市内,所以他在市内一定有一个地方是设了祭坛的,如果不找到祭坛,然后毁了它,即便是小男孩的命保住了,小女孩的魂也永远走不了了。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事情相当严重了,于是我冒着危险一路狂飙到接近140,反正也不是我的车,罚也罚不到我的头上。当我下了高速,开到快要到观音桥的时候,司徒师傅打来电话,说搞定了。我听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喘气,看样子我实在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对决,司徒说,你现在直接去李子坝背后上峨岭的哪条公路,在XX路的XXX号,那里有个汽配零件门市,现在店里没人,把锁撬开,祭坛就在里面。我有点无奈,大白天的你让我去撬人家的门,恐怕还没撬开就已经被请到局子里去住单间了。挂上电话以后,我还是迅速赶往了那个地方,巧的是那个门市的附近拐角处就有一家开锁匠,于是我上去对锁匠说,我是魏老板的朋友,他的钥匙掉了,人又目前不在,让我来帮他想法开门。锁匠一开始不相信,我才又告诉他,魏老板的女朋友姓薛,统景人,怎么怎么样,后来锁匠才相信我认识魏先生。在开锁之前,他还是非常专业地给了我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还有派出所备案的备案号。锁打开以后,懊恼的是这钱竟然是我来付,进屋后关上门,我打开灯,开始在门市里寻找。寻找途中我并没有忘记,朝着墙角挂着的监控摄像头比出中指。这是一间大约只有10平的小门市,从顶部的形状我能够判断这里在改造成门市之前,是一个防空洞。重庆在二战时期被日本 人来来回回轰炸了很久,本身又是座山城,人口又非常多,于是大大小小的山上坡上,都密密麻麻的挖满了防空洞,有人曾经说过,重庆是一种中空的城市,因为挖洞太多。所以到重庆来的外地人,往往会感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多数量的防空洞,而李子坝一代,正好是当年抗战的旧址,连史迪威这样的人物都曾经在这里居住,于是这附近的民防工程更是搞得轰轰烈烈。重庆的这种防空洞比较有意思,因为它往往在洞的尽头处,还会再挖一个小洞,这个小洞里可能虽然不一定有水源,但是一定是非常凉爽的,于是很多在夏天到防空洞纳凉的市民,喜欢带着一些啤酒,放到小洞口里,过不了多久,就成了冰镇的。而当我在门市里找到那个小洞后,我也找到了在里面陈设的一个祭坛。小洞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白炽灯,点亮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边上是一个自己搭的厕所,正对着厕所的那面墙的墙角,就摆放着一个香案,香案上有三个小酒杯,左侧的一个里面放了谷子,就是没剥的大米,右侧的一个里面放了些朱砂,中间的一个杯子里,有一些指甲壳,而指甲壳的下面,是薄薄的一层好像绿豆糕一样的腻腻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在正对中间那个杯子、香案靠墙的一侧,摆放着一个铜制的香炉,里面没有供香也没有香灰,而是有一大把凌乱成团的头发,我捡起头发一看,长长的,是女孩子的。于是我想这一定就是楚楚的头发,在第7天尸体被刨出来的时候,被魏先生在薛大姐晕倒后扯下来的。香炉的边上躺着一个泥巴质地的小人,小人的手腕和脚腕以下的地方都掰断了,在每个酒杯下面的香案上,都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歪歪斜斜的画了些符号,其中一个我是见过的,是用来驱使鬼的,这就像我们在林正英叔叔的片子里看到的,贴在僵小尸脑门上的那种。地上有一个小蒲团,香案地下有几个铁质的哑铃。香案背后的墙上,贴了张钟馗的画像,贴着墙壁围绕着香案的那个半圆型的反胃内,地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蜡印,整个场面看上去阴森诡异,我仿佛都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魏先生,一边点着蜡烛,一边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念咒,想想就觉得可怕。小洞里,手机没有信号,于是我走到外面来给司徒师傅打电话,告诉了他祭坛的样子,他听了以后,叹了口气,然后他告诉我,要我把符按左右中的顺序依次烧掉,将泥人用东西泡在水里,然后用手彻底搓成粉末,然后把左右两个杯子里的东西互换位置倒在香案上,再把酒杯摔烂,接着把香炉和中间那个酒杯一起给他带过去。此外,他还要我在临走前在蒲团上撒泡尿。于是我花了10分钟酝酿尿意,接着把香炉和中间那个酒杯用东西包好,出门后我直接上车,再次赶往统景。到了统景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我知道司徒师傅已经收拾了魏先生,于是高高兴兴的走进了薛家。敲门进屋后司徒师傅立刻关上了门。我看见魏先生站在堂屋的桌子上,赤裸着上身,双手高举并拢地绑在房梁上,双脚也被捆住了,身上脸上满是泥污和伤痕,从伤痕来看,是女人的抓痕和咬痕,这么说来在我离开后,司徒师傅制服了他,也把实情告诉了薛家人,薛大姐自然是怒到极点,没拿刀杀了他都算是对得起他了。魏先生虽然萎靡着,但是人还是清醒的,我爬到桌上,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算是报了咒我的仇。屋子里只剩下司徒和我还有外公跟魏先生,外婆已经把薛大姐跟穆穆拉回房间里关住并照看着了,外公在一旁老泪纵横,他自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我从桌子上下来以后,司徒师傅就告诉了我,我离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显然魏先生是没有想到,我会带来这么厉害的帮手,他以为我早就落荒而逃不敢过问了,于是当司徒师傅假意到薛家问路的时候,顺道借用了薛家的厕所,在厕所里,司徒就对魏先生下了法咒。至于具体是什么方法我不懂也不能问,总之是让魏先生身上跟我一样疼痛,当他意识到有高人在这里,打算跑的时候,司徒师傅就喊鬼缚足,让他跑几步就摔倒,也就跑不了了。喊鬼?你把楚楚的鬼喊出来了吗?司徒有点得意的笑了一下,说不是,他喊出了几年前车祸去世,楚楚和穆穆的父亲。我大吃一惊,如果要我来喊他父亲的话,必须是要先找到他父亲的坟墓,或者有他父亲生前的东西,且在他父亲没有被安然超度的前提下,我才能喊得出,而且喊出来也只能问问事情,完全不能请它替我做任何事,更不可能要他来帮我收拾坏人。瞬间对司徒师傅继大桥事件后再一次肃然起敬。司徒师傅没有跟我细细解释,毕竟不是一家子人,这些跟我说了也完全没有意义,于是至于他是怎么把楚楚父亲的魂喊出来帮忙的,我是至今仍然不知道。司徒师傅告诉我,在他追击魏先生的时候,感觉到楚楚的鬼魂正在攻击他,于是无奈之下暂时将楚楚的鬼魂收到了他的玲珑八卦袋里,直到制服了魏先生,薛家人都傻眼了,一开始还以为魏先生是个什么逃犯,而司徒师傅是个便衣警察一类的,后来拖回薛家绑起来,司徒师傅才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了薛家人。于是话一说完,魏先生身上就多了许多伤痕。我问司徒师傅,那楚楚的魂现在怎么办,司徒师傅说,你在他的祭坛下面看到的铁坨坨,是用来坠魂的,是强迫这个鬼魂一直呆在原地,哪都去不了,谷子是用来喂养的,朱砂是用来点咒的,而泥人手脚都断了,就是为了牢牢的束缚住楚楚的魂魄。然后司徒说,楚楚的魂是能够送走的,我要你带来的香炉和那个杯子你带来了吗?我说带来了,于是我到屋门口去拿,进屋的时候,我顺手就放在门口了。我把香炉和杯子拿到司徒跟前,他对我说,你闻一下那个杯子里,是什么味道,于是我拿起杯子闻,很臭,是那种好像什么潮湿的东西而且发霉的臭味,于是我问司徒师傅,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他说,这是楚楚吊死吐出舌头后,从舌头上刮下来的舌苔。整个世界又一次安静了。如果不是因为司徒是我尊敬的前辈,我一定会把那些舌苔塞进他的嘴里。才能平息他故意不告诉我,然后叫我闻味道的恶劣行径。司徒师傅告诉我,舌苔是因为人体的内热重才会出现的,属性上来说是属火,而炼制这样的续命小鬼,必须得至阴才行,于是魏先生才在一早就策划在春节后阴阳交替的日子,楚楚本身是个女孩,且红衣下葬,阴气极重,再加上7天曝尸,于是让每个7天都成为楚楚死亡后鬼道上的至阴点,吊死在猪窝,祭坛设在潮湿的厕所外,这些都是为了要让楚楚的鬼魂,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绝对阴的环境里。司徒师傅说,幸好你今天告诉我了,我打赌要是你忽略了这个事,穆穆在下个第7天也会死。听司徒师傅说完,我对眼前这个男人痛恨到极点,真想再给他几耳光。杀人偿命,这是自来的规矩。但是如果把他送到警察局,他将有无数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即便薛家人加上我和司徒作证,警方也不会把我们说的这些当作立案的证据,但是绝对不能放了他走,而一直关着他,我们反倒会因为非法拘禁等罪名被逮捕。于是当我问司徒师傅要怎么处理这个家伙的时候,他说他已经给这个门派的高人联系过,他们回来带走他处理。是用家法门规来私设刑堂,或是关进道洞让他自生自灭,就由他们本门的人来定好了。因为魏先生用的是他们门派的道法,他们必须为这样的弟子负责。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当着司徒师傅的传话筒,来回跟薛家人沟通魏先生的处理方法,最终他们才同意让司徒师傅带走魏先生,可怜的一家人,找到了杀害自己家人的真凶,却因为无处立证,又不能杀了他报仇而落下杀人犯的罪名,于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吞肚里。而这也是这件事没有善终,我唯一的一个遗憾。等到魏先生的门派里来人,我们已经是等到了近乎深夜。在把魏先生带走的时候,薛大姐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狠狠给了她自己一个耳光,那意思大概是在说老娘真是信错了你了,然后又是一口狠狠的咬住魏先生的手臂,咬着咬着,却哭着松口,瘫坐在地。临走前,司徒师傅告诉薛家人。哪怕是有点不敬,你们也应该给楚楚选一块墓地,妥善安葬。这种无名墓的习俗,实在害人。楚楚的鬼魂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善待她的。回重庆的路上,我问司徒师傅,楚楚的鬼魂该怎么办。他叹了一口气,说他打算暂时供养着,等到楚楚的五行归位,不再至阴的时候,再交给我带路。我明白司徒的意思,也明白他要我最终来送行的含义。一个多月以后,得知薛大姐一家已经安葬了楚楚,司徒师傅也说楚楚已经可以被带路了,于是我跟司徒师傅,在嘉华大桥的桥底下,给这个可怜的孩子送了一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熟知的神秘力量,切莫轻易招惹,免得后悔莫及。事后我从司徒师傅口里得知,魏先生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我不告诉你们。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22:10:09
猎鬼人系列小说照片2000年的时候,师傅带着我从昆明出发,火车到了广西柳州,稍作停留,便从柳州搭乘汽车去了桂林。我对桂林的印象,始终不可磨灭的停留在课本中“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口号里,于是在我没去之前,我觉得桂林到处都是长得像大象一样的山,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漓江。而到了桂林以后,对这个城市固有的那种印象,灰飞烟灭。我并没有说桂林不好的意思,相反的,我非常喜欢这个小城。因为我从未体会过走在市区里,走着走着,突然就从房子背后耸立一座奇形怪状的大山出来。我跟师傅在桂林市区呆了2天,期间我们饥渴地四处寻找适合我们口味的食物,云南和重庆都好一口辣,而桂林人民似乎更喜欢酸辣的感觉。在十方街附近,总算看到一家镀金招牌,上面金灿灿的写着“老四川火锅”。大为兴奋,隧跟师傅入内品尝。却发现连金针菇都能够卖到12块一份,而且蔬菜竟然比肉贵。味道到真是极其一般,称得上是砸了川渝火锅的招牌。当晚跟师傅在城里四处游荡,有个地方叫玻璃桥,桥上坐着很多画画的画师,在给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和诸如我和师傅一类的外地人,画素描速写。桥下有条小径,边上种满柳树,在夜风中飘荡。一问得知,这条街,名曰堕落街。每个城市都有一条堕落街,从师傅紧锁的眉头我不难看出,他上了岁数,而且从来不搞这些调调。而对于我来说,我算是晚熟,尽管心里有点向往,但还算能管得住自己。于是继续陪着师傅游玩,当晚找了家商务宾馆入住,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到阳朔去看看。原本那次跟师傅去桂林,是接到师傅的一个老友的拜托。那位师傅姓侯,北海客家人。跟我师傅岁数差不多,二十多年前因为妻子中邪出车祸死去,于是踏上了漫漫鬼途。本想渡化万千亡灵,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让世间人们少受一点这类苦楚。却好像不算是个天资很高的人,失败和成功各占一半,但是由于入行时间早,且辈分高,加上他自己的师傅是个得道大师,他人缘很好,也是一副热心肠。于是老一辈的师傅们都非常敬重侯师傅,虽然运气往往不太好,却是活生生的一部宝典,资讯相当充足,且往往能够给出最合理的办法。按理说,侯师傅想要办妥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不出力,也能很快叫道上朋友搞定,这次叫我师傅过来帮忙,一是因为我师傅和他也是多年未见,一聚叙叙旧,二来则是因为在98年我刚入行的时候,侯师傅选择了退出这个行当。至于他退出的原因,连我师傅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初师傅离家了5天,去了广州见证侯师傅的洗手,而我则苦闷的留在师傅家虚度光阴。在我们这行里,若非实在遇缘,是不会轻易收徒弟的,更不可能公开收徒,我曾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淘气而逃离家乡,而我也没有鬼使神差的搭上那趟南下的列车,更没有恰好铺位在那师徒俩的对面,没有因为无聊而跟他们下上那么一盘棋,甚至若非他徒弟不是我的对手的话,我想他不会告诉我他是一个瞎子,也就没有了给我摸骨并把我介绍给我师傅这样的事,如果说一切都是注定,而这显然不是。但如果说一切皆是巧合,我却觉得这是一段最为奇妙的缘分。因为在这么大的宇宙里,这么大的地球上,这么大的中国,这么多人口中,任何两个细微的生命相遇,都是一种妙到极致的缘。侯师傅找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我们还并不知道。但是由于我们提前两天到了桂林,也知道他目前是清修之人,既然已经定好了会面的时间,也就不必提前打扰。第二天一大早,我因为知道今天要去看阳朔,于是非常兴奋,就像小学生要去春游那种兴奋。因为除了桂林山水甲天下之外,我还听说过阳朔山水甲桂林。刘三姐和蝴蝶泉,我一直都是很向往的。早上起来后,我跟师傅退了房,在外面准备找家店子吃个早饭。在重庆,通常会吃点包子馒头油条豆浆之类的,既快又好吃,但是我在桂林却找不到那样的路边摊。于是找到一家看上去是卖早餐的店,走进去坐下问老板店里有什么吃的,老板大概看我们是外地人,于是带着当地浓厚的口音问我们: “你们吃粉儿啵?”云南地处西南边陲,毗邻缅泰越,毒品的zousi情况相对其他省市略显严重。所以在我当年拜师的时候,师傅就反复提醒过我,一定要警惕一些不法分子,他们手上有粉。这里的粉,指的是白粉。于是我把师傅这句话当成是终身不忘的教诲,于是当桂林的这个老板问我们吃不吃粉的时候,我和师傅都愣住了,大清早吃粉,还当早饭吃,口味也太重了。于是我试探性的问,什么粉哦?老板说,米粉!乌鸦从头顶飞过以后,于是我们愉快地享用了一顿。从阳朔玩了回来已经是夜里了,次日还要去侯师傅家里说正事,于是当晚我跟师傅很早就休息了。侯师傅家并不在桂林市区,而是在附近一个叫做临桂的小县城。这个地方好像在1996年以前都没什么名气,荒地多于城镇,似乎是直到修建了桂林两江国际机场,才开始渐渐声名大噪。于是到了两江镇以后,师傅联系了侯师傅。侯师傅说他在家等着呢,直接到家里来就是,顺便在外面买点水果什么的,家里已经没东西来款待客人了。我觉得真逗,第一次看到,要客人买水果款待自己的,于是那天,我又见识了5毛一斤的西瓜,南国之地,水果太便宜了。进屋以后,两人握手拥抱,侯师傅个子并不高,所以他跟我师傅拥抱的时候,会微微踮起脚尖,于是让我联想到一幕幕电影里的狗血场景。然后师傅对侯师傅介绍了我这个新入门的徒弟,他始终望着我,满面红光的微笑。侯师傅岁数和我师傅差不多,这我是一早就听师傅说起过,但是他的相貌看上去却比我师傅苍老的多,还不到那个岁数的人,却已经是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须,满脸泛红。家里的每一个灯的灯罩,都是清一色的八角形,也就是八卦的形状,我猜想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混进家里,他能够直接开个灯就解决了所有问题,甚至连客厅的屏风都刻意做成了卦位,地板应该是特质的瓷砖,因为我并不认为,有瓷砖厂家批量生产巨型太极瓷砖能够赚钱。太极就在脚下,我坐的位置,迫使我不得不将脚踩在阳极的黑色极点上,乍一看,真像哪吒。闲聊了一阵以后,侯师傅告诉了我们这次请我们的理由。侯师傅老家是在北海渔村的,父母都早早去世了,家里的老房子就留给弟弟在住。前阵子他弟弟早上出门晒网的时候,看到自家门口的渔网上压着一个箱子。是那种老式的皮箱。上面有一张纸,写着“请侯师傅救命,跪谢!”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看上去像是一个不愿意留下身份信息的人,但是又必须得求助侯师傅。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在广西当地,侯师傅的名望是最高的。于是他弟弟觉得这可能关系到人命,先是给哥哥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然后就把皮箱给侯师傅寄了过来。师傅听到这里,脸带疑惑的问侯师傅,你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了,你应该知道规矩。退出以后再插手道上的事,是要被祖师爷戳背心的。当时我并不明白什么叫做戳背心,后来才知道戳背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弄点大小问题出来,无法防范,而且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偷袭,是以“戳背心”。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逃亡多年的杀人犯,某一天自己突然幡悟,于是选择了自首。在自首期间,他认真服刑,积极建功,然后他出狱了,出狱前他向国家保证绝不再作奸犯科,国家也告诉他,如果你做了,我们会再把你抓回来关着的。出狱后几年,一些以往的坏朋友来找到他,要他帮忙干一票大事,他一定不能答应,但是这样会被那群坏朋友说没义气或是海扁一顿。但如果他真的做了,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也许我的例子举得有点不妥,可是道理是一样的。况且我们这行,原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言,退行后若没有正式宣告重出,而这期间又染指了不该过问的身外事,哪怕是人家找上门,出于无奈转而拜托他人,于他人算做结缘,于自己便叫做作孽。而这样的后果往往并不太好,轻则病,重则命。很不合理,对吧?不合理也得认了,无法改变。侯师傅是一个老前辈,他自然是明白这当中的道理的。所以作为一个资深老江湖,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过问。所以师傅对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因为师傅担心他说完这件事以后,就是相当于把这件事委托给了我师傅,在退行以后做这个事,是犯忌与不敬的。除非他已经忘五谷五味鼎,是每一个师傅按正规方式退行的时候,必然要经历的一个程序。是自制大小不等的铜鼎,在鼎中放入稻、麦、黍、菽、稷五谷,意为称自己为民,民以食为天。以成敬食的姿态,这是在敬天;再将盐巴、辣椒、黄连、白醋、白糖放入鼎里,表示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而五味也表示世间人情百态。这是在敬人;然后要总结自己入行以来,到底在五味中孰轻孰重,例如如果觉得苦大过甜,就多放黄连,反之亦然,生前的际遇将伴随生命消亡。这是在敬地。拜鼎后需立誓约,表示脱离,永不插手,立誓的时候必须要清场,留下的在场宾客必须都是内行人,均为见证。之后才是入盆洗手。师傅对侯师傅表达了他的担忧之后,侯师傅洒脱的一笑,说我没有要叫你们帮忙啊,我不过是叫你们来听我说说这个事情罢了。师傅若有所悟,显然他知道侯师傅是在打擦边球。他也知道在退行以后,若是这种主观把事情转让给他人的做法,例如介绍别人做,或是拜托别人做自己抽成,也都是违规的。这也是为什么在行时,别人可以传口碑来带客人,退行后不问世事,一切只能随缘的道理。虽然还是有些许担忧,心想恐怕这种伎俩是骗不过祖师爷的,我了解师傅,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再继续做声,而是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等着侯师傅自己开口,讲出这件怪事。侯师傅看到师傅不置可否的表态,于是就起身进屋,取来了一口皮箱子。这是个大约34寸大小的箱子,棕色带黑的外皮,已经磨损得残破不堪,皮革掉落的掉落,裂开的裂开,箱子的几角都有铜片包住,铜已经氧化得绿中发白,箱子口也是一个氧化后的铜兽头,已经面目模糊,分辨不清了,只能从外形上能够辨认出,这个兽头应该是一只麒麟。原本若只是这么一个箱子,其实我大概会当成是古董一样欣赏和把玩。奇怪就奇怪在这个箱子的锁,竟然挂着一把很现代的上海锁。锁销大概有半个小拇指那么粗。锁眼里有断掉的半截钥匙,而箱子所有的封口处,都贴上了黄色的道符。但凡有点常识的人一看这箱子,就能够很轻易的分析出,这个箱子是用来封住某个灵异东西的。我看那些封条都还完好且牢实,这说明侯师傅从收到这个箱子起,就不曾尝试打开过。师傅说,侯师傅勉强能算作是道家人,因为他的师傅是道家某个仙师大名鼎鼎的大弟子,后来离开师傅自立门户,创立了名字里有“九”的新派,并在洞中苦修多年,尝试简化了一些道法,也创造了一些比较具有杀伤力的法门。侯师傅算起来,也只是第二代的弟子。侯师傅的徒弟和我是同辈,不过却在师傅洗手后,开始经商。也算作一并退出了。侯师傅有一个师姐,在宜柳二州非常活跃,门徒十余人。而他的师姐,也是为数不多的女性行家。所以当我们看到那些作为封条的灵符的时候,也就理解了侯师傅不敢擅自打开的原因。他其实比谁都希望知道这箱子里的秘密,却只能假借我们的手,自己还要装作一副无知透顶的模样,并且这个送来箱子的人,一定是和这个箱子的内容有关,也一定知道侯师傅已经金盆洗手。师傅看着箱子,沉默。于是我看着师傅沉默。许久后,师傅突然对着我说,我们把箱子打开看看行不?接着师傅转头对侯师傅说,侯师傅麻烦你借点工具给我,我要撬开这个箱子。于是侯师傅起身去拿工具箱,这也证明他和师傅在演戏,用拿工具来向师傅表明,他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否则他一定会推搪或是阻止。接着师傅又找侯师傅借来几本道经,翻阅了很久,然后按照道经上的指示,隔空起咒,接着那些道符,全都好像磁铁消磁了一般,自己掉落。我看到这一幕,感觉太神奇,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后来师傅才告诉我,这个顺序是不能混乱的,如果先开锁而不是先去符的话,很可能就会出大麻烦,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送来这个箱子的人以外,恐怕是没人知道这个箱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所以师傅选择了先去除先前的道符。在各行里,都有收集一些鬼怪魂魄,而封存在某个容器中的方法,也就是常常有人说到的“封印”,而事实上我们行内并不这么称呼,通常说的是“收”或者“拿”,封印和收拿,无非也只是角度上的不同而已。师傅要开始开锁了,他没有破坏锁和箱子,因为他担心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又或者是触怒到什么东西,而是小心翼翼的,用尖嘴钳夹着断了的钥匙,然后一点一点把钥匙的断裂端夹平整,平整到他能够用钳子夹着钥匙扭动,这才打开了锁。当锁弹开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一股灰尘从锁眼里扬起,像是锁住很久,都积灰了。师傅看了我一眼,也看了侯师傅一眼,此刻的侯师傅,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于是我们一言不发,取下了锁。然后我和师傅一人扶着一侧,因为我们各自还要用另一只手来以防万一,万一事情不对,坟土立马铺面而上。箱子打开了,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情况。箱子盖的内侧,是一张发黄的油纸,估计是制造这个皮箱的年代就已经是这样了,而这个皮箱起码也是解放前的东西了。那张油纸的正上方上,用书法楷体字写着:“广西贵县阳江皮具厂”字是从右写到左,而且全是手写的正体字,自己已经有点褪色,这更加说明了这个东西的年代。这排字的下面,画着一些类似清明上河图那种反应市集和人民生活的画,从画中人物的穿着,已经不是古时候了,应该是民国初期的东西了,油纸有点残破,还隐隐约约,有一滩水渍的痕迹。箱子的内衬,放着几样东西。有一双老年人穿的那种黑表白底的布鞋,有一束用红绳捆住的不知道是胡子还是头发的毛,有一个拳头大小铁盒子,里面装的全是土,还有三根没有点过,但是已经断成几节的香,最可怕的是,还有个纸扎的小人,浓眉大眼,微微笑着,却因为纸的白色显得非常诡异,看上去就跟我们平时去给长辈上坟的时候,烧的那种纸人,而纸人的脑门上,用细线扎着一张黑白的照片,相片中是个看上去50多岁的人,从相片的质地和发黄程度来看,差不多也有近30年了。我和师傅都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刚看到相片的侯师傅却突然一声大叫,再也顾不上装模作样,捧起纸人,双手巍巍颤抖地说:“是他!怎..怎么可能是他!”
猎鬼人系列小说阴仆侯师傅这么一喊,轮到我师傅愣住了,师傅问道:“怎么,你认识他?”侯师傅对我师傅做了个别出声让我想想的手势,然后拿着纸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捂住嘴巴,眉头紧锁,看上去像是陷入沉思当中。我跟师傅见状,也都站了起来,坐到另一个沙发上,默默等着侯师傅。过了一阵后,侯师傅才把手里的纸人放下,他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照片上的灰尘,叹了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向我跟我师傅,他有点伤感的说:“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父亲。”师傅大吃一惊,说你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侯师傅从书房拿来一本相册,翻开给我们看,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不同的是相册里的相片,在脚底下用钢笔写着,摄于1976年。侯师傅说,他父亲的死是一个悲剧,因为历史的原因,他父亲成了牺牲品。师傅显然也不知道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于是就请侯师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侯师傅一家一直住在北海的渔村里,他的母亲是个广东嫁过来的客家女人,勤劳朴实,打渔织布。他父亲的身世就相对比较复杂一点了,他父亲有两兄弟,都是在中国长大的越南人,有中国国籍。本来一家人生活得好好的,在79年的越南自卫反击战中,他父亲因为是越南人的关系,受到了当局的控制,而且当时的文革刚刚结束,人民脑子里还残留着那种打倒一切的思想,于是很快他父亲被发配前线,却不是参军打仗,而是在前线替解放军扫除两国国境上的地雷。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战争结束的那一年,我才刚刚出生,但是我父母所在的单位作为军工企业,为那场战争还是出了很大的力的,所以我从小听院子里的叔叔伯伯讲那些越战期间的故事,几乎都能够倒背如流,当然这当中不免有刻意高大自己而丑化敌人的成分。当我听到侯师傅说他的父亲因为是越南人的关系,而被发配到前线当扫雷工的时候,尽管早已过去了几十年,却也忍不住暗暗捏上一把汗。扫雷这事情,就是提着脑袋在玩,稍微一个不留神,就瞬间灰飞烟灭,连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侯师傅接着说,他父亲79年被强行抓去,于是一家人因为担心他,也都跟着去了崇左。只有侯师傅当时留在了北海,因为他念书的缘故,就没有跟着去,母亲带着弟弟,他自己也是成年人,尽管对父亲的遭遇感到愤怒,却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天天盼望着战争早点结束,好让父亲平安归来,一家人再次团聚。可是在80年的时候,母亲写来信,说是父亲所在的那个工兵连通知了家属,说他父亲在法卡山一代排雷的时候,不幸遇难。收到信的时候侯师傅大哭一场,心想自己的父亲总算没有逃过这一劫。母亲在信里要他赶紧到崇左去和她一起认尸,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却被告知父亲的遗体已经和其他伤亡的平民一同在大坑深埋了,当下侯师傅气不过,就跟解放军打了起来,然后被关了1个月。出狱以后,他安抚好母亲,说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就带着母亲和弟弟回了北海。他的母亲算是个坚强的女人,硬是把弟弟抚养到了17岁,才因为身心俱疲,而且情感和内心都因侯师傅父亲的去世受到严重打击,于是一病不起,很快也死去了。所以剩下的日子,是侯师傅把弟弟抚养长大,直到弟弟坚持不再念书,继而成为一个渔夫以后,侯师傅看他靠着打渔,也能够养活自己了,而且与世无争,安安分分的,自己也就成了家。师傅听到这里,就问侯师傅,既然你父亲80年就死了,那这个箱子和箱子里的东西到底在表示什么呢?师傅不是道家人,虽然也算略懂一些道法,但是他还是不敢妄动。侯师傅说,这个箱子上的符咒和里面的东西,分明就是用来困住鬼魂的,目的就是让鬼魂世代相随,永不超生。听到永不超生四个字,再次一口凉气。心想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英雄永不超生。侯师傅摇摇头,长叹一声,看来我是非管不可了。于是他当下就进屋给他弟弟打了电话,要他弟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到临桂来。弟弟在电话里说正好遇到禁渔期,于是答应第二天就到哥哥家来。当天剩余的时间,侯师傅花了很多时间来给他的朋友和同门打电话,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商议对策,最终决定要到埋葬父亲的万人冢去一趟,即便那里有很多亡魂,即便当局或许早已请了高人镇压过,他还是要去一趟,才能安心,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一次再度出山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后果,但是关系到自己的父亲,他还是选择了冒险。我只记得当晚我们三人都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侯师傅一直拉着我说心里话,要我孝敬师傅,善待万物生灵,虽然醉汉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笑里,藏着一种辛酸跟无奈,与其说是在讲知心话,倒更像是在交代后事。大醉以后,我吐了八卦一地。第二天中午的样子,侯师傅的弟弟来了,午饭我们在外面吃的,席间侯师傅简单的告诉了他弟弟事情的大概情况,当时父亲牺牲的时候,他弟弟岁数还不大,于是他弟弟比哥哥更希望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魂魄会被人牢牢控制,一定要查个究竟。饭后我们就直接坐火车经南宁转车后去了崇左。岭南风光,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虽然也是山多水多,却因为地质地貌的关系,和我接触到的风景大不相同,如果当年侯师傅的父亲也是按着同样的线路去了崇左,我想这一路最后的太平和美景,是他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不过可惜的是人始终还是死了。到了崇左以后,侯师傅直接找到了当地历史档案管理署,以遗孤身份寻找当年战死的英雄们,接连好几个小时,我们大家都在档案馆里帮忙寻找着当年战亡名单中,侯师傅父亲的名字,终于在一本1994年统计的卷宗里找到了。上面记载这一个革命烈士公墓,侯师傅的父亲和其余400多名战死的烈士一起埋葬在那里,和别的烈士不同,别的烈士有名字有部队番号也有隶属的连队,而侯师傅父亲的名字后面,仅仅跟着“工兵”二字。既然找到了地方,我们就立刻离开了档案馆,趁着时间还早,急急忙忙的去了那个公墓,到了公墓后,我们却没能在墓碑上找到他父亲的名字。这就非常奇怪了,因为我们仔细数过死亡人数,唯独只差他父亲一个,烈士墓里的墓碑上,有431名烈士,而档案馆资料里,却有432位,而唯独缺少了侯师傅的父亲。于是此刻,侯师傅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假设他的父亲没有死,因为在当时的战争环境下,埋葬士兵是根据士兵的军籍牌来计算人数的,而他父亲仅仅是个被强行抓来的工兵,不要说军籍,或许连个军人的名分都没有,于是侯师傅决定给他的叔叔打电话,他的叔叔就是侯师傅父亲的弟弟,如果父亲还活着,却没有回家,但是他总是要和人联系的,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侯师傅在电话亭给他叔叔打了电话。他叔叔已经70多岁了,可幸的是,人还健在,于是在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沟通后,侯师傅走出电话亭,告诉我们,他父亲当年没有战死,而是逃走了。他这话一说,我们全都惊呆了,这是个谁都没有料想到的结果,若非侯师傅当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永远都是个谜,但是侯师傅觉得有点不可原谅,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肯回家,要家里人终日为他吊唁,他却这么不负责任的在外面活得自在。说到这里,侯师傅有点难以控制情绪,一个中年人,蹲在电话亭的马路边,掩面哭泣。其实我因为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所以我还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资本的,在我看来,逃兵固然不对,因为军人毕竟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关键是他父亲并不算是个军人啊,凭什么不能跑?若说是为祖国效力,那干嘛还强行抓别人上前线啊?就因为人家是个生长在中国的越南人?后来我明白了,这是我们国人情感上的不允许,就好像多年以后我看了斯皮尔伯格老师的《兄弟连》,以及中国的《中国兄弟连》,同样都是打仗,同样都要死人,但是为什么人家敢于表达自己怕死,不愿打仗,害怕子弹,害怕就此一命呜呼,从而躲着藏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冲上去送死,这难道真的是懦弱吗?而我们的战争片里,当有人满脸脏兮兮大喊一声,同志们,拿起你们的枪,跟我一起战斗吧的时候,从长官到士兵,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莫非是真心的不怕死吗?于是到了最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电视剧都得这么演才行。师傅走到侯师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侯师傅,你那个叔叔住在哪里?侯师傅说,在贵港,师傅问他,叔叔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个皮匠。师傅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对侯师傅说,我知道你父亲在哪里了,他即便现在是死了,也一定是死在贵港的!还没等侯师傅反应过来,师傅就拉着我们全部人再次赶往了火车站,我们又一次风尘仆仆的赶往贵港。在车上,师傅说明了这次赶往贵港的理由。在车上,师傅把那口皮箱拿出来,打开给侯师傅和他的弟弟看,他指着箱盖后的那张画,“广西贵县阳江皮具”,于是侯师傅也明白我师傅的意思了。可我还不明白啊,于是我要师傅告诉我,师傅说,贵县是很多年前贵港的老名字,这个皮箱出自贵港,而侯师傅的叔叔又恰好在贵港住,拥有这个箱子的原来的那个主人极有可能就是贵县当地人,而且用贵县的皮箱施法困住鬼魂,而侯师傅的叔叔却安然无恙,于是就只说明了三种情况,一是这个施法的人肯定认识侯师傅家里的人,二是侯师傅的父亲逃走以后一定在叔叔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三是这个人一定跟侯师傅的父亲之间有种仇恨。于是不管如何,从侯师傅的叔叔嘴里,就一定能够问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于是我也明白了,在我们这行,往往判断一些事情是不像警察那样,要反复分析,讲求实实在在的证据,那是因为我们追逐的东西始终是虚幻而飘渺的,能碰到点蛛丝马迹就已经是万幸和大吉,于是我们常常把自己的猜测当作一些证据,然后再来想办法求证。到了贵港已是深夜,顾不上叔叔已经睡了,侯师傅还是带着我们去了他叔叔家,在他叔叔家,侯师傅反复逼问,他叔叔终于说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和这个皮箱的来历。他叔叔说,当年解放军打算攻打法卡山的时候,发现在山脚下越南人已经用蚕食的方法,渐渐把地雷都埋到了中国境内,于是安排了一只工兵队伍,对这些地雷进行排除。侯师傅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法卡山是军事要地,谁占据了这座山,就相当于占据了战争的优势,所以由于彼此都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越南人也埋地雷埋得特别卖力,侯师傅的父亲由于长期呆在前线扫雷,每次活着回来都会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死,期间也无数次看到身边的同伴被炸得支离破碎,于是他对地雷是非常害怕的,也就是出动的那一晚,军人们拿着枪押送他们到了停火线附近,也就不再往前了,大半夜的,侯师傅的父亲在目睹了几个被炸死的同伴以后,终于内心的恐惧开始泛滥,于是他渐渐放慢速度,期盼自己的每一步都不会踩到地雷,渐渐跟那群同伴分散以后,他冒着危险,潜逃了出来。由于不知道部队是否已经知道他逃走的事情,于是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北海,生怕连累到自己的家人,于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逃去了当时的贵县,投奔了弟弟。并且要求弟弟对谁也不能说他哥哥还活着。虽然各自有家庭,但是毕竟是骨肉情深,弟弟也慷慨的留下了哥哥,甚至给哥哥弄了个新的身份,让他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侯师傅的叔叔那时候差不多也是40岁了,但是由于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做皮匠生意,一直没有讨老婆,后来娶了个壮族部落里的年轻女人当老婆,但是遗憾的是这个女人生性奔放,不守妇道,在有一次给他叔叔戴绿帽子的时候,被侯师傅的父亲给发现了,侯师傅的父亲,自打被强迫当工兵以后,性格大变非常火爆,于是当场就痛打了奸夫淫妇一顿,后来叔叔知道这件事以后,觉得非常丢脸,就把那个女人带回她的部落里,要求按照壮族的礼节来解除婚约,具体的情况他就没有明说了,想来是因为民族习惯的问题,离婚后他也没再娶老婆,又没有孩子,于是就跟哥哥相依为命,直到几年前哥哥因为患病而去世。他按照哥哥生前的嘱托,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侯师傅。说到皮箱,叔叔说那个皮箱原来的主人就之前的那个女人,不过后来离婚了也就没有再联系,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箱子里,会有这些东西,还施了法。侯师傅对他叔叔说,当时他父亲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什么东西吗?叔叔说没有,除了出于纪念,他剪下了一缕他父亲的头发,却在几年前无故遗失了。侯师傅又问,你离婚以后,家里换过钥匙吗?叔叔说没有,他家也没什么好偷的。于是大家都明白了,施法的人一定是跟这个女人有关,虽然不太可能是这个女人自己亲自干的,但是一定是这个女人找来的道士干的。而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恐怕必须得找到那个女人才能知道。侯师傅对他叔叔说,明天一大早,请带我到我父亲的坟前去看看。当时夜已经很深,折腾了这么大半晚,大家都累了,尽管事情暂时还没有解决,但是大家还是在沙发或地板上凑合着睡了一晚,我却在这一晚彻夜难眠,因为我总感觉似乎还欠缺了点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却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师傅他们没有提,我也就不好意思先开口,如果说师傅最初猜测侯师傅的父亲是在贵港猜对了是运气的话,那么除了那个箱子和曾经与侯师傅父亲结下的仇以外,却找不出任何一点能够证明女人才是幕后主使的证据,而且这个皮箱是怎么辗转交到侯师傅弟弟的手里的,又为什么匆匆留下一句救命之辞,却毫无任何身份上的信息说明,这一切都发生得特别偶然,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有人诚心求助,倒更像是有人正在一步步指引着我们来解决一件鬼事,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施法的人和送皮箱的人,都跟侯师傅一家有莫大的渊源。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侯师傅的叔叔就带着我们坐车去了当地一座公墓,由于贵港毕竟是个发展得不错的城市,于是土葬的方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侯师傅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替他送行的却是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两个儿子住的这么近,却不和他们取得联系,就算当时的社会环境很敏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去一封书信或是打一个电话,就能够知道,所以一直到他死去,估计都还不知道他的结发妻子,早在多年前已经因为他而忧虑死去了。就这一点来说,他的确很是自私,而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侯师傅的父亲另有隐情,不该只想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看到父亲的墓碑和照片,侯师傅还是非常动容的,作为儿子们,他们兄弟俩跪在父亲的墓前磕头,没有了昨日的那种埋怨,分别的时候还都活着,如今已经人鬼殊途。再多的不满也没什么说头了,给父亲烧完香烛纸钱后,侯师傅示意我师傅,看看他父亲的魂魄在不在。我跟师傅一开始从临桂出发,就帮侯师傅拿着那个大皮箱,尽管并不是很重,但是走哪都带着,还是有些不方便。师傅用罗盘开始问路,试了9条路,也始终找不到侯师傅父亲仍在的迹象,师傅对侯师傅摇摇头,告诉他这里一无所获,然后低头在箱子里找寻鬼魂的踪迹,却在这一次,在那个额头贴了他父亲照片的纸人身上,找到一点反应,非常微弱,却并非是因为能量的消亡而微弱,而更像是被禁锢而愤怒,却有使不上力的微弱。侯师傅作为道家弟子,对于罗盘上的这点问题,还是能够轻易看出的,于是他深信自己的父亲正因为某种力量,而被禁锢而无法脱身,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解救父亲的灵魂。师傅拿起那个纸人,又认真地看了一次。看到耳朵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罗盘,把纸人拿得很近,然后认真的看。我问师傅在看什么,师傅先是没有理我,然后他问侯师傅的叔叔,这样的纸人您以前见过吗?他叔叔说见过,以前还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有一年那女人的一个大表姐死了,家里就自己扎了这样的纸人。师傅又问他,为什么这个纸人的两个耳朵上,有针孔?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吗?听到这里,侯师傅凑了过来,一把拿起那个纸人,仔细看那两个针孔。我也走上前去,看到纸人的两个耳朵其实只是做了个轮廓,却真的有在耳朵位置的中央,两边对称的用针扎了两个小孔,不仔细看,还真是不容易看出来。于是当他叔叔说不知道为什么要扎孔的时候,侯师傅突然说,我知道为什么,我也知道该怎么破这个咒法了。侯师傅解释说,这个道法,是在道家原本的法子上开创的,但是估计原理差不多,因为一早就能够从符咒上判断这是用来关住鬼魂的,连鞋子头发绳子什么的都能够证明,只是不太清楚是那个铁盒里的土壤,和那个贴了相片的纸人。侯师傅说,早年他曾经在广西北面和一群少数民族打过交道,当地的人因为受到汉化影响,喜欢把自己本身的巫术和汉族的道术相融,尽管还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不免有些行内的奇才,能够开创出新的方法,而这个纸人耳朵上扎洞,就是他曾经遇到过的一种,只不过因为自己一直不想亲力亲为,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侯师傅说,这个纸人想来是用来当仆人的人偶,贴上照片,表示照片上的这个人的灵魂就成了仆人。而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听主人的话,于是说,要“耳朵钻个眼”,这才能将话听进去,如果加以施法,不但能够把死人的灵魂禁锢在这个小人里,就连活生生的人,也能这么干。侯师傅对他叔叔说,希望能够破例带我们找一下之前那个女人,你带我们去告诉我们名字我们自己找都行。再三劝说下,叔叔才算答应。离开墓地,我们包车去了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那里虽然已经升为自治县,但是当地很多部族依旧保持这以往部落的习惯,他们穿汉人的衣服,说汉语,写汉字,维系部落关系的,就是他们始终有一个名分上的首领,就好像一个大家族,当中有德高望重的人,但是他却跟其他人一样,做着最普通的工作。叔叔只把我们带到了,就没跟着来了,就呆在我们包的车里,等着我们回去。我们按照他提供的名字和地址,找到了那家人。在询问后却得知,那个女人上个月刚刚才去世,死之前请来一个道士,来给他做法送行。那家人估计是这个女人的弟弟,看上去比侯师傅的叔叔要年轻许多,他得意洋洋的说,似乎是觉得给自己姐姐的丧事办的很体面。他说那个道士是游走到他们当地来的一个游道,看他家死了人,主动上门来说给女人送行,而且因为她是离异的女人,还特地给她配了一段冥婚。如果不把这两个字写出来,我或许没有这么毛骨悚然,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冥婚是什么,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光是想象就觉得非常可怕,而我这一生也只遇到过两场冥婚,这次算是一场,另外一场,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女人的弟弟接着说,不光是配了冥婚,还给他姐姐扎了阴间的房子,还请了阴间的仆人。侯师傅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仆人?什么仆人?那个人说,就是你活着的时候最恨的人,那个道士告诉说只要能够弄到他的头发和照片,就能够让那个人在阴间为我姐做牛做马。于是我们明白了为什么侯师傅叔叔家里留存的他父亲的头发会找不到,照片到是容易找到,这样一来,所有答案都有了。和之前猜测的确实一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个贪财的妖道。侯师傅很生气,问到,那个道士现在还在你们这里吗?那人说,法事做完,下葬后的第二天,这个道士来收了钱,就已经找不到了。侯师傅又问他,那你姐姐的仆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是烧下去了吗?那个人说,不知道,那个道士说他会处理好,我们就全部交给他了。侯师傅心想也差不多了,现在找那个道士也找不到,怎么办,也就只能自己亲自来破解这个咒法了。好在一般这种游道通常道行不会太高,而且真正的高人也绝对不会卑鄙到提出冥婚阴仆这样下三滥主意。我们当下就起身回了侯师傅的叔叔家,他屏蔽旁人,自己关在房间里做法破咒,然后拿出除了头发和土壤外的其他东西,全部烧掉。头发我想他是要自己保存了,毕竟是父亲身体的一部分,而那个土壤,侯师傅在后来会桂林的途中告诉我们,那是他父亲坟头的泥土,要用土埋住,好让他的父亲永不超生。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答案从来都不会很完美的呈现,于是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皮箱是怎么交到侯师傅弟弟手上的,交付人又到底是谁,这些都无法得知,我们甚至想过也许是那个游道突然良心发现,于是把东西给他弟弟寄了去。诸多猜测,却没有一样合理,也就作罢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件事后不到半年,侯师傅跟侯师傅的叔叔相继因病去世。其中唏嘘,岂是他人堪知?而关于冥婚,将容后再叙。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22:15:10
猎鬼人系列小说 烟花身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吃货,对于长期混迹在街角巷陌寻找美食的行为,应该是能得到充分理解的。东到罗汉寺的铺盖面,西到双碑的豆鼓鱼,南到黄角垭的泉水鸡,北到人和的水上漂。有人说,有江和湖的地方就有一个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就有地道的江湖菜。虽然大半生都游走觅食是我向往的幸福生活状态,不过我似乎不是那种豪华品味的人,因为我热爱的是街头小吃,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所以今天说的这个,缘自一碗米线。那是2007年的夏天,听朋友说在渝北区龙溪镇,有一家非常销魂的米线,叫做李米线,据说店堂非常小,但是排队吃米线的人足以把堂子挤爆。越是这样的小店,就越是我的最爱,听说这家店的当日,我就迫不及待地前去尝试。于是对于味道和生意的火爆,都向我证明了它的名不虚传,尤其是那一碗销魂异常的泡椒鱿鱼,实在令人难忘。在席间我听到邻桌的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吃货聊到一个重庆关于吃喝的论坛,据说上面分享了很多大街小巷的美食,于是我暗暗记下了那个网址,当晚回去就开始在这个网站上翻查。却在一条关于李米线的美食推荐的跟楼里,意外看到了一条消息。那是一条发在别人帖子里的求助信息,内容是自己在龙溪镇遇到“不可解释的荒唐事”,这是他自己描述的,而看他对事情的大概叙述,我发现他遇到的只是他无法解释的,而我却能够说明的撞鬼事件。本来还有一丝怀疑,因为网上瞎胡说的人太多了,我相信他也是因为他留下了自己真实的电话。这回却轮到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他打了电话。接通电话后,我向他表明来意,说我在某某论坛上看到了你的求助,于是想帮帮你,如果帮不到我分文不收。他说在电话里他不会告诉我,需要跟我见面,认得我的样子,也免得自己上当受骗。这年头,有点防范也是好事。于是我和他约在观音桥商圈的一个快餐店里见面,不用花销太大,也就一杯可乐就能把事情给谈了。他来了,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头发不长也不断,戴着黑色外框的眼镜,大热天穿的白衬衫也被汗水打湿,方方正正的脸,留着些小胡茬,个子估计也就170的样子,从他的穿着和外形上来看,他应该只是个公司的职员,没有丝毫出众的地方,丢到人群里会瞬间被湮没,绝对不具备我这般能够引起惊鸿一瞥的潜质。于是我暗暗心想完了这趟可能赚不了个什么钱了,但是人家已经来了,而且礼貌地跟我握手,我也就琢磨着就当帮忙吧,能赚点是一点。他坐下以后,我替他点了可乐,小杯的。然后请他告诉了我所遇到的事情。他姓孙,是重庆一家知名外企的销售人员,不是本地人,多年前在重庆念完大学后,就在重庆找到了工作,几年下来因为各种原因跳槽了多次,却始终发觉自己没能找准自己的职业定位,最近几个月才跳槽到这家外企,也仅仅是因为看到收入还不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做“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因为他的职业方向至今还没找到,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存款,没有女人,没有车,连房子也是跟几个大学生合租的,总体来说,就是一个中国标本式的落魄男人。原本我很想告诉他他所没有的东西我全部拥有,但又害怕他因为收刺激和嫉妒从而用手里的可乐袭击我的面门,于是还是忍住没说。他告诉我,他的收入大概是每月3000多块,公司偶尔还发点奖金补贴什么的,如果说只是生活,他还是能过下去的,直到三个月之前遇到了一个女人,他才开始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我听到这里就有点莫名其妙了,我心想你给女人花钱你找我齤干什么呀,又不是我的女人花了你的钱。他说,那个女人是他有一天晚上跟我一样去到龙溪镇吃米线,吃完以后不知道该干什么而满街溜达遇到的,在龙溪镇的武陵路上,那天他觉得尿急,但是又到处找不到厕所,就在个老巷子里打算趁人没有发现赶紧解决了,却在尿完的时候,发现附近的一个楼道的楼梯口,坐着女人,大概有20多岁,面带嘲笑地看着他。孙先生当时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自己转头走了就好,他却很不识趣地对那个女人说,嘿嘿,人有三急。那个女人当时捂着嘴笑了,然后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在那个小巷子里开始调戏孙先生。我看着眼前的这个萎靡的男人,却还是有点佩服他的专情。因为我想换做是我,我可能不会这样对小丽,因为我会很快意识到最初的激情其实是源自于一场彼此的冲动,在我看来是错误的,既然方向走歪了,也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歪着走下去。孙先生继续说,直到大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还是下班去找小丽,故意没吃晚饭,因为他想跟小丽一起吃饭。然后带她看场电影什么的,电影是没看成,因为那天的小丽显得有些不开心,于是早早的他们就去了酒店,在酒店房间里,孙先生想方设法的想要让小丽开心一点,于是就给她说笑话,自拍逗她。每次给小丽用手机拍照的时候,她总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问孙先生,你手机里现在有她的相片吗?能不能给我看看。他说有,于是拿出手机,翻到小丽的照片把手机递给了我。相片上的女人谈不上是很漂亮,但是有一种惹人疼爱的感觉,看到她的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一个柔弱得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女人,于是有种想要当她的肩膀保护她的冲动,我算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孙先生能够对这个女人这样痴迷,这个照片看上去,小丽似乎是有点精神不振,而且我发现她的左脸下面,有一块硬币大小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痣,还是胎记。穿着白色的连衣长裙,双手按住膝盖上的裙子,坐在床上。我把手机还给孙先生,处于礼貌还是赞美了一句说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 孙先生告诉我,那一天晚上他怎么逗都逗不开心她,最后到是小丽主动说咱们洗澡睡觉了吧,关了灯在床上,孙先生鼓起勇气对小丽说,我希望正式做你的男朋友,我还想带你去看烟花。本来一句很让人动容的话,小丽听后竟然趴在孙先生的身上哭了,于是那一晚就这么既平淡又酸楚地过了。从那以后,孙先生就再也没有找到过小丽。我觉得很奇怪,我说是她搬走了吗?还是你叫她她不再回应你了。孙先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叹了口气说,一开始他还是常常去楼下喊小丽,却接连好多天都没有能够找到,他通常去的时候都是晚上,心想也许是足浴城的工作忙起来了,晚上业务好。于是他特别挑了个白天去楼下喊小丽,那天却在喊的时候,二楼的一个老太婆伸出头来,大声骂他问他鬼吼鬼叫个什么,孙先生说想找这栋楼里住的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子,那个老太婆却没好气的说,快滚,不认识这个人,不要打扰我们休息。孙先生不死心,就在楼道下等着,心想她再忙也一天也总得回家一次,于是在楼道口整整等了一整天加一整晚,到第二天白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恰好有个这栋楼的住户大婶经过,孙先生就问她,这栋楼里住了个叫小丽的女孩,想请问下她住在哪一户,他还告诉这个大婶这个小丽是在附近的足浴会所上班。大婶没有想得起来,于是孙先生就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看到照片后,那个大婶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知道不知道,然后就夺路而逃上了楼。孙先生看到大婶这反常的表情,于是似乎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股寒意直贯脊梁。我说,你觉得你见到鬼了是吧?他说是,而且非常确定,因为他当时虽然心有怀疑,但是还是再等了等,直到之前二楼骂他的那个老太婆下楼来,他又凑上去询问,那个老太婆看到照片后,反应和之前的那个大婶差不多,不过老人毕竟更淡定了,她告诉孙先生,这个叫小丽的女人的确住在这栋楼里,不过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因为一年之前,她已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吸毒过量死了。当时对孙先生来说肯定是一个晴天霹雳,我想像得到他当时的心情。孙先生说这就是他发帖求助的原因,发在那个网站,是因为这件事就发生在龙溪镇,也许大家会看到,看到后也许能帮他的人就会出现。他还说,当下他就逃离了那里,于是开始仔细回想这么两个多月以来,发生在他和小丽之间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问他怎么个让你觉得不对劲法,他说,有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每次带她出去吃东西她总是陪着我吃,自己却不吃,而且从来没听到她说饿了。第二件事就是每次跟小丽上床的时候,总是觉得她的身体冰凉的,他也曾经问过小丽,问她为什么身上这么冷,小丽告诉他一年前她生过一场病,之后就这样了,是体质的问题。当时孙先生并没有太过在意,后来才联想到原来她说的那场病,很有可能就是说自己当时已经死了。再有一件事,是他自从认识小丽以后,确实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虚弱了好多,也去医院检查过,医院也就给他开了些保健类的药物,说只是体虚没什么大碍。在他意识到自己是撞鬼以后,也去道门口一带找过一个阴阳师傅给他看过,结果师傅说的是他被厉鬼缠身,那个女鬼和他发生关系,其实就是在吸取他的阳气,来跟自己的阴气对抗,能拖一天是一天,能吸一口算一口。而他在听到这些以后,就开始反复在心里回想,想得越多,思想压力就越大,又没办法不去上班,上班也集中不了精力,于是精神愈发萎靡,工作也是节节下降。而最让他觉得想不通的是,他花钱请宾馆的登记小妹调出了几晚他带小丽入住的时候的监控录像,录像里却真的有他和小丽的身影,问小妹还记得跟他一起入驻的那个女人吗的时候,小妹却说每天客人太多,不记得了。我问他当时道门口的那个师傅为什么不给你把这件事办了?孙先生说,他付不起那个费用。看吧,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是没钱就办不了事啊。不过我对道门口的那个师傅还是非常鄙视的,虽然有时候我们干这些是要高收费,但是也要视实际情况而来呀,怎么能因为人家付不起钱就拒之门外?于是我当下还是决定帮他一把,不管钱多钱少,总算是在救人。我告诉孙先生,我帮你了解这个事,至于酬劳是多少就你自己看着办了,你给多少我拿多少,我不坑你,想来你也不会亏我。他连连道谢,于是我跟他走出快餐店,找了家打印店,把他手机里小丽的照片都打印了出来,印了很多份。鬼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我想我要孙先生带我去一趟他们激情相遇的地方,用我的方式打听到小丽一年前的住所,然后把这些照片都贴出来,迫使她离开或是现身。在路上孙先生问我,如果小丽经常出现在楼道口,那么大家看到这个一年多以前就死去的人,难道就不怕吗?我告诉他,除了你他们都看不到的。孙先生又问,那既然看不到为什么监控和手机都能拍到呢?我告诉他,那是因为电子设备的频率跟人眼是不同的,就跟收音机一样,不同的频段有不同的声音,你难道要去追究为什么这么些声音怎么会从小小的收音机里发出吗?而且鬼可以让她希望被看到的人看到,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这个不算是害人很严重的,吸你一些阳气,没要你的命,你就偷笑吧。然后孙先生问我要怎么才能防止鬼不靠近,我告诉他,鬼这种东西,最害怕的就是电,而且达到一定电伏的电流,能够让鬼魂直接灰飞烟灭,永远不复存在,但是你总不能每天都缠根高压电线在身上吧。说话间已经到了他说的那个巷子,这地方以前我来过,我是指当年找录像看的时候。附近有个以往的火电厂,不过后来好像是荒废了。那个巷子两侧的房屋都是80年代的老房子了,单元楼也是黑漆漆的,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要说这样的地方,闹个鬼什么的就不奇怪了。我带着孙先生在楼里挨家挨户的敲开门打听,虽然很多人对这件事都不愿多说什么,因为很忌讳,但是还是有人告诉了我们小丽之前的楼牌号,并且他还告诉我们,先前租房子给小丽的那个房东是他的老街坊了,但是由于发生了小丽横死家中的事情以后,事情就传开了,这个房子怎么都租不出去,自己也不敢回来住,于是就一直空着,如果你们要去看房间的话我可以把房东的电话告诉你们。要到电话号码以后,我连连道谢,于是我就以租客的身份给房东打了电话,房东看我是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以非常低廉的价格答应把房子租给我,于是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我也不算个好人,至少在欺骗房东的这件事上是,等到房东打开房门要我们进去看房子的时候,我才告诉她,我已经知道这里以前死过人,并且死得很惨,我故意吓她,我说要是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情的真相的话,我想她会来找你的。房东是个40多岁的胖女人,手上脖子上都挂了佛珠一类的东西,这说明她其实再度打开这个门,是经过了很强大的心理建设的。我也不算是在威胁恐吓她,我告诉她,我就是个阴阳师,我能够给这个房子驱邪。她才肯把这个她本不愿提起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这个女孩是从3年前就一直租住在这里的,住了好几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这姑娘人还是很亲切很和善,也从来不会拖欠房租。后来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夏天,天气热,有邻居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发现是从她家里传过来的,敲门也没人答应,就给房东打了电话,房东来开门一看,发现人已经死了,都开始腐烂了。吓得大家赶紧报警,警方勘察后得出结论,这是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的,死因是吸毒过量。于是很快就收拾了现场,把房东带回去做了笔录,也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小丽的家人,反正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说到这里,房东太太唏嘘了一句,人倒是不错一个人,做这个的都没个好下场。于是我问她,这姑娘是做什么的,房东太太说,做小姐的。我撇到孙先生皱了下眉头,她果然是个小姐。龙溪镇是个流动人口很大的地方,在那几年,色情行业的带动下,很多误入歧途的女性从各地来到这里,希望在这里靠着出卖身体获得报酬,于是沦落为卖淫的小姐,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因为错信了坏朋友,或是被人诱骗到了这里,世间百态,还能活着就成了一种自我宽慰的理由。如果问这些小姐为什么要从事这个职业,她们大概大多会回答说是因为觉得打工的钱赚得太少,做小姐能够赚得多一点,多了的钱可以把自己打扮漂亮,也能适当的给自己家里寄回一部分去。也许还会说,女人的青春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年或者10年,趁着年轻自己辛苦点,多挣点,将来也有点存款能够自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找个老实人嫁了,日子也就接着往下过了。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反正自己每天都要花那么些时间来晚上睡觉,干嘛不睡着赚钱呢。我并不了解这群特殊人群的生活,所以除了道义上的不认同之外,我没有任何反驳和歧视她们的理由,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更宁愿相信她们是迫于生活,只能这样活着,用自己的方式,来赢得属于她们的尊重。我问房东太太,这个房间你们之后来打扫过吗?她说没有了,都不敢回来,警方收拾了尸体以后,就叫人清洗了一下地板,连那个小丽生前的东西都全部堆放在阳台上没敢丢掉,害怕被鬼缠上。我想这样也好,我们看看那些她的东西再说,于是我打发房东太太先回去,完事能住人了我会给她打电话的。等到房东走了以后,我和孙先生开始找阳台。这间屋子的阳台就在卧室的外面,而这里就只有一间卧室,换句话说,我们要去阳台,就必须经过小丽横死在床上的那个房间。孙先生显然是有心里压力,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危,他还是跟着我进了卧室,在快要走到阳台的时候,他突然惊恐地指着床边靠窗的一个小梳妆台颤抖地说:“这….这些不就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吗?”我转头一看,梳妆台上已经沉淀了一层灰尘,但是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化妆品和首饰盒,按孙先生的说法,这些东西都是孙先生送给她的,她处于某些原因没有使用,也不舍得丢弃,就把它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于是我开始安慰孙先生,别担心,这是正常的,这说明她跟在意你送给她的东西,而且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她要害你早就害你了。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我不知道是我的固执还是怎样,我从孙先生的表达中,我始终感觉小丽不是个要存心害人的恶鬼,甚至还是个身世可怜的人。于是在我自己的感情里,我更愿意相信我这次来是来带她离开,而非赶她离开。我在阳台上找到一个旅行箱,此外阳台上也没别的东西,我把箱子拉进屋,然后开始检查衣柜床头柜等地方,最后在床头柜两层抽屉之间,找到一个小本子。大概是放进去的时候,因为抽拉的关系卡在了夹缝里。翻开一看,发现那是一本日记。从这本日记里,记录了从2004年1月开始的日记,从第一篇日记来看,这应该是她记录的第一本,因为她在第一则日记中便写道,“我来到了重庆,开始换了一种新的生活。我并不喜欢现在的我,但生活逼着我更加疼爱我的身体。因为如果这具身体也失去了价值,我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一条还有很多,是她记录她成为小姐后,自己警惕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的内容,看得出来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就如同她告诉孙先生的那样,她来自农村,没考上大学,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为了生活她来城里打工给家里寄钱,但是微薄的收入根本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给家里寄钱了。于是这期间她认识了几个“姐妹”,看她长得年轻,虽然脸上有胎记,但是青春就是资本,于是在这些坏朋友的带动下,她也想早点走出自己的困境,于是放下自己的尊严,做了一名小姐。后面整本日记的内容,都记录了今天接了多少客,赚了多少钱,言语间对男人的痛恨和对爱情的期待。也许是因为她觉得是男人的欲望导致了她们这样职业的存在,也或许是自己对自身的鄙夷导致她非常渴望爱情。但是她深知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自己,于是她不断的在矛盾和自责里纠结,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再钻出来。她的日记里充满了忿恨,也充满了怨怼,因为生活的关系,她无数次自己打败自己,告诉自己既然别人可以为了一些并不高尚的理由而生活,而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在记录,厚厚的一本,写到2006年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件事,就是她在一次接客的时候,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于是把自己赚的钱给他用,却被他拿去买了毒品,而且不但他自己要吸食,甚至带着她一起吸食。从那以后的日记,渐渐就非常麻木了,偶尔会怒喊几句,但大多数的字句里,开始渐渐默认了自己的生活,似乎她才是正常的,而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不正常的。房东告诉我,她是7月死的,于是当我读到7月的最后一则日记的时候,读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她说:“当这个世界选择了抛弃你,别害怕,因为你一样可以抛弃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遗言,或是她已经不再计较死亡带来的可怕,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吸毒过量,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的。而且这一切都还没完,再翻了几页后,我竟然还看到一则短短的日记,日记的日期就是2007年的7月,也就是发生在前不久。我深知执念带来的恶果,所以当我看到这个日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她的鬼魂写下的。“我爱你,但我不能爱你,你找我,你也不该找我。美丽的烟花,留给美丽的人吧。”孙先生一直跟着我一起在翻看小丽的日记,看到这句,他情难自抑,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肩膀起起伏伏的哭泣。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对小丽的承诺,在他并不知道他爱上的是个鬼的时候。而我也愿意相信小丽的鬼魂写下这一句的时候,也想到自己必然要辜负孙先生的承诺,当她知道自己爱上一个活人的时候。这则日记的日期,和孙先生手机里相片上的拍摄日期是一样的。我无法用我自己的情感来衡量他们之间这段畸形又无法言说的爱情。不过我倒是肯定了小丽绝非恶鬼,我必须善待她。孙先生手里一直拿着先前打印的相片,此刻却因为激动,把它们揉捏成了一团,并且他慷慨的忘记了打印费是我出的。我对孙先生说,你还是兑现你的承诺吧,带她看过烟花以后,我再带她离开。于是孙先生含泪答应,我提议晚上到洋人街去,因为花山那里晚上总是会有人放烟花,而且那里有个巨大的LOVE,也算是你们爱情的见证和说明吧,哪怕你们相遇太晚,能够拥有,也是值得的。选择这个地方,也是为什么我后来会在花山跟彩姐求婚的原因之一。当晚我带着小丽的日记,开车带孙先生去了花山,我陪着孙先生坐在华山前的长椅上,在烟花绽放的时候,我起身走开,让孙先生默默陪着那本只有一段属于他们俩的日记本,说说心里话。随后我开始给小丽带路,烧掉了她的日记本。同时也烧去了那些打印出来的相片,希望她能够记得自己美丽的样子,而不是死亡和生活的痛苦。孙先生事后,给了我2000块钱,我只拿了200,当作车马费吧,送他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我,他今后不会再选择沉沦,而是要积极的生活,也算是不辜负他在心里对小丽做的承诺。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心里跟小丽说了什么,因为我也不方便问,但我相信他会积极乐观的重新生活。送他到家的时候,我告诉他,如果因为和小丽发生过那段不正常的肉体关系,要是身体出现什么例如尿尿分叉等奇怪的现象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因为我真的认识一个不错的泌尿科医师…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5 22:16:54
xyzb 发表于 2012-11-25 22:05 http://www.fengshui-168.com/fs168/discuz/discuzx/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正道、人心、去恶、行善。
谢谢回帖!发贴整理很占用时间。
另外,我想啰嗦几句,我们爱好玄学的人,毕竟与“阴阳”打交道,与“灵异”说不定有时就会擦肩而过,保护好自己很重要!
这里,我谈谈去年在我熟悉的人中发生的真实事情:
一个是江苏的周兆骅老师,好多学风水的朋友可能知道他,因为他写过两本书,他的斗首日课我还是佩服的,他和在下也有几面之缘。去年他在北京一个风水班上讲课,突然接到他妻子过世的消息,急忙从北京往江苏赶,不想在途中车祸,他也去了。
另一个是我地比较有名的风水师,去年冬天到某家去安葬一个老人,刚刚安葬好从山上下来,回到福主家,本来可以起身走人了,他突然想再喝点茶才走,就自己上楼去拿茶叶,下楼时楼梯(木梯)突然滑倒,他摔倒在水泥地上,人事不醒,随即送往医院抢救,立即手术,七天后也去世了。
我想说的是,风水行业是个高危行业,为人求福,同时也要为己平安。
这也是我转此贴的初衷。
奉天
发表于 2012-11-25 23:48:26
感谢楼主的辛勤劳动和无私的奉献!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14:00:18
猎鬼人系列小说阴缘2006年的时候参加了一个同行聚会,地方很远在烟台。那是一场令人憋屈的聚会,我虽然书念得不多,但也知道瓜分中国是不对的,于是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哪片哪片是谁的“势力范围”呢?把我们西南这边的师傅们大老远叫过去,却好像是在警告我们不要涉足除去自己周边以外的事,还说什么免得恶性竞争价格混乱。这个聚会持续了4天,我却在第二天就借故闪人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却让我师傅背上了“教徒无礼”的恶名。好在师傅不是个计较这些的人,而且隐退了,对于这些无谓的挑衅,他老人家一笑置之,依旧天天下棋研究红楼梦。可作为徒弟,因为我的任性而让师傅得了这么个口碑,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于是打电话跟师傅解释,师傅没有埋怨我什么,知道我在烟台,就叫我顺道去蓬莱看看,海市蜃楼,鲜虾鱼肉。蓬莱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却从来没有去过。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个能够看到幻境的美丽海滩,而2008年看了《深海寻人》后,更是反复勾起我对这个靠海的美丽地方深深回忆。那首李心洁老师演唱的《一万年的序幕》,无数次让我回想起在蓬莱的时候,光着脚丫在沙滩上看海的心情。虽然海滩上全是比基尼的梦想已经破灭,但是就这么安静地休息下身心也是非常不错的。于是剩下的几天时间,我就一直耗在了那里。期间结识了一个跟我一样来散心的女孩,她姓姚,我一直称呼她为姚姑娘。因为帮她的关系,我去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的城市,而且见证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婚礼。跟姚姑娘认识的过程有点别致,那时候还差几个月才认识彩姐,那天我和头一天一样,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市内找了点吃的后,就打算溜达到海滩去,找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听听歌就把这日子给混过去了。而且那是我打算在蓬莱呆的最后一天,完事就打算回烟台搭飞机回重庆了。于是当我躺在沙滩上慢慢享受最后一天的悠闲时,我听到一个女孩哭着在我身后大石头的另一侧打电话,口音似乎是天津唐山一代的人,由于偷听别人的电话是不道德的,而且语言上的理解能力有限,于是我在听的时候就格外的用心。从她的电话里,我大概听到的情况是,谁谁谁死了,但是你们不该怎么怎么样,你们要是这么这么样了,别人的爹妈又该如何如何不爽之类的。虽然听到一部分,但是还是没听懂。本来我也打算一会自己换个地方坐吧,她却挂上了电话,开始毫无节制的哇哇大哭。少年的心总是纯情的,我看她哭得这么难受,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就起身转到石头后面,打算宽慰她几句,哪怕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请不要理解为我有什么非分的念想,当真没有,因为当我看到姑娘的脸蛋的时候,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心里难过,再加上我和她都不是本地人的关系,所以才愿意把这一切事情告诉我。在跟她聊天的过程中,我得知了她是河北沧州人,在烟台念书。这次因为农村老家里的大表哥因病去世了,她却因为马上要考试了而没有办法回去奔丧,再加上家乡有些奇怪的习俗让她很难接受,于是心里烦闷,也就跟我一样来了蓬莱,却时时刻刻关注这家里的情况,刚刚的电话是她的妈妈打来的,她妈妈在电话里告诉她,两天后大表哥就要下葬了,没打算火葬而是送到自家农村的地里埋了。这让姚姑娘非常不满,她觉得这是对土地的一种浪费,而且她跟大表哥的关系很好,实在不希望大表哥孤孤单单的呆在农村的荒地里。于是说道情动深处,才无法控制的大哭。说完她又开始哭了起来,真是个爱哭的女人。我告诉她要不你跟学校请个假回去一趟吧,自己家的亲人,去看看也好。她说她也想,但是马上就要有一场很重要的评定考试,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回去。我宽慰她,起身土葬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地方上不干预,和火葬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花钱还少一点,而且中国人讲究个入土为安,对于她父辈这一代的中老年人来说,他们更希望的是埋在自己家的祖田里。这时候姚姑娘告诉我,她哭还因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大舅娘坚持要给她的大表哥说个阴媒,我问她什么叫说阴媒,她说就是替死人相亲,找另一个死去的女人来配婚,结冥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身上的皮肤紧了一下,早年在广西的时候听过过世的侯师傅的叔叔说起过冥婚,自己也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习俗和照片,感觉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无法正视的一个问题,我并不是说这种习俗有什么不好,而只是我个人的原因,我无法接受而已。所以当姚姑娘说到要给她大表哥配冥婚的时候,我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本来我可以安慰完她以后就自己走开,回重庆过我自己的日子,除了蓬莱的美丽外,我什么也不带走。但是这次我还是决定要去亲眼见识一下这场冥婚,虽然不知道这个过程会不会发生什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架设起一道障碍,并迫使自己要去面对和承认这种并不被我认同的习俗。为了不让姚姑娘觉得我是个坏人或是骗子,我向她坦诚了我的身份。因为如果我直接说我替你到沧州去看看的话,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当她得知我是来自大城市重庆的猎鬼师以后,她很不相信,不得已之下我给她看了我随身带的一些法器,并给她讲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也许她想我跟她非亲非故似乎是没有什么理由来欺骗她,于是最后才相信了我。答应让我去她大表哥家里看看。随后她给她妈妈打了电话,说她委托一个朋友代替她回家来给表哥奔丧,然后说了我的名字和电话,并且告诉她妈妈,考试完了就立刻回沧州,而从她口中得知,她考试结束的那天正好是下葬后的第二天,回来只不过能够看到一座新坟,又有什么意义呢。关于冥婚,我所知甚少,至少在那次以前是这样的。它是在我们国家民间一种比较另类的习俗,当一个成年人死去的时候还是未婚的情况下,很多农村地区的老人家都会说,这样死掉后,将来就是座孤坟,而孤坟对一个家族的影响是不好的,因为没有婚配自然也没有子嗣,没有子嗣这个坟自然就是个孤坟了,因为它无法成为祖坟,上香祭拜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也就没有别人了,等到父母一死,那才真的是彻底悲催。而通常情况下,赞成采用冥婚的家庭,往往也是受到一些不良居心的道士端公的蛊惑,说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行,无非也就是为了多弄几个钱。虽然冥婚的说法,在道上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这个并不是绝对的事情。而且方式方法过于诡异,诡异到让我这个常年和鬼打交道的人,也都有些难以接受,一方面碍于习俗的传承,一方面也不希望今后想起来的时候全都是害怕和恶心,于是我暗暗决心,这次算是一个机会,一定要把其中的道理弄个明白,因为下次遇到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我把姚姑娘的电话存进手机里,答应她有什么情况啊之类的,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要她安心参加考试。临分别前我把自己的驾驶证交给了她,那上面有我的身齤份证号码什么的,我想也是在对她表达我不是骗子的决心,也是为了她能够不会担忧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安心复习考试。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于是我和姚姑娘分别以后我就改签了机票,搭火车去了沧州。对于沧州我是陌生的,沧州对于我而言也是同样,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赶不及到姚姑娘的大表哥家里,于是打算当晚在沧州住一晚,顺便搜寻下当地的美食。可能是因为我是南方人的关系,北方的菜肴我吃上去有些不习惯,除了那一份四味的铁狮子头。在那之前,我只在重庆的乡村基里吃过。四个拳头大小的大肉丸子,每个的味道都不一样,浇汁以后更是鲜美,于是当晚非常满足,非常愉快。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按照姚姑娘给我的地址,找到车站坐长途车赶了过去,中途还转过一趟车。到了当地后,并没有感觉这家人像是传统农村的那种萧条和贫困的感觉,有一个大大的宅院,从院子外整整齐齐堆放的许多花圈来看,这家人若非有钱有势也必然是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在门口咨客那里给了奠礼以后,我就进了灵堂。这家人的宅子在当地还是算得上非常气派了,进门后有个大大的天井,正对门口就是一个大厅堂,周围全是厢房,这种院子跟我早几年前在山西平遥看到的那种晋式四合院非常类似,而大表哥的灵柩就停放在那个大厅堂里,门柱上缠满白布,宾客们大多坐在天井里或厢房外的走廊上打牌,我则因为收到姚姑娘的嘱托,而去找了她的妈妈。告诉她妈妈我是小姚的朋友以后,她便带着我去见了大舅娘。大舅和大舅娘看上去都是50多岁的人了,大舅娘还是时髦的染了金色的头发,所以他们应该是祖宅在这里,却没怎么在这里住。而且生活水平一定还是算不错的。大舅和大舅娘看我一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前来吊唁,心里肯定还是感激的,我在跟他们说过保重以后,就把姚姑娘的妈妈拉到一边,我告诉她我其实是收到你女儿的委托来看看你侄子冥婚的事情的,这东西不能马虎,要死弄得不好,很有可能会让你们全家都遭殃的。我并没有骗她,因为我就听说过办了冥婚以后,男方的全家人都不同程度的收到伤害,死了几个伤了几个,最后还是靠我的一个老前辈出马,才把这段冥婚废了。就是因为给自己孩子选择冥婚对象的时候,没有仔细考究这个对象的身份和八字,这才导致了那场悲剧。姚姑娘的妈妈起初也是不肯相信我,但是后来我给姚姑娘打了电话,由她来跟自己母亲细说,最后她母亲才将信将疑的把我留下,我嘱咐她暂时不能够声张出来,等明天冥婚的那个女尸来了以后再说。她答应了。于是剩下的时间里,我就跟姚妈妈聊了聊大表哥的事情。大表哥还没念完高中,就自己辍学了,于是我顿生一股亲切感,随后他跟着一群朋友到了北京,成为了北漂族。几个大老爷们挤住在地下室里,在酒吧和地下通道当流浪歌手。可是自己赚的钱根本就不够花,每个月还要家里给他寄去生活费,后来因为过度的烟酒,他患上了严重的肺炎,不敢告诉家里,不希望家里人因为担心他而要他回来老家,这样会断送自己在北京混出一片天地的理想,也就这么拖着。结果小病拖成了大病,最后实在不行了,才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不过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接回来没多久就死了。于是我不禁感叹那些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坚持北漂的人,到底是在图个什么,难道是北京的妹子更漂亮?重庆妹子开心的笑了。人生活图的是个痛快和洒脱,实在是犯不着为了所谓的理想,而朝着人才济济的帝都扎堆。虽不至于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混个多少年发现自己混不出头幡然悔悟打算回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宝贵的时间以及白白的荒废掉了。姚妈妈告诉我,大表哥都30岁的人了,自己生活都没个保障,自然也就交不到女朋友,也正是因为未婚而死,所以在给孩子操办丧事的时候,请来的道士告诉他们家,最好是能给孩子配一段冥婚,这样的话,家里其他后人才会因此而发展昌盛,而他恰好能够找到这样合适的女人,也是未婚而死,也正好需要配冥婚。这叫做结“阴缘”,对两家“阴亲家”和后人都是大有好处的。听到是请来的道士说的,我就请问姚妈妈,我能见见这个道士吗?姚妈妈告诉我,当然可以,他现在正在棺材后面的黄布幡下面打坐呢。于是我起身走过去,路过冰棺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睡在里面的大表哥,穿着黑色的小马褂,戴着一个地主帽,下半身被遮住看不到。而他的遗妆倒是画的有些让人害怕,描眉了不说,还描了眼线,苍白瘦弱的脸颊上被刻意打上了粉红色的粉,嘴唇涂得特别的红,最诡异的竟然是化妆的人还特别让他的嘴角上扬,显露出一副闭目微笑的姿态。看上去有些吓人。原本我心想这大概是当地风俗习惯的关系,谁说人家死了就不能笑着下葬呢,当下除了心里默默有点紧张之外,我绕到了那块巨大的垂下的黄幡布下,看到一个黄袍道人正背对着棺材盘腿而坐,他的正面是另一口红木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棺材口子上贴了些黄色的符咒,由于我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脸,出于礼貌,我拱手行了个道礼,然后说道长我能够问你点事吗?只见他吐出一口气,看样子他刚才已经入定,是我打扰了他。他站起身来,转向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大感不可思议,有点激动的指着他: “怎么会是你在这儿?”
猎鬼人系列小说冥婚那道人转过身来看到我的时候,表情也是非常惊讶,他也问了和我几乎是一样的话。他也半晌才回过神来问我怎么会是你在这里,我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好好跟你师傅学习跑到这里来瞎胡闹什么。这个人是我几年前在株洲拜会一个道家前辈的时候,这位前辈两男一女三个徒弟中的大师兄。那晚我们喝酒的时候,他喝醉了,他虽然也算是师出名门,但是酒品实在不好,喝完发酒疯说胡话,搞得我特别不爽他,于是那晚我揍了他一顿,顺便也成了个朋友。谈不上是不打不相识,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挨揍,后来也觉得这小子除了酒品差点别的也没什么不妥的,而且他虽然拜的是个名师,自己研习的东西确是非常杂乱,除了本宗的道法以外,他还参研塔罗牌和地巫,偶尔连我最不愿提及的门派也要去掺上那么几脚,杂而不精,枉费了他师傅的教导。他是河北唐山人,比我大几岁,出师后就回了老家结婚生子,没有正当职业,之靠偶尔给这样的家庭做法行道维生,所以说到做生意,他肯定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于是才会发生他主动给别人推荐冥婚的事情。他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他我是因为受到逝者表妹的委托才来看看的,以前也没接触过冥婚,担心出什么乱子,就来瞧瞧。说到这里他就开始放松表情的笑了,想来他是觉得我此行并不是来跟他抢夺或是分享业务的。说实话我觉得我完全犯不着,我干嘛要来跟你抢业务呀,咱俩谁好谁差,先前那个聚会邀请我没邀请他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他有点得意洋洋的说,冥婚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刚回来的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冥婚,是在山西那边跟当地的巫道学的,后来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生财路数,反正都死了,到不如死个成双成对,不留孤坟,福泽后人。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还是对这样有名无实的婚配觉得难以接受。我问他你是怎么去找到这些死掉的人的,他说不一定是真的能次次都找到异性的尸体,如果找不到可以请人去说阴媒,例如有人成年后未婚死了,他希望能够配一段冥婚,但是根据他的八字又暂时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人,那么就可以找已经入土的人,只要条件适合,烧了符咒下去也是能够配对成功的,事后只需要在双方各自的坟边修建一座刻了对方名字的空坟就好。不过这种就没那么容易福泽到后人了,最好是两个真人真的合葬在一起。我问他你这次找到真人了吗?他得意的说,不瞒你说,这次我还真找到了,从石家庄那边找来的,八字和这次的大表哥极合,那个女人才20岁,死因是车祸,家里人大手笔,花了很多钱来给自己的女儿修复尸体,好在身体虽然有些残破但是脸还是完整的,下午就会运到,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也是个美女了,要不是死了我真想要她的电话呢,哈哈哈哈。看着他笑,厌恶之感横生,真想再揍他一顿。虽然他的说法让我觉得变态和无法认同,但是如果摆正态度来说,他其实也是在做好事,既然是双方的家庭都各自要求的,而且也说了八字符合,我本来此行也不是来抓鬼带路的,也就打算先看看,出了什么岔子再说出岔子的事情。随后我又跟他聊了不少,因为他们三个师兄妹他的年纪最大,出师算是最早,除了那些杂乱学习的东西不精以外,自己本家的道法还是研习得比较扎实的,有他在这里,乱也乱不起来。到了下午接近6点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他告诉我,大表哥的老婆来了。原本葬礼现场,是应该严肃悲恸的,而这般喜气洋洋的锣鼓,到是像极了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迎亲队伍,不同的是,没有了轿子,轿夫们抬着的,只是一口蒙上了大红布的棺材。我仔细看了看这支特殊的迎亲队,媒婆一只手扶着棺材,开心的笑着,抬轿子的四个轿夫清一色的穿着黑色的丝绸长衫,戴的帽子都是地主帽,跟堂屋里的大表哥戴的一样。女孩的父母一前一后的走在四个轿夫的前面,走在前面的是父亲,手里端着女孩的遗像,却奇怪的搭了一层红丝绸。母亲跟在父亲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粉红色的手绢,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布鞋,队伍的最后面就是乐队,还抬着一些箱子,八成那也是“嫁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表情还有一种难掩的悲伤和那口棺材,我在路上遇到这么一只队伍,还真会以为是哪家人嫁女儿。我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是长得标标致致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死了的确是非常可惜的。我那个道家朋友迎上前去,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然后上千跪在女孩父母脚前磕头,接着站起身,围着棺材转了几圈,然后伸出手扶住女孩母亲拿走手绢的那只收,开始缓慢走进宅院里,锣鼓声再一次响起。院子里天井中的那些麻将桌已经退去,空空荡荡的,道士吩咐轿夫们把棺材在天井里放下,与堂屋里表哥的棺材对齐。然后他就走到堂屋里面,坐在大表哥的父母身边。媒婆这时候扶着女孩母亲,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大表哥父母身边,然后行礼敬茶。完事后,道士就付了钱给媒婆等人,让他们自行离去。他告诉我,冥婚仪式要晚上12点才举行。两人的八字在子时道数接近,方为大吉。用他的话说,期间的这几个小时,就让他们彼此熟悉下对方。我问他,刚刚他迎接队伍的时候那些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我这么不可一世的人都肯向他发文,有些骄傲,他告诉我说,一开始队伍到了院子外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是在堂屋里做法请大表哥上身,用他的肉体和大表哥的灵魂相合,让大表哥自己出来迎接。他也坦言,这其实是在走过场,大表哥不会上身到他的身上,但是大表哥是看得到这一切的。于是他走出来,围着棺材转,是在按礼节,检查路上是不是颠簸之类的,他说他们当地的习俗就是这样,古时候新娘子上门,夫家人总是要先检查下轿子有没有破损,从而来判断路途遥不遥远或是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绿林好汉一类的,害怕娶进门的是被贼人玷污过的。他告诉我,女孩的父亲走在最前面,是在给女孩子当“眼睛”,红布是因为结婚怎么说也是喜事。而她的母亲拿红手绢穿红布鞋,是在代替她的“身体”,要懂得认路,所以她妈妈才一步一步的走。而进屋以后他又一次扮演大表哥,而媒婆带着女孩妈妈上前敬茶,也都是各自代替自己的孩子来完成一些旧俗礼仪罢了。女方带来的那几口箱子里,都是给女儿的嫁妆。里面全都装的是纸做的元宝钱纸,金砖银锭什么的。他告诉我,这些也都是走走过场,真正让这两个死人的灵魂重叠,还得等到夜里子时,那才是他显露真本事的时候。随后他跟我讲了很多关于他出师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说他当初学艺的时候是一种偶然,虽然跟着师傅一起走道多年,但是始终还是觉得自己不算是这方面的料,所以回到河北老家以后,原本打算靠着先前的那些年跟着师傅一起跑单子积攒的钱,在农村修个房子,娶个老婆,然后安分守己的当个农民过完一生算了,但是他发觉自己的收入和支出完全不成正比的时候,他才算开始重操旧业。我问他是不是宣布过退行,他笑笑告诉我,那到是没有,不过那所有关于玄门道法一类的物件,带回家后就一直锁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没有拿出来了。我有点不懂,我问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学习,却怎么不靠这个维生呢,虽然不一定真的能赚到多少钱,但是好歹比你那时候入不敷出强得多了吧,你今后孩子还要上学念书,说不定还要送到国外去念书,再怎么说钱也是很重要的。他叹了口气告诉我,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他说自己之所以一开始没打算要重操旧业,是因为那些年跟着师傅的时候,对生死已经渐渐开始没有了感悟,而剩下了麻木,也就是在看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了动容的感觉,他觉得这是这么些年来,自己不愿失去,却偏偏失去的宝贵情感。他还说他并不责怪师傅的教导,怪只怪他自己,不是个聪明和情感丰富的人,没有办法很贴切地替委托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在人情和金钱方面,他还是觉得钱更重要。于是直到家里已经开始快没钱的时候,他才打开箱子,重操旧业。听完他的诉说,我真不知道我是应该同情他还是鄙视他。他说得没错,在很大部分的情况下,世人对我们这种职业的人的看法,跟路边的丧葬一条龙或是太平间的敛尸工是一样的,一方面我们的确也是在拿钱办事,有劳有得,另一方面,我们见过比任何人都多的生死离别,甚至见过各种各样怪异的死法与奇特的尸体,我们也是普通人,在第一次第二次,或许是会因为恐惧而害怕好几天,到了第三次第四次,也许就会因为声明的消逝而感到落寞和悲伤,但久而久之,我们的情感经历了无数的千锤百炼,变得坚强,变得固执,甚至变得铁石心肠。我很想反驳他,因为我就不一样,或许是天生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我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总是很刻意的要求自己带着那么一丝不舍,而每次给灵魂送行的时候,我也都会在心里告诉它们,朝着明亮的地方去,那里有光就有幸福。我直到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会因为生命的消亡而感伤,真不知道我是在感叹世间百态,还是在感叹命运无常,本来我们一直都信奉和强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很多情况下我们见到的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也曾经非常矛盾,我不明白我到底该做个专门开脱死人的神棍,还是该做个惩恶扬善的侠士。到最后我才明白,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到。死人了找到我,那是它注定会找到我,我也注定要伸出手来帮忙,坏人们遇到我,我也往往会略微的报复,以告慰我那尚在苟延残喘的良心。悲哀,非常悲哀。至少在他说出这些以后,迫使我联想,继而导致我的悲哀。我突然想起我在以往宽慰死者家属时候常常说的一句话,我说你们要节哀,他至少还坚持了这么长时间,那些因为天灾或者意外死去的人,还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丢掉了生命,相比之下,他算是很幸运了。想到这里,一阵悔愧,在一个各种道德和人性都在逐渐丧失的世界,我已经没法区分我到底说这些的时候,究竟是在安慰人,还是在欺骗人。当天的晚餐安排得到是简单,这是应我这个朋友的要求。在仪式前的三个时辰内,所有在场见证的宾客,都是不能喝酒也不能沾荤的,所以这一顿顶多只能算作是充饥,要直到夜里子时的那顿饭上,才能是大鱼大肉。晚餐以后,我开始无所事事,已经不想去打麻将了,因为当地的打发太没劲了,还是血战到底比较好玩。我抽空给姚姑娘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告诉她最后两天好好看书,考完就回沧州,我等她来看看表哥和“表嫂”的坟以后,我也该打道回府了。而且我的驾驶证还在她手里呢。在电话里她得知今晚就要举行冥婚的时候,她说希望我能够替他表哥看仔细,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马上告诉她的妈妈,她妈妈会负责阻拦的,说一切过失由她承担。我很想告诉她你是承担不起的,当人与人的情感遇到旧教礼节,谁都承担不起。挂上电话以后,眼看冥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偷偷取出罗盘在天井里和堂屋的两口棺材附近溜达,试图在盘面上读到点什么。我没有对我这个道家朋友有什么不敬的地方,我只是觉得我既然已经身处其中,尽自己的一点力也是好的,如果没发现什么也就算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我还是要告诉我朋友并且自己出手帮忙的。堂屋内,表哥的遗体旁边,一切正常,我能看到他的灵魂还在附近,他似乎已经是暗暗接受了这一切。但是走到那个女孩的棺材前的时候,我发现罗盘给出的信息是,这个女孩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反抗得也不算很强烈,于是我努力思索这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出现,光是想象,我都惊出一身冷汗。于是我赶紧到处寻找我那个道家的朋友,找到以后拉着他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我问他,你刚刚说这个女孩是怎么死的?他说车祸啊,怎么了。坏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来责备他,就直接拉上他冒昧地去找了女孩的父母,我眼看距离仪式开始还剩下不到2个小时了,我必须得抓紧时间,否则要是仪式照这么举行下去,等到明天入了土封了坟,这两家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找到她爸妈后,我开门见山的说,阿姨,有件事必须要你帮忙了。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孩是车祸死的,表哥是死于肺炎,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就是她死之前至少是知道自己即将死去,虽然算不上是寿终正寝,但是他自己也是默默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但是这个女孩不一样,死于车祸,基本上这跟暴毙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她的死法跟表哥是不同的,是死于非命。死于非命的鬼魂常常有不甘的情绪,而这样的情绪会严重影响到他们不肯离开,也就是我常常说的“执念”,而且死后配婚,按我的理解,这个决定至少是没有通过她个人同意的,我甚至没办法确定她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死亡。我虽然不懂冥婚的规矩,但我知道哪怕两个人八字再怎么合适,如果无法把生前的执念给解开,稍不注意,例如烧错了香,敬错了神,都非常有可能引起她的愤慨,这样一来,不要说什么福泽后人,不会因此而收到伤害连累,就该偷笑了。我暗暗在心里骂道士,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我让女孩的妈妈跟着我和道士走到后堂,我找来一只碗,问道士要了他们的绳子,把绳子跑在水里,要我说一句她妈妈写一句,将那些开示女孩已经死掉希望她安息平静的话写在道家的符咒上,然后请道士画了符,烧掉化水,然后把红绳取出,把水倒在了女孩的棺材跟前,这方法和带信差不多,也是在出殡前,她妈妈唯一能够跟自己女儿说心里话的机会。接着我得得罪他们家,请他们打开女孩的棺材,让她妈妈把从碗里拿出来的绳子栓在女儿的小拇指上。道家细分了无数个小派别,但是对于会抓鬼的道家来说,红绳的练法尽管跟我们大同小异,但是他们只需要一种绳子就够了,而不是像我们这样区分了辟邪的和缚灵的。因为他们本身是不需要辟什么邪的,而他们的红绳使用方法更为复杂,力量却远超我们的。虽说我并不算太能够理解女孩父母答应配场冥婚的决定,但我至少能看到她妈妈在她的小拇指上栓上红绳时,那两行泪水一定是发至内心的真诚。直到她妈妈照做了以后,我才告诉我那朋友,这可真是你大意了,你师傅看到会骂你的。他也连连擦汗,说幸好是被你想到了,要不然这事完了这钱赚得也不心安。很快接近子时,在这之前,我那个道士朋友以及在堂屋里棺材的另一侧摆好了几张椅子,这是用来给双方父母坐的,然后在房梁上栓了绳子,在地上立了两个三角桩似的竹桩,地上还放了几块砖头。我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啊,他忙来忙去,还没时间搭理我。在子时前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他让除了双方父亲以外的,喊了一些男性的亲戚朋友,包括我在内,一起来帮忙把尸体立起来,准备拜堂了。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帮忙,倒并不是因为我对尸体有所排斥,我都徒手挖坟取骨的人,难道还害怕尸体吗,说到底,还是我无法克服我这心理的障碍。我去了,但是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群人里除了道士没人认识我,看我在旁边不帮忙,也没人好意思说我。这我才知道了那些之前看到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们先把大表哥的尸体从冰棺里面抬出来,然后搬到绳子底下,用绳子从表哥的后脖子贯穿进去,绕着胸口一圈,再又从身后打劫,接着穿上衣服,这样以来如果不站到身后去看,是看不到绳子是栓这表哥,让他站立起来的。与其说是站立着,倒是说吊着更合适。接着他们用竹桩固定好表哥的腰部,用转头塞住竹桩,从正面看,表哥就好像是站在面前一样,死人的脖子是僵硬的,不用担心会歪倒,短短的时间里,表哥就站立了起来,还伴随着那诡异的微笑。然后他们又把女孩的尸体抬了进来,用同样的办法让她站立,不同的是女孩因为车祸而身体残缺,有些缝补好的地方看上去始终比较怪异,而且她也没有了那种奇怪的笑容。虽然两个尸体都被弄得面对椅子站好了,但是还没有把他们的眼睛弄开,道士告诉我,眼必须等拜堂的时候再弄开,因为按照习俗,没有拜堂前,冥婚的双方要是看到对方了,是不吉利的保险起见,我再次用罗盘在表哥和女孩的身边走了一次,所幸的是,表哥依旧冷静,女孩的灵魂也安静了下来。时辰到了,我和众多人一样,见证这场特殊的婚礼。道士请双方父母入座,并要求现场严禁拍照,然后他在二位“新人”跟前游走念咒,拂尘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拍打,念咒持续了10多分钟,他请下桃木剑,刺穿一张符咒,沾了白酒后烧掉,然后大喊一声“启目!”大表哥和那个姑娘都睁开了眼,这是我见到的最神奇的一部分,我也会不少咒法,却没有一个能够操控死人的身体。沟通都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而这种命令其开眼的做法,也确实让我跟着开了眼。睁开双眼后的二人,眼神直勾勾的,加上先前冰棺的作用,两人的脸上都因为冰冻的缘故,有一层薄薄的水分。看上去像是在流汗,但是印着灯光,更像是两个不会动的蜡像,不同的是女孩的双眼大概是因为车祸的关系,有点分散,看上去是两只眼望着不同的方向,加上面无表情,就有点吓人。在场宾客中已经有人因为接受不了而转身走到屋外了,剩下一些心理素质好的且胆大的人还在围观。接着道士从自己背上的布包袱里取出了一种很像是幡的东西,一边摇头晃脑的围着两人的尸体走,嘴里一边唱着,最后又大喊一声,这回喊的什么我就没听清了,反正就是一个字,喊完以后,两具尸体的脑袋开始微微垂下,像是在给坐在椅子上的双方父母行礼,看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不少人因为害怕选择了离开。到了最后一个环境夫妻对拜的时候,堂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夫妻对拜,也是我觉得这门道法神奇的地方,因为在他的念咒之下,两人竟然缓缓靠拢。由于尸体是悬挂着的,即便是有风吹,两人的摇摆方向也应该是一致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对两人转身面对且慢慢靠拢,继而碰到头,感到非常害怕和神奇。这一来,冥婚仪式就算是结束了。接着两具尸体有缓缓回到最初悬挂时候的样子,面带微笑,眼镜直勾勾的看着远方。双方父母早已哭的要死要活,道士告诉他们,要哭现在就哭个够,你们现在是亲家关系了,以后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不要产生什么矛盾,否则你们泉下的儿女也会因此而记挂,也会闹矛盾,这样以来对你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接着道士让厨子上菜。于是那一整晚,两具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挂着,而我们在外面,面对大鱼大肉,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守灵的最后一夜,没有麻将,只有无止境的丧葬表演,诸多歌曲如《让我再看你一眼》《你快回来》等,这样的安排让我原本对道士产生的些许敬意荡然无存。第二天早上,将两具尸体重新放回棺材,由于在空气里曝露了这么长时间,尸体已经有点氧化了。大表哥的表情已经不是再笑,眼角的皮肤和肌肉已然开始因为悬挂的关系而有些下垂,而且松弛。特别是表哥,当他重新回到平躺的姿势的时候,笑容再次诡异重现,而且这次还露出了紫红色的牙龈。我实在不愿多看,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将二人的尸体送到屋后已经预先挖好的坑里买下。道士祝福双方父母,在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哭,因为你哭的话,他们会认为你们舍不得他们,他们也会舍不得你们。成为新的执念,久久不散,那就不好了。于是当他们安静的并排下葬,填土,石匠们开始麻利的磊坟。忙完已是下午,我看事情也完了,姚姑娘要明天才能回来,我总不能守着两座坟过一晚,于是给姚姑娘发了信息,说我还是回去烟台找她算了,她回我信息的时候,我已经拉上已经换好便装的道士,在去往烟台的路上了,她说刚刚在考齤试,说我既然决定好了就在烟台等着我。到烟台后,我们找到姚姑娘,我告诉了她全部事情的过程,但是略过了道士大意的那一段。她也算是理解了家里这次面对伤痛的做法,把驾照还给了我以后,我告诉她我和道士要再去蓬莱呆上几天,问她要不要同去,她说不了,收拾一下第二天就会沧州哥哥的坟前,跟哥哥嫂嫂说说话了。既然她这么说,我们也就辞别了她,到了蓬莱,海鲜小面大吃特吃,这次就是彻底的散心了,我们不仅时隔多年再次喝醉,还引发了一点海鲜过敏的情况,因为我们都不是海边的人,所以并不知道吃海鲜的时候喝啤酒是会出问题的,直到第二天我俩起床后看到对方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才吸取教训。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这次是我参加的最离奇的一场“婚礼”,却也让我寻回了一个曾经走失的朋友。至少在这一点上,还是值得欣慰的。我热爱蓬莱的海,虽然我没能看到海市蜃楼。如我所说,我会记得这份感觉的。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14:01:37
猎鬼人系列小说霓虹如果要追溯灵魂或是鬼魂来自哪里,坦白说,我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出现生命的时候,它们就一直存在,或者更早。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具有灵性的,而这种灵性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于是千百年来,争议不断。于是自从我开始接触这行的时候起,被颠覆的不仅仅是对这一切的认知,甚至还包括了我以往对他们那种凶残可怖的看法。我们如今生命的存在,根本无法说成是一个偶然,而我们每一个人眼里看到的世界,也或许都不一样。我记得我在最初跟着师傅的时候,他拿来一个梨子,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是梨子,他说梨子长什么样的,我告诉他,黄色的皮,皮上有小黑点,样子像倭瓜。师傅说,没错,如果要他自己来说,他也会这么描述。但是师傅告诉我,并不一定我认同的“黄色”,就是别人眼里的黄色。也许在我眼里和脑子里,黄色代表了一种固有的颜色,而在别人的世界里,这种颜色或许是我看上去的绿或者红,而恰好那种绿与红,对他而言就叫做黄色。又比如当我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他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看我也是一样,而我们却从来都没有去深究过我们口中的“两个”,和别人认知中的“两个”是否是同样的概念。当时师傅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一时很晕,但是仔细这么一想,也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候,老师曾经说过,蛇看我们人类是一团红色,蜻蜓看我们人类,好像是6个重影,有了科学上的佐证,我相信这些就显得特别理所当然,这也算是片面的让我懂得了为什么有些人具有阴阳眼,而我却始终没有的原因。而这个道理我彻底想通,是因为2004年的一个业务,我才明白原来我们虽然和他人有所交集,但在彼此之间,或许还存在着另一个只被自己认可的世界。2004年我一个朋友受人之托找到我,我这朋友是个万州人,大我10来岁,早几年跟着他老爹在万州开牙科诊所,后来生意做大了就在重庆也开了几家连锁,我的一颗大牙就是他亲手给我补上的,所以我想他对我的牙齿应该是非常有感情的。这次他来找我,却是因为他认识的另一个朋友的关系,他说他那个朋友姓马,是他的大学同学,学医几年以后没能进入医疗单位工作,于是就回老家丰都开了个餐馆,这趟就是他的餐馆闹鬼了。我当时听我这朋友说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笑的,我逗他是不是饿死鬼来找吃的了?他说不是,正好最近也要去一趟丰都看看自己的连锁店,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们可以同去,他会安排我跟那个马老板见一面,当面聊聊,至于费用,他有钱,只要你别太黑就是了。听到他有钱三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生命都焕发了光芒。老实讲,我大概是2002年年初的时候回的重庆,在直到2004年期间,我都一直接些鸡毛蒜皮的小单做做,钱挣得不多,但勉强够用,饿又饿不死,发也发不了财,我原本安慰自己说这么几年就当是给自己积攒经验和名望吧,虽然在本地行内,我也算的上是后起之秀。但不得不说的是,那几年的确有些清苦。师傅说他曾经也是经历过这样的阶段的,用他的话来安慰自己,人在高潮的时候,要享受成就,人在低谷的时候,要享受人生。我把师傅告诉我的这句话,一直用在我的生命里,于是这么几年下来,我一直过得贫穷。而转变这一切的,就是因为这次的这个单子,从那以后,我买了房买了车,开始假装得意逍遥知足的生活。于是当下我便答应了我那朋友,第二天便坐着他的车去了丰都。虽然在重庆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丰都也是早有耳闻,但是那还是我第一次去。这座长江边上的小城,他的出名并不是因为他的豆腐乳,而是因为这是一座传说中的“千年鬼城”。小时候如果调皮捣蛋发生危险了,例如我偷偷跟着一群伙伴下河游泳,或是在狭窄的马路上跟汽车赛跑,又或者是去攀爬烟囱上的梯子,每当我干这些的时候,不被我妈知道也就算了,被她知道了,她一定会对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丰都去报个到?”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自觉地把丰都跟翘辫子联系在一起。我听说过丰都有举世闻名的鬼神氛围,也有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奈何桥”“黄泉路”等,我在云南学习期间,我也曾就这个话题跟我师傅聊过,师傅告诉我,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鬼城”,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死亡,只要有死亡的地方,就会有鬼。如此说来,处处都是鬼城,鬼话连篇,鬼斧神工,鬼哭狼嚎,心中有鬼,到处都是。连外国也是。当然我也问过师傅外国人死了是不是也有鬼,师傅回答得就比较幽默了,他说莫非你觉得中国才有鬼?那中国人也太命苦了。于是从那个时期起,我便渐渐在自己的世界观里,分出了一部分,交给鬼来支配,他们与我们的时间和空间重叠交错,只不过是生存在我们所不知且无法见到的维度罢了。师傅还告诉过我,关于丰都,其实之所以能够发展为“鬼城”,实际上是源自于一场误会。在重庆还没成为直辖市以前,整个川东,包括现在的湘西和鄂西,还有北黔,几乎都是深受古巴蜀文化和东巫文化影响的区域,在商朝的时候,就已经是巴人活动的中心区域。而期间有其中一支名为氐羌的巴人部落,因和商朝的对抗,从众多巴人的部族里分离了出来,准备顺着长江逃往现在的武汉一代,却在途径幽都的时候因为部族首领“土伯”的第6个儿子出世,就在那里短暂停留。当时的幽都就是现在的丰都,而且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古羌族的村落。土伯向村子首领要求分地来安扎自己的族人和军队的时候,遭到了古羌族人的拒绝,他当时就起了杀心,于是亲自带着800氐羌勇士夜袭了村子,除了妇女老人和儿童,几乎杀光了全村人,接着他便迫使古羌族人充当劳力,在依山的地方给自己修建了一座寨子。住进去以后觉得这里地势非常好,于是打算不走了,当时的商朝恰好灭亡,周朝的君主忙于安顿各地的叛乱,也就暂时没把土伯这样的小虾米给放在眼里。而当时正宗蜀人已经因为战乱分散到了各地,再也难以凝聚起来,于是土伯觉得自己是众望所归,就在幽都自立为王,称自己为“鬼帝”。氐羌原本是由古羌族分支出来的三支的后代,早在炎黄时期,古羌族便已经存在,后来渐渐就分化为羌族、古羌族、汉族。三族的结合,就衍生出一代巴蜀。而氐羌土伯灭了古羌族村子的行为,以下犯上也就算了,甚至是种欺师灭祖的行为。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土伯自称“鬼帝”,称自己的族人为“鬼族”,幽都也就因此而渐渐变成了鬼城。而事实上那个时代,他们崇尚的并非真正的“鬼”,而是“巫”。而后来因为时间久远且各种文化的交互,才让这个原本是个小村子的小地方,成长为举世闻名的“鬼国神宫”。所以在路上,我对丰都的向往就是在《鸟瞰新重庆》里面,那个巨大的山神,还有各式各样古代留下的妖魔鬼怪,吐着长舌头的吊死鬼没有脑袋的断头鬼,以及被砍手砍脚,上刀山下油锅的尖耳朵小怪们,还有那些从棺材里因为突然发情而站起来的穿清朝服装的僵小尸。却直到到了才发现,这个美丽的小县城,除了处处都散发着鬼城独有的风情以外,和我生活的城市,几乎是一样的。而比起我所生活的水泥丛林,我似乎对这样的地方更加向往。到了丰都以后,我朋友给马老板打了电话,顺便也带着我在城里吃了一顿。我朋友告诉我,来丰都必须吃的东西,莫过于白砍鸡了。白砍鸡我在家也常常吃,却经常因为佐料的问题,而没有那么美味。于是在丰都吃到的那一份白砍鸡,算的上我人生中的白砍鸡之最。吃饭间马老板也来了餐馆,由于我们坐的是包房,关上门也还是可以谈事情。于是吃完以后没赶着结账,我就请马老板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跟我说了一下。他说大概在1年前的时候,他从别人手里收了个餐馆过来自己做,因为之前的那个老板把这个餐馆在当地算是经营得有声有色,恰好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将自己的产业转让出来,而那时候马老板刚好手里闲钱也多,也正有进军餐饮业的打算,于是双方很快谈好条件并签了转让合同。马老板告诉我,他甚至连这家餐馆的名字和厨师都没有更换,就是为了沿袭这种地道的口味,靠着先前那个老板积攒下来的好名声,自己也就跟着沾光赚钱了。但是做了差不多半年开始,他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我问他,为什么会一落千丈,是因为换了厨师吗?因为我是个对吃比较在乎味道的人,同样的一家店若是换了掌勺的师傅,改变了我习惯的味道,我也不会再去吃了。马老板说,不是,除了服务员和老板,什么都没有换过。是因为有客人上门来大闹,说他店里闹鬼,这事情传开了,大家都害怕了,就不再来了。马老板说,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重新开张半年的时间以来,食客们不知道换过了老板,来吃东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有两男一女的食客深夜去了他们店里,点了菜打算吃个宵夜,上菜的时候,他们却发现盘子和碗里,装的全是纸做的元宝钱纸一类的,他们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店里的人给戏弄了,就大声训斥那个上菜的人,骂着骂着,就动了手,抄起桌上的盘子就给上菜那人砸了过去,而盘子却从这个人的身上贯穿了过去,直接砸在了地上。其中一个食客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又上去打了一拳,发现自己眼前看到的人,好像是空气一样,根本碰不到。然后那个上菜的人,突然像是整个人都溶化了一样,就消失了。这才被吓到,认定自己撞了鬼,于是呼天抢地的逃走了,其中的那个女的还在逃出门的时候被车给撞伤了,于是几天以后,那三个食客就带着很多人来店里门口闹事,要老板赔钱还要讨个说法,四处给人发传单说这里闹鬼,最后还是警齤察同志来了,才把那三人给劝了回去。虽然警察平息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已经开始传开,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生意还是在照做,但是但凡听说过这个传闻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一些老熟客,都不再来吃饭了,于是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到了目前,已经濒临关门的危险了。我听完他说的,我就基本上能够判断出,这种先干一阵子人事,让别人看到,最后又溶化般消失的鬼,在我们的行内,叫做“吊子神”,虽然名字里有“神”字,那却是云贵川一代的普遍喊法。它非但不是神,还是非常低级的一种鬼。而正是因为它低级,所以常常会无缘无故被人给看到,甚至看到它是怎么消失的。这种鬼的形成,是因为在世间有放不下的东西,这种放不下就有别于“执念”,执念是想不通,而不是放不下。而这类鬼的形成,其过程是矛盾而纠结的,也就是说,当它成为鬼魂的时候,基本上是处于一个神志不清的状态,而这又有别于那些49日后才开始混沌的鬼魂。吊子神一般是苦命人,因为它出现后往往会重复去做一些生前常做的事情,并且还没来得及想到其实自己已经死了,而当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是个鬼的时候,就会扭曲着消失。直到下一次出来,先前的又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的反复出现和反复消失,除非是自身的能量消耗殆尽,或是遇到拥有帅气面庞的猎鬼人,否则将一直持续下去。而必须要说的是,这种鬼魂完全无害,人们看到了对它的害怕,也仅仅是害怕它鬼的身份而已。于是我问马老板,你店里是不是辞退过传菜师傅,或者是服务员,然后他后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死了?马老板说不是,自打他接手这个店以来,就一直是原班人马,一个人都没有更换。我说那当时发生闹鬼事齤件的时候,除了那几个食客以外,难道没有其他店员看到吗?厨师是炒菜的呀,他怎么说也该知道自己炒好了菜是递给谁上菜的吧?马老板苦笑一声说,怪就怪在这里了,我的店是夜里12点就准时关门,店里也不会留下守夜的人,而那天的那些食客说他们是凌晨3点多才来店里吃饭,那个时间段我的店是大门紧闭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怎么进去的我都不知道,撞鬼的事情我不就更不知道了吗?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个鬼,不但是给人上了元宝蜡烛当菜吃,还主动开门帮马老板做生意,这到是第一次听说。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我就叫马老板带着我和我朋友到他店里看看去。我朋友说他还得去自己的牙科里瞧瞧去,就不跟着我们一起了,晚上过来找我们一道吃饭。因为我深知我的这个朋友是个也是个吃货,再加上马老板自己也是做餐饮的,想来味道是值得期许的。有了吃做动力,我也就不淡定了许多。他的店开在一个堡坎上面的街边,算不上是闹市,但也不偏僻。重庆有很多这样的小店,地方虽然不好找,却非常美味。于是闻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酒香不怕巷子深,大概就是说的这种。马老板的餐馆是一个两层楼的格局,二楼大概是包房一类的,外墙上有一个霓虹灯,写着他店的名字。进了店子里以后,厨子服务员全都因为没有生意,而坐在大厅打瞌睡。我跟马老板说,你能不能放大家半天假,有些行内的东西我也不方便让人家看见。于是马老板让那些厨子服务员都自己回家休息去了,我等人走完以后,关上店门,在屋子的角落都洒了点坟土,然后操着罗盘就开始在店内寻找鬼魂的踪迹。有鬼,这是必然的,我在厨房里,大厅里,还有收银台里面,都发现了鬼魂的踪迹。只有一只,因为罗盘的反应是一样的。收起罗盘,对马老板说,老马你这里的确是闹鬼哦,而且从痕迹的分布来看,这个鬼跟你的店有莫大的关系,好像对你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你要不要跟我好好回忆一下,这期间来过些什么人,又离开过什么人,这些人去了哪里,是不是死了。马老板斩钉截铁的跟我说,绝对没有啊,他的员工都是从之前那个老板那里一起接手的。于是说到这里,我和他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原来的那个老板。马老板甚至说,是不是因为以前那个老板做这家店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然后他也遇到闹鬼的事情了,预见到会影响生意,然后就把店子转让给我了?我说,有这个可能啊,做生意的人总是遮遮掩掩的,这很正常,就好像你去租房子一样,要是这房子里死过人,没人告诉你还不是照样住进去了,但是要是有人跟你说这屋子有人横死过,恐怕是谁也不愿意再在这样的房子里居住了。于是我跟马老板建议,以请他回来吃饭为理由,那先前的那个老板约到店里来,好好谈谈看是不是能够套出点什么话来。马老板答应了,当下就给以前的那个老板打了电话,那个老板说正好自己也想来吃个饭,顺便看望下自己的那群老员工们。于是我们才想起了已经叫员工回去休息了,没有办法,马老板只得又以以前的老板想跟大伙吃个饭为理由,又心急火燎的把大家给叫了回来。到了晚上7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那朋友也从自己的诊所里过来了,员工们也各自回了店里,准备好了饭菜,再在门口放上一个水牌上面写着今日停业。全部人,静静等着以前的那个老板来。到了7点半的时候,那个老板来了,进门后先跟马老板打了招呼握个手,然后就对马老板说,兄弟,你这外面的霓虹灯怎么是坏的呀。马老板笑着说,一直都是坏的,修了无数次也修不好,甚至叫来灯饰公司,请他们完全更换了线路,那霓虹灯上店名的其中两个字还是不亮,最后也没有办法了,好在这个店的声望在外,也有很多熟客,有没有这个灯其实也就无所谓了。那个老板姓张,他听马老板这么说,叹了口气,说他对这家点还是很有感情的。然后他微笑着望着跟我们坐在一桌上的那些厨子和店员。我能够看得出,这个张老板以前在开店的时候,一定对他的员工非常好,否则大家也不会一叫就回来了,更不会这么勤勤恳恳的帮着新老板来打理这家店。于是新老板旧老板和一帮老员工,以及我和我那朋友,就这么愉快的吃了一顿。饭后,大家各自散去,马老板则留下张老板,说是要谈谈,我此刻已经察觉到张老板大概也是不知情的一个人,因为他的举动和表现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很不一样。关上门以后,我们就在大厅里谈,马老板完整仔细的告诉了他事情的全部经过,张老板很是吃惊,因为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老店里,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马老板问到张老板,他当初经营餐馆的时候,是否有员工或是老食客,是去世了的,张老板说没有,然后想了想,说那段时间他的太太去世了,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不继续经营的。张老板还说,这家店已经做了10年了,张老板跟她老婆都是当地一个厂里的职工,后来因为国家的某些调控政策成为了最早几批的下岗职工,失去了生活来源,孩子还要吃饭上学,于是两口子就四处借钱,开了这么一家小餐馆,一开始门面只有现在的一半大小,因为两口子都是爽快的人,自己的手艺也还不错,回头客渐渐多了起来,很多食客在这期间还跟他们成了朋友,后来还完了借来的钱,又挣了不少,于是也租下了隔壁的那个门面,然后把墙打通,才有了现在这家店的规模。但是在去年的时候,他老婆因为长期在油烟环境下,肺上出了点问题,然后病情一直拖着,拖得久了,也就治不好了。所以在去年他转让这家店之前不久,老婆去世了。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难免很多回忆,于是就决定把店转让了。张老板还说,这家店的名字,总共有三个字,第一个字是张老板名字里的一个字,第二个字是老婆名字里的一个字,最后夫妻俩给了第三个字“苑”。说完张老板朝着门外一指,说那个霓虹灯招牌,不亮的那个字,就是我老婆的名字。说到这里,大家似乎都和我一样好像想到了什么,张老板有点激动,他说,你们会不会是觉得,我老婆的鬼魂回来了?我们都沉默不语,这其实是已经给了他答案,一个50多岁的大男人,竟然因此而痛哭起来。马老板递给他一支烟,开始安慰他。我则思考着。我寻思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因为这一切随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巧合,而且加上外面那个不亮却怎么都修不好的霓虹灯,我几乎就能够断定,那一晚那三个倒霉的食客看到的就是张太太的鬼魂,但是我还不敢就这么把话说出口,现在还有两个问题有疑问,一是厨房,大厅,收银台是否是张太太生前最频繁出现的地方,二是夜里关了门,那些食客到底是怎么进到屋里的。于是我问张老板,您太太是不是常常自己亲自下厨,亲自给客人端菜,而且平时负责收钱结账的都是她?他说是的,自己主要就是帮着打打下手,偶尔来了熟客,自己陪着喝几杯酒,感谢他们的光临。于是这时候,除了怎么食客怎么进屋以外,就没有其他问题了。我对张老板说,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来给这里出现的鬼魂带路的,既然现在看上去这个鬼魂是你已经过世的老婆,那你是希望我现在就带她走,还是。。。?他擦干眼泪说:“让我再看她一眼吧。”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我便决定,说什么也要让他亲眼看到。在丰都县城,从马老板口中得知了一个24小时都不歇业的中药药铺,于是我跟我朋友就直接奔了去。因为张太太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出现的,所以等下去,遥遥无期,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所以我需要找几味药材,混合在香里,诱使张太太的鬼魂今晚就现形。买到药材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在大厅里点上香以后,我们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12点就关了门,然后买了啤酒跟香烟,远远地坐在附近能看到店门的位置,静静等候。时间大概是在夜里快2点多的时候,街上已经很少的行人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丰都人们说在鬼城夜里不要乱逛之类的话,总之2点多的时候,这个堡坎前的路上,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店门口的霓虹灯突然亮了,我指的是,完完整整的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觉得中间张太太的那个字,比其他字更亮。而我们正在集中精神关注那个霓虹灯的时候,店里的卷帘门自己打开并且卷了上去,透着磨砂玻璃的门,大厅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整条街上,就这么一家店亮着灯,也难怪那三个食客会走了进去。我问马老板和张老板,你们准备好跟我一起进去了吗?他们虽然害怕,但是还是点头。只有我那个牙医朋友,他说他就不去了,在门口候着。于是我就带着马老板和张老板,走进了屋里。找了个桌子坐下,紧张地等待。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有点恐怖了。我一直以为张太太的鬼魂会从厨房里出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可是当我全神贯注盯着厨房门口的时候,眼睛余光瞟到收银台的柜台里面,缓缓站起来一个人,脸色苍白,而且瘦弱,却带着一种看上去有点让人不舒服的微笑的女人,拿着菜单走向我们。我没有要说张太太很吓人什么的意思,只是这种让我很意外的出场方式,着实是吓了我一条。但是我能够理解,因为毕竟她也是因为放不下才留下,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个可怜人。张先生和马老板都是背对着收银台的,所以这一幕他们并没有看到。我赶紧使个眼色告诉他们在背后呢。马老板显然有点后悔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他不敢回头,只有张老板,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于是有点无法自已得哽咽哭泣,他含泪转头,看着自己微笑的妻子,没用的,她不可能还记得住你。至少现在的她是记不住的。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张老板说,来个土豆丝,来个回锅肉。张太太飘飘然的微笑着进了厨房,很快,端上来两个盘子,里面装的全是纸做的元宝,钱纸一类的。不用说,这一定是张老板在她死后烧给她的。如果我是个不知情的食客,我想我也会把盘子砸向她吧。我不能做什么过大的反应,因为张老板还没有表态。于是就这么等着。张老板却一声长叹,哭着把盘子里的元宝等塞进嘴里,但是确实是难以下咽,他停下来,望着他老婆,几度想要开口,却好像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终于,他带着哭音,唱了一首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让它淡淡的来,让它好好的去,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唱到此处,再出哽咽。而张太太好像是因为他的歌声,似乎察觉到,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回忆,自己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大概是由于过度的无法接受和挣扎,我们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扭曲着消失。看着自己老婆消失不见,张老板哭得很是伤心。马老板一直在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顺便也自己偷偷抹抹眼角的泪水。我问张老板,现在能让我带您老婆上路了吗?他哭着缓缓点头,我让马老板先把他扶到外面去,因为带路的过程,他还是别看见的好。接着我在地上用酱油当颜料,画了个敷,烧掉她带来的那些纸元宝,念咒,引魂,然后送她上路。在那之前,我特意给自己到了杯酒,敬张太太一杯。事后我收集号烧掉的纸灰,用卫生纸包了拿给张老板,告诉他,回家把这包纸灰,换红绸布抱着,放在你太太的鞋子里。这是为了让他们彼此不会忘记对方,要一直记得夫妻俩携手走过的路。第二天我就跟我朋友离开了丰都,这一趟,马老板和张老板都主动拿给我超过我预期的酬金,而且是双份。后来我从我这朋友口里听说,这家点的生意又好了起来,马老板和张老板成了店里的合伙人,共同经营这家店,名字还是那个名字。看样子张老板已经重新走了出来,肯回到这个充满他回忆的地方,我也真是替他们欣慰。跟据丰都人民发来的贺电显示,这家店至今依旧还在。
马渡河
发表于 2012-11-26 18:38:15
本帖最后由 马渡河 于 2012-11-26 18:41 编辑
作者的地址:
重庆观音桥赛博数码城(门口有人行天桥)附近
马渡河
发表于 2012-11-26 18:45:01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2-11-20 18:0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楼主可以告知我你转贴的那个猎鬼人是在哪个网站能看到他的原帖?谢谢
百度贴吧——鬼吧
马渡河
发表于 2012-11-26 18:47:56
红绳的炼制两种方法, 一种是用来辟邪,一种用来缚灵。 这里只说第一种,第二种恕不传授。 红线必须是棉质的,以丈为单位(3.33米)可拼接, 可于香火旺的庙里诚心求得佛珠佛牌,或道观之灵符锦囊, 再将其与红线相缠,取烧制碗一只,置于碗中。 注入桃木泡水,撒盐撒香灰。 银筷子一副,平置于碗口。 一日后倒水, 任其自然风干。 此方法有简便做法,可直接连同佛珠泡水自然风干, 不过力量不及桃木水加盐加香灰强。 佛家性质温和,以慈悲匿恶为本, 道家重养心,上善若水,天下无为。 所求法器有灵性,化水后无孔不入, 香灰为焚,性属火, 烧制碗,性属土, 桃木化水,水与木。 银筷子属金(可用其他金属筷子代替) 盐表众生百味。性属人。 此乃第一种方法, 这类红线用于保家镇宅,也可以做项链手环, 小鬼不侵然大鬼不避。 吧友中不乏学道学佛的人,小弟旁门左道,才疏学浅。 敬请甄别! 再次恳请吧内高人鉴定,在此之前,不回复,不更新。个人不开淘宝店,凡是有人在淘宝上看到有人卖红绳宣称是我,请各位不要相信。发此文,无名无份,更没有钱赚,花了我不少时间。关于炼制方法,绳可以拼接剪短,寸、尺、丈。桃木即可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07:19
本帖最后由 道之一二三 于 2012-11-26 20:13 编辑
马渡河 发表于 2012-11-26 18:38 http://www.fengshui-168.com/fs168/discuz/discuzx/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作者的地址:
重庆观音桥赛博数码城(门口有人行天桥)附近
作者讲述的这些看似很离奇的故事,真相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也不能随便评价,但是,我相信,对于今天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讲,简直是对过往的认知和世界观的巨大冲击。不过,我想说,朋友们,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的确确存在很多的神奇和未知之迷!今天的电视、电脑、手机、飞船、、、对于古人来讲,是天方夜谈,时代的确是在进步,同样,也有很多古人的东西,我们生活在今天的人,听来也是十分陌生而充满神秘。可惜,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在传承过程中,有些东西越来越稀有,甚至失传啦。有些看起来象旁门左道,而有些却是顶尖级的精华,也一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真令人扼腕叹息。
作为转贴者,我也利用此贴讲讲我所知道的几个神秘故事,“科学”完全解释不通,甚至是反科学的。
例一:据我父亲讲,解放初期,国民党在贵州败退之时,我父亲就曾经见过一个神秘人物田先生,一个船夫将一队国民党兵摆渡过河以后,问这支部队的长官收摆渡钱,没想到吃了败仗的长官正无处发泄,听说还要收钱,拨出匕手就将船夫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还插在树枝上,船夫捂着流血的耳朵逃回家里,马上派他侄子去请名声极大的田先生,来家为他治疗。田先生来了之后,就叫船夫的侄子去把那只割下来的耳朵找回来,先生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烧香化纸钱“造水”,念了一通口诀或是咒语后,用手可将碗里的水一把抓起来!他所“造”的水就相当于现在看到的果冻一样,由液体变成了柔软的固体东西了,用口一喷那水,将耳朵挨上去就“粘”住了,跟好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伤口,比“焊接”中的“碰焊”还厉害!这还不算,最奇的是他能够“接上去”,还能够“拿下来”,因为当晚船夫把先生安排睡了之后,自己偷偷地煮宵夜吃,没有叫先生,而又被先生知道了,第二天先生拿了钱就走,出门不远,船夫的耳朵就痛得不得了,赶快差他侄子去追回先生,先生只是惩戒一下他而已,回来一口水一喷,再也不痛了。 还有一次,一个木匠被倒塌的木房压断了手脚,只是还有一口气,先生来把他手脚挷着悬空吊起来,用他造的水一喷,用手全身一搓,放下来,人就正常可以走动了,什么夹板、石膏,通通不用,更不用药,就是那碗水厉害,不可思议的医术!我和我父亲说,这么高超的医术怎么不传下来,要是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它学会。他说,当然很多人想学啦,可是这种人十分保守,而且又高傲又小气。他的连襟就是跟他学的,本来已经出师能做了,这徒弟是开旅馆的,有次先生上街来赶集,想在徒弟家借宿一晚上,没想到旅馆当天已经住满客人了,徒弟就给先生弄了一个火把,想送先生回去,先生就来气了,只说了句“我教你的手艺,不要做了”,从此他徒弟就不会做了。先生的这个技术如果今天存在,纵然最先进的外科技术都不是对手,强上几千倍。太可惜啦。
例二:我现在的邻居她娘家爷爷,就是个旧社会的职业“赶尸”人,凡是有人死在了外乡,都是请他去“赶”回来,他爷爷和电影上的作法有点相似,画符贴在尸体上,给尸体戴一个斗笠,把脸遮住,铃铛一摇,鞭子一挥,尸体自己就会走,他爷爷会一边走一边喊,听到的人就会远远地避让,也不住旅馆,累了就找一个路边有土坎的地方,尸体自己会靠着土坎休息。我们这里七八十岁的人都知道这个事。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45:22
猎鬼人系列小说行尸早在1999年的时候,当时因为国内的某个大清理运动,造成很多的民间气功人士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因为那段时间非常敏感,我自己对这种以蛊惑人心而聚拢学徒的手段深恶痛绝,每次跟师傅说起这个的时候,师傅总是避重就轻的跟我说,你要知道,我们这行之所以到现在还存在,就是因为我们不声张,我们比较低调。倘若哪一天我们当中有人因为干了件大好事而上了报纸或是电视,那么离我们消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所以我明白的师傅,谨记您的教诲,于是我一直是在写小说。其实我要说的是,在那二年间,死的人比较多,天灾人祸,一切都变得不由分说。我师傅算是幸运,在那年接到一个姓麻的湖南泸溪苗家师傅的电话,那位师傅邀请我师傅去见证他的最后一次“走脚”。而我也是幸运的,因为我跟着师傅同去,也算是长了见识,若不是这次的亲历,或许多年后当我再看到CCTV探索发现的解释,我还真的可能信了电视里的那一套。小时候喜欢看港片,尤其是对一眉道人等天师大战僵尸一类的电影情有独钟,明明就害怕得要死,却偏偏忍不住不看,于是一听到音乐的节奏紧张了起来,总是会用手捂住眼睛,却又要故意张开一个指缝,用余光偷瞟着。如此说来,我还真贱。然而我深信,跟我一样贱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僵尸,往往都是穿着清朝的官服,脸色苍白,因睡眠不足而有非常严重的黑眼圈,再加上额头上一定要贴上一张道符,若然不是的话,它就一定会张开嘴巴露出獠牙,然后伸直了双手,一蹦一跳地来跟你厮杀到底。老套了,要是我回到我梳中分的青春岁月里,或许我还真是要相信和害怕,而这一切对僵尸理解的颠覆,就始自于麻师傅的最后一趟“走脚”。麻师傅是个地地道道的苗族汉子,早年曾经跟我师傅一起在凤凰县腊尔山附近联手灭了个大鬼,如果要细说麻师傅的门派,他恐怕是最为正宗的“苗巫”传人,除了基本的蛊术以外,麻师傅当年跟随自己的师傅的时候,还学习了据说是三十六项苗家的奇术,苗巫从蚩尤时期就已经存在,后来融合了汉族的道教术法,渐渐就变得分外神秘莫测。不过苗巫和当初以蛊闻名的滇西某派不同,他们的强项并非是施蛊放蛊,而是给庄稼和家畜看病治病,以及即将要失传的纵尸术。而麻师傅估计算得上是近30年来资历最深,手艺最好的一个苗巫师傅,这次叫我们去见证的最后一次走脚,说白了,就是一直被众多门派嗤之以鼻,甚至称其为邪门歪道的赶尸。那时候我刚入行,资历很浅,所以有机会见证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奇闻,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说来惭愧,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赶尸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仅仅是看到林正英叔叔在前面摇着铃铛,后面跟着一群额头上贴符的清朝人。看多了,也就觉得腻了,不吓人了。所以当师傅跟我简单说了说赶尸的意思以后,我想到的就是林正英电影里的那些场景,一开始也并没有觉得多么吓人,也只是认为或许身临其境的时候,感觉会有所不同。我们见到麻师傅的时候,他正在等着我们一起从泸溪去往银川,同行见证的除了我师傅和我以外,还有另外几个师傅,名讳我不便提及,总共一行7人,却硬是包了辆东风货车前往,路上麻师傅才告诉我们,这是因为现在的路都好了,小路越来越少了,而他们赶尸的人,往往专挑小路上走,一来是因为行人稀少,这样就不会吓到别人,二来他们都是夜里赶路,小路旁的村子往往对他们这种行为,给予了更大程度的理解和尊重,而非很多自以为是觉得这是歪路子的大城市强得多。而且以往赶一趟少则半月多则半年,现在道路畅通了,只需要接到尸体以后,用车带回当地,然后找小路送回家就可以了。的确是方便了很多,但是也大大影响了他们这类人存在的价值。我年轻,很多不懂,而我也是个不懂就爱问的人,所以我想去银川的那一路上,师傅们估计是烦得连杀我的心都有,我问过麻师傅,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给“赶”回来,既然道路通畅,直接用车拉回来不就完了吗。麻师傅告诉我,虽然他们的行当,就是个赶尸匠,但是他们本行内,却对这个称呼是不认同的,他们更希望别人叫他们“领路人”,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需要他们赶尸赶回家乡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苗人,在这一点上,苗人落叶归根的情感,比汉族人要强得多。所谓人生就是一场感悟,不同阶段的人对同样事物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例如当几岁的孩子看到蝴蝶,他会很开心的去追赶嬉笑,当十几岁的少年看到蝴蝶,他或许会觉得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当二十几的青年看到蝴蝶,或许想到的是一场浪漫的邂逅,而当五十岁的中年人看到,也许就会感叹生命,觉得美好不再。所以常常听到有人口口声声的说落叶要归根,我很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懂得落叶归根的含义,是你要热爱这片故土,还是要死在这片土地上。麻师傅告诉我们,苗族是中国少数民族里人数很多的一个民族,从古到今,也为我们华夏文明做了非常耀眼夺目的贡献,所以很多苗家人走出寨子,在外面打拼,为自己和族人赢得荣耀后,却有一些会因为一些无法预估的情况,导致客死他乡。在他们很多人看来,客死他乡其实到是没什么,但是若不能回到故土,跟列祖列宗埋在一起,算得上是一种对祖宗的不敬。于是千百年来,赶尸匠一直都存在,就是为了让这些迷失在外面的族人,找到回自己家的路。听上去,很伟大。而我师傅对麻师傅如此尊重,我相信他也是对自己的手艺非常的胸有成竹,否则也不会叫上这么多师傅一同来见证。麻师傅说,他岁数有点大了,现在渐渐走山路,有些吃不消了,速度慢了下来,就会多少影响到逝者入土的时辰。这次一个他们当地在银川做生意的生意人因为意外而去世,在生前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联系过,希望自己死后,是用这种传统的方法,回到故乡,不是给不起机票钱,而是希望到死也不要忘记,自己是骄傲的苗族人。麻师傅也坦言,他们做这个,费用其实算不上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持做这个,也是在为了让那些令他也为之骄傲的苗人。麻师傅说完这些后,我非常敬佩。我开始期待这次能够让我长长见识。到了银川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我们只是见证人,而非委托人,所以接尸体的过程我们并没有看到,因为来银川的路上我们都是坐在东风车的后箱里,这趟往回走的时候,还多了个死人。让我感到害怕。当时的我虽然没经历过多少事,但是对尸体的害怕也不算特别严重,我害怕的是死亡,是死后那种无声无息的安静,这会让我崩溃和受不了。而这次让我害怕的并非这些,而是这个死人并没有像我预先想象的那样,是横着或竖着平躺在车厢里,而是直挺挺的站在车厢的一角,穿着白衣服,头上罩着一个像米口袋一样的白色布袋,双手垂放,肩头微耸,一动不动。一开始还好,大家虽然知道身边多了个死人,但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也都没有刻意的躲避,却是到了晚上,特别是当车开上高速公路以后,全程没有灯光,渐渐我的双眼在黑暗中也习惯了一点,于是也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轮廓,所以当在夜晚睁眼的时候,就很明显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人,斜斜的站着,好像在盯着我看,非常吓人。麻师傅显然知道我们包括我师傅也会害怕,路上就一直在跟我们解释一些我们道上觉得他们神秘的地方。他把捆住尸体双脚的绳子解开,开始不断的按摩尸体的大腿,他说,这是为了让尸体的肌肉能够延缓一下僵硬,按摩的时候,他的手心里是有草药的。麻师傅说,在每次按摩的时候,他都会在尸体的股关节、膝关节、踝关节几个地方种上一只小蛊,其目的是为了让蛊活动肌肉跟韧带,让其不至于死僵。麻师傅还说,当初他们入门的时候,对徒弟的筛选是非常严格的,因为常常要在夜里走山路,而且是带着尸体走,所以最基本的一个要求是要胆子大,否则尸体没带回来,自己半路给吓死了,留下些死人直挺挺地站在荒郊野外,那也真是够吓人的。此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人必须是长得很丑。于是我非常感叹,看来我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学习苗巫了,麻师傅说人长得丑,鬼也害怕,这道理跟为什么钟馗能捉鬼是一样的。再者悟性要足够高,因为当一个苗巫徒弟能够成长为一个专业的赶尸匠,必须学习好苗家巫术跟道术,要懂得画符,要懂得念咒,缺一不可。苗巫这一门总共绝学有三十六项,除了让尸体站立不到的咒法,还有避鬼咒,避狗咒,转弯咒等,用途各不相同,避鬼咒是害怕路上别的鬼魂附身在尸体上,这样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僵尸了,避狗咒是因为大量的夜间时间是在村子或山上走,难免有遇到别人的看家狗,如果惊醒了主人,看到了这些,会吓到别人。念了避狗咒以后,狗不但不会对着尸体和赶尸匠叫唤,还会自己乖乖的躲远,让他们安静的离开。至于转弯咒就比较牛逼了,能让尸体在遇到转弯拐角的地方,自己懂得分辨方向,继续跟着赶尸匠。麻师傅说的这些,在我看来,闻所未闻。他说,以前早几十年的时候,他们走一趟,就能带个十个八个的尸体回来,排成一排,那时候特别是湘西的一些村子还专门给他们这行的人准备了死人客栈,他们在白天关着门休息,尸体就一字排开,贴着门或是墙角站着。到了赶尸匠睡觉的时候,会把尸体的头罩给掀开,但是脑门上的符咒是绝对不能撕下的,这是为了让那些还停留在身体里或是游荡在周围的死人的灵魂明白,咱们没有乱绕路,咱们这就是在回家。有时候路上因为躲避生人而有所耽搁的话,赶尸匠往往就会找山洞或是茂密的树林,尽量不让人看到,如果实在是没了地方藏身,他们会拉一块巨大的帆布罩住尸体,不让过往的行人被吓到。麻师傅还说,他们平时的穿着打扮和普通的苗家没有区别,只有在夜间赶路的时候才会穿上五彩的巫师装,头上要戴着倒三角的帽子,手里要拿着牛角号和蛊铃,一切的号令,都在手上的两样法宝里。麻师傅说完就从袍子里摸出了牛角号和蛊铃,牛角号我是见过的,西游记里面遇到什么什么大王都要拿出来吹上那么一吹,蛊铃到是第一次知道,蛊我知道是用弹或吹来附着在别人身上,蛊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从麻师傅手里接过来一看,和我们平时跟师傅一起跑单子的时候的摇铃差不多,除了把手的末端有个圆乎乎的球状物。我一好奇,就拿在手里摇了摇,这时候突然传来麻师傅惊慌的喊声:“别摇!”吓得我一下就把铃铛给扔到了地上,却就在此刻,已经渐渐习惯眼前黑暗,但是还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东西的我,发现站在车厢一角的那个从银川接回来的尸体,开始原地一蹦一跳起来,每跳一次,他的头就撞到车顶一次,哐!哐!哐!哐!我第一想到的是诈尸,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师傅的袖子。就在此时,那个白色尸体原本垂下的手,忽然跟电影里僵尸一样,平着慢慢的、慢慢的伸了出来。猎鬼人系列小说走肉此刻的车厢里非常紧张,除了麻师傅,唯一冷静的应该就是在前面完全不知情的司机了。麻师傅看到死人的手伸平了,感觉有点不开心。我知道,我闯祸了,我很担心麻师傅和我师傅会骂我,我更担心眼前的这个死人会蹦蹦跳跳的向着我而来。麻师傅捡起我因为害怕而丢在地上的蛊铃。摇了三下,念了句咒文,又摇了三下,再念上一句。死人开始停止了动静,手开始放下来,也不再跳动了,就跟最初一样,还那么直挺挺安静的站着。我觉得很奇怪啊,我又不是苗巫的人,为什么我摇铃死人会跟着有反应呢?我很纳闷,于是我把我的疑惑问了问麻师傅。麻师傅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给死人按摩腿脚的时候,在他的几个关节的地方都丢了点小蛊进去,他指了指蛊铃上末端的那个圆球,说,这里面装的,就是那些小蛊的蛊母,你一摇铃铛,蛊母就开始跟着动,它一动,死人身上的那些附在关节上的小蛊也会跟着动的。这样就会刺激到死人的肌肉跟关节韧带之类的,这道理就跟平常我们玩的膝跳反射是一样的道理,不管你愿不愿意,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的死人,也会因为这些外力的刺激而产生动作,否则你以为我们凭什么能让尸体跟着我们走呢?我一听,想了一会才算明白了,如此说来,他们带着尸体赶路,其实并不是把让尸体自己在走,而是通过蛊母和小蛊的刺激让尸体有了行走的动作,也就是说他们不过是掌握了人体的一些玄妙的地方,这跟咒法几乎是没什么关系的。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麻师傅和在场的所有师傅,麻师傅说,并非这样,在他们学习的三十六门法咒里,大部分就是用来控制尸体的灵魂的,而不能控制肉体,唯一能够控制肉体的,就是让尸体站立而不倒下。他说这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咒法的缘故,因为人死后血液已经出于一种停止流动的状态,当你第一次施咒让尸体形成了站立的姿势以后,你只需要让他保持这样的姿势,这样一来,血液就会因为引力的关系而积压在身体的下半部,而死后的人身体是僵硬的了,像一块石板,麻师傅他们带尸体的时候也不会去按摩尸体的上半身,所以当血液和身体里的水分积压以后,死人就会形成一个脚重头轻的情况,这个原理就大概是跟不倒翁差不多了。麻师傅还说,但是还是得一直靠咒法来维持,因为赶路的时间往往比较长,必须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防止尸体的腐化,还要防止体内液态物的流失。当我问他是什么样的咒法能够这样神奇的时候,他便开始笑而不语。我顿时明白了,刚入行,资历太浅,不该问的问题,就千万别问,尤其是别门别派的,更是忌讳,转头看师傅时,虽然对我的好学好问有点赞许的表情,但更多的却是你小子不要给我乱说话小心老子揍你。麻师傅站起身来,走到死人旁边,给死人的衣服理了理,刚刚因为跳动的关系,衣服已经有些打皱。而尸体刚刚因为一直跳动一直拿自己头顶去撞车厢顶,头上的布罩子也有点快掉了的感觉。麻师傅敲了敲驾驶舱的玻璃,喊了句车师傅麻烦你把手电筒借给我一下。很快车师傅就把手电筒从玻璃的缝隙递了过来。当我意识到麻师傅借手电筒是为了检查死人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点亮了电筒,一把拉下了罩住死人脑袋的罩子。在我还来不及闭眼不看到死人的脸的时候,一张苍白到极致,且嘴巴红得发紫,脑门上贴着一张黄色道符的死人脸,清晰异常的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不知道是哪位师傅非常不合时宜的叫喊了一声“也~”,言语中满是惊恐,于是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反正都看到了,也没办法了。看得出来麻师傅跟我们的行业确实有很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是和鬼打交道,而他则除了鬼以外,还要跟死尸打交道。虽然鬼一定是在肉体死亡活着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我们与它们的接触,也都是在事先知晓了死亡的前提下才进行的,而这么直接这么近距离的跟死人在一起,我想不仅是我,连这些师傅们恐怕一生也没有遇到过几回。麻师傅检查了一下死人的脸和头顶,看到没有被碰破,才舒了一口气。他重新检查了一下贴在死人额头上的符,还把死人的嘴巴撬开,眼皮翻开,种种行为,在我看来,绝对的重口味。完事后重新把死人头给罩上,好像没事一样的坐回到我们身边。麻师傅说,死人额头上的那张道符,是当初在接到这个单子的时候就已经画下的。正面是符咒,背面则是用朱砂写好的这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等信息,他说并不是说这张符撕掉以后,死人就会跟电影里一样,失去了约束,而到处伤人,这张符的作用有两个,一个的确是为了让死人的肉体跟灵魂都稍微适当的安静,另一个则是因为要把自己的信息写上,提醒死人不要忘记自己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夸张。麻师傅还说,这十多年来,由于其他诸多因素的影响,人们渐渐越来越排斥他们这种赶尸的方法。因为在他们当地的语言里,除了走脚以外,其他人对他们这种手艺也称之为“吆死人”,“吆”在西南这边,意思就有赶走的意思。所以顾名思义,就是把死人赶着走,也就成了后来大家一直公开喊的“赶尸匠”。麻师傅说,在他们的行内,有三种死人是可以带的,有三种却是不能带的。俗称三带三不带。三带里面,除了因为意外、疾病等原因客死他乡的人,还有在外地被人杀害的人以外,在以往古代的时候,被上刑砍头,或是因为断手断脚而死去的人,他们都会带,因为这一部分人,并不是自己主动要去死,他们的死亡是被迫和无奈的,这样一来,他们死的时候的怨念就特别强。为了安抚灵魂,也为了圆他们一个落叶归根的夙愿,赶尸匠才会远道把他们带回家。另外有三种死法他们是不会帮忙带回来的,一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人,这类人死相极其痛苦,若是生前没做什么好事,死后必成恶鬼,因为怨念实在太强。连赶尸匠们也惹不起。第二种是投河自尽或是上吊自杀的人,这类人是自己主动要求去死的,按他们苗巫的说法,这种人的魂魄已经是被地府给预先收了去,谁都要不回来。即便是要回来了,也会影响别人的来世投胎。第三种是被雷击致死的人,在我们中国的文化里,一般天打雷劈这句话是指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人,或是因为太过伤天害理,或是因为非常不孝,连老天爷都要帮着惩罚,所以埃雷劈。而这类人有些会因为雷击的关系而导致四肢不全或是皮肤烧焦,最关键的是因为一个雷打下来,再厉害的鬼魂也会灰飞烟灭,没有灵魂的躯体,即便是带回来,也是丝毫无用。看来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如此说来,我跟我师傅就显得单纯简单的多了,我们会在情感和理智之间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点,若这个委托是带给我们的感动和温暖更多,或许我们收的钱就比较少,反之亦然。还常常会有免费干活的事情。而多数情况下,我们的收费都仅仅是车马和劳务费,而为什么一定要收钱,我也问过师傅,他说首先得保证咱们自己的基本生活,死人可以吃香吃元宝蜡烛,咱们还是得吃大米吃菜吃肉的。其次我们的职业是更偏向于阴暗面的,如果不拿点钱来办事,那么会被认为是在插手自己不该插手的事情,多管闲事,这样对自己和对整个行业都没有好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才明白了钱虽然我们是挣了,但是更多的收获却是在行道途中,我们除了钱之外的收获。连夜赶路的好处就在于,当你到达的时候,会比别人早。在传统赶尸越来越少的时候,借助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也算是给他们剩了些力气,却也显得不正宗了许多。第二天的中午我们到了吉首,留下一个人看车,我们剩下的人去吃了点饭,接着就继续上路去了泸溪,到了之后,麻师傅根据死人的地址,测算了路径,天色还没有很晚,于是就嘱咐车师傅去市集里买了些干粮和水,然后围坐在车厢里,打牌休息直至当天深夜。麻师傅告诉我们,现在方便是方便很多了,只需要带到目的地附近,然后再一路赶过去就可以了。也就是一整个晚上就能够完成。于是到了当天晚上,他请我们全部换上他预先准备好的黑布袍子,他自己也穿上了他们苗巫的服装,我们大家合力把死人抬下了车,站立在路沿边。麻师傅给车师傅支付了包车的费用后,开始给我们安排位置,让我们一字排开,跟随着死人。他则站在死人面前给他带着走。也许是因为辈分小比较容易被欺负的缘故,我被这群跟我一样身穿黑袍的师傅们拱到了第一的位置,也就是说,我师傅跟在我的身后,我却跟在那个死人的身后。我很害怕,因为从那个死人站立的姿势来看,衣服非常宽大,宽大到我几乎分辨不清楚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麻师傅小声问我们,准备好了吗?我们都说好了,麻师傅开始先起咒念,接着轻轻吹了一声牛角号,然后开始摇着铃铛,用他们本地话说着:“借路走个走,生人勿靠近。”然后摇铃吹号,声音都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夜晚,还是显得特别诡异。“半夜莫出门,莫要碰生神。”又摇铃吹号,接着再念了一句。“回乡路难走,问哥借壶酒。”摇铃吹号乘以四,最后一句是:“麻袋遮脸丑,万狗皆莫吼。”念完以后,他一直轻轻摇着蛊铃,时不时的在号里吹上那么一声,开始迈着步子朝着小路上走去。当晚月亮很亮,所以我清晰的看见面前一个白伤伤的人影开始很僵硬地、一跳一跳的朝前跟着麻师傅而且,而最最令我伤感的是,我竟然要紧随其后,在我明知道前面那个是已经死了好几天,当初搬下车的时候发现重的要死的死人。我后来问过麻师傅,生神是什么,他说是对赶路尸体的尊称。因为死人不希望自己被叫做死人,就好像很多傻子不喜欢别人说他傻是一个道理,因为人死了以后,会因为生前的遭遇不同,继而衍生成不同性质的鬼魂,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曾经是人,就应该多人有所尊重。麻师傅说,人生在世,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抛下我们挚爱的人,而撒手西去,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和自己的亲人阴阳相隔,悲伤的就不止是他们了。所以我们一向称其为生神,除了对他的尊重外,也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我不记得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麻师傅的,我只记得,当时我对麻师傅的敬意,油然而生。那一路上,没出什么乱子,我们几个大活人,把一个死人夹在中间,让他跟随这蛊铃和牛角号的声音,自己寻路往回走。途中其实经过了不少小村子,也不免有些星星点点的灯光,每当远远传来狗吠的时候,麻师傅总是会用一层黑纱布把自己的脸罩起来,然后一只手扶住尸体伸出来的双手,另一只手拿着蛊铃,一边念咒一边继续走着,那个样子很像是太监扶着皇帝一样,后来麻师傅也跟我解释过这个的含义,当时他听到有狗叫,于是就换了个姿态,一边还在嘴里念着避狗咒,我问他为什么这个咒狗就不靠近了,麻师傅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千百年来就是这么传下来的口诀。于是我后来在想这可能跟我们各国的巫术有关系,所谓的巫术,往小了说就是装神弄鬼不值一提,往大了说人家才会勉强承认你不过就是民间的一道土方,至于其中原理到底是什么,这谁都说不上来。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老核桃的根熬水喝可以对抗癌症,腮腺炎的时候对着枣树大骂说羊跑了怎么还不进圈第二天自然就消退,等等这些,还有许多,当科学家不肯承认它们的玄妙的时候,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方法其实多少是有效的。那一夜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早晨4点多,才走到这个死人家住的村子,他们家的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候在村子口的必经的道路上。远远看见我们来了,有几个打着火把就过来迎了。麻师傅站定以后,右脚连跺了三下,然后烧了一张符,丢在地上,这时候尸体开始原地跳,就跟在车上的时候是一样。麻师傅走到我身边说,小兄弟你跑得快,你赶紧迎上那群人去,叫他们把棺材竖起来,然后让他们的人把火把全都熄灭。我听到后,非常高兴,跟在那个死人后面这么累的走了一整夜,还特别被交代不要闲聊,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挑战。于是我赶紧离队,朝着那些迎来的火把们跑去。大约在半里地以外我碰到了那些迎来的人。我向他们转达了麻师傅的话。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也开始飞奔回村口,叫那些家属把棺材立起来。另一个则把火把熄灭了,跟着我一起往回走,去接麻师傅他们。路上这个人告诉我,麻师傅是当地麻家巫的唯一一个传人了,他们这一派传师徒也传父子,麻师傅的父亲在解放初期,曾经在各个地方带回过尸体,平常没有走脚的时候,就在家种地,他们麻家在当地是最有名的巫师,凡是那家的猪牛羊生了病,或是庄稼枯萎,麻师傅都会分文不收,哪怕在半夜也会上齤门去帮人家解决问题。他还告诉我,以前的时候,他们麻家带死人回来,最少都是三个,最多的时候带过十多个,现在这门手艺,恐怕是又要面临失传了。我问他,麻师傅没收徒弟吗?他说,10多年前麻师傅曾经收过一个徒弟,但是那个徒弟后来走了歪路。我问他走了什么歪路,我对别人走歪路的故事最感兴趣了,他告诉我说,当时他的徒弟从湖北那边赶了个女尸回来,结果不知道是由于他本身太过于好色还是心里很变态,在路上过夜的时候,他竟然对那具女尸做了些很恶心的事。当他说完这句后,世界就再一次安静了。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这样是天大的错啊,埋怨自己多嘴好问,于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我说那后来怎么样了,那人说,这件事后来被村子里的一个人在路上抓麂子的时候看到了,回村以后就传开了,接到尸体以后,村民们就把麻师傅的徒弟给捆了起来,带他到麻师傅家里兴师问罪,问他到底是教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出来。麻师傅当时非常可怜,当着在场所有人下跪磕头求原谅,时候还赔钱了事,还完全免费给他们做了场法事。再后来听说麻师傅把他徒弟赶走了,临走前给他下了蛊,说是今后如果他胆敢再从事赶尸匠这个活的话,蛊就会噬了他。此后那个徒弟离开了村子,就再也没有音讯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开始隐隐觉得当时在车上,我一直不停的问麻师傅他们行当内的事情,他一边欲拒还迎的回答我,一边还生怕回答得不够仔细,怕我不明白,我似乎是觉得麻师傅在这趟途中,好像也是在可惜自己的手艺即将失传,而当我这么好问的时候,也想起了他那个曾经非常优秀的徒弟。感叹见我们和麻师傅会和,跟我一道的那个人看到尸体后,跪下痛哭,我才知道,他是这个死人的表弟。后来我们一群人走到村口,天已经渐渐开始要泛白了,农村的庄稼人起床总是非常早,我像麻师傅也是在顾虑会被别人看见。所以到了村口以后,除了死者的至亲数人,其他的都被遣散回去,不得围观。麻师傅指挥着尸体,跳到了立起来的棺材前面,然后让尸体跳着转身,使其背对着棺材口。然后让我们几个人一起,把尸体抬进了棺材里。接着我们把棺材放平,尸体就规规矩矩的躺在里面了。于是在没有盖上棺材盖的情况下,趁着阳光还没有照射到尸体,我们迅速的把棺材抬到了那家人早已设立好的灵堂上。这次的法事只能做一天,因为尸体其实从去世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不少时间了,若非有麻师傅独有的咒的作用的话,恐怕是早就开始腐败变质。所以麻师傅把棺材抬进灵堂以后,他取下了尸体的头罩,我不夸张的说我看到了尸体额头上的符已经被水给打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走了很远路的人,出了汗水一样。麻师傅取下他额头上的符咒,走到我师傅身边说,这次我希望你来用罗盘看着,看着我把这个逝者给送走。我师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麻师傅一生清贫,乐于助人,只因为民族的关系,还有自身学艺的特殊性,多年来人们不管受了他多大的恩惠,对他的感激也仅仅是一时的。当没有人客死他乡,麻师傅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师傅也在之后跟我说过,麻师傅的职业和我们不同,虽然都是在阴暗面,但我们至少能够得到人的尊重。而像麻师傅那么一个手法好,又低调的人,而且他们这行在没退行消蛊之前,是不能够结婚生子的,当年他过继给麻家做儿子,都是他的养父基于手艺别失传的心态才这么做,而麻师傅岁数比我师傅还大,即便是现在退行,结婚生子恐怕也是个笑话。师傅说,麻师傅要他用我们的方法来见证灵魂的去留,一方面是肯定了我师傅在这个行当里的地位,虽然谈不上德高望重,但最起码是收到麻师傅尊敬的。另一方面也希望给自己的最后一次走脚,划上个完美的句号。法事持续了一天,师傅带着我一直跟在麻师傅的身后,我注意到麻师傅整个过程里,都一直在用大拇指一次又一次的摩挲着他那本来就因为时间久远而磨得发亮的牛角号,眼睛一直用一种很空洞的姿态,看着周围那些宾客和棺材里的逝者,然而他看的所有人都没有在看他。到了深夜,法事结束,在黑夜里掩埋了尸体。事后我和几位师傅送麻师傅回他自己家,路上他已经脱下了他的苗巫袍,回到他家的木楼前,他把他的袍子整整齐齐的折好,放进门口墙上挂着的一个竹筐里,然后卷起裤腿,绑上头巾,拿起竹筐就朝着屋里走。我们就没有跟进去了,显然麻师傅也知道我们不回跟进屋,因为他最后一次走脚已经结束了,而我们都还算的上是没有退行的人,贸然进入这样一个已经身处世外的人的家里,这是不好的。麻师傅的左脚跨进门槛的时候,没有回头,只是用背影对着我们,然后抬起手,做了个再会的手势,钻进屋里,转角便已看不见。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苗族老农民。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47:30
猎鬼人系列小说索道在重庆有一个特殊的交通工具,它叫做过江索道。因为重庆特殊的地貌环境,而在多年前,道路桥梁的交通方式还非常不成熟的情况下,它的存在给无数重庆老百姓带来了便利,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这个悬挂在两根大铁索上的好像火车车厢一样的交通工具,承载这无数山城人民的记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常常跟一群伙伴相约要到繁华的解放碑一带玩,但是那时候重庆市内大部分还是电车为主,车费两毛钱,但是去一趟解放碑,除了路不是很好走以外,还会耽搁比较多的时间。往往是早晨出门,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玩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开始琢磨着怎么往回走。渐渐的我们也就不坐电车了,而是直接到以往老江北城,同样是两毛钱,一个索道,仅仅不到10分钟,我们就能到达小什字,而小什字距离繁花似锦的解放碑,也仅仅之需要步行10多分钟。不夸张的说,至少索道给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我们总是在乘坐索道的时候,故意在上面蹦蹦跳跳,导致发生轻微的摇晃,我们淘气的行为在那些和我们一起搭乘索道的人来说,却是危险的,所以当我们尽情享受童年的乐趣时,往往收到的是索道上的其他人责备的骂声。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它能带给我的回忆,也绝对不止童年的寥寥数段而已。在2010年的年底,多年未坐索道的我,在一个事齤件的诱因下,再次乘坐了这个我儿时记忆里的交通工具。那年11月的时候,我妈带着她的一个麻友来我住的地方找我,为了体现贤惠准儿媳的优良品质,头一晚我跟彩姐慌慌张张打扫了卫生,并击掌为盟除了上厕所等必要的打乱格局以外,据对要在我妈离开之前保持屋子的绝对整洁,于是那晚我们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地砖亮得穿短裙的姑娘来我家都会有危险。然后早早睡觉,等着第二天我妈妈过来。当我妈到了以后,并没有过度的夸赞屋内的整洁,而是有点着急的把她的麻友介绍给我认识。那是个跟我妈岁数差不多,50多岁的大婶。这次透过我妈的关系找到我,是因为她的儿子最近遇到了怪事。大婶告诉我,他儿子是重庆某集团的业务代表,因为他们这类人的工作靠的就是一张千锤百炼的嘴皮子,还有千杯不倒的巨好酒量,才能够让其在业务交往中果断拿下客户,而偏偏这个兄弟稍微次了点,至少在喝酒这件事情上是。这个大婶说,她儿子姓刘,岁数应该和我是同岁,那天晚上跟客户喝完酒回家,就在小什字的嘉陵江索道买票准备回江北城再转车回家。由于喝得有点醉醺醺的了,上索道以后就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她说她儿子上索道的时候是跟另一个上了点岁数的人一起的,却坐到嘉陵江中心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白影一晃,之前跟他一起上索道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于是他被吓坏了,酒也全醒了,于是就一直念叨这阿弥陀佛,最后才安全到达。接着也不转车了,直接打车回了家,连续几天都请假不去上班,成天在家里念佛经。于是他妈妈希望我能去他家里帮忙看看,孩子是不是中邪什么的了,如果是我能够干预的事情,那就帮忙救救他。老妈的麻友,如果我提钱估计要挨打的。无法拒绝,只能答应。起初听这个大婶这么说的时候,我心想大概是她儿子在索道上遇到了一个碰巧想搭索道过江的鬼了,让他看见了其实多半也属于无意,况且那个鬼根本没有对他做了什么伤害性的事情,我猜想大不了去给他收收惊,然后教他炼个红绳也就是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当下我就开车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他儿子的住处。见到她儿子的时候,他正工工整整地跪在家里的佛台前,双手合十,拇指上挂着一串佛珠,虔诚念经呢。我觉得有点奇怪,对于一个心中有佛的人来说,见鬼的几率是不大的,有信仰的好处也在于此。佛家向来讲究的是宽厚大度,慈悲为怀,所以我必须得说心中有佛真的是件好事,而眼前这个跪在佛前蒲团上的年轻人,希望他不是遇到事情以后,临时抱佛脚。等到他念完经,他招呼我们到客厅沙发上坐,我妈由于不愿意来涉足我的事情,也就没跟着上楼,在沙发上坐下以后,他的妈妈简单的跟他说了下我的来意,他一听我是专门干这个的,带着有点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对我表示感谢,我赶忙让他坐下,然后请他稍微冷静点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他说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跟客户在解放碑吃完晚饭后,把客户送上了车。自己因为喝了酒,也就不敢开车回家,就打算坐过江索道到江北城去,然后再回家,否则从解放碑打车回家的话,会多少绕点路,而且车费比较高。当他在索道的调度站买票后,他就上了索道。跟他一起上去的还有个老头。我问他,那个老头看上去有多大岁数了,他说至少60多了。我没说话,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重庆的索道属于高空交通工具,60岁以上的老人和心脏病高血压的患者是不允许乘坐的。要是在半空当中出个什么意外,那运营管理处可负不起这个责。刘先生接着说,本来索道都是个开放式的环境,所以即便是在晚上有人一起搭乘也都是平常事,但是他在索道走到一半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一个影子闪现,速度非常快,接着他清醒了一下,仔细看去,发现先前那个和他一起的老头消失不见了,索道的窗户很小,一个人是不可能爬得出去的,而且门也是被锁死的,若是一个老头要寻短见,也绝不会在大晚上的时候跑到过江索道上来,打算跳江来死个壮烈。我问他上索道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老人的样貌能否形容下,他说只记得有点秃,上身穿着夏威夷那种花布T恤,下身穿着米白色的西裤,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别的就记不大得了。小刘本身算是个信佛的人,尽管也没我见到的那么虔诚,他当时就立马意识到自己遇到鬼了,于是马上跪下念经,直到下了索道。回家后觉得始终背上有股子寒意,就此患了心病。于是请假数日,在家吃斋念佛。我听完以后问小刘,你那天晚上上索道的时候是几点了,他说大概是夜里10点半的样子,这下我确定了,他是真见鬼了。因为小什字到江北城的嘉陵江索道晚上9点半就收班了,碰到人多的时候也最多不过加开到10点钟,10点半去坐索道,连票都买不到,更不要说是搭乘了。于是我问他,你还记得当时卖票给你的那个调度人员吗?他仔细想了想,脸色开始凝重。声音有点发抖的跟我说,好像。。。好像就是那个跟我一起坐索道的老头。最迟10点收班,这已经是好几年前就一直有的规矩了,我却是很多年没有坐过索道,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带着小刘一起到那晚他上索道的那里去问问,我告诉他,大白天的,索道上人多,你不用害怕,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跟我一起再去了解一次。这次小刘的妈妈就没有跟着来了,也许是看我问的问题都能够问到关键上,她也就放心了,临走前把她的电话写给了我,叫我有结果了还是打个电话跟她汇报一声。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是说的汇报,也许大婶没退休之前在企业大小是个管理人员吧,不过遗憾的是,我从来不会跟任何人汇报个什么,也没谁能够要我来给他做个什么汇报。我和刘到了小什字已经是下午1点的样子了,由于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而且我看他并没有留我吃个午饭之类的意思,也出于一种慰问病人的心态,于是我带着他在大溪沟附近吃了一家迄今为止我觉得最厉害的小面,没有店名,因为开店煮面的是个50多岁的阿姨,阿姨在重庆喊做“娘娘”,而那家点开在一个小巷子里,所以我擅自称呼它为“巷子娘娘面”。干溜二两五元钱,配上一碗清新爽口的海带汤,值得一生典藏的美味。嘉陵江索道的小什字的地段,夹在解放碑、罗汉寺、洪崖洞之间,据说以前有战士宁死不投降,于是从崖上跳下,至今那里都还有个烈士墓碑。我跟小刘走到调度室,为了证实我先前的猜测,我问调度室的那个人,我说现在索道是几点收班呢,他说晚上9点半,人多的时候延长时间到10点。于是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测,也相应的证实了小刘的猜测。那一晚他搭到“鬼车”了,不仅如此,连买票给他的都是个鬼。小刘非常害怕非常焦急,乘着人不多的时候,我又向调度室的人询问了一下之前索道上发生的情况,问问有没有人发生过意外,或是有没有人看见过一些奇怪的事情。调度室的人说没有,不过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些谣言说起索道上有鬼之类的,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就听惯了。而且他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今后坐收班索道,如果同行的人不多的话,还是不要坐的好。夜深人静的,难免会遇到一些东西。我因此而相信,这个师傅一定看到过些什么,只不过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就不必多问了。既然大家都这么坦诚,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告诉他,我纯粹是来帮忙的,然后我留下了我电话给他,请他在当班期间要死遇到什么丝毫不正常的情况,就立刻打电话给我,那位师傅答应了我,我看这么守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了,于是就带着小刘回了家,我说我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你不用感到太害怕,这些东西即使你见到了,你也不要觉得有多么惊慌,你只要没做过什么坏事,没有害死过人,那么你是没有理由要害怕它们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不少莫名其妙影响到活人的情况,不过我向来都希望能把事情搞个清清楚楚后才来下结论,如果鬼总是无端害人,我想我们也不会生活得这般和谐。那一晚小刘也是运气不好看见了老头的失踪,否则他甚至不会想到跟他搭一趟索道的不是人而是个鬼。这个世界的“鬼”很多,形形色色千奇百怪,没准谁的脸皮子底下就装着一副鬼脸,只要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就不必担心鬼会来敲门。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48:47
猎鬼人系列小说抽屉常常有人会问我,作为一个能够通晓阴阳的人,完全有足够的能力来协助警方侦破案件,但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悬案呢?我想说的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们基本上和警方是两种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我认为对的,他们未必认同,反之亦然。虽然我也有很多在警力部门或是机关部门的朋友,生活上,我和他们一样,工作上,我们却是死对头。不过在2007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业务,与其说是业务,倒不如说是个任务,是个我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于社会,于良知,于个人。我也一定是要插手的。2007年,那一年没有地震,也没有闹什么没有天理的天灾。那一年,大家都在着手准备以自己的方式迎接奥运,在2007年接近年末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在没有打电话的情况下,直接来了我家,在沙发上坐下后,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直接从身上摸出一副手齤铐,哐当一声放在我那钢化玻璃的茶几上。我被他那突如其来无礼的行径给吓到了,于是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依旧拉长一张脸,然后告诉我,这次你必须要帮我的忙,否则的话,这幅手齤铐就是你今晚的好朋友。我得说明一下,此人姓冯,江北区人士,我一直喊他老冯。大学毕业后进入警队,几年下来,竟然混了个一杠三花,起初是看守所民齤警,后来因职务调离,去了某区刑齤警队,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缉毒干警。由于人生就一副痞相,又是个大胆狂徒,凭着一副不怕死的冲劲,屡屡立功。后来又从缉毒干警的职务上调离,进入要案调查科,不用长期在外面冒着危险冲锋陷阵,开始转为做一些后台的证据采集和侦破工作,平时不用穿耀眼的警齤服,也就少了很多被报复的危险,因为以他的岁数和警龄而言,他破获的案子已经算得上是傲世同批群警。他跟我的认识是在一场KTV的疯闹上,恰好我俩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此朋友生日的时候同时邀请了我和他,唱歌的时候我那个朋友喝醉了,左手挽着我右手挽着他,迷迷糊糊就把我的真实职业给他说了出来,我依旧还记得当初他听到这一切的时候,那鄙夷的眼神,而我也在一开始没把他当作是真正的朋友,后来又出来聚会过几次,才渐渐熟起来,邀他来我家吃过几次饭,在他跟他老婆吵架的时候也好心收留过他,所以严格来说,我和他的交情虽然不算很深,但也达到了知心不换命的地步了。当他把手齤铐摆在我的桌上,并且以言语威胁的时候,我本来很想跟他开个玩笑,或是酸溜溜的挖苦几句,但是看到他脸色铁青,额头还有汗珠,说明这一路来得非常紧急,而且就老冯个人来说,向来跟我只聊生活,不谈公事,因为彼此对彼此的做法实在是无法苟同,所以当我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次他一定是遇到大齤麻烦了,否则也不会来找我帮忙的。老冯说,今天我值夜班,你到我办公室陪陪我吧,有些事想要跟你说,我不跟你开玩笑,现在就跟我走,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到了你自然知道。如果我听到你的回答是在拒绝我的话,我就以传播封建迷信为理由拘留你48小时。我突然想起来,在那个年份,似乎他们这些警官是可以凭借怀疑而无理由拘留人的。一来是自己的朋友,二来看他也是真着急了。于是我答应了他,陪着他到警齤察局过一夜。下楼后,上了他的警车,伴随着蓝光和红光和警笛乌拉乌拉的声音,我们去了警齤察局。坐下后,他给我倒来一杯水,放在我的面前,头顶有个灯泡忽闪忽闪,还不断在摇晃。沙发一侧的墙角,有一个U字形的铁环,不难想象得出,平时应该有不少毛贼被反铐着蹲在这里。于是我觉得我像是一个正在被连夜审讯的犯人,他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见他脱掉上衣,把衣服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坐到我跟前,丢给我一根烟,并拿打火机给我点上,抽一口,吐出一口,才用食指和拇指捏捏两只眼睛之间鼻梁上的穴位,才慢慢地跟我说了下这次找我来帮忙的事情。前阵子,在他们派齤出所附近的一个巨型的蔬菜糖果交易市场,有一家批发商的老板的孩子走丢了,当时就报案了,不过是基层受理的,后来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人,直到大半个月以后,一个从石马河上高速的货车司机停车在路边撒尿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件白色却沾满血迹的羽绒服,一时好奇就翻到护栏外面去用脚拨弄衣服,翻开后发现一个黑色的垃圾口袋,当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出于热心,还是打开来看,发现一大块连着头发的头皮,还有一只上臂的残肢,以及一双鞋子和一条秋裤。当时吓坏了,赶紧很有意识的保护现场和打电话报案。警齤察到了以后,就把这个残肢和当时走失的那个小孩联系在一起,经过多方勘察,确认死亡的就是那个小孩,一起恶劣的碎尸案。由于基层民齤警没有很强的侦查能力,于是这个案子就逐级上报,到了老冯的手里。老冯接着说,安抚亲属的工作,基层的同事已经做过了,案子还是要破的,于是他们受理以后,就积极的展开调查,接着在高速路沿途,陆续找到了尸体的其他部分,但是孩子的头颅和一只右手却始终没有找到。于是他们分析,这个凶手一定自己有车,或者是会开车。因为高速公路是不允许行人走上去的,背着大包小包的尸体,走着去扔也太不现实,从尸体的死亡时间分析,从被发现的那天往前推,起码有10天了,由于那一带流动人口太大,而且无法甄别究竟是10天前扔到这里的还是死后10天才扔的,而且这家店老板在配合调查的时候也说了自己家没有和人结仇,周围商铺的批发商也都说这家人人很好,虽然是从外地来的,但是一直与人和善,乐于助人。彼此间的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一个不到7岁的小孩子,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手段如此残忍。老冯说,案子到他手里已经都又过了半个月了,却始终没有眉目,这么重大的案子,总得要给家属和社会一个交代才是。我记得我当时问了老冯,是在石马河朝着哪个方向的匝道口发现的,他说就是石马河往沙坪坝方向,还没有上桥的地方,距离那孩子父母的店铺有差不多两三公里。他还说,当时在孩子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一张报纸,但是报纸的日期被撕掉了,通过他们的内网排查,却发现这张报纸是几年前的报纸了,不过在报纸上有些用圆珠笔在字上画的圈,把这些字通过排列组合,得到一句相对通畅的话,“谁都不能负弃我”于是他们初步做了两个案情推测,一是绑架勒索不成害怕孩子说出来于是杀人碎尸,二是一个完全没有目标的随机变态杀人案件。可是在跟孩子父母的调查过程中,他们都表示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赎金的消息,自己家除了做生意的门市以外也没有任何资产,根本谈不上有人会向他们家勒索。但是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的话,那么破案的难度也实在太大了。听老冯这么说,我很惊讶,虽然常年接触一些在正常人看来不正常的事件,但是如此凶狠的杀戮手段,我却是只在香港的电影里看到过。在我过往接触过的无数好的坏的鬼魂里,甚至没有一个鬼魂能够做出这么让人痛心和发指的事情。于是我开始察觉到,我也许卷入了一个大事件里,而且我还必须是隐藏老冯的影子里,借着遮挡住光亮的他的身影,默默在身后为他出上一把力。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可是我该如何帮起?我不是警齤察,我就是一个混混,完全谈不上有什么侦查能力,至少我的侦查方式是他们所无法认同的。他们用证据来怀疑,而我却是把怀疑当成证据,然后来找其他证据来佐证。听老冯说到这里,我当下就告诉他,我愿意帮你的忙,如果你能够给我一些孩子的遗物,或许我能够想到点办法。老冯在烟缸里灭掉了烟头,脸色再度变得惨淡,他说就在来我家前半个小时的样子,他一个人值夜班,正好没有别人的打扰,于是想要好好的把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再理个清楚,就打开他桌子底下的抽屉,打算拿出那个用塑封口袋封好的本案的一些证物,仔细梳理下,却在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却。。。。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突然好像是喉咙卡到了什么东西,干呕了一下,我开始意识到关键的东西来了,这个关键或许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但是一定是促使他用这么暴力的方式来找我的关键原因。他吞了口口水,继续说,声音却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他说当他把手伸进去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手腕,他当时很吃惊,用力把手往外缩,却被抓得死死的,当时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就用右手抓住左手的肘部用力往外拖,一下子把抽屉拉开了大半,于是他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只乌青有些发黑的小手,在抽屉的最里面,被遮住的阴影部分,有一个小孩的脸,正瞪大着眼睛死死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撞到鬼了,于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用力挣扎,最后好像突然脱力一样,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回过神来再去看抽屉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当老冯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差不多是夜里12点了,虽然我一辈子搞过无数的鬼,但是在他这么说起来,自己联想起当时的那个画面,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怪癖,当老冯告诉我那张抽屉里的脸是个乌青到有点发黑的小孩的脸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咒怨里那个始终在学野猫叫的那个孩子,不由得整个背泛起阵阵鸡皮疙瘩。最可怕的是安静,当老冯说完这些,他竟然停止了说话,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整个办公室里,除了电脑的屏保发出阵阵泡泡破裂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我稳了稳,然后要他仔细回忆一下那只手和脸,他说手是那种有点带着浅蓝色和灰色的样子,就像一个人死了很久后,身体自然出现的那种淤青的感觉,手指的指甲和皮肤相连的地方有些血迹,食指上的指甲壳已经断裂了,手背的皮肤上,有些看上去像是凝固的血迹,黑色的一团一团的,而那个孩子的脸就比较可怕了,因为老冯在描述的时候,大出了好几口气,他说那个孩子的脸颜色跟手看上去差不多,没有头皮,血淋淋的,头皮撕裂的部分遮住了小半边孩子的左眼,于是这样的双眼瞪大了就显得特别可怕,面无表情,脸上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血迹外,其他的还算干净,就是那种蓝中泛灰,灰里又发白的肤色,非常吓人。说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把目光望向了他身后的那个放在桌子底下的抽屉,这是个三层的黑色合成木工板做的带滑轮的抽屉,最上面的一层有个小小的钥匙孔,钥匙还挂在上面。就常识来说,这个抽屉每一层能够放点文件资料的也就差不多了,就厚度和容积来判断,放进一个人头,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也知道,这是鬼事,不能按照常理的逻辑来加以推断,于是刚刚老冯跟我说的被抓住的那一幕又一次在我脑子里重演起来。老冯看我眼睛一直看着他身后的抽屉,突然警觉的转身,大概他以为又出什么怪事了,他告诉我,当时挣脱以后,因为害怕和惊恐,他差点都去枪齤械室找枪了。事实清楚,有条有理,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一切丝毫没有不能断定为鬼事的可能性。我对老冯说,你有那个孩子的照片吗?你仔细看过是一个人吗?他说有,但是照片放在抽屉里,我说你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证物,他沉默片刻,朝着抽屉一指,说就在那里面,你自己去拿吧。看得出来他非常害怕,他是一个警齤察,就他多年的训练和接受的知识来说,鬼怪这种非常宿命的东西是不应该跟他的生活有所交集的,也许他平日里是个虔诚的信徒,但是要他在大是大非上相信鬼神的存在,恐怕还是非常困难的。当他叫我去打开抽屉的时候,我默默在心里对他骂了重庆人耳熟能详的三个字,还是站起身来,朝着抽屉走去。我蹲到抽屉跟前,从腰包里摸出栓了红绳子的生铁小剪刀,这是几年前因为另一个单子受到启发而特别制作的,慢慢把手摸到钥匙上面,打算拧开,顺便在心里一直默默期盼不要有突然袭来的抽屉开合,或是从里面用贞子的方式爬出一个身体不完整全身发青的小孩,拉开抽屉,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看到了那几个用塑封口袋装起来的证物,有报纸有,有照片,还有一个口袋里,装的是头发。当我正在若有所悟的时候,我看到抽屉的底部,竖着的那块木板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一双白色的眼睛在看着我,也许是我当时真的是在恐惧中,至今我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时立刻用剪刀一下扎在了抽屉的盖板上,然后另一只手迅速伸进抽屉里,把那些东西一把抓了出来,顺势一退,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我想当时老冯挣脱摔倒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不过他的姿势一定没有我那么优雅,也并不具备我落地的时候凸显出的迷人的臀线。我起身后,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老冯的身边,我隔着口袋看那个照片上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像很多小男孩一样,留着板寸头,而是很时髦的留着中发,遮住了眉毛,看上去特别卡通特别可爱,我实在是很难想像有人会对这样可爱的孩子下毒手,我把照片递给老冯,我让他看仔细,到底他见到的抽屉里的那个孩子脸,究竟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其实我基本上是认定了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不过我需要老冯自己亲口承认。他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用力的痛苦的点点头,我注意到他的额头又开始冒汗。既然是同一个人,在我这里其实是可以继续借助其他方法调查的,但是在他们那边却不行。这对于老冯来说,一定非常矛盾,明明就知道了一部分答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止步不前。当科学的依据失去了佐证的时候,就总会显得那么无助。我放下照片,又指着桌上那一个装了头发的口袋,我问老冯,这个头发是不是。。。?他用他的右手捏住左手手腕,反复旋扭,他说是,当时基层递交上来的,交给法医化验以后,就送回来了。就是从那个孩子的头皮上剪下来的头发。我看他手一直在旋扭这手腕,就问他手怎么了,他才解开袖口的口子,于是手腕上一条紫红色的抓痕清晰可见,甚至能够看清每一根手指。在我所接触到的很多灵异事件里,有些鬼是虚幻飘渺的,只有形态,也或许没有,但是有一些却能够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周围的事物,它们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可以移动身边的东西,甚至搞个大动静,相对于前面的那种,后面这类通常情况下是具有非常强烈的怨念的才会形成,是怨念,而不是执念。怨念又分为很多类型,而最最根本的,还是一种刻骨之深的不甘心,很显然的是,这个孩子的情况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我相信他的死亡是绝对的不甘心。不过他为什么要缠上老冯,这却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对老冯说,今晚我很多东西都没带,事情也不算是特别清晰,我们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因为我不觉得你会放我回去,明天上午你带我到孩子父母那里去一趟,我用我的方式了解点情况以后,我们再做打算。他答应了,于是那一个夜晚,算的上是我最漫长的一夜,我想对老冯来说也是一样的,两个寡男人,就这么在派齤出所的科室里,纠结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他的其他同事来了,我们才离开。我们动身去拜访孩子的父母,老冯说,自从自己家的孩子出事以后,他的爸爸妈妈就关掉了店铺,退租了,因为遇到谁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没办法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做生意的。他从临时人口登记中找到了他们的住址,于是我们直接开车前往。也许当警察就是这点好,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或许光是打听他们家住所就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而他们只需要在电脑里敲敲打打,就能够发现,于是上门查水表,就比我们效率高了很多。他们家住在玉带山一代的出租屋里,当我们敲开他们家的家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满屋子都堆满了用箱子装起来的糖果,看样子他们家在没出事以前,就是做糖果批发生意的。跟孩子的父亲说明来意后,他让我们进了屋,我并没有看到孩子的母亲,父亲说孩子的妈妈现在每天都关在房间里,想着想着就哭,饭也吃不下几口。人的精神和情绪已经崩溃了,他也迫切的希望警方能够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否则他们当天带到店里的时候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可爱孩子,怎么回到家的时候就成了一张黑白照片了呢。说着说着,他也很难控制情绪,几度哽咽。我问孩子的爸爸,孩子的全名小名出生准确日期老家的地址,这些讯息是因为我像或许我会在喊魂的过程中用到,然后又请孩子的父亲回忆了一下,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会不会是周围有心里扭曲的邻居觉得孩子太吵什么的而心生歹念,又或者是不是同行的竞争之类的。在一一排除了这些关键以后,我突然察觉原来我真不是当警齤察的料,没有别的办法,既然顺着路子走不通,我就只能在警齤察局里干件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了,因为我决定喊魂问话了。说真的,我觉得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家庭和他的小孩,来折损自己的身体。于是喊魂这件事,我就必须得拜托小娟了。可是不巧的是,在我给小娟打去电话的是得知,她正跟她那个还没有分手的男朋友在三峡赏红叶呢,于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换别的方式来问小孩了,思索再三,考虑到这个孩子还很小,钱仙笔仙这些也许不会管用,于是就决定,丢桃木乩童。乩童事实上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灵媒”,他们的做法和万州的吉老太是大同小异的,通过到阴间敲门喊魂,让鬼魂上到自己身上,从而来跟活人沟通,号称灵媒的人很多,其中骗子和三脚猫也非常多,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就我认识的人当中,吉老太算得上是最牛逼的乩童了。可是万州太远,我们也无法说去就去,于是就退而求其次,用桃木乩童。至于原理,今后再来说明。在我的众多道具里,有一个用桃木刻的小人偶,手脚脖子都栓上了亲炼的红绳,这表示它的主人是我,我和老冯开着车回到我家,翻箱倒柜的找到它,之所以翻箱倒柜,是因为我在之前一次用它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有点胆小,有点害怕,于是就说今后不再用这个方法了,找到它以后,我又带上了一个大土碗,一些小钉子,还有一些桃木质地的木夹子,然后下楼后在附近书店买了本新华字典,米粒和红绳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带上这些东西,我们回了警局。到了老冯的办公室,我叮嘱他先让其他同事出去下,然后关上门。我和他蹲在能被桌子椅子挡住的地方,开始了丢乩童。罗盘放在正中央,用于密切监控是否有灵魂出现,土碗放在罗盘的上侧,先把米粒丢到土碗里,然后把乩童拿高,然后摔进土碗中。接着从罗盘的位相上观察乩童的位置和米粒的排列情况,算准了方位以后,除开那个方位留下一个豁口外,其余的地方都用桃木夹子夹在碗沿上。接着我拿了一根钉子,取出那个塑封带里,那个孩子的其中一小撮头发,然后用钉子尖将头发扎在了小木人的头上。把小木人放回先前丢下的最初位置,我就开始念咒文,咒文的关键的句子,我换成了从孩子爸爸口中得知的孩子的信息,一边念,一边把字典公正的放在土碗的下面。念完以后,小桃木人偶就自己站立了起来。我见它立起来了,就用绳子拴住小人的一只手,另一头就拴住我的食指,然后静静等待。当我感觉到有个无形的力量正在拨动我的手指的时候,我就叫老冯开始对着乩童木人发问了。每问一个问题,乩童总是要想很久,它会控制我的手,让我来翻字典,指出答案所说的那些字。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是个非常辛苦的活,因为我不但要不断的试探究竟那股力量还在不在,既不能过分的顺着这个力量,又不能明显的反抗。就这么耗了起码一个小时,我的手又酸又痛,老冯才说,问完了。于是我开始念送神咒,看到罗盘上鬼魂已经离开,我才把自己的手松了回来。事后,还是给孩子拼凑了灵魂,送它上路。乩童了解到的信息,太过于血腥,也属于内部的机密,于是我在这里也不便说明。我能够告诉大家的是,最后孩子的头颅在某区的一颗黄桷树地下埋着。因为黄桷树生长非常迅速,把头埋在那里应该很快就能够被树根吸收掉。而杀害孩子的真凶,真是一个和他们家素不相识的中年女人。因为自己心理的扭曲,造成离婚后孩子随了前夫,于是她就觉得是孩子不肯要她,继而对和她孩子岁数相仿的孩子和家庭,都产生了深深的排斥和厌恶。她原本是在市场附近打算购置点礼盒在过年的时候送给亲戚朋友,在出来后打算开车回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蹲在她车边玩耍的孩子,心理变态的人可以无任何理由地把一个纯真的孩子骗上车,然后带回自己家,把他充当自己的孩子,但是快7岁的孩子已经稍微没那么好骗了,就大哭大闹说要回家,闹得她心烦了,于是就开始打孩子,达到后来就收不了手了,看到孩子昏死过去,她以为孩子死了,于是就开始分尸抛尸。脑袋和手没有抛在高速公路上,而是埋在了树下。这也是为什么老冯看到的抽屉里的鬼,只有脑袋和手。而采集的孩子的头发,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因为残缺的身体往往灵魂也会不太完整,尽管遇到带路人以后,会安乐的离开,但是这个孩子的死亡,无论对那个可怜的家庭,还是对老冯这个办案的民齤警,甚至是对我这么个和这个案子几乎完全没有关联的人,都感到非常的惋惜。对这种变态的杀人手段深恶痛绝的同时,我也感叹为什么一段经历的刺激会导致一个人的个性如此极端。我还能够告诉大家的是,凶手是在自己家被抓住的。在结案汇报的时候,据说老冯说的是线人提供的线索,为了保护线人,很多对内的机密也是不便公开化的。结案那天,我到警局门口找他,打算和他一起去看望那家可怜的人,在我和老冯答应了他们那个凶手将会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们跪在孩子的照片前大声哭喊,说孩子你的仇终于得报了。下楼后,老冯送我回家,打开车门后却愣住了,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取下帽子,左手扶着车门右手扶着车顶,双肩微微抽动。从这个动作来看,他应该是在哭泣。于是我走上前去,想看看他到底在哭什么,却发现在驾驶员的座位上,摆放着几个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春节前,我和老冯因朋友团年聚会再次见了一面,惊讶的发现,他的肩章已经变为了两杠一花了。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50:29
猎鬼人系列小说蝙蝠2010年的下半年,我接到一个委托电话,打来电话的是个说普通话的男人,自称是某某公司的总经理。通过另外一个我算是我的同行的先生介绍找到我的,这个介绍人我认识,在来重庆买房子以前,是个地地道道的缙云山道士,几年前因为一件偶然事齤件而认识,后来也没怎么联络,只是听说他自从在重庆主城买房以后,就开了家“咨询公司”,专门给人批八字起名字等,偶尔也会接单子驱鬼,但那是少数。对于这些在职且提前过上安逸生活的人,我是嫉妒的,我也想要多留出点时间在各地自在游玩,或是泡上一壶老茶,无所事事的坐在我家阳台上,听听音乐,玩玩电脑,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混日子,可是事实是残酷的,虽然从事灵异职业,收入不算低,但是就花销而言,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都说君子不爱财,但是君子也要吃饭才是。所以尽管知道这个业务是他介绍来的,但还是勉强接下了。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说,找到我是因为他的老婆。说是前段时间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到上海去看世博,随后沿途在附近的地方玩了几天,途径乌镇的时候在那住了一晚,结果当晚他老婆说发生了怪事。我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却说希望我能够去他公司,当面跟他聊一下。经不住他的再三劝说,我也希望去看看他公司到底怎么样,因为这将作为我收费多少的依据。他的公司位于江北欧式一条街附近,距离我不算远,到了公司后发现规模虽然说不上大,但是也是很有气候了,见到这个先生的时候,我对他35岁就能经营这样一家公司而感到敬佩,也开始默默在心里盘算这趟到底是该收多少钱才合适。他让我进他办公室坐下以后,就关上了门,然后把玻璃上的百叶窗都合上,接着在我面前坐下。他打量了我很久,也许他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这个比他岁数还小的年轻人,竟然是已经在阴阳道上混了12年的人。他说希望我证明给他看我是个懂行的人,我告诉他我无法证明,我也不会跟他证明什么,找到我是缘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当我第一次跟客户见面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怀疑和揣测。这怪不了任何人,我也早就习惯了,在这个社会环境下,谁还能够真正相信一个人呢。也许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即便是安安稳稳过了一辈子,到头来都没办法分清那些眼神的真伪,干到这行,对这一切算是早有预料,于是自始至终都只做我自己,那个粗鄙而挑衅的自己。他见我没有要退却的意思,也就无可奈何。既然人都来了,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事情的全部经过了解一下才是。他说他姓唐,前阵子带老婆孩子去了上海,参观世博会,完了以后就沿途在上海周边的杭州湖州嘉兴等地玩了几天,最后到乌镇的时候,觉得很是漂亮,于是就打算多呆一天。他们住进了一家以前的老宅子改造后的酒店里,当晚就发生了怪事。唐先生说,因为带了孩子,孩子也才4岁多,于是夫妻俩就开了个两个床位的标准间,他自己睡一张床,女儿和老婆睡一张床,刚拿到钥匙进屋的时候,发现窗台上有一只死掉的蝙蝠,两口子顿时觉得很恶心,老婆又不愿意去碰,于是唐先生就拿了一张抽纸把蝙蝠的尸体捡起来,丢到了垃圾桶里面。在外面玩了几天,脏衣服很多,他老婆就先去把衣服给洗了,然后挂上晾干。忙了一天也累了,当晚他老婆把孩子哄睡着以后,也跟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睡到大概夜里两三点的时候,他老婆醒过来了,他说他老婆告诉他,是那种莫名其妙就醒过来了,也不是要起夜上厕所什么的,睁开眼以后,却发现在自己睡的那张床的脚那一侧的窗沿边,地上蹲着一个白白瘦瘦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于是她当时就大叫了一声,立刻转头叫醒唐先生,等到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又不见了。当时唐先生惊醒以后就马上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他老婆冷静下来后,告诉了他这件事,他当初还怀疑是老婆产生幻觉了,或者是睡的床不习惯,做了噩梦了,也没有太当回事,就安慰老婆什么的。第二天退房后打算回去上海坐飞机回重庆,却在打车去火车站的时候在路上发生了交通意外,他们车上一家人加个出租车司机,司机重伤,自己受了点轻伤,老婆和孩子运气比较好,坐在后座没有受伤。于是一家人开始有点警觉,无心再在路上耽搁了,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重庆,途中还遇到了不少危险,但是好在一次次都躲开了。回来以后,老婆坚持要到庙里去收惊,却在每天回到家以后,依旧噩梦连连,家里的长辈说这是上了邪,于是才让他四处打听我们这类人,最终才找来了我。我对唐先生说,就你说的这些情况来看,你老婆很有可能是鬼压床了,既然她能够喊出声来,然后鬼就不见了,其实你们不用太过担心,现在人都好好的,说明这问题不大。话虽然是这么说,唐先生还是非常紧张,他说他自己本来是对鬼神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相信的,但是这次自从在乌镇的那个房间睡了一晚以后,怪事就接连着来,加上他老婆那么生动的描述,他现在不信都难了。他对我说,这样吧,很多具体的情况你还是直接跟我老婆说比较好,希望大师能够尽快帮我们把问题给解决了,钱不是问题。显然他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我的重视。他拿起电话给她老婆打去,问他老婆下课了没有,下了就赶紧到公司来一趟,请的高人来了。在等他老婆来的时间里,我问了问唐先生,才得知他老婆是重庆某个培训机构的美术培训师,姓孟。期间他还反复问过我收费的情况,我一直没有跟他答复,我告诉他,一切都等事情问个清楚了再说,如果问题的难度超过了我能够出力的范围,我也不敢贸然接下这个业务。过了一会他老婆来了,进屋以后,眼前这个看上去跟我岁数差不多的美女反应竟然跟她老公见到我的时候是一样的,也是有些惊讶,有些怀疑。我没有功夫来跟他们计较这些,自我介绍以后,我请孟小姐把她所知道的一些她老公不了解的情况告诉我。情况大致和唐先生跟我说的差不多,不过我是注意到了几个细节,因为孟小姐告诉我,当时她在酒店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一种非常压抑和突然的恐惧,相反她说那个人只是蹲在那里看着她而已,什么都没做。我问她半夜三更的你是怎么看得这么清楚的,她说她们出门旅游有个习惯,如果是住酒店这样的地方,床头壁灯和走廊的灯是一定不会关的,这也是为了让自己警醒一点。我请她仔细跟我描述了一下那个蹲在床边的鬼的模样,她说穿着深蓝色长衫,袖子卷了一点起来,露出白色的内衬,很瘦,是个尖脸,头发是那种很老气的分头,就是脸看上去很白,于是嘴唇就显得特别的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进屋的小偷一样。我心想,怎么可能是小偷,如果是小偷的话,还会穿个长衫来偷东西吗,既然是穿长衫的话,那也许是早时期的那些人,这类人就比较费劲了,因为时间相对久远,要查清楚它依旧存在的来龙去脉会比较困难。也有可能跟那只死掉的蝙蝠有关,不过如果是蝙蝠尸体引起的事齤件的话,又可以分成两个可能性,一是死去的人有时候会附身在某些动物或是昆虫的身上,回来见它们相见的人,这种情况非常普遍,如果家里有亲人去世过的朋友基本上都会遇到过,例如在灵堂会有蛾子停在你身上,这时候老人总是会告诫说不能打,那是逝去的亲人回来看你来了。这种说法非但不是没有根据,反而是经过很多人几百上千年的证明得来的说法。不过孟小姐一家只是因为旅游到了乌镇,而且是随机挑选的酒店,如果说附身在蝙蝠身上回来看的话,非亲非故的,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此外还存在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只蝙蝠妖在迷人,不过那就不是我能管得着的事情了。也许是孟小姐看我犹豫了很久,就问她老公拿来笔和纸,把那个男人的长相画了一个给我,递给我以后她说,我能够这么清晰的画出来,就说明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简直是无法忘记,所以我非常确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我看了看孟小姐画给我的那个人,除了身上的长衫非常不合时宜外,其余的看上去就跟那些普通的贼眉鼠眼的人差不多,若是要说诡异,就是他蹲着的姿势,是那种好像孩子在听长辈讲故事一般,屁股坐在地上,双脚并拢,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从相貌上看,这个男人起码也是四十多岁,却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这就显得非常不靠谱了。而且我注意到他们夫妻俩说到的一点,在遇到那个鬼以后的几天,他们身上接连发生了很多怪事,这就说明那个鬼是一直跟着他们的。想到这里,我取出罗盘在他们身上转悠了一下,却没有发现鬼魂的踪迹。唐先生看我把吃饭的家伙都亮相了,也就真的相信了我是干这行的人了。我告诉他们夫妻俩,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现有鬼魂的痕迹,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能够去他们家里检查一下,要是他们方便的话,带去乌镇和从乌镇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希望能够让我看一遍。唐先生和孟小姐都答应了,于是唐先生班也不上了,出门前就跟前台的小妹说了一声记得锁门以后,就带着我下楼,上了他的车,去了他家。他家住在渝北区加州电子校附近,家里装修得倒是非常雅致,墙上挂着一些长笛琵琶之内的乐器,看来他们家的人当作还有通晓音律的。至少是对咱们中国的古典乐器非常喜爱的人才会收集这样的东西。我把他们带去乌镇的东西里里外外的用罗盘检查了个遍,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却在客厅正对电视墙的那面墙上,一把红木三弦琴上,发现了非常强烈的灵异反映,有了这个反应,就能够排除是妖的可能性,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把琴挂在家里,他们却会在千里之外的乌镇撞鬼,于是我转身告诉他们,现在能够确定家里有鬼了,不过我还需要弄明白一些事情,才能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帮上忙。于是我请唐先生取下那把三弦琴,平放在桌上,仔细查看。看得仔细,并不表示我热爱音乐,其实我这一辈子跟乐器也算有种缘分,我妈曾经告诉我,当年在我半岁的时候,她和老爸把一本《马克思哲学》和一把玩具小提琴放在了我的面前,要我当着全家亲戚的面做出一个选择,我没有丝毫迟疑就直接爬向了那个玩具,于是那一晚,不管我怎么鬼哭狼嚎,都始终没能从我妈那个伤心的女人那里骗到一口奶喝。我父亲自学过小提琴和二胡,于是为了尊重我的选择和培养我的艺术细胞,他常常会给我买一些跟音乐有关的玩具,却在之后的数年时间里,一个接一个的被我孜孜不倦的摧毁和拆卸,丰富的拆卸经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表象是值得相信的,除非你能够拆散它来观察他的内在,所以从小学开始,我就开始成功的将课本和作业本肢解成一张张纸,然后又把它们变成了飞机,青蛙,千纸鹤以及拉屎要用的手纸,为此我也收获了无数的耳光作为代价。上中学以后,尽管念书不算用功,但是还是被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音乐女老师看中了我的天赋,于是常常带着我到学校给她分配的宿舍,教我发声和唱歌,有一天乘着老师有课,我凭着敏锐的嗅觉在她的床下找到一块用报纸包好的老腊肉,于是果断偷走并把它变成了一份回锅腊肉,陪着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不过代价是我被永远的驱逐出了音乐界。所以当我仔细观摩那把三弦琴的时候,总是特别的仔细,而仔细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找回一点点曾经和它们那么近的感觉。从琴上雕刻的纹路来看,也算是年份很久的琴了,不过三根弦里的其中一根看上去比另外两根要新了许多,于是我判断这是一把古琴,不过经过了翻新。我问唐先生琴的来历,他说是多年前从一个拍卖会上买下来的,正宗的西湖三弦琴,据说是乾隆时期的东西,自己也不会弹,但是非常喜爱中国的民乐,于是买回来以后就挂在墙上当作装饰,不管是真心喜欢还是附庸风雅,也算是为收藏界做了那么一点点贡献。接着我想到,既然那只鬼的踪迹在这个琴上有所体现,那就说明这把琴和那个鬼有种必然的关联,那个鬼会不会是这把琴以前的主人?如果只是主人的话,也没有理由出现在乌镇的酒店里,还蹲着看着孟小姐,这么说这个鬼跟乌镇的那家酒店也应当是有联系的,这也未免太巧了。尽管只是怀疑,因为一个偶然的收藏,竟然是收藏了别人的琴,还这么碰巧住过别人生前去过的那个酒店,这种几率实在太小了,不过小是小,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性,于是我对唐先生说我要借用他们家的电脑查查东西,让他告诉了我那家酒店的名称,反复查询以后,我开始渐渐有了点头绪,于是我对唐先生和孟小姐说,这个业务我接下了,不过我们可能要再去一趟乌镇。唐先生和孟小姐对视一望,被我这么一说显得有点突然。唐先生问我为什么要重新再去一次,我说我刚刚查过了,你们之前住的那家酒店,在改建为酒店之前,一直是被荒废着的,八十多年前那个旧宅子,是当地一家非常有名的大茶楼,而那家茶馆之所以有名,除了很多当时的政要常常光顾以外,还因为那里有非常地道的苏州评弹。苏州评弹我是知道的,多年前跟父亲去杭州玩的时候曾经听过,当时也是在一个茶馆,一进大门酒杯台上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吸引住了,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高脚凳上,两人之间也有个高脚的木茶几,上边放着两碗茶,男人在右女人在左,男的穿旧俗长衫,拿着三弦琴,边弹边唱,女的穿着旗袍,在一边谈着琵琶,唱的全是方言,但是强调特别好听。虽然不能和黄梅戏、越剧、昆曲等相提并论,但是它通俗易懂,而且悠扬婉转,算的上是我们国家戏曲类别中值得发扬的一种。而后来因为一些时局的原因,很多非常正宗的唱腔就渐渐失传,或是被改变了,现在留下来的正宗也有,只是不算太多了,而且坐堂表演为主,其质量也可想而知。我对唐先生说,八十多年前的那个茶馆,老板和老板娘就是一对唱苏州评弹的人,虽然网上没有当时的照片,但是你家里有这把琴,琴上又有鬼,你有碰巧住过那家改建的酒店,所以我觉得这个鬼一定就是琴以往的主人,我甚至还觉得他是以前那家茶馆的老板。所以我们得再去一趟,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以后,我才能送走鬼魂,否则给鬼魂留下个什么遗憾,这个不是好事。我就曾经遇到过弄错了原因送走了一个鬼魂,却因为事情没有完好的解决,而导致它的执念迟迟不散,最终重新回来。他们想了想,觉得目前的情况来说,送走这个鬼魂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只是孟小姐说她不去了,一来是心里有阴影,二来也要在家带着孩子,于是唐先生就立刻订好了两张第二天飞萧山的机票,我们约好明天他来接我去机场。回到家以后,我仔细回想了这件事情的过程,虽然条理算是比较清晰,判断也能算作八九不离十,但是我始终无法把整件事情完整连贯的梳理出来,我们还差一些关键的事情没弄明白,如果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没有错的话,这个关键的东西必须要到了那个酒店才能显现,于是我就把一些必要的工具收拾好,早早睡下。一路顺利,除了在过安检的时候那个马尾辫的小妹对我的罗盘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其余的行李都是托运的,罗盘我是绝不离身的。到了杭州以后,吃过了饭,就开始朝着乌镇出发。到了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去那家他们先前住过的酒店订房的时候,发现那间房已经有人住了,得第二天才会退房,于是我跟唐先生另外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出来找吃的,夜里很难打发时间,于是我们也在当地找了个茶馆,就安静的听了一晚上的评弹,直至打烊。吃瓜子吃到我的舌头气泡,我们才会了客栈休息。第二天中午我们又去了那家酒店,成功的预定了房间,把行李等从客栈搬过来,我就睡之前孟小姐睡的那张床,我把从唐先生家里带来的那把琴斜靠着放在房间里的靠椅上,拿出罗盘,准备在这个曾经见过的房间好好检查一下,我却发现,罗盘疯转,虽然鬼魂的力量不是很强大的那种,却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它非常的亢奋,于是我断定,这个房间一定有我们要找的答案!猎鬼人系列小说三弦我之所以这么说,绝对不是单凭看到了灵魂的反应,而是从罗盘上那种疯转的程度,几乎可以看出,当下这个灵魂处于一个非常亢奋的状态,不过还暂时无法判断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亢奋,高兴或是愤怒,还没办法得知。说来惭愧,这就是我们这一行常常遇到的瓶颈,我们必须从一些已经发现的线索中不断的推测,推测总是有好有坏,而我们却往往只能自求多福,祈求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左手拿着罗盘,眼睛一直盯着它,伸出右手去触碰靠在椅子上的三弦琴。刚摸到的时候还好,但是当我一拨动琴弦,特别是那根断掉后重新换上的新弦,鬼魂的反应就特别强烈,虽然无所进展,但是我基本确定了,我们所住的这间房间和那把三弦琴,必然是有莫大的联系。想了很久,没有答案,于是我跟唐先生商量,明天一大早我们到周边的市井里去,跟当地的老人或是民俗文化的工作者打听一下,看看是否能够了解到一些关于这间老宅子的典故,因为网上的消息实在太过于片面,了解得非常少,也仅仅知道这家老宅子过去是做什么用途的,别的就完全一无所知。唐先生之前在这间房间里住过,而且就唯独那一晚,自己老婆还撞了鬼,所以他对这间屋子有种戒备和恐惧,为了让他安心,我特别做了一段栓上红绳的钉子,让他放在枕头底下,叮嘱他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就直接把钉子向鬼扔过去。此外我又取了一段红绳,隔着床把我和他的手指栓了下,这是为了我们俩其中任何一个发现了什么异常,可以在不惊动鬼魂的情况下,动动手指就能够通知到对方提高警惕。那一晚,非常难以入眠,也许是因为床铺和墙上的那幅画的关系。墙上那幅画有点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画面上,中间是条白色的路,两侧是黑色的房子的形状,天空是那种深蓝色的夜空,却没有星星,最奇怪的是,在路远处的尽头,有一个瘦高瘦高的、模糊的人影。我对绘画完全没有任何研究,于是我也看不懂这幅画到底是想要传达一个什么样的精神,在昏暗的灯光下,白色的墙面突然挂着这么一幅画,在我看来,却是非常压抑。而床虽然不是那种古老的床,但是也是根据酒店的环境情况,刻意做成的仿古床,枕头也是古时候那种方形的长条枕头。我不知道是我对这类的床铺有所排斥或是怎么的,那一晚,始终睡得不好,睡到差不多夜里两三点的时候,手上的红绳动了,是唐先生在扯我,我一下子惊醒了,但是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于是先睁开眼看了看我的床前,什么也没有,因为我是背朝着唐先生在睡,所以我缓缓地把头转过去,看到在唐先生的床上,有一个精瘦的男人,好像坐凳子一样,悬空坐在他膝盖的位置,翘着二郎腿,落地的那只脚,直接踩在了唐先生的被子上,而且手里还抱着那把三弦琴。有点道行的鬼魂,是有能力移动身边的东西的,若非如此,它们也不可能对人产生什么影响了。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头去看那把我原本放在椅子上的三弦琴,椅子上已经空了,当我再转头去看鬼的时候,只见那把琴掉落在了唐先生的床铺上,而那个鬼魂却就此不见了踪影。我暗暗大喊失策,吓到了它。唐先生缩在杯子里,就露了个额头出来,身体在床上瑟瑟发抖,想来他从发现那个鬼坐在他的床上起,就非常害怕了,说不定来给我打暗号都是鼓足了勇气,我对他说,没事了,已经不见了,他才把头伸了出来,我告诉他,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只在这个地方出现,明天必须得打听个清楚,否则我们就还得再住上一晚。当晚便不敢再睡,我们开着电视,看到了天亮。期间我一直在思索回忆当时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模样,就外貌来看,就跟孟小姐先前给我画的那幅画是一样的,但是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脸色白得可怕,脸颊凹陷,还有比较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像是一个很爱干净,却有因吸毒而严重损害身体健康的瘾君子。不过他抱起三弦的姿势很是地道,看来先前猜测的他是这把琴原先的主人,也许是对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唐先生在外面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在遛鸟钓鱼和在小河渠里划船的船夫打听消息,因为年代比较久远,打探起来就十分困难,清晨的乌镇是梦幻的,尤其是在靠近水的地方,那独有的撑船人唱的调子,回荡在密密麻麻的江南水乡,悠扬婉转。最后在酒店附近一个拱桥的桥上,我们碰到一个正在织鞋垫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看上去有都快70多了,她估计对当地的历史也是无法得知到那么久远。不过老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称得上是百科大全和珍宝,于是我还是问了问她,老婆婆说,她还记得当时那个老宅子。我一听就来了精神,于是买下了老婆婆脚前的一个鸡毛毽子,求老婆婆跟我说说她知道的一切,她说在她小时候,一直跟着自己母亲四处逃难,后来日本 人打跑了,才回到了乌镇,听她的母亲说过这个老宅子,在日本 人还没打进来以前,一直都是个茶馆,老板和老板娘就是在里面唱苏州评弹的,日本 人攻陷南京以后,很快就波及了周边的这些地方,于是老板和老板娘就变卖了家产,跟着四处逃难,宅子空了出来,乌镇沦陷后,日本 人烧毁了很多地方,却运气很好的是那个宅子得以保存,成为一些日军将领的住所,在那几年的岁月里,日本 人在乌镇犯下无数滔天罪行,很多中国人都惨死在了日本 人的刀枪下,后来日本投降了,据说老板跟老板娘也回来了,不过当时自己家的宅子已经被国军征用了,做了粮仓。我问那个老婆婆,关于那个老板和老板娘,您还知道些什么。她说当时她岁数还很小,印象就没有很深刻,只能依稀记得当时的老板和老板娘在乌镇的一些人流量大的地方卖过唱,但是当时那些人都因为战乱,穷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打发银两给他们。最后就听说他们当掉了家里的东西,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了,大概是又去了别的地方。于是我想,这下是麻烦了,线索断了,无法继续,即便是我此刻能够找到当初那家当东西的典当行,恐怕是也没有办法查询到60多年前抗战刚刚胜利后不久的当票,而即便是找到了那张当票,在余下的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辗转多次,只怕是早已下落不明,最终怎么落入拍卖行,而被唐先生拍走,这些调查,只怕是我所力所之不能及的。没了主意,也就垂头丧气的回了酒店,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直接借由那把三弦琴,然后喊魂送魂算了,但又一想,这样一来虽然是有办法把魂给送走,但却始终未能解决掉它始终存在的问题,这并不是我做事的风格,虽然赚的是唐先生的钱,我也完全可以送走之后不管不顾,甚至那个鬼魂因强烈的执念而重返的几率非常细微,我也不能这么做。多年前师傅教过我,尊重万物,鬼是万物之一,凭什么我要机械的送行,而不去读懂它身后的传奇。回酒店后,我也考虑得差不多,我还是决定再等一晚上,期盼能有什么新的线索。回去以后,我跟唐先生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人,于是很早就补了场瞌睡,从前几次鬼魂出现的情况来看,这个鬼更喜欢在夜晚出现,于是我打算当晚熬夜了,我所说的熬夜并不是像昨晚那样开着电视看到天亮,而是假装睡觉,静静等它的出现。虽然他是否出现,我完全没有答案。晚上我出去买了些吃的,等到晚上12点过,我们就开始在床上装睡,三弦琴我还是放在最初放它的那个椅子上,一直等到接近三点钟,我手机都要玩得快没电了,突然感到额头一股凉意,于是我慢慢望向开阔的地方,这次看到的鬼再一次变了位置,它蹲在最初孟小姐说的那个床脚的地方,姿势也是孟小姐说的那种蹲姿,不过它并没有张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而是一直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沮丧。我动了动手指,叫醒唐先生,他大概忘记了我们是在等鬼出现,肯定是睡着了。所以当他醒来看到的时候,吓得叫了一声,大概跟我头一晚是一样,于是也是由于惊扰到灵魂,我眼看着那个鬼在我的眼前忽闪忽闪几下,就消失不见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渐渐觉得这个鬼魂好像是没有恶意,但是据孟小姐所说,当她看到这个鬼魂以后,当天就出了个车祸,虽然收到惊吓,可是并没有受伤,也就是说看上去是因为撞鬼而发生了意外,是不是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这个鬼搞不好是暗暗使力保护了他们一家人,否则为什么不让他们受伤呢?而且这几晚的出现都跟这个老宅子和那把三弦琴有关,从白天老婆婆的口中我已经非常确信了,这个鬼就是当年宅子还是茶馆时候的老板,他也是这把琴的真正主人。或许他反复的出现,只是为了要解开自己的心结,而不是为了害人。于是我想到了刚刚他蹲在我床前的那个动作,他一直低着头,垂着脑袋。这是想要表达个什么,沮丧?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查清真相吗?我下了床,从枕头下拿出罗盘,开始在之前它出现过的几个地方检查着,之前它坐在唐先生的床上,床上却没有了它的痕迹。而强烈的反应还是出现在三弦琴的周围和今晚他蹲的位置。于是我走到床前,学着他刚刚的姿势蹲了下来,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在看什么东西?这个酒店是后来翻新修过的,即便是有什么当年遗留的东西,也恐怕是早就不见了,于是我请唐先生帮我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我维持原有的姿势不动,开始在地上仔细的寻找。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间酒店除了装潢是后来全新的,它的地板却没有换过,依旧是当年那种刷了红漆的长条木地板!我请唐先生跟我一起把我睡的那张床挪开,在床底下仔细寻找,发现地板上的油漆是重新涂刷过的,因为接缝处,有新漆的痕迹。冒着被罚款的危险,我本来想要撬开地板的,于是用钥匙开始刮那些接缝处的漆,在就这当时那个鬼低头看向的方向,我连续刮了好几条接缝,终于在其中被床脚压住的一条缝里,刮开以后,找到了一根长长的,有些生锈的琴弦。这绝对是此行最为重大的一个发现,同时也算是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这个鬼之所以流连了这么多年,却畏惧生人,也不肯跟人搭建沟通,只是凭借着当初的挂念而存在,原本就已经很难弄懂它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好在找到了这根琴弦,于是我想,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热爱苏州评弹的人,而那把三弦琴就是他留下来唯一的挂念,也许是因为当初的逃难,遗留了一根琴弦在地上,时间久了,细细的琴弦不容易被人发现,渐渐的也就嵌进了地板的接缝里。而他生前为了谋生,也一定新配了跟琴弦,或许就是现在琴上的那根,后来又不得不为了生活当掉了自己心爱的琴。之后或许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去世了,这把琴就成了他的遗憾和牵挂。我无法向它求证,因为这一类的鬼魂意识是非常薄弱的,基本上没有办法与之沟通,即便是喊魂来问。他本来就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想来也不会是死于非命,寿终正寝的人有了放不下的执念,除了它肯自己说出来,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碰巧猜中,也许就永远也解决不了。我很庆幸当初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毁掉这把琴,否则极有可能激怒它,而造成一些无可估计的恶果。一个以苏州评弹开茶馆维生的人,因为战争和时局的动荡,丢弃了心中的挚爱,成为一段永远的遗憾,也许当初他当掉三弦的头一天卖艺,就成了他手艺的绝唱。而反观我们当下的社会环境,民间的精粹,不是也正像是苏州评弹或是川剧变脸等永远打不过京剧的地方艺术,正在逐渐被替代和弱化吗?于是我决定,在送走他之前,我希望能够了却他的心愿。我不懂琴,把琴弦换上的工作就只能交给唐先生,奈何的是他竟然也不会。于是没有办法,我们只得再呆上一夜,打算天亮后找家有评弹的茶馆,请评弹师替我们接上琴弦。次日我们办好一切,白天才开始在乌镇有了三天来唯一的一次游玩,当晚终于有了一顿毫无牵挂的大吃特吃,酒糟河虾、酱鸡、白水鱼、虾饺皇,还有一种类似臭豆腐的豆腐干,江南水乡,美不胜收。夜里我们回到酒店,依旧把接好琴弦的三弦放在椅子上,到了深夜以后,我叫上唐先生,跟我到房间门外等候,我想我们都不愿意再亲眼目睹一次鬼魂的出现和消失,果然,过了不久,隔着房间门,传来一阵悠扬又略带沙哑的琴声。先生,你的结,解了。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2-11-27 12:03:01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6 20:0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作者讲述的这些看似很离奇的故事,真相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也不能随便评价,但是,我相信,对于今天的 ...
自己的老祖宗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最科学的,我也很崇尚古人的东西,特别是术数玄学类更是不得了.可是没这个命去跟得了明师学,只有靠缘分了!拥有的人不会珍惜,看来永远还是隔壁的婆饭香对,中华子孙越来越数典忘宗了,自己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学不传承,非要外国人偷学了,再有个专家出来肯定一下有多好,中国人才跟着说好才漫漫学漫漫接触,但是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啊,还要外人肯定才说好!!!!这真的是自己祖宗的悲哀,国人的悲哀,悲哀啊!!!!!!!!!!!!!!!!!!!!!!!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7 17:16:53
猎鬼人系列小说叶子2010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是一个来自四川邻水地道的农民。他姓罗,那一年43岁,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因常年吸食叶子烟而使得牙齿满是烟渍。左边的门牙或许是早年干活出了意外而缺了一小截,不长不短的头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梳理过,期间还夹杂着不少白发。按理说,虽然我生活的并不高贵,可我当年一个27岁的年轻人,原本和老罗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的,而认识他,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命运。那阵子,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我一个熟人,早年跟我一样不好好念书,中途辍学,后来阴错阳差的进了一个国内知名的建工集团,近10年的蹉跎,竟然让他混到了一个委派管理,负责监督和指导集团所分配给他的建筑工地工程进度等,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是为人相当精明,往下压得住,往上吃得开,于是这样的人物在祖国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如鱼得水,据说手底下的一群博士和研究生,还常常被他心理变态发作的时候骂得连背都能肿起来。他姓江,尽管算不上是个磊落的正人君子,也不是个阴险的奸诈小人,我算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常常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却也因为事不关己而不曾过问,顶多也就是在称呼他为江老师的时候,常常在老师二字上,稍微多加了一点酸溜溜的味道。江老师一半只有两种情况下会打电话给我,一是逢年过节我们总要在电话里互相调侃一番,二是打麻将差人了,他一定会打给我,不过我很少去,因为他只打一块钱一张牌的重庆“倒倒胡”,在某年春节期间我跟他奋战一个通宵也才赢了100多块,于是就此立誓,绝对不再跟他同桌互搓。于是很多年来,我一直叫他江老师。江老师那时候打来电话,说是他承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城市环境整改工程,已经提案通过,连材料物质都已经准备就绪,工人们都到班就位,却在开工前连续一个礼拜,都发生了怪事。当我听到“怪事”二字,总是会习惯性的联想到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在路灯的照耀下街头巷尾得飘摇着,只因为这个情景在2008年的时候萦绕了我整整一年,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具体的一个鬼魂,所以在他说“怪事”的时候,那个可怕的镜头再次在我脑子里闪现着。请原谅,这只是我悲哀的反射行为,这种反射就好像在盛夏的解放碑,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美腿!而我一定会循着声音找寻很久的反射是一样的。值得一提的是,我还算严谨,至少对待工作是这样的。所以当江老师告诉了我遇到的“怪事”以后,我在没有到达现场实地查看的前提下,就答应了他,一定要帮忙。他说在一个礼拜以前,他们把很多材料已经运抵了施工现场,在请来相关领导同志讲话和剪彩以后,热热闹闹的放了好多鞭炮,然后打算第二天就开工,工人们都是自己集团在社会上招聘的,绝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庄稼人,也许没有太多建筑上的专业知识,但是踏实肯干能吃苦,要的薪水也不高,即便是有时候拖欠了他们很久的工资,他们也常常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肚里吞了,以江老师的为人,他就喜欢这样的工人。那天晚上工人全部到齐了以后,大家激情澎湃的开了誓师大会,决定要在三个月内完成这项工程,却在工人们搭建好板房的当天夜里,有工人起夜上厕所,映着微弱的光线,发现了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现象,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还发出阵阵“嘶嘶”的喉音,江老师说,喉音是最可怕的了,你听听《咒怨》里那个伽椰子的声音就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喉音,因为某个有鬼魂伴有喉音的业务,我心里阴影持续了半年多。江老师告诉我,当下那个工人吓得屁滚尿流,闹得整个工地的人都不能安睡,人人自危,江老师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跟工人们一起住在板房区的,于是他得知这件事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准备开工的时候,他当时也很着急,把那个大闹的工人叫来仔细询问,问他到底看到的是什么,那个工人吞吞吐吐的说,好像,好像是一匹马。他显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话非常荒唐,所以言语闪烁,辞不达意,江老师一再追问,他才肯说,之所以他认定是灵异的现象而非一匹真正的马,是因为他眼看着那个大黑影在嘶叫了几声后,冲着他跑了过来,而冲到面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变成一股黑烟,消散不见了。当时我听到这里的时候,直觉告诉我,也许是遇到动物灵了,但是在我接触过的动物灵里面,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主动来攻击或是吓唬人类的,因为他们比人更简单,至少它们不会把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但是如果真是一匹马的动物灵,也太过奇怪了,重庆是做非常现代化、而且现代化了很多年的城市,农村已经越来越远,即便是近郊的农村里,大多也就喂喂猪养养鱼,有些家庭有那么一两头牛都算得上是富裕了,山城的地形起伏繁杂,骑个自行车都算的上是对体力的一种奢侈消耗,谁还会干养马这种既装逼又不靠谱的事呢?除了夏明宪老师这样响当当的人物会在重庆圈地并养马拉观光车外,还有谁有这么好的兴致呢?江老师接着说,当下他和另外几个管理人员一起安慰了这个工人,并拿出几百块钱,要他老老实实去工作,不要在妖言惑众,在工地制造不好的影响,耽误了工期,集团责怪下来,是要扣发薪水的。那个工人也算是个老实人,收了钱,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睡迷糊了,于是就返工,再也不提一句了。原本江老师和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算是平息下来了,然后在当晚以及之后的接近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天天夜里都发生些不一样的怪事。有工人说自己半夜总是听到板房周围有马蹄声,在来回跑动,时不时还嘶叫那么一声,也有工人说自己蹲坑的时候,厕所没灯,明明关上了门,门的距离和鼻子还不到一尺,却偏偏总是感觉有什么毛发一类的东西总在自己的面门扫着,鼻子里除了自己的大便以外,还闻到那种马屎伴着青草的味道,还有工人晚上在外面守材料,夜里尿急,就到江边撒尿,还没尿完,就觉得背心遭受一个重击,自己就直挺挺的飞到江里去了,好不容易才游上岸,还差点淹死。后来跟工友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就脱下衣服让大家看背上被击打的痕迹,二十多个工人一起目睹了背心中间,有一个巴掌大的大写“U”字型的瘀伤,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微笑的嘴巴,赫然在他的背上。他说自己是被马给踢出去的,而这个神秘的马,谁都没有见到。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奇怪“马的灵魂”,因为马本该性情温顺,不会随随便便的攻击人,更不会戏弄人,虽然已经被人类骑在裆下几千年之久,但依旧不会改变的是其服帖的个性和优雅的举止,在发生了这一切以后,工人们开始闹了,纷纷责怪工程队没有事先问好天地,说是至少该烧香沽酒才是,还有人是典型的故事大王,他说是当初放鞭炮的时候,惊动了江里的龙王三太齤子,于是变成马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想他一定熟读过西游记,因为他至少知道三太齤子是能够变成马的。江老师说,工人大多来自农村,对于这类玄幻的说法,普遍没有很强的分辨能力,往往都是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相信了,而且会变本加厉的扩散下去,导致一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复杂到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地步。连续几个晚上这么一闹,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开工,而他的领导把进度催得又挺死的,迫于无奈,他才来找到我,他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怪事,你来了我也放心了,至少能够解决掉。如果真的是谣传,你就用你专业的姿态来告诉他们,安稳他们的心,这样也就可以了。工程队有钱,亏待不了你的。基于这句类似承诺的话,我在没有去看现场的情况下,答应了他。我对他说,可以,我来帮你。你告诉我,你们工程部在哪里。他说,工程部就在储奇门一代,但是工地不在那里,你需要去的不是我们工程部而是工地。我在电话的这边大翻了一阵白眼,我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工地在哪里?他说,珊瑚坝。珊瑚坝,这又是一个充满着山城人民回忆的地方。如果说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在重庆设立了江州郡,那么从人类的脚印第一次踏上重庆的土地开始算起,珊瑚坝就一直世世代代的守护着这座神秘城市的每一个子民。岁月的变迁或许改变了城市的容貌,山城也从先秦时的江州变称了重庆,珊瑚坝也依旧始终在那,几度经过建设,又几度荒芜。早在民国22年的时候,四川有个叫做大邑的地方出了个枭雄,名字叫做刘湘,作为那个时期各地军阀混战的年代,此人算是极有先见之明,他为了统一四川,多少干了些搜刮民众的事情。于是靠着这些不管来路正不正的钱,在国外购买了不少飞机,用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但是没有机场,刘湘在有一年在重庆珊瑚坝钓鱼的时候,发现这个长条形的荒地位于江面之上,两侧环山,和其他飞机场的四面空旷相比,似乎更有隐蔽和特殊性,于是大手一挥,迅速吩咐下去,拨款给当时的“中国航空公司”修建了珊瑚坝机场,却在还没有用做一次轰炸别的军阀的任务的时候,就被蒋老师给收编了,于是堂而皇之成了国军,珊瑚坝机场也就开始作为开辟的渝蓉航线,作为军用。后来小日本打来了,川军上下一直高喊出川抗齤日,珊瑚坝机场就作为当时战斗机作战的起飞机场之一。川人古时候就是野蛮人,于是自来民风彪悍,在抗齤日战场上,屡立奇功,不得不说的是,尽管对蒋公从来都是按照课本上说的人人唾之,在抗日这件事上,办的还是相当靠谱的。后来南京沦陷,老蒋被迫把都城迁至重庆这个山多水多的沟壑之地,一来是认准了小日本除了空军地面军队是肯定打不进来的,二来也是为了向当时在四川坐拥重兵的大小军阀示好,表示哥哥没有忘记你们你看我不是把首都都迁过来了吗。在陪都的历史中,多少也出了不少奇葩,汪精卫老师就是其中的一朵,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像有些人说的“曲线救国”,但至少当初他绝对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他从重庆逃往南京建立“伪国民政府”,也正是从珊瑚坝机场逃离。换句话说,如果当初刘湘没有修建珊瑚坝机场,也许汪精卫就没有办法这么顺利的逃走,如果他路上挂了,那么多年后的李安老师,也就不会拥有那部让我目瞪口呆的电影题材了。而在1942年的抗战后期,美军飞虎队也是驾驶飞机在珊瑚坝机场登陆,如果没有刘湘,在重庆的地标上,中美合作所、美军俱乐部、史迪威将军故居等,也将不复存在。而在解放以后,因为毛爷爷对白市驿机场有种莫名的钟爱,珊瑚坝机场又位于长江的中心,似乎有些犯了忌讳,于是渐渐被荒废,继而拆掉了所有当初的地表建筑,再次荒芜,成了一个人人都能上去的浅滩,市民们再次回到了当初刘湘建机场以前,放风筝、钓鱼,戏水的去处。不过珊瑚坝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散举世闻名的三峡工程落成以后,沿途无数老百姓放弃了世代生存的家园,成了新一批的“移民”,而他们大量涌入城市,城市也不得不拆迁修新房新城来进行安置,珊瑚坝甚至在大坝蓄水以后,每年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安静的躺在江面之下。所以我说我对珊瑚坝是有感情的,至少在2003年以前是这样。开始蓄水以后,为了避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淹没在长江中,甚至要家人到唐家沱找我的危险,我就再也没去过。而这次去,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走到下河道去。到了坝上的时候,江老师早就等在那里了,看我到了,对我说你来了就好了,早点动手查查吧,我这里等着开工呢。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工人们都远远地站成一排,好似看热闹一样的围观着我。还好我天生没有作秀的爱好,否则被这么多人围观,我一定要说一句哈罗树上和田坎上的朋友们你们好吗?我不是刘晓庆,我不会干这种事。我先是在坝上走了一圈,罗盘告诉我的确有鬼魂的痕迹,而且真的是个动物灵。接着在江老师的监工办公室里,我们约见了那几个自称见到“马鬼”的工人,在我问完情况以后,我所掌握的讯息其实和江老师是差不多的,没有别的进展,只是在最后一个工人进来以后,他说到一个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前几天他上岸去陪几个同乡吃饭,在跟他们讲述这个事情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是惊奇。后来没两天,他其中一个同乡就给他打来电话,说是他把工地上发生的故事,又转述给了他们一起合租房子的另外一个人知道,当时那个人就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说珊瑚坝上工人见到的“马”,也许就是他曾经养的那只,但是他说的只是也许,再想问仔细一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了。据说是早几年前,有一群四川人来到重庆,在珊瑚坝养了些马,后来大部分马都被洋人街和其他一些地方给买了去,大家看这也是个生财的路子,珊瑚坝本来在三峡工程后就成了湿地,水草肥美,养马非常合适,于是又有人带了些小马驹在那里放养。这件事我是听说过的,因为我常常被某人逼迫着在晚饭时间看天天630,这算是重庆电视台生存力唯一很强的节目,之所以说它强,是因为实在太过贴近生活,我指的是,特别贴近的那种。例如谁家的屋檐底下发现一个马蜂窝消防官兵多么英勇的奋力拿下,又或者是谁家的猫儿爬到树上下不来了村支书声泪俱下把猫儿感动后自己下来了,又或者是哪个爱心泛滥的老太太几年时间收养了几百只流浪猫狗然后把自己的养老金全部挥霍,再或者是哪家小两口又吵架了砸东西了跳楼了然后居委会主任劝说后顿时发现自己很傻等等。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有人在珊瑚坝养马引起了市民不满等消息。而且那件事似乎是政府强势要求不准养马且开始整改珊瑚坝的环境,我突然想到或许江老师这次的工程可能就是因此而展开的。如果我是一匹马,你们不让我在这里吃草,还要在这里大修土木,我也不开心,我也要来踢你的,不过怪就怪在,他们说的是马的鬼魂。我当时就问了那个工人,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个同乡?他说好,于是当天下午,我们就离开珊瑚坝,江老师跟着我们一起,去到了珊瑚坝附近一个叫做石板坡的地方。石板坡也是一个令我心痛的地方,因为连年的拆迁,真正原汁原味的老重庆已经渐渐快要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原本石板坡的那条老旧石板路算不上是非常古老的东西,甚至连他那里的老房子和阁楼,也都是解放后的产物,不过既然重庆第一座长江大桥是以石板坡命名的,表示它在老一辈的重庆人记忆里,还是占据这相当重要的位置的,不过我们正在失去它,而且这种失去将是永恒的,今后的回忆,永远都只能在那些发黄或是黑白的旧照片里寻找了。石板坡房子老旧,还有很多都是危房,这样的地方一些城里人是不愿意多呆的,却成了很多进城打工的民工租房子的地方,房租很便宜,还大多是江景房,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房子里,就算是有点什么动静其他人至少还能知道。那个工人的同乡就是租住在这样环境下的另一个万千民工中的一个,见到他以后,他笑嘻嘻的递给我一只3块钱一包的宏声烟,这烟我在10多年前抽过。不过我接过点上,不是为了不让他觉得我在嫌弃,而是要他明白我实实在在的尊重你。我问他关于那个养马的事,他告诉我,和他同一个房子的另一个人,就曾经在珊瑚坝养过马,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养了,大概是政府的干预。不过现在他上工去了,如果要见他,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既然来了,就肯定要把那个人等到,于是我们等到差不多晚上6点,那个人才回来。他就是老罗,那个我说的地地道道的四川邻水农民。而他的出现,是我了解事情全部情况关键人物。老罗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反应也不算快,在事先做了很多情感上的建设以后,他才肯告诉我们当初在珊瑚坝养马的故事。在去年的时候,老罗跟着好几个同乡一起带着一些马来了重庆,打算把马先养着,找到买家就卖掉然后回家,当时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匹小马驹。他说那只小马驹是自家马下的崽,他的女儿很喜欢这只小马驹,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叶子。因为它的脖子上又一块白色的像柳叶一样的印记。因为老罗把叶子的妈妈也带来了重庆,临行前叶子怎么都不肯,一直不断嘶叫,还把马棚撞得块散了架,于是老罗说,你这么想被卖,那么就把你带这一起,跟你妈妈一起卖掉。就这么他们来了重庆。起初其实一切都还好,到了后来,很多市民都说马在珊瑚坝上不但污染空气和环境,有时候还会吓到带小孩上去玩的市民,于是当地的街道多次派工作人员来说服他们,要他们把马牵走,可是他们始终用马很快就找到卖家为理由,一次次拖延时间,后来矛盾就爆发了,有些市民或是街道工作人员开始在珊瑚坝上撒老鼠药,还有人用弹弓或是气齤枪打瞎了一些马的眼睛,那些养马人渐渐察觉到自己的马的损失是人为的,却有因为本身理亏,也就没有争辩个什么,珊瑚坝的养马人渐渐少了起来,很多都带着马另外找地方去了。老罗算是损失比较惨重的,他总共带来三匹马,只卖掉了一匹,叶子的妈妈吃了老鼠药,被毒死了,死掉的马肉都卖不出去,只能丢到江里去。到最后就剩下叶子这匹小马驹。妈妈死了,小马驹又没人买,于是他的这一趟行程,原本是想赚点钱回家,却闹了个狼狈收场。那天晚上,他带着叶子在珊瑚坝上呆坐着,他觉得心里很苦闷,就一直坐到很晚,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正是因为三峡蓄水,而一年一度的大洪峰。水上涨得很快,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退路了。很快他和叶子都被汹涌的江水卷进了河里,因为求生的本能,人和马都一直在挣扎着往上游,不过人的耐力却始终没有马强,而虽然看马是四个蹄子,却是游泳高手,老罗说,当时江水很挤,他游一段就会被冲出很长一截,根本奈何不了水,加上是夜晚,来江边的人本来就少,呼救只会浪费更多的体力。渐渐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块要脱力,心想着完了老子一条老命今天就要办在这里了,喝了几口江水,眼睛直冒金星,缓缓下沉,快要意识模糊的时候,一股力量一直把他往岸边推去,他渐渐回神过来,发现一直驮着他的,就是那个跟他一起掉水的叶子。到了离岸边不远的地方,老罗也暗暗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自己游了回去,上岸后,回头找自己的小马驹,却发现叶子已经精疲力竭,被水冲得越来越远,在听到它一声绝望的嘶叫声后,就此消失在了江面上。我很惊奇,虽然我知道在这个时代,动物们或许比很多人更有人性,忠犬救主的报道我也常常在新闻里看到,但是马,我却真是没想到。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将的是一匹马怎么在火灾中营救它的主人和主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却被活活烧死了,却没有想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中,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一只小马驹,在滔滔大水中,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救了一个原本打算卖掉它和它的母亲,它们称之为主人的人。老罗说完这些以后,开始低着头,眼皮稍微有些合拢,有点沉默的默默抽烟。几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房间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除了石板坡的长街上,偶尔传来的叮叮当当卖麻糖的人的叫喊,和江风刮过,吹得房门一开一合的吱吱声。片刻以后,我开口了。也许我是不知道到底该问什么,我无法用我自己对生命的情感来凌驾到每个人的头上,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嘴上说怎么怎么爱护动物珍惜生命,吃牛肉干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很惭愧,非常惭愧,却怎么也改不了。我问老罗,你想叶子吗?也许是我这句话的语气问题,这个看上去很是木讷的中年人,竟然好像是崩溃了一样,手指间的烟掉落到了地上,他看上扁着嘴巴,然后双手掩面大哭。也或许是因为收到他的感染,江老师和我,也都默默掉泪,这期间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三个大男人,为了一匹叫叶子的小马驹,伤心落泪。老罗哭完后告诉我,他这辈子虽然不富足,但是也算是顶天立地的人,一辈子没有负过任何人,到头来却负了一只小马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开导他,感情不要投入得太过深刻,这样会把你自己比做是一匹马的,他告诉我,他上岸以后,湿着身体沿着河岸一直一边喊一边找,期盼在江边的某块石头后发现叶子的身影,整整找了一个晚上,一无所获。但凡在重庆长江里溺水的人,大多会被冲到一个叫做唐家沱的地方,那是位于渝北区的一个回水湾,所以那里常常都会打捞起一些尸体,在重庆如果小孩子不听话偷偷下河游泳,父母总是会痛打一顿后告诉他,你是不是想到唐家沱去耍一圈儿?但是至少他们在唐家沱打捞到一个死人还会报告派出所,然后发个认尸说明,但是我知道绝对没有人会为了一匹马而做这样的事情的。当下我说服老罗,跟着我们去一趟珊瑚坝,我告诉他,去见见你的老伙计。其实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因为我还单凭目前掌握的情况,无法确认珊瑚坝上的那个“马鬼”,就是老罗家的叶子。所以我一定要带上老罗,如果是叶子,那么我会发现,如果不是叶子,我也会用我的办法,让那个“马鬼”安乐离开。临走之前,老罗让我们等等,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用花布包好的东西,然后跟着我们出了门。到了珊瑚坝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守夜的工人,大多数人已经睡了。我们按照老罗带的路,走到当初他落水的地方,我开始起灵,从罗盘上来看,这个小小的亡魂,就是老罗的叶子,因为它看到老罗来了,非常高兴,我虽然没有看到它,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在身旁开心的嘶叫快乐的奔跑,我们常常会用脱缰的马儿来形容一种欢快,可是叶子,你已经脱缰了,为什么你不快乐,你不离去呢?我不懂动物的语言,所以我永远无法得知,于是我只能妄自菲薄的猜测,它是在它生前快乐奔跑的最后一块土地上,安静等着它的主人,只是它没有想过,他本能地救起了主人,却让自己的亡魂等待了整整一年。至于它为什么要去欺负那些工人,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虽然有人受到惊吓,也有人受伤,但是至少没有人因此而丧命,我就当成是一个恶作剧吧,至于真正的原因,就一直藏在叶子的心里好了。我告诉老罗我要开始带灵了,送动物跟送人有一点不同,毕竟是动物,所以不能说是送,只能说是带。这时候老罗说等等,于是我停下我正在做的步骤,之间老罗从怀里拿出那个起初从抽屉里拿出的花布包,打开来看,是一个小小的马镫。他说,在他们老家,只有长大了的马才能上马镫,马镫就是马的身份,说明它已经驯服,能好好得给我们服务。他说这幅马镫是他在叶子死后自己亲手做的,做完却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于是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都会独自伤心。他打算把马镫埋在他们当初落水的地方,也算做是对叶子的英勇行为的一种告慰跟怀念。讲马镫深埋后,夯实了地面,也许明年的此刻它也会随着珊瑚坝一起沉入水面,但是它的存在已经即将成为一种永恒。带走叶子以后,已经是凌晨,我先送了老罗回家,然后江老师带着我去吃了宵夜,席间我俩都喝醉了,而且是醉得一塌糊涂,我还记得我们都哭了,不知道是因为酒醉而哭,还是因为那个叫叶子的小马驹。一个月以后,江老师打电话给我,高高兴兴的说通过了通过了,我问他通过什么了,他一直在兴奋,话都说不清楚,然后挂了电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寻思这厮八成是又喝醉了。也没在意。在2011年的年初春节的时候,江老师再次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看到了吗?我莫名其妙,我说看到什么了?他说,珊瑚坝啊,你觉得漂亮吗?我说我抽时间再来看好了,他笑嘻嘻的说,不用了,你就上网看吧。完了挂上电话。我有点云里雾里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打卡电脑,想要找珊瑚坝的照片,找了很多却发现和之前并没有太大改变,除了上面多了些人行步道。后来偶然打开地图,却换到了卫星实景图,看到珊瑚坝的时候,我会心的笑了。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7 17:18:46
本帖最后由 道之一二三 于 2012-11-27 17:19 编辑
猎鬼人系列小说青挝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家楼下就是一个大大的坝子,坝子的正中央有一个用石板砌成的台子,里面种了一颗很大的梧桐树。我曾经问过我爹妈,他们告诉我,从他们俩进厂子起,这棵树就已经长得非常高大了。由此看来,这个树的年岁算得上是比较古老了。那段岁月中,我那同一个院子里的孩子们总是会在放学或放假后,顶着烈日在院子里玩耍。那时候的游戏总是特别简单,扇小人牌,滚铁环,骑马打架。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个比较重口味的游戏,那就是玩各种各样的昆虫。说起玩昆虫,我绝对算得上是高手,小时候环境好,很多虫子都有,竹节虫,螳螂,蛐蛐,鼻涕虫,算命蜘蛛,蝴蝶,金龟子,能玩的几乎都被我们玩遍了。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那几乎成了贯穿我整个暑假的最大乐趣。如果时光倒退二十多年,让我重回童年的话,我一定不会再这么玩。至少绝对不会再玩一种叫青挝的动物。青挝,其实就是蚱蜢,在重庆,蚱蜢和蝗虫,统称为“挝(zhua)蜢”。是每个跟我一般岁数的重庆孩子童年都会玩的一种昆虫。而我之所以说如果早知道我绝对不会玩它,是因为2005年发生的一件事。那一年,我的一个做皮衣生意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的一个熟人的外孙出事了,问他是出的什么事,他告诉我,是中邪了。其反应就是我最为熟知的那种被鬼给迷住了的样子。因为考虑到那家人并不算富裕,而且拜托我的又是朋友,我还是决定帮这么个忙。于是跟我这朋友约好,我们就一起去了他的熟人家里。他们家住在弹子石,那里曾经也是农村,因为城市的开发建设,加上洋人街和朝天门大桥的规划修建,一时间那里涌现了大量的农转非人口。各式各样的小区房开始修建林立,而以往的青砖瓦房和旧胡同楼就越来越少,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2005年还好,有大片的已经被征收但是还荒芜的空地,算是为这个城市逐渐复杂的面孔留了点可以追寻往昔的踪迹。到了他家坐下以后,我才得知,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但是肤色丰腴的老人,是在弹子石一代非常有名的钟表匠。他家里的摆设也非常独到,虽然住的是老房子,房子的格局和调性也相当符合我的胃口,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有着我童年时期回忆的风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挂钟,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写字台,上边放着台灯和各式各样的修表的工具,这让我想起从前我家附近街角的一个修表师傅,他总是会把一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嵌进自己的上下眼皮,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个怪博士。他们总是可以用镊子等工具准确无误的夹出每一个细小的零件,这一点让我十分钦佩。于是看到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钟表匠的时候,我心里是怀着一种对匠人的敬意的。他看上去虽然身体还不错,但是脸色就没那么好了。他告诉我们,十几天前他的外孙子吃了中午饭以后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在户外玩耍,下午回来后在小板凳上规规矩矩的看少儿节目,他看孙子这么乖,也就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等到再回到客厅,却发现电视还开着,自己的孙子却倒在地上,他赶紧把孙子拉起来放到床上,发现自己的孙子眉头紧缩,一直冒汗,而且身上非常烫。由于是盛夏,他担心自己的孙子是因为中午晒了太阳而中暑了,着急归着急,却也不觉得这事有多么复杂,于是就按照一些自己熟知的方法给孩子处理,例如吃仁丹,藿香正气液,给孩子用毛巾敷额头等。但是孩子还是一直昏迷着。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醒过来,而且还发生了呼吸急促和呕吐抽筋的现象。这才把一家人急坏了,赶紧给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孩子的妈妈打电话,全家才慌慌忙忙地把孩子送去了医院。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给出的结果却让大家非常吃惊,说是间歇性神经紊乱加低血糖,需要留院观察。在医院治疗了几天以后,孩子情况有所好转,于是出院,但是在回家后不久,孩子就开始时不时就晕倒在地,手脚都绷直,翻白眼,然后呕吐,但是吃了药也就稍微有所缓解。老人说,起初是两三天发作一次,到后来明显严重了,一天都能闹个好几次。后来他女儿有点气不过,以为是那天中午孩子跟别的小朋友在外面玩的时候,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还到别人孩子家里了解询问,才知道几个孩子当天其实只是在户外捉了些挝蜢玩,别的什么也没干,于是无果而归,回到家里以后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老人和他的老婆,他们岁数毕竟大了,虽然谈不上见多识广,但是一些以前农村基本的忌讳还是知道的,于是他们渐渐开始觉得,也许孩子不是生了什么怪病,而是撞邪了。他这么一说,我就差不多算是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在重庆,人们大多分不大清楚“蝗虫”和“蚱蜢”,虽然两个都是害虫,但是外形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蝗虫就是我们常常在科教频道什么之类的看到的那种两个大眼睛,看上去就很恶心的昆虫,破坏庄家,传染疾病,历来在各国都是灾害的象征。而且闹起蝗灾来,满天黑地的,非常可怕。而“蚱蜢”有称之为“扁担尖”,它的肢节上和蝗虫是相似的,但是它个子小了许多,而且通体是青绿色或是灰色,灰色的重庆人又称之为“鬼挝蜢”,通常比较爱打架,也会主动攻击别的虫子。头和蝗虫不一样,蝗虫是方方正正的头,而蚱蜢却是个尖脑袋。有两根短短的触须。这种虫也是一种害虫,他们会啃食庄稼和草地,却也因为数量远远少于蝗虫,而不怎么被引起重视,也常常会成为青蛙或麻雀的腹中食物。然而正是因为它的那个尖尖脑袋,看上去像是鬼神文化里,无常鬼所戴的那个尖帽子,因为在中国的鬼神传说里,阴间的人若是想要回到阳间来看自己的家人,是要先到阎王那里打报告的,同意以后,才会在每年鬼节期间,放它们回到阳间,而它们都会被戴上一顶尖尖帽子,以区分它们和活人的不同,也食客提醒它们,不要忘记看完还要回来。而老人之所以认为孩子是中邪了,其实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因为每年挝蜢出现的时节,恰好就是农历的7月,也就是鬼月。在农村,很多老人都觉得青挝蜢是自己家里过世的亲人回来看家人了,特别是自己飞到家里面来的,这种几率并不大,所以一定不能打死。而当他们得知自己孙子是因为跟伙伴们在外面玩弄死了挝蜢,于是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认定了孩子的怪病是撞邪了。虽然我也和他想的是一样的,但是这也仅仅是民间的一个说法,我得坦白说我并没有去证实过。总是以为前人留下的智慧总归不会是突然兴起来编着玩的,那个时期的人恐怕也不会在如今骗术横行的时代还会有人相信。所以我只能说,老祖宗传下的经验,虽然有些让我们觉得有点“偏”,于是可以不信,但是绝对不能不敬。至于孩子是不是因为弄死了青挝蜢而中邪,也不难证实,需要一个仪式,弄清楚到底孩子身上是不是有鬼就可以了。于是我问老人,孩子现在在哪里?他说在偏房的,孩子的妈妈正在照顾他,我们到之前半个小时的样子,又才发了一次病。我说带我们去看看孩子吧,老人答应了,我示意我那朋友跟着我一道去,万一是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也不忍心亲口告诉这家人,还是得通过他来说。那件偏方在出了门右转再右转的地方,若不是个老房子,现在的房屋就很难见到这样的格局。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中药味,看来他们已经开始用熬药的方式来给孩子治病了,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到孩子的外婆,老人告诉我,外婆每天都要到山坡上去给孩子挖草药,以前是个赤脚医生,既然现在连现代的医学都没有办法把孩子医好,那么与其让孩子的病一天天拖着,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信信这个被当今社会认为是伪科学,是巫医的中药了。进屋后,看到孩子的母亲,她显然知道我们几个人进了屋,但是却没有回头看我们,她一直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里满是焦急。直到她的爸爸叫她,她才转头跟我们打招呼,当孩子的外公告诉她我是他托人请来的看鬼病的人的时候,孩子的妈妈突然好像是发现了希望一般,在我还没有开始给孩子检查的时候,就已然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我看到孩子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嘴角和地上都残留这一些适才吐过的痕迹,大热的夏天,他却盖着厚厚的杯子。因为他妈妈告诉我,孩子自从发病那天起,虽然身上一直在发烫,但是却一直都在发抖,他们看到这样的症状,虽然医院已经告诉了他们病因,但是基于母亲对孩子基本的溺爱,他们还是选择了把孩子的病按照发烧的方法来处理,生怕孩子给冷着了。我走到孩子身边,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和一般昏迷的人不同,昏迷的人虽然双目紧闭,但是翻开眼皮后,眼仁其实是朝头顶看去的,但是这个孩子的眼仁却是直直的看着正前方,满头大汗,枕头边放着好几张湿漉漉的毛巾,他妈妈告诉我,这些全是给他擦汗打湿的。但是孩子的嘴唇却是有些干裂,这是因为大量的出汗,导致身体里的水分丧失,孩子又没有办法醒过来喝水,已经有点脱水的样子了。我问他妈妈,他妈妈说孩子一直昏迷着,还把牙齿咬得很紧,想要灌水进去都不行,只能一直拿棉签沾点水涂抹在孩子的嘴唇上,这样稍微有点水分流进嘴里。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泣,她说自己是个苦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了个社会上的混混,一直没有结婚,怀上孩子以后还本以为那个混混会因此而有所收敛,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在社会上晃荡,最后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刑服刑,服刑的监狱就在离她现在住的地方不远的监狱。但是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弃,打算等到孩子的爸爸出狱后,再好好劝说下他,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毕竟孩子还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她的话里,我看到眼前这个岁数和我差不多的女人,有种无奈的苦命。对于别人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插嘴,她肯告诉我,也是处于对我的信任,我只能听便听了,毫无说话的立场。我从身上取出罗盘,在房间四周和孩子身上游走,房间里还好,一切平平静静,但是在孩子身上,罗盘的平静却让我有些大吃一惊,如果说孩子身上有鬼,那么我至少能够从罗盘的反应上清晰的判断出来,否则的话,至少灵魂的存在我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奇怪就在于,这个眼前昏迷在床上,表情痛苦的小孩,竟然没有灵魂。我指的是,非但在他的身上没有找到鬼魂的影子,连他自己的灵魂也都不知去向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我不想吓到这家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帮上忙,只是对我朋友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我走到屋外,我小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也顺便告诉他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孩子救回来,我甚至不敢说我还能继续帮你这个忙。他先是和我一样吃惊,后来听我话里的意思像是快放弃了,他开始反复拜托我一定要帮忙,他还担心是我怕这家给不起钱还主动告诉我钱需要多少他来给。我是个生意人,但首先我得是个人,我也不愿看到孩子遭受痛苦,在他这么央求下,我对他说,让我再试试。走回屋内,孩子的妈妈看我先前把我朋友拉出屋外,她大概是以为自己有些情况还没有交代的清楚,生怕我丢下不管了,于是赶紧告诉我,她说,孩子现在几乎每天的上午下午和晚上都会发一次病,昏倒的时间却比最初要短了很多,一般一趟昏迷个2个小时就会醒过来。而且现在开始说胡话了,总是会嘀嘀咕咕的,说一些好像是方言一样的话,而且不仔细听,很难听懂。我一听,好像发现了一点希望,前提是如果我们能听懂孩子到底在说什么的话。我赶紧问她,孩子说胡话的时候,到底说过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他妈妈说,听上去像是方言,听不懂,只是孩子说得最多的几个字,就是“打鸡”。我顿时傻了,什么是打鸡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又问她,孩子是每次昏倒就会说吗?她说最近几天以来是这样的。于是我当下就决定,我要在这里等候,说来可悲,我竟然是在等待孩子的下一次昏倒,但是我对整个情况几乎是一头雾水,我也只能采取这种笨到极点的方法了,于是暗暗希望,孩子在下一次昏倒的时候,能够从那张小嘴巴里说来的东西会让我听明白,因为我虽然被时代和社会列为“边缘人”,但好歹也算是走南闯北,方言我还是掌握了不少。只期盼能听懂就好。孩子还没醒,我也就走到户外抽烟,顺便调戏了一下他们家养的鸡。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站在坡上,心里寻思着整件事情到底该怎么接着处理下去。老人的老板回来了,背着一个大竹筐,装满了草药,看见家里来人了,得知是来帮忙的,也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喝茶。到了晚饭的时候,孩子醒了,醒来后我走到孩子身边,偷偷在他身后用罗盘比划着,还好,至少眼前的孩子不只是个躯壳,他的灵魂回来了。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说一个孩子即便是再贪玩,也绝不至于玩到自己灵魂出窍才是。于是大家一道吃晚饭,到了晚上快9点的时候,孩子突然从凳子上跌倒,重重摔在地上,脑门上磕出一个大大的包,家里人赶紧把孩子弄到床上躺平,我也跟着去了,只见孩子先是不断的抽搐和呕吐出晚饭,我帮忙按压住孩子的双手,突然孩子带着哭音开始说话,绝对带着口音,但是在我听来,似乎不是任何一个地方的口音,更像是一个汉语说得很差的外国人那种发音,孩子把胡话重复了好几次,我只记下了他全部的发音,然后把他的话连起来,写在纸上,根据我的知识所能及的范围,反复变换不同的发音,最后我自认为是这样一句话:“后街,杀死人,打鸡”。对于最后的那个“打鸡”,我依旧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到了“杀死人”,虽然只是我臆断的话语,心里不由得突然紧张了一下,这么多年以来,我接触过很多死人,却没有直接牵扯进一场凶杀,如果楚楚那次不算的话。这次,莫非我是卷入了一场什么杀人案件吗?
猎鬼人系列小说咑矶孩子胡话完了以后,就立马昏了过去,孩子的外婆就赶紧端来熬好的药汤,看来是早就计算好孩子的昏迷,一早就有所准备了。孩子的妈妈里里外外忙乎着,多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显得准备充足。我把罗盘带到孩子周围,果然,灵魂再一次不见了。安顿好孩子以后,我和孩子的外公与我那朋友重新回到最初见面的客厅,我把刚刚写好字的那张纸条拿出,反复研读,除了后街和杀死人我能明白以外,对于打鸡二字,依旧是一筹莫展。于是我开始在嘴巴里反复呢喃这些字,并不断变换音调。孩子的外公听到以后,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愣了几秒,然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吓我一跳。显然我被他这无理的打断别人思路的行为激怒了,正想开口埋怨几句,他突然说:“会不会,不是打鸡,而是咑矶?”。尽管是换了个发音,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于是我问老人,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你知道吗?他说,咑矶是在他们修表的人对钟表里的其中一个部件的喊法,他告诉我他从15岁开始跟着他的师傅学习修表,修了将近50年,世界各国的钟表他大大小小的修了不计其数,以至于他到现在只要把坏表拿到耳朵边稍微仔细听一下,他就能够判断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甚至连快慢几秒都能够准确的说出来。所以他非常了解钟表的内部构造,之前听到孙子说打鸡打鸡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就是他说的咑矶。我告诉他,这其实不怪他,换成是我我也想不到,我把那几个字念出来,无非就是有了个声音上的传递罢了,只不过是碰巧让他想到了他们专业领域的这个词。老人告诉我,这个咑矶是用来连接齿轮和齿轮之间,一种具有弹性的金属璜片,没有它的话,整个表就无法运转,它起一个搭桥的作用,原本的专业名词他也忘了该叫什么了,只是因为钟表尤其是以往的机械钟表在装上咑矶之后,走动总是会发出“咑矶咑矶”的声音,所以他们这行特别是川渝的,总是称呼它为“咑矶”。对于钟表,我是丝毫不懂,不过他突然这么说,而且老人本身也是从事钟表维修的,再加上出事的正好就是这个老人的孙子,所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我相信如果孩子真的是被鬼给缠住,那么这个鬼或多或少应该要跟这个家庭有所联系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缠上一个人的鬼,少之又少。但是若是因为孩子之前玩耍弄死了挝蜢,这个理由又显得有些牵强,毕竟有些未经证实的事情,我也不敢贸然下定论。我开始注意到老人屋子里挂满的大大小小的钟,如果孩子胡话里说的真是“后街,杀死人,咑矶”的话,那么不排除真是跟钟表有关联。于是我每一个挂钟都仔细检查,最后在靠近窗口写字台左手侧墙上,我对一个挂钟产生了注意。这个房间里挂的钟,起码有十多个,在我检查的过程中,它们很多都因为到了时间点而发出报点的钟声,唯独这一个挂摆钟没有,而且它甚至没有走动。我站到钟的侧面,吹去它面上的一层灰,发现在钟面的正上方,有一个刻在红木上的十字架,十字架的上方还写了个“LOVE”。这个红木摆钟没有走动,而且看上去比较古老,我就问老人,这个钟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在年初的时候,一个淘旧货的生意人送到他这里来修的,但是一直没有修好,因为这个钟有点年岁了,算得上是古董,很多现在的仪器和零件都匹配不上。由于很久没有修好,就暂时挂在家里了。此刻的我,首先要把救回孩子当作首要任务,于是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于是我问老人,你有这个生意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得去找找他。老人说有,说完就起身翻电话本,给那个生意人打去了电话。电话里他对生意人说,这个钟有点问题,需要他亲自过来一下,愿意修就修,要是不愿意就拿回去。挂上电话,老人说那个生意人答应了,正准备过来。我之所以要叫老人把这个生意人叫来,是因为红木摆钟上的那个十字架和LOVE,很显然,这东西并不属于我们中国文化。十字架是基督教的东西,在中国基督教徒虽然有不少,但是不算非常主要的宗教力量,加上这个钟的古老程度,若是追溯到那个年代,恐怕相信基督教的人会更少。先前听到的带着口音的孩子的胡言乱语,我就听着像是一个中文蹩脚的外国人说的,再加上钟上那个LOVE的字样,所以我粗略判断,这个钟的老主人,应该是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外国人,至于它是因为什么而现在挂在一个中国老百姓家里的墙上,一切都还无法得知。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个生意人来了,个子不高,还有点胖。进屋后没等老人说话,我就抢先说这个钟非常精美,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他大概是看我这么一个年轻人对他的收藏品也很有兴趣,于是略微带着得意的感觉,他说是在民间收上来的,这个钟以前是教堂里的钟,后来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民间,他还告诉我,为了买到这个不走的旧钟,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果然我的猜测还是比较接近的,这是教堂的东西,那么我更有理由相信它的主人是一个外国人了。我又细问了下这个生意人,对这个钟的来历知道多少,他说他只知道这个钟的年份差不多都要快200年了,是战乱年代的时候从西洋教堂流落到民间,其他的都不知道了。再聊了一阵,觉得他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于是我嘱咐老人按照我先前告诉他的,说这个钟若是要修好,可能要花几百块钱,问他修不修。几百块对于这个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钱,于是他决定要修,并跟我们约好一个礼拜后就来把钟取走,然后付了几百块钱,欢天喜地的走了,那高兴的程度好像是种已经修好了似的。我才刚刚开始觉得这件事有点眉目,线索是零星的片段,如果要把这东西完整的拼凑起来,我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关键的东西,就好像找到咑矶是让钟重新走动的关键一样。而这个时候,老人告诉我,这个钟之所以不走,就是因为缺少了咑矶。他当时在修理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齿轮什么的都是黄铜打造的,而现在要手工去打造一个黄铜质地的咑矶,且分毫不差的安装好,是非常困难的,首先是材料就不容易找到。于是我大胆的猜测,咑矶就是孩子口中的打鸡,而这个红木挂钟,或许就是解开整件事情的关键。他们家没有电脑,于是剩下的查询工作我只能依靠手机和打电话拜托朋友来查来完成。重庆还算大,叫做“后街”的地方多得数不完,通过查找,地址位于“后街”的,且有那么些岁月的教堂,整个重庆就只有一处,就在南川。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是个救命稻草,正如我对于这家人来说也是救命稻草是一样的,如果这条路还走不通的话,那么我也就无能为力,只能请其他师傅来赶鬼了。于是当下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去南川。离开弹子石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一晚我怎么都没办法睡,甚至是紧张和忐忑,因为我不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情况究竟是能解开谜团的通途,还是把我们拉近一个更大的容易迷路的森林,孩子的健康是最要紧的,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顺着目前的判断一路走下去了。期间我还寻思了几个我能认识且比较靠谱的基督教的朋友,其中有一个是神父,虽然不是外国人,但是他对于基督教算得上是大半个百事通。于是我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目前正要去处理一些关于基督教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拿不准或是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到时候打电话给他能够帮我分析分析。说到佛道二教,我或许还能知晓个几分,但是基督教,我真是一窍不通。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从重庆开车出发,我,孩子的外公和我那朋友,直奔南川而去。在路上闲的无聊,就跟老人聊天,在期间我了解了这个老人的一些故事,虽谈不上精彩,但也算的上唏嘘。他说他老家是綦江,是重庆往南走的一个区县,这次去南川也要从他老家经过。早些年的时候原本凭借着一齤手好手艺,还算是给社会做了贡献,给自己也积累了一些财富,作为一个钟表匠,在那个年代能够赚钱是绝对惹人眼红的。于是后来在某个全国性的运动中,他被划为了走资派,被批斗打击。那些无知的人的愤怒并没有因为他的屈服而有所减弱,斗来斗去,甚至还给他披上了反革齤命的外衣。他当初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脚踏实地靠手艺赚钱吃饭,为什么就不能比别人富裕,自己又没少给国家缴税,反革齤命,这该是多严重的罪,好像在那个年代是要被杀头的,恐怕这个罪名也只有我们国家才有吧,因为他跟别的罪责都不同,它并不以一个人的行为来作为判断是否有罪的标准,而是从它的动机。于是说,连在心里想想,都是在犯罪。后来他进监狱,好在很快得到平反,他就带着全家来了重庆,低调的做了个小市民,住在相对安静的农村,依旧靠着自己的手艺维生。虽然是觉得老人的遭遇全中国有千万人都有相似的经历,但是对于那段历史,我还是比较反感的。如果说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对老人和他的家庭是一种同情,听完他的讲述,我对他则多了一份相惜。南川离重庆不算远,我们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在街上胡乱吃了点串串香,也算是充饥了。南川的串串香算的上是比较独特,我们在重庆吃串串的时候,一般是像吃火锅一样,拿到锅里面煮,然后才吃,而南川的串串却是你点好菜,店老板会把做好的给你送来直接吃,虽然味道也算是不错,我对于吃法就没那么讲究了。而相比串串香,我对南川的“荤豆花”倒是更有兴趣。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后街,这是一条看上去非常老旧的街道,除了房子的造型以外,那种风貌几乎是我在电视里看到的民国甚至更早的那种。街道非常窄,窄到大概只能单向通过一辆人力三轮车,街边的商店到是很多,不过大多是卖的杂货,一路走走问问,总算在一个更为狭窄的侧面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白色三角顶,上边矗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十字架,不知道是木门还是铁门,门框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天主堂。看样子是比较久远,因为那个本来用来描字的朱红,已经褪色发白了。大门紧闭,似乎是没有要接待信徒的意思。敲门敲了很久也没有人出来开门。旁边商铺的老人看到,告诉我们这里一般不会开门,他们只接待那种宗教考察团之类的。于是,不难看出,一个散播大爱的教堂,位于隐秘市井,不让人进入,周围没有卖圣经的书店,也没有走动的修女或是神父,基督教在一个缺乏信仰的社会里,显得多么苍白和渺小。至少在南川这片土地上是这样。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必须得进去跟里边的人询问一下,网上查了天主堂的值班电话,打过去却直接转到了传真机上面,于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打给我在重庆的那个基督教的马姓神父朋友,他头一晚接到了我的信息,我们还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回复我说,等到了那需要帮助就打电话给他,他在重庆的基督教里还算有点威望,至少能够帮我们联系南川地区的神父或是信徒,来协助我们调查。很快在马神父的帮助下,一个穿衬衫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街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些刚买的莴笋,他乐呵呵的问我们你们是马神父的朋友是吗?快请进快请进,于是我们就这么进入了教堂,原本我还以为他是在教堂做义工的信徒或是看门人,不过这个念头在我看到他换上神父的衣服后就打消了。他姓潘,是地地道道的南川人,早年信教以后就投身南川的传教事业,不过他的理想和现实总是相差很远的,他没有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神父一样的慈祥跟博爱,最初看到他提着莴笋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人也显得太过小市民,一点看不出他是个神父,他自己也叹息,早年之所以信了主,是因为耶稣基督跟咱们的老君或是如来不同,老君和如来需要我们去“拜”,以一种臣对君的姿态,而耶稣老师就简单的多了,他不需要人拜,只要信他,他就会保佑和爱你。我对基督教的了解和认知非常有限,几乎叫做无知。除了十字架和圣经,还有那句永远都挂在嘴边的阿门,我唯一知道的还是中学时期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副《最后的晚餐》,据说那顿饭吃完以后,耶稣老师就被他的徒弟犹大给杀死了,好像之后德国那个愤怒的元首大肆屠杀犹太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认为犹太人信奉的是犹太教,而犹太教的老大似乎就是杀死耶稣基督的这个犹大。好在耶稣老师是神,他能够在死后三天复活,才将他的教义洒遍了全世界。对于复活一事,我是不敢苟同的,我接触过借尸还魂的事情,但那还是死人一个,最终都必须送走。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人死后又复活的,除非耶稣老师信的是。。。。我对潘神父简单说明了一下我们的来意,我直说的可能是遇到鬼了,因为跟宗教界的人士沟通比跟那些不干实事的伪君子沟通好歹还是容易的多,他们至少会愿意听你说完,信不信到是其次,好在潘神父听完,开始若有所思,当我问起他这个教堂是否曾经遭遇过失窃,或是有过外国神父的时候,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他说,从他们教堂的案本记载上看,外国神父以前是有过的,不过那已经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了。失窃到是没有,但是这个教堂曾经经受过一次巨大的创伤。我对这段事情立刻有了兴趣,请潘神父讲给我听,他说他们接管这间教堂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这个教堂的历史沿革,所以这些东西他是倒背如流的,我想这大概就跟庙里选住持一样,首先你得对自己呆的地方非常了解,你才能有资格当这个老大,所以多读书看来还是有好处的。于是接下来,从潘神父口中,我无意得知了一段基督教堂的故事,也终于找到了解决那个孩子问题的关键。潘神父告诉我们,这间教堂,是在19世纪初期建立的,当时由于清朝腐败懦弱,很多国外势力就有了进入中国从精神和宗教上进行扩张的机会。重庆自从被开放为交易口岸以后,大量的外国人涌入重庆,其中包括了很多传教士。于是他们开始向着周边区县扩张,虽然传教是好事,但是在当时那个时局下,就容易让人觉得是在进行精神上的洗脑和控制。南川的教堂,却有点不同,1812年的时候,一个法国传教士从成都去了南川,在当地修建了教堂,开始传教,却由于川东地区对于西洋势力非常痛恨和反对,几十年来教堂虽然坚持了下来,但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默默的存在,在传经诵道上没有什么大的建树,还常常遭遇路人厌恶的眼神。在1858年的时候,重庆发生了第一次教案,民众号召老百姓攻击教堂赶走洋人,南川教堂当时的马克神父平日里还算对街坊和老百姓不错,常常免费给馒头面包给饥民吃,所以得以保全,但是这样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很久,到了1886年的时候,重庆地区又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对外来教会的教案,当时的綦江和南川最为严重,冲击各地教堂,打齤砸抢烧,赶走传教士,还杀死不少信徒和神父,其中比较有名的就现在巴南区白果树神学院,而南川教堂在那一次教案中就没能幸免,遭受了严重洗劫,当时马克神父成功脱逃,但是另一个约翰神父就没那么走运,他在还没逃出教堂就被一群南川的百姓围攻,然后活活被打死。说到这里,潘神父稍微有点黯然,尽管事情发生了100多年了,他告诉我们,在那一次的洗劫里,教堂里的约翰神父不幸惨死,最后还被挂上教堂的十字架示众,教堂里值钱的东西也被抢光了,什么也没留下,所幸的是那些民众没有放火烧掉教堂,算是把这个地方留存了下来。我问潘神父,当初那次教案中,被洗劫的东西,是否有所统计?因为我听潘神父说到这里,开始觉得或许孩子外公家里的那个钟,就是从这个教堂的洗劫中流落到民间的。潘神父说,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当然没有了,不过史卷的记载上,当初约翰神父折返教堂而没有机会逃离,是为了抢救一些教堂里的财物和书籍,才被杀害。我提出希望看看史卷,但是被潘神父拒绝了。他说,后来教堂重新来了传教士,在教堂门口跪地三天三夜,决定宽恕当初那些洗劫教堂的人。之后的岁月里,由于是宗教地点,得到重点保护,也就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孩子身上的鬼就是约翰神父,但是根据潘神父说的,约翰神父是为了会教堂抢救点东西,那么这些东西里,就极有可能有那个红木挂钟。暴死在教堂里的,潘神父没有再提到其他人,那么就姑且认为,目前暂时只有约翰神父一个。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必须要做一件事。我问孩子外公要来他家里的电话,我打了过去,让孩子的妈妈接电话。我告诉她,找一颗小钉子,找一截电池,让电池的正极紧贴着他们家的大铁锅,然后把钉子在电池的负极一开一合的反复摩擦,这样摩擦5分钟左右,然后扯掉一根长头发,头发的一头栓上小钉子,另一头想办法固定在那个挂钟的中百处,让整个悬挂的钉子呈现静止状态,等她把这一切都做好以后,我让她一直看着那个钉子。接着我让潘神父给我找来一个碗,倒了点清水,我刺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这叫做血咒,并不像大家曾经以为的是很毒辣的那种,而是用最大的诚意,来喊出这里的亡魂。教堂是圣地,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亡魂的。如果有的话,那就只能是曾经在这里传教并死去的约翰神父。罗盘在教堂里,好像是没什么作用,所以在这一回合,东方地巫和西洋教会的较量,我们暂时处于下风。滴血后,我开始喊咒,血咒跟别的咒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的力量更强大,用活人自己的鲜血来做契约,已经是最大的诚意。当我喊完以后,水里的血开始由散开状重新回到凝固的样子,于是我确定了这个教堂里,绝对存在一个不愿意离开的亡魂,而这个亡魂就一定是约翰神父。在得到结论以后,我立刻又给老人的女儿打去电话,问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她有点惊慌的告诉我,就在几分钟前,悬挂的钉子开始左右摇摆,接着头发断裂了。我算了算时间,和我喊魂的时间是一直的,于是我也就能够拍着胸脯判断,老先生家里的那个红木摆钟,就是曾经挂在这间教堂里的物件,而一直因为怨念和不甘而不肯离去的鬼魂,也就是约翰神父。我告诉老人的女儿,照看好孩子,我们很快回去。挂上电话,我把碗里的水倒掉,并把碗摔烂。这个意思是说契约已经终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讯息了,摔碗是为了表示即便是有血来作为保证,但是现在它已经失效了。因为我虽然略懂玄术,但是也是会害怕那个约翰神父会因此而缠上我,整天跟着一个沟通都有困难的鬼魂,那可不好玩。我收拾好一切后,我把我的结论告诉了老人与我那朋友还有潘神父。并且对老人说,约翰神父之所以会缠上你,就是因为你接手了那个挂钟。因为那个挂钟曾是约翰神父的一个记挂,起码他的死跟想要回教堂带走这个挂钟是有关系的。而流落民间多年,它坏掉了,或许几十年来,都一直是把它当作一个收藏品甚至是废品,从来没有人想要修理过它,直到之前那个生意人把它交到你的手里,而恰巧你又有能力来修复它,于是约翰神父多年沉寂的亡魂就有些不淡定了。我告诉老人,我敢保证,你孙子被缠上绝对不是说缠上就缠上的,肯定和他之前弄死的挝蜢有关系,每年的农历7月,虽然民间有谚语说的是七月半鬼乱窜,所以绝大多数人认为,只有七月十五那天才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其实并不是这样,七月和鬼门实则没有太大的关联,而是因为七月的“道”属于一年中最阴的时候,整个七月都是如此,只不过七月十四到十六这三天最为薄弱,所以说鬼节是古人制定的一个节日,鬼月却是历来都存在的。死去的人尤其是那些心愿未了的人,往往会在这个时候会附身在一些昆虫或是小动物身上,虽然不一定是挝蜢,但是由于之前孩子弄死过挝蜢,所以附在死去的挝蜢身上的那个鬼魂就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来附身在孩子身上。不过即便不是如此,都已经不重要了,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哪怕约翰神父或许并不清楚,他这样述说执念的方式,其实是在伤害一个孩子的身体。但是我们却无从怪起,一个因为我们的无知而惨死的百年前的外国神父,任何对他的责怪与不满,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奢侈。起码孩子没有大碍,能救回来。我这样安慰老人,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我再次给马神父打电话,问他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才能暂时平复下约翰神父,马神父虽然跟我不是同道,他只是个简单的神父,但是他通晓一些道理和玄机,于是他让我把电话交给潘神父,嘀咕了一阵后,潘神父回到书房,用手抄写一段福音文。告诉我,在起灵的时候烧掉这段福音,或许能够让它安稳一些。接着我们赶回了重庆,到了老人家里又快要接近晚上了,孩子都昏迷了好几次了,我赶紧在孩子的床前把福音烧了,然后把纸灰放到他的药碗里,喂他喝下,念咒以及给孩子做了些必要的保护措施后,我告诉老人,一定要尽快把那个咑矶给重新做好装上,让钟重新走动,了却了约翰神父的心愿后,才能把他送走得干干净净。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反复在帮着孩子的妈妈稳住孩子的病情和拖延约翰神父的时间,孩子的外公和我那个朋友就一直在四处托人找材料制作新的黄铜咑矶。到了第四天下午,老人总算把那个挂钟装好,这类钟和我们以往的机械发条钟有些不同,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够形成一个永动性,所以当钟重新顺畅走了一个小时,我认为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也算作是了却了约翰神父的心愿,于是心想,也到了送走他的时候了。我给马神父打了电话,请他过来一趟,虽然跟约翰神父没有交集甚至是没有好感,我还是希望他临走的时候,能够收到马神父的祈祷。经历了这件事以后,让我确信了一件事。尽管宗教或是生活习惯与高度都不相同,但是人死后会变鬼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鬼恐怕是没那么好的心态还来分个什么国界,天下大同,殊途同归,国外的方式方法应该对中国的鬼魂也是有用的,正如我们对他们也有用一样,否则我遇到洋鬼还要先恶补一番英文?人类史上,不管国内国外,其宗教的最根本的教义就是别干坏事,人要懂得珍爱,而他们也早就在多年磨砺中,形成了对策,万物生灵都在其中,周而复始的循环着,祖先留给我们的,又岂止是文物?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7 17:24:21
鬼人系列小说 租房 2004年,那是个混乱的一年。老萨没能等到04年的元旦,就直接被人从地窖里抓了出来,美国有个什么号的玩意终于着陆火星了,小日本们兴高采烈的发兵伊拉克,普京老师和布什老师都连任了总统,而另外一个总统就没那么走运了,陈水扁老师遭遇了枪击事齤件。那一年是二战D日60周年,英国首相也很有先见之明的访问了卡扎菲老师,奥运会回到了故乡,刘翔也拿下了金牌,香港人们爆发游齤行纪念某运动同时表达对特首的不满,亚辛、黄霑、还有教父都选择了在这一年离开人世,当然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蒋公的儿媳妇。那一年一种叫做微型数码相机的产品开始流行,于是网络上从此多了很多不知所谓的照片,这样的产品显然为几年后陈老师的作品提供了技术上的支持。那一年电视里总是在播一个广告,广告里,一男一女逛超市,女的突然眼睛一亮,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指向货架,说:“咦?付烟结!”男的跟着笑而不语,于是俩人兴高采烈的买了整整一购物车,还堆放得整整齐齐。接着还在超市里遇到了国际友人,两人开始交流心得,国际友人感叹地用蹩脚的中文说:“窝页永扶演借”,她的老公或是男朋友非常知趣地补上了一句:“西西耿尖抗”。2004,非常恼火的一年,当然,我这么说,也是因为那一年我没赚到什么钱。那一年,我很多以前的高中同学都大学毕业了,作为少有的几个没上大学的人,我却偏偏非常不识趣的参加了不少同学会。当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她的一个大学室友近来横生不测,目前借住在她们家里,希望我能够帮她化解化解的时候,我问她,你那同学是美女吗?她说是,我说好吧,回头你带我了解了解。那二年,还没认识小彩,喜欢美女,那又怎么样。当晚我就跟我那老同学约好,第二天约个时间,把那个美女带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便花了两个小时稍微地梳妆了一番,接到同学电话,我便去了位于沙坪坝三峡广齤场上的一家快餐厅。当我见到那姑娘的时候,瞬间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因为她虽然看上去是瓜子脸,却长了双斜长的眼睛。头发也是我喜欢的长发,却偏偏去烫了些小卷,看上去很像水母。如果屏弃掉发型和穿着,我甚至觉得她跟韩国的李明博老师有点相像。唯一不同的是,李明博老师并不具备她那挺拔的鼻梁和傲人的胸围。坐下以后,我的老同学开始给我们双方介绍,口吻和安排相亲有些类似,希望她没有忘记咱们是谈正事的,姑娘姓蹇,算是个比较生僻的姓了,是个广东姑娘,据同学介绍,大学四年一直跟她住在一个宿舍,也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拔刀相助。蹇姑娘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有点萎靡,一般刚被鬼吓过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点了饮料,我希望她能够跟我说说,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蹇姑娘依旧那个表情,她告诉我,她大学毕业以后顺利找到了工作,于是就在留在了重庆,没有回去广东,工作的地方相对离学校比较远,而且自己毕业了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学校了,于是就在公司附近的地方找房屋出租的信息,沙坪坝很多学生,租房的也不少,价格也不算贵,不过房子可能稍微是旧一点的。她一个单身女青年,刚刚交了个男朋友,还没到住到一起的地步,于是就在沙坝坪一个比较老旧的社区,租了间一室一厅的以往职工福利房。住在9楼,但是房子年限较远,于是没有电梯。她告诉我,如果当初她有意识到中介公司那种反常的行为的话,打死她也不会租下这个房子。我问她,中介公司怎么个反常法?她说,她刚毕业,也没什么钱,原本就是奔着便宜去的,那间房子才300块一个月,自己合计着觉得很划算,而且楼层比较高,她一个女青年住,也省去了防盗的麻烦。但是中介公司没办法提供房屋的照片,给她一句解释就是先前的房主急着出租,也就没有准备什么照片,房间也很乱没有收拾,正因为如此,才会租得那么便宜,于是蹇姑娘提出要中介公司带她到房子那里去看看也好,但是中介公司只把她带到楼下,就把钥匙给了她,要她自己上去看。当下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寻思着这将是自己在重庆奋斗的第一个起点,于是对这个租的第一间房子有莫名的好感,为了记录她迈出的第一步,她用相机拍下了全部过程。她说,爬楼很累,打开门以后,房间里很大的灰尘,像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还堆放了很多杂物,墙上还有先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明星海报,说不上是一片狼藉,但是也是非常杂乱,感觉象是有人慌忙逃离了一样,留下很多来不及收拾的东西。进门正对就是一个大大的电视柜,两边还有一对音响,却非常不协调的在电视柜上放了一个小型的黑白电视机。墙上贴着财神爷和新年娃娃,还有一块巨大的遮痕。大概是之前有面大镜子或是大年画在墙上。房子的装修像是90年代的风格,墙上有壁灯,其中一个下面挂了本以前的老日历,日期却只翻到2001年的7月12日。她说,厨房也是非常脏乱,还留有锅碗瓢盆,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采光还算是不错。当下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怪异,除了脏乱需要打扫外,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拍了很多照片,也就下楼去了。当下跟着中介公司回店里签了租赁合同,就交钱拿了钥匙。中介公司说,清洁卫生请她自己打扫一下或是请人打扫,花费多少,他们报销。蹇姑娘很是高兴,觉得这家公司还是很实在的,于是在第二天就带人来打扫了卫生,购置好生活用品,当晚就住了进去。听了她说的中介公司,还真是不太正常。我自己也租过房子,中介公司可不是这样办事的,而且他们一般会把房东的电话或联系方式留给房客,万一要缴纳水费气费的,找不到人不是很麻烦吗。看样子蹇姑娘就是没经验,不懂这当中的猫腻罢了。蹇姑娘接着说,起初的几天,一切都好好的,丝毫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水电气三通,一般这样的老房子通常存在电路的问题,但是这个房子的每一盏灯都能够点亮,那个黑白电视机虽然老旧,但是插上线还是能够收到不少电视台,尽管是黑白的,蹇姑娘也不怎么爱看电视,大部分在家的时间都奉献给了笔记本电脑,所以电视机对她来说,需求到是不大。唯一困扰她的,她告诉我,因为楼上还有一层,她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是接近12点的时候,总能听到那种步幅很快的来回跑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在夜晚听起来还是很清晰。她说,她一直以为是楼上家的小孩在玩,根本没有往灵异这方面去想过,渐渐就习惯了,没有当回事。可是就在这声音出现后没几天,她遭遇了自己生平第一件怪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看得出来,她讲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开始明显的紧张,双手握在一起,来回搓捏手指。我那老同学也发现了自己的死党有点害怕,安慰她说别怕,我这同学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你放心说。于是她稍微平复,跟我说了她遇到的这一系列可怕的事情。那之后几日,有天晚上她跟她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看完电影,男朋友送她回家,看到楼层比较高,于是主动提出要送她上楼去。到了8层与9层之间的楼梯处,两人决定乘着没人接个吻然后摸摸搞搞一下,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两人正在激情热吻的时候,突然他们身边传来一声小孩的咳嗽声,灯一下就亮了起来,这时他们俩一起发现,在位于他们差不多膝盖高度的位置,有一个居民到垃圾的垃圾口,开口可能也就只有21寸电脑屏幕那么大,而就在那个平时只能塞垃圾进去的口子里,有一个穿着橘黄色衣服,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从里面眯眼咧嘴的笑着望着他们俩,两人顿时吓坏了,她的那个男朋友大概也不怎么靠谱,吓得一把推开蹇姑娘,自己落荒而逃。蹇姑娘被自己男朋友这么一推,正好跌坐在那个豁口边上,她说当时她已经吓得有些腿软了,想挣扎着起来,却使不上力气。想要呼救,嗓子又像是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喊不出来,当下只能一边在地上磨蹭着后退,一边目不转睛接着楼道昏黄的灯光死死盯着那个豁口,这时候却看到,那个小姑娘缓缓把头从垃圾口伸了出来,恋上还是维持着起初的笑容,然后把一只脏兮兮的手朝着蹇姑娘的脸伸来,像是要摸她。由于太恐怖,蹇姑娘好像摆脱了魔咒一样,突然就挣脱站了起来,然后呼天抢地的跑上楼,开门、关门、反锁,还用凳子把门死死堵住。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似乎是再一次被自己的口述给吓到。不瞒她说,我那时候在开着冷气的快餐厅里,也是反复用双手摩挲手臂,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因为惊吓而泛起的阵阵鸡皮疙瘩。因为我算是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人,当别人的口述的时候,我总是要在脑子里应景的描绘那样一副画面,所以我常常被自己的大脑给吓到,虽然搞这行,但是说不怕是骗人的。人天生是畏惧死亡的,鬼魂却是死亡后的产物,遇到麻烦,想法去解决,解决不了,有危险,我也跑得比谁都快。我问她,那你那个男朋友呢,能不能约出来一下,我们多了解点情况也好。她摇摇头说,找不到人了,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他的电话就再也没有开过。真是可怜,找不到就算了,这种人品低下的男人,活该让他一辈子记住当时可怕的情景。我问蹇姑娘,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她说,当时回到家里以后,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毕竟学科学的人往往都是比较理智的。但是她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具体,具体到她想要不相信都困难。于是在一次次说服自己又推翻自己以后,她觉得很累,于是大开着房里所有的灯,上了床。她告诉我,她的床一侧靠墙,另一侧对着就是房间的小阳台,她不敢面朝墙背对着空旷睡,于是就用背紧贴着墙,面朝阳台那边侧身睡,由于害怕,她甚至还在夏天盖上了被子。虽然很累,可是还是很久都没有睡着,心里明明想要克制自己不去想先前发生的一幕,却偏偏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她的眼睛睁开一会又闭上,如此反复,在大约夜里2点多的时候,还没睡着,却意外的让她发现,映着面朝着的阳台外微弱的光亮,她看到一个矮小的逆光身影。那个身影有两个小辫,于是她判断这和先前垃圾口里的那个是同一个。而且她非常确定,那是鬼,不是人。房间里的灯光照不到阳台外面,她也就无法看清那个鬼的表情,她本来想要逃跑,但是又害怕那个鬼一直追她,那不是更可怕吗?于是她用被子子捂住了头。被子里的空气很不好,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把头伸出去,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她面前的被子渐渐被拱了起来,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她说,她记得闭眼之前的那一刻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有几只小手指撩开被子的一角,好像要钻进来跟她一起睡。果然,最后她即使不睁眼,也能够感觉到面前有一个人,正跟她齐头睡着。她一直把眼睛紧紧闭着,但是突然自己的眼皮却被两只手用手指给拨开了,于是接着透过被子的灯光,她看到先前那个小女孩,几乎和她鼻尖对鼻尖,她故意拨开蹇姑娘的眼睛要她看到自己,蹇姑娘说,那女孩还是那个表情,不过看得出来,她的手和脸都非常脏,就跟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而且她的牙齿上有些黑垢,眼睛眯成一个月牙,呲牙咧嘴的摆着笑容。我再次用手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臂,因为我再度泛起鸡皮疙瘩。蹇姑娘说,到了那个时候,她终于再也受不了了,一阵胡乱的拳打脚踢,却似乎除了被子什么也没有打到。头一晚睡觉就没有脱衣服,倒也省了些麻烦,她挣扎着逃离床上,除了衣服里的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拿,打开房门就朝着楼下跑,却幼稚的锁上门想把鬼锁在屋里。由于动静比较大,每层楼的声控灯都被弄亮了,她说,最可怕的是在经过每层楼的那个垃圾口时,那个小女孩都跟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在那个豁口里,望着她笑,每层楼都如此,每层都有。蹇姑娘说,逃到街上以后,她发疯似的拦下出租车,朝着我这同学家赶去,路上给我同学打了电话,还是我同学付的车费钱。接着她就再也没有回国那个屋子,那个小女孩也没有跟着她去我同学家,班都没去上,整天呆在同学家里,哪也不敢去。我轻轻呼了口气,她的经历我光是听都觉得很惊悚,听完她的讲述,连我自己都吓得心脏怦怦跳。我当时刚刚自立门户没几年,资历和经验都不怎么够,对于她说的一切,坦白讲起初我是打了退堂鼓的,以为实在是觉得太吓人。我非常害怕小孩子的鬼魂,因为它们虽然是很可怜,但是也总是胡闹,而且很难沟通。于是我问蹇姑娘,那个孩子看上去有多大了?她说差不多就五六岁的样子,我一听又犯愁了,那属于夭折啊,这就更不好搞了。我突然想起她说了第一次看房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我问她能不能给我看看那些照片,她说当时逃得很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出来,都还放在那个房子里呢,她说,她把钥匙给我,让我自己去拿电脑和相机,然后哭起来,说求我一定要救救她。我这个人吧,那几年有些心软,别人这么一哭,还真是击中我的弱点了。于是头脑一热,说好吧,我帮你。拿到钥匙以后,我嘱咐我同学看好蹇姑娘,我去拿了东西就到你们家去,咱们再仔细研究研究。按照蹇姑娘告诉我的地址,我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那个房子。那栋楼有四个单元入口,站在入口往楼上望去,是栅栏式的楼梯通道,而通道的边上,凸出来一块,估计就是贯穿整栋楼的那个垃圾口。楼梯间的墙上贴满了开齤锁和治疗性病以及办假齤证的牛皮癣小广告,我在经过每一层楼的那个垃圾口的时候,都格外注意,生怕里面有个小女孩盯着我看,好在是白天,我相对胆子大了些。爬到9楼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不知道是谁涉及了每层都有十来步楼梯,开门以后,房间里的灯依旧开着,想必蹇姑娘逃难的这几天,家里耗费了不少电费。我摸出罗盘和绳子,警惕的移动脚步,进门前我丢过米在门口,相对能够保护我一下,房间里的灵魂反应比较热闹,一路走到卧室,从来没有间断过,但是又是同一个灵魂,这么说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这个灵魂有着极强的自我防御性,要么是它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跟着我走。很快我在她卧室的书桌上找到了相机跟电脑,装上以后,我还给她拿了些换洗的衣服。接着出门下楼,这次我替她关了灯。到了楼下,那种紧张的感觉消失,我庆幸自己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邪门,于是给我那同学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立刻就过去,接着打车去了她家。在她家里,我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除了一些无聊的自拍以外,我看到了她当初进屋拍的那些照片。她描述过房间的模样,跟我联想的差距并不大,因为我知道相机在有些情况下是能够拍摄到鬼魂的,如果那个小女孩的鬼魂跟这个房间有关,那么或许蹇姑娘的一阵乱拍,多少还是有迹可循的,于是我仔细观察这些照片,终于在其中的几张,发现了踪迹。看到以后,小心儿再次习惯性的一惊,吓了一跳。(未完,我贴几张当初的照片上来,太吓人的就不贴了。慎看!胆小者禁止看!!)
道之一二三
发表于 2012-11-27 17:27:03
猎鬼人系列小说贴画在众多照片里,我仔细地一张张寻找着,我的猜想没有错,打从蹇姑娘走进屋里开始拍照起,那个小女孩的鬼魂就一直跟随着她。虽然常年接触这类事齤件,但是我还是不能说我完全懂得鬼魂的思想,又或者说,他们更多的不是思想,而是种单纯的本能。于是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小女孩的本能。孩子天性爱玩,你要是对我说一个孩子想要处心积虑的去害一个人,我想我还是不会相信的。在那么多的照片里,无心的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我发现不少上面都出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女孩的脸,好像是故意跑到镜头里,想要拍照片,这说明她并不害怕被人发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一生看过无数的灵异照片,自己压箱底的都有不少,各式各样,但大多都是肢体如手脚背影一类的,这种出现面容的,其实在我的收集中并不多见,而且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一个鬼魂肯让你看到它,甚至还拨开你的眼皮来让你看到它,如果不是想要害死你,那么它就一定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就那么几十张照片,至少有十张被我看出了怪异,怪异不是因为它是灵异照片,而是因为照片上的都只有头没有身体。突然让我很害怕,我心想莫非是遇到类似灵缺一类的残肢鬼了吗?要真是那样,我就只能让蹇姑娘退租然后去庙里消灾了。分析照片的过程持续得还是比较久,看完以后我能够得到两个结论,第一那个小女孩的死一定是跟那个垃圾口有关,甚至说不定就死在里面的,否则的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她会出现在整个垃圾通道。第二,这个小女孩生前肯定是在蹇姑娘租住的那个房子住过的,不知道是租客还是房主的孩子,但是她的死一定是和这间房子有所关联。尽管是很害怕,我决定还是至少要尽力去打听。于是我对蹇姑娘说,我想要回去你租房子的地方,和周围邻居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蹇姑娘显然对那个地方非常抗拒了,这也难怪,我想要是我当时经历那样的情况的话,我恐怕是跳楼的心都有了,不过我并不认为那个小女孩的鬼魂是要来害蹇姑娘的,反到是觉得她要么就是不喜欢她,想要把她吓走,要么就是纯粹的贪玩,想要跟蹇姑娘玩而已。她听到以后,拒绝了我,说什么也不肯再去那个屋里,没有办法,我同学得留下陪着她,也不能跟我去,于是我就只能自己再单独去一次。好在这次我并不用进屋去,只要在上楼的时候,不会碰到垃圾口里的小女孩就够了。重新赶到那栋楼下,楼下有几个中年妇女坐在树下乘凉,也许是我是生面孔,她们的目光始终看着我。这种聚集对我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因为至少证明她们彼此认识,那么或许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了,对这栋楼和那家人发生点事情应该是多少有所耳闻的,于是我凑上前去,说了声阿姨你们好,打算迂回着切入话题,寻找线索。于是很无厘头的闲聊了一阵,我问大婶们,你们知道9-X那家的那个女租客现在在哪里吗?我需要找她有点事。当我提到那个房子的时候,我注意到,大婶们的脸色明显发齤生了改变,其中的一个甚至站起身来想要离开,等那个大婶走远以后,另一个大婶愣了半晌,开始问我,小伙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那个女娃儿是你朋友吗?我说她是我同学,我来找她拿东西,但是她人不在家。那个大婶又是沉默片刻,然后带着长者的告诫对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劝那个女娃儿搬走吧,那间屋子不好,真的不好。果然有问题,我早就猜到了,于是我追问,怎么个不好了?是房子太旧了吗?我听说租得很便宜啊。大婶笑着,她说不是,总之还是搬走比较好,在这个女娃娃住进来以前,都空了好几年没人住了。我问大婶,这是因为什么呢?她说这些你最好还是别问了,总之小伙子,听我的没有错的。说完她也摇着蒲扇离开了。我也因此确定了他们周围邻居是一定知道这个房子的故事的。我没有上楼,因为我也实在害怕在楼道里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我在楼下等候。后来从楼道中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衬衫但是没扣口子的老大爷,卷着裤脚,拿着扇子。我看他出来的通道就是蹇姑娘住的那个单元,于是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当我向他打听这栋楼以往是否发生过什么事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有点诧异,跟先前那个大婶的态度差不多,略微带着一些神秘,还有那种不愿意提及的神色。他问我,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说我朋友住在这里,但是最近不敢回来了,我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这时候,我想婉转的说实话,可能效果会更好。老大爷盯着我看了很久,也许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我,最后他招手让我跟他一起在对面墙根下的那些横躺在地上的电线杆上坐下,接着围墙的阴影挡住阳光,然后跟我说了说他所知道的一切。在2001年上半年的时候,以往住在9-X的那家人发齤生了大事,他们家两口子原本是单位里的职工,有个可爱的女儿,但是孩子在那一年发齤生了意外,孩子被人从底楼收垃圾的通道口被人发现了,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死掉了,经过调查发现孩子是从8楼和9楼之间的垃圾口跌落摔死的。父母伤痛欲绝,但是由于孩子死得很是蹊跷,无法确定是自杀或是意外甚至是他杀,所以整栋楼当时都配合了警方调查,最后的结果被勘定为一场意外。至于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就没人知道了,警方对这件事应家属要求没有公开但是只保证了司法的公正性。而周围邻居也觉得人家家里刚刚发生这么惨烈的事情,似乎也不怎么合适去问个水落石出,而那家人对自己家的事情也是闭口不提。几个月以后,那家人就搬走了。我问老大爷,搬去哪里了,上哪能找到啊?老大爷说,这他就不知道了,那家人是找来搬家公司一次性就搬完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也就只有人走了以后,大家才方便公开谈论这件事。老大爷告诉我,小伙子,告诉你,那房子邪门惨了,每年的7月份,那家隔壁和楼上楼下的人,都能够听到楼板上传来小孩子在跑的声音,特别是8-X的那家人,声音就在头顶上。本来这周围几家人家里人都还健在啊,却逼着他们几家人每年的那个时候都不停的烧纸,还在自己家门上装了镜子。有些甚至在自己家里摆了神位一类的,生怕那家人的邪气到了自己家里。而且从那以后,原本需要按照警方整改,把每个垃圾口都装上个小铁门的,也因为大家害怕,没人愿意牵头干这个事。于是就一直那么豁着,很多人连往里面丢垃圾都不敢,都手提到楼下去丢。而且这栋楼里住的大多是以前单位里的职工,所以彼此很多都认识,认识的人多了,大家聊天就聊得比较快,对于这样玄乎的话题,大家传的也比较快,甚至越传越神,到最后人们都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纷纷不敢提及与靠近。听大爷说他不知道这家人搬去了哪里,我也自认为无法再到屋里找到其他线索,于是我决定冒险尝试联系下中介公司,既然被委托租房,中介公司是应该有房东电话的。而之所以说是冒险,我想也许和我的自我判断有关,因为我觉得中介公司是知道内幕的,而我是要去揭穿内幕的,我实在不敢保证他们愿意把真实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心里默默想了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分别制定对策,然后打电话问了蹇姑娘中介公司的位置,便直接找了过去。如果不是年轻气盛,或许我不会干这样的事,那天我竟然像是一个恶霸,冲进中介公司的门,直接一把抓起一个坐在最外面的业务员,大声问他,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公司里的人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有人来拉我,说是有话好好说,我才装作怒气未平,松开了手。坐下后,他们经理过来问我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激动,我告诉他,别他妈当我不知道,你们租给我女朋友的房子是个凶宅!然后我就说我们遇到怪事了,怪的不得了,天天晚上有个女人头在家里飞来飞去还唱好汉歌,家里的拖鞋也常常被人穿着到处跑,总之我受不了了,你必须给我房东的联系方式,退租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如果你们今天不告诉我怎么联系房东,我指定把你们这闹个底朝天,出去还给你们大打广告。那个经理被我这么一说,还是有点担心。跟他们其他几个主管商量以后,就把房东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临走前我对他们说,知道你们是做生意的人,但是别他妈昧着良心做,你们倒是赚了点小钱,会害死人的,等我找了房东以后我再来找你们谈怎么解决。接着我扬长而去,这是我第一次虚张声势,自己还是非常紧张,好在比较管用,我至少是拿到了电话号码。接着我打电话给了那个房东,因为之前在中介公司掌握了他的姓名,再加上这整件事情都是他去世的女儿引起的,所以我没有瞒他,当他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直接告诉了他,先生,您去世的女儿现在阴魂不散,在你出租的房子里闹事。我希望要跟你单独见一面,否则真的会出大事的。起初他想要挂了我的电话,但是我告诉他,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有人肯帮忙你家事的机会了,你女儿去世好几年都还没有离开,你难道舍得吗。电话那头,他沉默很久,最终同意跟我见一面。他说他在梨树湾一带,目前开了副食小超市,要我过去找他。梨树湾我还算熟悉,以前念书的时候常常会跟朋友去那边打台球,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房东说的那家店。进店后,我告诉他们我就是打电话的人,一个面带沮丧的中年男人默默拉下了店门口的卷帘门,希望他的这个举动不是要把我在店里碎尸,关好门以后,他的老婆也从里屋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打开僵局,我问男人,这是你老婆孩子吧,他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接话,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于是我稳了稳,把蹇姑娘之前遇到的情况全盘告诉了这个男人,说完以后,男人明显不淡定,他的老婆则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不要哭泣,一边自己抹眼泪。我说我已经从邻居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这才透过中介公司来找到你,我是受你当前的房客的委托来给你女儿带路的神棍,但是我必须要找到她长期滞留的原因,否则即使我有办法强行弄走她,对你和你家人,不管从今后的福报还是情感上,都是很难接受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当天孩子出事的经过告诉我,我知道重提这事会让你们难过,但是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齤生了,希望你们能够以大局为重。终于男人开口了,不过并不是要告诉我事情的真齤相,而是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希望能够亲眼看看之前蹇姑娘拍摄的那些照片,他说,他对这件事情家里一向是不准提的,也不能说不相信我,但是他要看到人样了才肯说。无奈之下,我只得再给蹇姑娘他们打电话,苦口婆心的叫她们带上电脑过来梨树湾一趟,因为事情到了现在,卡在这个男人这里,眼看就要能够还原事情的全貌了,要是因为蹇姑娘的害怕而不来的话,这件事也就没法继续下去。很快两个姑娘赶了过来,我们全部人围坐在桌子跟前,我开始把我之前找到的那些照片,按细节分析给男人和他老婆看,在有一张清晰得像是张假照片的照片上,孩子的面孔非常清楚,正如蹇姑娘之前跟我描述的那样,月牙弯弯的眼睛,裂开嘴笑着,哪一张,不恐怖,但是很诡异,作为一个父母来说,看到自己的女儿呈半透明状站在镜头前笑嘻嘻的拍照,而且女儿几年前因为意外而死去,如何能够不让他们心碎,男人和他老婆的眼泪告诉我,他们事实上已经承认,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他几年前因为意外死去的女儿。我问他,现在相关的人都在了,能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了吗?我们可能是唯一愿意帮你和帮我们自己的人了。男人擦去眼泪,开口说话。他说他和老婆以前都是那个单位的职工,工作还算不错,家里也很和睦幸福。1996年的时候两人怀上那那个孩子,孩子取名叫毛毛,因为起初两人都希望要个男孩,所以孩子的小名是出生前就取好了,而小女孩的性格也很像个男孩,调皮捣蛋精力充沛,两口子上班的时候就送孩子去幼儿园,平常放假在家,他们总是要不厌其烦的陪着孩子做游戏。男人告诉我,孩子虽然岁数小,但是天真活泼,是全家的开心果,有天他在工作上遭受了一点挫折,心情很不好,回到家里以后也是闷闷不乐的,直到老婆把孩子从幼儿园接了回来,他老婆因为他的心情关系,也受到了影响,两个大人都有点低沉,而懂事的毛毛似乎是知道父母在为点事情不开心,于是把爸爸妈妈都拉到沙发上排排坐,然后天真快乐的在爸爸妈妈面前表演了一段才从幼儿园学的舞蹈,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夫妻俩再大的心烦也就烟消云散了,那段时间,男人总是觉得虽然上天没有让自己生一个儿子,但是给了他一个宝贝一样的女儿,他把他作为父亲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觉得一辈子很短,如果能够看着孩子快乐长大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自己在工作上的不顺心哪怕是多吃点苦,为了孩子和这个家都是值得的。男人说,虽然疼爱女儿,但是自己却不了解女儿的世界,单位分的房子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于是孩子就跟着他们夫妻俩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但是他其实早就盘算好了多赚点钱,在孩子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另外买一套房子,至少要让自己的乖女儿有个自己的房间。他说,出事那天他休息,但是他老婆值班,因为家里有人,就没有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心想自己平时忙于工作,陪孩子的机会也少,就当自己在家多陪陪孩子吧。但是那天午睡的时候,毛毛却一直缠要他陪她做游戏,他问孩子要做什么游戏好,孩子说躲猫猫,但是家里就这么大,不好玩,于是他说那我们来藏东西好吗?女儿说好。于是他拿起头几天被孩子从衣柜上撕下的一张贴画,说我们今天就藏这个,我先藏,你来找。本来他也是想藏得不好找一点,让孩子多找一会,自己也能多休息一下。我在照片上看过那个衣柜,我一直不解的是衣柜和墙上的海报,那些明星和贴画的内容不像是一个5岁孩子喜欢的东西,他告诉我,墙上的海报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听音乐,九几年的时候自己也才20来岁,是自己贴的,衣柜上的那些贴画则是他在更小的时候,流行圣斗士什么的时候贴的,毛毛性格比较像个男孩,所以她的毛绒玩具要比别的女孩少很多,而且他还常常教自己的女儿唱流行歌,他说看着女儿用童音唱那些大人的歌,既可爱又好笑。那天他藏好东西就自己靠在沙发上休息了,女儿则在屋子里到处乱找,藏的很深,女儿也是找的不厌其烦。执着地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接着她高高兴兴的跑到爸爸跟前说她找到了现在该她藏,然后爸爸来找了。爸爸说那好吧你去藏好了叫我,女儿古灵精怪的她知道自己藏在屋里很快就会被爸爸根据她的身高判断藏在哪里吗,于是她开了门打算去藏到过道里,结果这一去,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说道这里,他又开始鼻孔放大眼圈发红了,他说,后来自己找不到女儿,一整晚都没睡,到处托人打听,最后第二天收垃圾的老婆婆在垃圾堆里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当时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无法承受,他很后悔自己贪闲,没有好好陪女儿玩,若是他一直把女儿照顾着,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后悔。但是事情发齤生了总是要面对事实的,协助警齤察结案和给孩子办完丧事以后,他们夫妻俩在那个房子里住着,总是看到自己女儿的影子,心里悲痛可想而知。于是后来他们都辞去了工作,收拾东西搬了家,打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还记得,那一天就是2001年的7月12日,正是蹇姑娘进屋后看到的那个挂历上的日子。搬家以后,他们夫妻也一度很迷茫,不知道这新的生活该怎么开始,最后自己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开了这家小超市,生意还算是不错,今年老婆也生下了第二个但是却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孩子。这次是个男孩。他说,他总是会望着怀里的婴儿想起死去的女儿,几年下来,精神上的折磨和自己对自己的自责,一直在摧残着他们夫妻俩,最后夫妻俩很有默契的不提这个孩子和这件事。我问他,那当时孩子是怎么跌进垃圾洞里的呢,他说,根据事后自己和警方的分析,孩子应该是想要把那张贴画给藏在里面不让他找到,但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那是一种危险呢,也许是伸头进去想要找地方藏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因为警方在8楼和9楼之间的那个垃圾口找到了孩子的手印,垃圾口的上半部还有孩子撞到头的血痕,孩子的尸体上,也有那个伤痕,所以根据事后分析,于是判断孩子是因为把贴画藏到垃圾口里面某个位置,但是抬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头,然后失足。所以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可怜的毛毛,正如我之前的猜测一样,她并没有要伤害和吓唬蹇姑娘的意思,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蹇姑娘陪她玩耍而已。因为是死于非命,而且流连了这么好几年的时间,她的单纯动机在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看来,却成了一种可怕。却没曾想过,她只不过所采取的方式,是被她自己而非我们接纳的一种罢了。我问男人,那张贴画呢,最后找到了吗?他说找到了,被毛毛贴在靠自己那一侧的墙壁上了。我说那孩子现在安葬在哪里?这时候他老婆插话了,她说,孩子很小,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只是把孩子火化了,没有买墓地安葬,只是在自家门面的二楼立了个灵位,供奉骨灰。当我转头看我那同学和蹇姑娘的时候,他们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可怜命运和悲惨遭遇痛哭流涕。我征得男人和他老婆的同意,决定重新再回那个房子一次,孩子的灵魂肯定一直都在那里,不过我并不觉得她肯心甘情愿的跟我走,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知道自己已经和我们人鬼殊途。有了毛毛身世的铺垫,蹇姑娘显然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她依旧无法面对之前看到的一切,而毛毛的父母也说自己不愿意重新回去。所以我只能再度独自前往,那是因为我对他们彼此情感上的理解。可是我一个人去,尽管觉得孩子的可怜大于可怕,我还是心里发毛。路上我算计了该怎么把孩子的魂实实在在的引出来,因为她未必肯听我的话一喊就来,最后一步了,同样是冒险,成败就看这一局了。到了9-X以后,我依旧左手一直拿着罗盘,密切观察,那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9点多了,晚上总是会让我的工作显得更加可怕,我决定先激怒毛毛,迫使她出现,这样我才能抓住她,尽管并不磊落,但是这也是为了要她能够乖乖的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于是我走到那个衣柜前,那个被撕掉的贴画痕迹依旧还在,我伸手去抠另外的其中一张贴画的一角,眼睛一直盯着罗盘,还好,反应是有,相对平静。等到把那一角越抠越大的时候,我深呼吸一口,突然把它给撕了下来,这时候罗盘开始反应有点猛烈了,这也是我预想到会发生的结果,说明我已经激怒了她,我开始夺路而逃,我想要跑到8楼与9楼之间的那个垃圾口,把撕下来的贴画重新贴在之前毛毛藏画的位置,经验不够,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再刺激一下孩子,让她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至少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不该再属于这个世界。当我一打开户门,瞬间感到脸上一种莫名的紧绷感,我知道,这是毛毛在对我发起攻击了,我奋力跑,脚步却明显觉得沉重,挣扎这跑到垃圾口,忍住恶臭和心里的恐惧,把上半身伸进去,然后把画贴在了内壁上。我这么一折腾,动静挺大,6、7、8楼的声控灯都被我弄亮了,我从垃圾口往下看,那三个发光的口子就是证明。不过可怕的是,我竟然看到一个黄色衣服,扎着小辫,表情已经不再是笑呵呵而是恶狠狠的小女孩,正顺着垃圾通道爬了上来,6楼垃圾口的光让我发现了这一切,我很害怕,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出一把坟土,奋力从上至下地朝着小女孩的头顶洒去,其间我的手指刮到内壁,右手中指的指甲外翻了。毛毛的鬼魂被洒了坟土以后消失了,但是并没有消散,当我喘着气从垃圾口爬回来,一转头就发现她蹲在我面前,还是那副恶狠狠的样子看着我。我赶紧后退,我估计也许是先前的坟土让她有点怕我,这次她并没有扑向我,而是一直用那种狰狞的表情看着我,我背靠着墙,眼睛盯着她,然后一步步退回9楼,然后退回有衣柜的卧室。她一直跟着,用走路的方式,但是她走路明显是轻飘飘的,很像是杰克逊走滑步那样,一看就知道不着地,走的姿势大概也只是她的习惯而已。到了房间里,我把罗盘丢到床上,掏出绳子,拿在手里准备,一边念着安魂咒,渐渐的,孩子的表情有所放松,当我确定她已经安静下来不再愤怒的时候,我告诉孩子,叔叔是要带你去一个更美好的地方。她是个孩子,此刻也变得像个真正的孩子,双手抱膝,蹲在地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听懂了我说的话,只不过在我用红绳围住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带走她以后,我简单洗了洗手上的伤口,背上早已大汗淋漓。我很后悔最初进屋的时候我竟然没开空调,然后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确认已经完全干净以后,就离开回了梨树湾毛毛的父母店里。我同学和蹇姑娘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看我回来了,第一件事是关心我到底有没有送走,她们这种完全忽略我伤势的做法让我十分不爽,不过那些都是空话了。我告诉他们,已经顺利带走了,不顺利的地方我就悄悄留在心里算了。临走前,我叮嘱毛毛的爸妈,挑个日子忙吧孩子的骨灰送到庙里供养吧,毕竟当了几年的鬼,虽然没有害人,但是戾气很重,去佛堂让她多听佛经,会化解很多的。然后我交代他们到了孩子8岁阴寿的时候,给孩子买块墓地,好好安葬。他们父亲含泪点头答应。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给我钱。回去的路上,蹇姑娘告诉我,过几天她要去收拾东西,然后搬走了。我知道她始终是过不了自己的那关,大家都是平凡人,这完全能够理解,即便那里已经干干净净。于是我嘱咐她,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是你毕竟是见鬼的人,广东人本来就信佛,假期无事的时候,自己也多去庙里烧烧香,如果方便的话,去看看毛毛。然后我告诉她,以后租房子的时候一定要先留心,条件设施和价格反差很大的房子,尽量别去碰,虽然不一定是凶宅闹鬼,但是一般人不该以贪图便宜去冒这个险。其次过于破旧的屋子要记得在进门之前先撒米敬神,如果进屋发现压抑,或是光线极差,甚至卧室没有窗户的房子,也尽量别租。再者,床头朝西的,如果不嫌麻烦可以自己改变位置,再养点植物,因为床头朝西,那是招鬼利器。接着我去了诊所,包扎伤口。痛是很痛,十指连心嘛,不过广东姑娘的一句“母该浪崽”,还是让我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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